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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魂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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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魂知真相

這一覺睡到直至金烏西墜,沈清辭才悠悠轉醒。在榻上呆坐片刻後,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胃裏饑腸轆轆,旋即爬起來下樓覓食。

待在大堂裏的人不多,沈清辭卻意外地看見了江晏深,本以為他這個時候應該會在餘宅附近的。

她走上前在他手邊坐下,自顧自拎起茶壺斟茶,道:“江公子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面前連吃的都沒有,就這點茶水。

江晏深溫和道:“謝姑娘餓了麽?”

“是啊。”沈清辭道:“我剛剛吩咐小二去弄點吃的了。怎麽,找我有事?”

江晏深:“那就先吃飯吧。”

沈清辭玩笑道:“江公子要這麽說的話,我待會兒怕是吃不下了,若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不妨直言。”

江晏深朝她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轉瞬即逝不及眼底,他道:“餘宅那邊都安排好了。只是想到謝姑娘常常掛在嘴邊的話,定是不肯安心待在客棧的,屆時你一個人過來路上不安全,所以我來接你。”

沈清辭端著茶杯的手一頓。

她擡眼看向江晏深,後者唇角噙笑,眸光溫潤,面上看不出有一絲譏諷之色,反而很是教人如沐春風。

雖說她覺得江晏深這人很是無趣,但這並不代表她對他毫不在意。江晏深是名聲在外,看似完美無缺,可他的身上卻總有種不協調的矛盾感。

比方說他在上清門內的鐵面無私,這形象作為他大部分時候貼在臉上的面具,並無任何不妥。可有些時候,他又表現得十分平易近人,溫和有禮。

就當他愛裝模作樣吧,可沈清辭敢認定,刻意折回來說什麽要接她過去的舉動絕對不是他突發善心,而是另有圖謀。

沈清辭並非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會被發現,畢竟她對扮柔弱裝可憐不太上心,且時不時就暴露本性,被懷疑是遲早的事情。

不過現下還是餘氏滅門之事更為緊要些,就算江晏深對她起疑,現下也沒空管她,頂多是拎到身邊時時關註罷了。

想到這裏,沈清辭頓時安心許多,十分坦然地在江晏深的註視下填飽了肚子,與他一同前往被布置好的餘宅,等待妖人主動現身。

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

眼見餘宅內外一直靜悄悄沒有半分動靜,埋伏的人不免有些待不住了,覺得眼下做的一切是無用功,與同伴竊竊私語時不免帶上了幾分質疑。

他們埋伏之處設了隔絕聲音的法陣,倒不怕會被發現。

有膽大者跑來找江晏深,小心翼翼問道:“我們會不會想錯了方向?那個人……他或許只是走的匆忙,來不及毀咒,亦或是見目的達到,便懶得管這裏的東西了。”

江晏深反問道:“那你們今天為何出不去?”

對方‘啊’了聲,神情頓時陷入茫然,似乎也在思考他這句話的答案。

可、可就算如此,他們難道要一整晚都在這裏幹等著麽?

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江晏深又道:“或許…我們需要一個誘餌。”

湊在他附近的少年們靠近了些,問道:“什麽意思?”

“若只是想要報仇,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道。

眾人面面相覷,沒太明白他的意思。

陸明英在一旁默默匯總著今日打聽到的所有消息:當年上清門崛起後,蒼梧與奉天兩地也各自成立了天心門與靈仙門,到處招攬有志之士,以及邀請一些修仙世家的名門修士作為門內的客卿。

就在岑溪地界中,有一姓申的修道世家。地位不算高,但在岑溪也有些名號。

申氏家主的弟弟在某次外出游歷時遇見了天心門的門主,彼時天心門還未成立,雙方一見如故,很是投緣。

閑聊之時,天心門門主聊起了自己今後的志向,這位申公子便道,若假以時日他真的創立門派,他一定前來襄助。

後來申公子果然實現了自己的諾言,攜妻女前往,成為門主的左膀右臂。

只是好景不長,沒過幾年申氏夫婦就被餘氏的家主誣陷為邪修,滿門慘死。

同樣是滅門,前者是被汙蔑滅口,後者則是罪有應得。

當時他們互相交流自己打聽到的消息時,已經認定對餘氏下手的人是當年申家逃過一劫的家族子弟。

此番所作所為,或許是想讓他們這些人幫忙將真相大白。

可陸明英想不通的是,對方為何要繞這麽大的一個圈子,明明這件事情三兩個人就能解決,實在不必引來那麽多怨魂逼他們留下。

江晏深:“與其去猜他想要做什麽,不如將他逼出來,抓到了人,自然就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麽了。”

一名少年接了句:“與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

沈清辭腹誹道:怕是懶得再等了吧。

祁君朔瞪了那名弟子一眼:“該怎麽主動出擊?我們又不知道他現在躲在哪兒!”

江晏深:“召靈,渡化。”

祁君朔:“什麽?”

“哎。”沈清辭聽不下去了,主動幫忙解釋道:“就是把餘氏的魂魄召回,幫其渡化。”

祁君朔不解:“做這個幹什麽?!”

陸明英道:“對方既然是餘氏的仇人,定然不願餘氏的人魂魄安息。這麽做是為了激怒對方,引他出現制止。”

祁君朔這回聽懂了,但他似乎覺得沒能立即跟上江晏深的思路有些丟臉,抿了下嘴唇,不接話了。

有位散修卻道:“這人能引來那麽多怨魂,將它們的怨氣催化至此,想來是精通邪道術法的。餘氏上下十幾口的魂魄被他抓去煉化了也未可知啊。”

話音剛落,散修身邊有名天心門的弟子以一種非常奇怪的目光看著他:“你不知道上清門內獨門秘技之一便是強行招魂麽。”

無論魂魄的狀態如何、是否被怨氣浸染、只要還未灰飛煙滅,就能將其召回,並且可以短暫地恢覆它們的神智。

此人這麽恨餘家的人,怕是不會讓他們的魂魄只灰飛煙滅那麽簡單,必定要用些陰毒法子狠狠折磨一番的。

自然了,招魂之術同樣也有巨大的風險,靈力不濟之人有可能被反噬或是奪舍。

除此之外,還會有消耗許多靈力卻招不來魂魄的情況,故而門內弟子很少用到此術。

再者說,此術的作用其實並不大,除非要從死魂口中獲取秘辛,亦或是一解相思之情。但於誅殺奸邪一道上沒有任何幫助。

所以如今上清門內,除了門主以及幾位執事之外,只有江晏深可以施展招魂之術且沒有任何性命之憂。

盡管如此,施展此術之時還是會有風險的,加之江晏深是去做誘餌,對方見他要渡化餘家的人,怕是會出手偷襲。

萬一他們慢了一步,教他受傷或是有了性命之憂,那責任豈不是落在他們這些慫恿江晏深去當誘餌的人身上。

故而哪怕到了此刻,大部分人明明心中雪亮,卻仍舊緘口不言,就等著江晏深主動開口。

江晏深並未讓他們有機會在心裏來回盤算,當即道:“我去做誘餌,你們在旁邊守好,務必將人擒獲。”

上清門的弟子們雙眸晶亮,頗為崇拜地看著江晏深,齊聲應道:“是!弟子遵命!”

江晏深施然走入內院,毀去院中留著的血咒,手掌在靈劍上輕輕一劃,用血畫上新的咒文。

隨著咒文顯現,靈光閃動,在附近的人都感覺到了一絲沁入心脾的溫暖之意,仿佛渾身的疲憊都被卸下。

沈清辭頭一回見到這等咒術,心中不免嘖嘖稱奇。

江晏深一人立在陣法當中,劍尖指地,一手捏訣在面前,閉眸默念咒語。

月光如練,銀霜傾落滿身。江晏深眉眼平和,如塑像般不悲不喜,卻又帶著一派天然的憐憫之色。

在場之人裏就算是上清門的弟子,先前也從未有機會見過江晏深施展此術,親眼見其風姿以及游刃有餘之態,心中震撼不已。

忽然間,宅院內狂風大作,濃郁怨氣裹挾而來,一道白影隨之朝著陣法之中的江晏深出手,怒喝響徹天際:“住手!你給我住手!!誰允許你這麽做的?!!”

眼看他成功落入陷阱之中,沈清辭身邊響起一片利劍出鞘的錚然之聲,數道身影沖出,劍芒閃得令人眼花繚亂,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將此人就地正法。

白影見狀不好,當即便要反擊,從懷中掏出一大疊符紙丟出去,在陣法四周炸開一片,暫時攔住了沖上來的那群人。

各門派弟子緊隨其後,數道劍芒朝他而去,但對方在這個時候竟然還不死心,回身攔了兩招後再次沖向了江晏深,頗有些要拼個魚死網破也絕不讓餘氏能夠魂魄安息的意思。

沈清辭在旁抱著手臂看完了他與江晏深交手的全程,心中讚嘆道:果然有些本事,難怪上清門那位對他如此看重。

江晏深劍法淩厲,招招狠絕,不留絲毫破綻,對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在意識到這一點後,縱然不甘心也只得先抽身逃走。

可天羅地網已經布下,哪還能讓他離開?先前設下的那些禁錮陣法在此刻開啟,攔截了他的逃生之路,終於將人擒獲。

眾人心中多多少少都憋著一團火:此人給他們添了太多麻煩,若他真與妖女無關,豈不是讓他誤打誤撞地壞了他們的事,讓那妖女占了先機!

可當視線落到被無數靈劍架在脖頸之人面上,卻有人怔了一怔:“嗯……?這不是……”

“是……是白翊之啊!!”

“白翊之?那是誰?是什麽很有名的人麽?”

祁君朔原本還站在包圍圈外,聽到這句話頓時忍不住上前擠開了幾個散修,對方見他服色敢怒不敢言,默默為他讓開了位置。

只見半跪在陣法內,通身被靈光捆束著的人有著一頭如綢緞般光滑的白發,面容卻極為年輕。

不止頭發,連眉毛睫毛甚至連皮膚都是如雪般的白色,瞳仁淺如琉璃,不似常人之相。

有人喃喃道:“這是……妖女手底下的那條瘋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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