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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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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捉蟲)

如果白茵真把那袋蘋果扔了, 作為一個吃貨,趙平濤表示還怪心疼的。

紅通通的大蘋果,多好吃啊, 不想要賣給他也行啊, 也比扔了強啊。

葉歡也好奇, 就跟趙平濤一塊兒看著白茵,白茵臉色有點不大好看, “我跟馮勝利啥關系也沒有, 我不想要他的東西。”

趙平濤, “……”他有點沒聽明白, 這到底是扔了還是沒扔?

白茵不想再提蘋果的事, 她怕趙平濤再往下問, 岔開了話題,問葉歡,“葉永珍真是你姑啊?”

葉歡點了點頭。

“你來農場前就知道你姑也在這裏的吧?”

葉歡也沒瞞著, 畢竟這事兒早晚會傳開,“不是,是上午剛認的親,我也是剛知道她是我姑。”

葉歡就把認親的經過大致跟白茵和趙平濤說了。

趙平濤都要驚呆了,白茵卻是說不出的羨慕,“你運氣真好,剛來就攀上個這麽好的親戚。”

葉永珍可不是旁人, 她男人雖說不在農場上班,可人家是部隊裏的大官,教導員, 農場的領導哪個不賣他個面子,葉永珍如果想, 她都能在農場橫著走,要不王桂英不敢跟她吵呢,葉永珍都要打她身上了,她屁都不敢放一個。

以後有葉永珍護著葉歡,整個農場誰敢為難葉歡啊,好事肯定也都會偏著葉歡這邊,說不定都不用等到恢覆高考,葉歡就能被推薦去上工農兵大學。

這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

她心裏羨慕那也是人之常情!

這擱誰不羨慕。

趙平濤也羨慕葉歡的好運氣,不過他羨慕的點跟白茵的不一樣,“那你以後不就能經常去葉嬸子家吃飯了?”

作為一個吃貨,提到吃,趙平濤就兩眼放光。

知青點是知青們輪流做飯,倆人一組,有的知青,比如高清桂,連艷梅,廚藝還算說的過去,做的飯相對就好吃點,有的知青,比如他自己,廚藝卻是慘不忍睹,做出來的飯跟餵豬似的。

也不是他自己故意做那麽難吃,做的飯他自己也是要吃的,當然也是想做的好吃點,但他就是沒那個天分,明明每次都很努力的想做的好吃點,可做出來還是跟豬食一樣。

韓強磊說,要不是怕餓死,都不願意吃他做的飯。

韓強磊還說他,韓強磊做的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倆是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不過就算高清桂他們廚藝再好,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年到頭連個肉星都見不著,就是彭祖再世,也做不出花兒來。

可葉永珍家裏就不一樣了,她男人賀世強是部隊裏的教導員,每月津貼都不少錢,再加上葉永珍自己每月也有工資,兩口子加起來,每月至少有百十來塊錢,別的不說,一年裏頭吃的肉肯定比他們多的多。

剛才他都聽見了,葉永珍喊葉歡明兒個去她家吃飯,還說要給葉歡做紅燒肉。

趙平濤咽了口口水,“上上個月我去鎮上飯店,要了一盤紅燒肉,真香,這不吃還不是很想,越吃就越想,做夢都抱著個豬大腿啃,我就想著,要是常去豬圈看看,被豬圈那臭味一熏,八成就不想了,我就跑豬圈那兒去了,結果看到那兩頭大肥豬,不光想吃紅燒肉,又想吃豬肉燉粉條了,孫茂才就不給我看了,說豬看見我那眼光就害怕,一害怕就不長膘了,瞎扯,明明是孫茂才餵的不好,玉秀嬸說孫茂才懶,要不他找不到媳婦呢,上次劉大娘給他介紹了個對象,人姑娘就是嫌他懶,看不上他,孫茂才還嘴硬說他看不上那姑娘……”

趙平濤不虧是知青點的百事通,整個農場就沒有他不知道的,都不用葉歡和白茵接話,他一人就跟說書似的說了一路。

今天輪到連艷梅做飯,她出來抱柴禾,看到他仨一塊兒回來了,趙平濤還搬著一個花盆,花盆裏一堆枯枝,還以為趙平濤是撿來燒火的,就問趙平濤,“哪兒撿的柴火,咋還把盆一塊兒給搬回來了。”

趙平濤,“……不是柴火,是葉歡拿回來養的花。”

連艷梅,“……”都死成這樣了,還養啥養。

她怕葉歡傷心,趕緊找補,“春天種啥都容易活,插根樹枝都能發芽呢,保不準還能活。”

許愛香嘀咕了一句,“還是累的輕,讓她去鋤上二畝地,看她還有沒有勁兒折騰。”

正好白茵從她身邊過去,不過白茵沒搭理她,自顧回屋了。

許愛香撇了撇嘴,“裝啥裝。”

今天農場都傳遍了,說白茵把馮勝利給的蘋果給扔了,都覺得怪可惜的,眼下蘋果多金貴啊。

許愛香心說她扔個屁!她昨天搬到白茵那屋,一進屋就聞到一股蘋果香,而且到現在屋子裏還能聞到蘋果的香味。

她雖然不知道白茵把蘋果藏哪兒了,可她敢保證,那兜蘋果白茵絕對沒有扔,要不然,屋子裏不可能會一直有蘋果味。

明明是藏起來了,卻說是扔了,裝啥聖潔呢,當誰不知道誰呢。

趁著飯還沒做好,葉歡出去了一趟。

水塘邊上種了一圈柳樹,她去折了些柳樹條回來,接了半盆水,把柳樹條揉碎,然後泡到了水裏,這樣泡出來的水就是非常好的生根劑,養花非常好用。

等她忙活完,飯也做好了。

跟葉歡剛來那天吃的差不多,高粱飯配鹹菜絲。

正吃著飯,聽到外面有人喊,“白茵!”

是馮勝利,一院的人都齊刷刷的看向白茵。

白茵沒動,馮勝利見白茵沒出去,自己進來了,看見大家夥正在吃飯,還跟大家打了個招呼,“都正吃著呢,白茵你出來一下,我跟你說兩句話。”

白茵不動,他就往白茵跟前兒一杵,大有一幅白茵不跟他出去,他就不走了的架式。

大家都埋頭扒飯,只當看不見。

主要是白茵平時就不大合群,獨來獨往的,雖然都在一個大院裏住著,可大家跟她是真不熟。

再一個馮勝利他爸是後勤主任,萬一哪一句話沒說好,得罪人。

所以背地裏說說也就算了,當面誰都不會多嘴。

不過個個都支棱著耳朵。

馮勝利就杵邊上盯著,白茵做不到視若無睹,只好放下手裏的碗,木著臉跟他出去了。

高清桂小聲跟連艷梅說,“吊人也不是這麽個吊法,差不多得了。”

反正她是看不上白茵。

要是真想跟馮勝利好,那就正大光明的答應人馮勝利的追求,該處對象處對象,該結婚結婚。

要是看不上馮勝利,那就幹脆利落的拒絕,讓馮勝利斷了念想。

哪有象白茵這樣的,人馮勝利給的東西,該收收,可一直也不給人馮勝利個準話,就這麽一直暧昧的吊著人家。

昨兒個才剛收了人家的蘋果,今兒個又當眾說跟馮勝利啥關系也沒有。

那你倒是別要人家的蘋果啊。

別人不知道,她跟白茵一個屋,她能不知道嗎,那兜蘋果白茵根本就沒扔,昨兒個她還看見白茵手裏拿個大蘋果呢,雖說一見她進屋,立馬就收起來了,可她確實看見了,就是個大蘋果,而且屋子裏一直都有蘋果味。

蘋果哪兒來的,不就是人馮勝利給的,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臉說把蘋果給扔了。

多虧不是許愛香看見,要不然,分分鐘給傳出去。

連艷梅心裏對白茵也是有看法的,不過她是隊長,不好背後嚼別人的舌頭,這不利於團結,就沒接高清桂的話,只說了句,“趕緊吃飯吧,下午還得幹活呢。”

白茵跟著馮勝利出了院子。

馮勝利先給白茵道歉,“我不知道我媽去找你,要是知道,我肯定不叫她去,鬧成那樣。”

白茵打斷了他,“咱倆不合適,你以後別來找我了,你以前給我那些東西,我都折成錢給你,我現在手頭沒那麽多錢,等我有了,我肯定給你,一分都不會少你的。”

馮勝利以為白茵還在生他媽的氣,在說氣話,哄她道,“白茵你別生氣啊,我已經批評過我媽了,她也是一時糊塗,事後還後悔呢,她跟我保證了,以後絕對不會再去找你了。”

白茵心裏冷哼了一聲。

王桂英是個啥德性,她可太了解了,說的話約等於放屁。

而且在馮勝利跟前她是一個樣,背著馮勝利又是一個樣兒,上一輩子沒少給她挖坑,她說王桂英挑她的刺,馮勝利卻說她冤枉王桂英,明明王桂英對她那麽好。

而且就算是沒有王桂英,她也不可能再嫁給馮勝利!

她總不能在一個坑裏摔倒兩次。

“我說了咱倆不合適,你這麽好的條件,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白茵腦子裏閃過一個人的影子,接著往下說,“長的好,親戚也靠譜,人性格也好,你媽肯定一百個滿意。”

馮勝利就是因為她長的好看才纏著她,要是有個比她還好看的,把馮勝利的註意力從她身上引走不就行了?

白茵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葉歡。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可事實就是葉歡確實比她漂亮。

而且葉歡的姑姑是葉永珍,葉永珍的男人是部隊的教導員,就王桂英那個勢利眼,葉歡當她的兒媳婦,她肯定一百個滿意。

退一步講,就算是葉歡看不上馮勝利,拒絕了馮勝利,馮勝利跟王桂英也不敢給葉歡穿小鞋,他們哪敢得罪葉永珍,巴結還來不及。

所以就算是馮勝利放棄她去找葉歡,葉歡也吃不了虧,她要看不上馮勝利,直接拒絕馮勝利就行了。

不象她,得罪了馮勝利和王桂英,隨時都會被穿小鞋,好事再也輪不到她。

白茵循循善誘,想讓馮勝利另找她人,可馮勝利偏不。

他知道白茵說的是誰,就他們知青點那個新來的叫葉歡的知青嘛。

因為放眼整個農場,也就葉歡長的比白茵還好看。

其實要是單看五官,白茵的五官要比葉歡更好看,可要是看整體組合,白茵卻沒葉歡顯得標致,耐看。

更何況葉歡比白茵要白,一白三分俏,這麽三下五除二的,倆人的長相就拉開了差距。

反正只要把倆人放一塊兒比,都會說葉歡比白茵好看。

上午他跟他媽吵的時候,他媽也是拿白茵跟葉歡比,還罵他,“新來那個葉歡不比白茵強,長的比白茵好看,性子也比白茵隨和,她姑還是葉永珍,她哪哪不比白茵強,你咋就偏偏瞎了眼,看上那個白茵了,那狐貍精能有八百個心眼子,還成天吊著個臉,就跟誰都欠她兩百塊似的,一看就是個喪門星,凈添晦氣!”

他還就看上白茵了,白茵越拒絕他,他對白茵就越上頭,他就不信了,他連個白茵都拿不下。

“我就看上你了,別的我誰也看不上,我知道你其實也中意我,你就是跟我媽合不來,這個你放心,等咱倆結了婚,就跟我媽分開過,我保證不叫你受一丁點委屈!”

不管白茵咋說,馮勝利就是咬死了他就是看上白茵了,別的人,條件再好他也看不上。

許愛香已經過來過去的晃悠兩趟了,許愛香就是個碎嘴子,下午就能把她跟馮勝利見面的事傳遍整個農場。

要是傳到王桂英耳朵裏,指不定又找她的茬。

上午她丟人還丟的不夠嗎?

白茵不想再跟馮勝利糾纏,咬咬牙,放了狠話,“我根本就不喜歡你,你以後別找我了,再找我就告公安去,說你耍流氓。”

說完就要回去。

馮勝利好話說了一籮筐,結果就換來白茵一句“我根本就不喜歡你”。

還要去公安那兒告他耍流氓!

他從小也是嬌生慣養,長這麽大,還沒在誰跟前這麽低三下四過,登時也火了,嗓門一下高了八度,“我的東西,你吃也吃了,用也用了,這會兒又說不喜歡我,合著你是一直耍我呢?我告訴你,想耍我,沒門,我馮勝利不是那麽好耍的!”

白茵氣的渾身發抖,“那些東西,哪一回不是我不要,你硬塞往我手裏塞!”

“硬塞給你你就要?真不想要,你咋著都能還給我,別的不說,就昨兒個那兜蘋果,你真扔水塘裏了?你去給我指指扔哪兒了,我下去撈,要是能撈到,我當著大夥的面給你磕頭,喊你姑奶奶!”

說著拽著白茵就要去水塘那邊。

白茵臉都白了,她哪敢跟他去水塘那兒,那兜蘋果她不但沒扔,現在還在提包裏放著,而且她還偷偷吃了一個。

如果沒吃,她肯定把蘋果拎出來甩到馮勝利臉上。

馮勝利見白茵說啥都不跟他去,登時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那兜蘋果白茵壓根兒就沒扔,他得意道,“還說扔了,騙誰呢,當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從我這裏貪點便宜,還不承認。”

白茵,“以前的事我也不跟你爭是非了,你算算總共多少錢,連同昨兒個的蘋果,我都折成錢給你,一分都不會少你!”

“我不要錢,你有本事就把我以前送你的那些東西,都原樣還給我,都還我了咱倆算扯清!”

他送的東西,用的都被白茵用了,吃的都被白茵吃了,哪還能原樣還給他。

他就是成心刁難!

白茵氣的渾身發抖,卻又拿馮勝利沒轍。

兩人在知青點門口拉拉扯扯,知青點的人都趴在院口看,馮勝利看到了葉歡,又白又水靈,眼睛忽閃閃的,是比白茵還好看,可那又咋樣,他還就跟白茵扛上了,白茵看不上他,不想跟他好?他還非要娶白茵不可!

整個農場,誰不知道他在追白茵,要是沒追上,他臉往哪兒擱?

連艷梅看不下去,出來勸架,“都在氣頭上,都少說兩句,馮勝利不然你先回去,有啥話回頭再說。”

說完對著趙平濤他們使眼色,叫趙平濤他們把馮勝利拖走。

趙平濤和韓強磊一邊一個,把馮勝利連架帶拖的弄走了。

馮勝利被拖走了還喊,“明兒個我還過來找你,你躲哪兒我都能找到,不信你試試!”

這是纏上了,狗皮膏藥,別想甩掉。

許愛香和高清桂有點興災樂禍,許愛香還擱那兒大聲喊,“吃飯了吃飯了,飯都涼了!”

白茵臉色很是難看,飯也不吃了,一聲不吭的回屋了。

高清桂撇了撇嘴,心說活該,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馮勝利給的東西,是好拿的嗎?

馮勝利最開始給白茵送東西的時候,高清桂出於好心,暗示過白茵,別輕易收馮勝利的東西。

她比白茵早來農場,知道馮勝利是個啥樣的人。

而且姑娘家,憑白收人東西,日後說不清,壞的還是自己的名聲。

除非是真心想嫁給那個人。

可白茵理都沒理她。

八成心裏還以為高清桂是嫉妒馮勝利給她送東西,不給高清桂送吧。

打那以後,高清桂就再不說白茵了。

她又不是白茵的媽!

葉歡看戲看的熱鬧,都不知道那倆人把自己都給牽扯進去了。

她話本只看了一點,對兩人的事其實是一知半解,不知道這倆人到底是咋回事,就覺得倆人挺折騰的。

如果談對象都是這樣折騰,那還是不談了,還不如專心致志的種花。

種花還能看花,談對象就是給自己添堵。

看完戲,她就忙活自己的事了,把那盆高山杜鵑脫了盆,又修了修根,把爛根都給修掉,然後把整個根都泡到了水裏。

這麽泡一下午,等到晚上再重新上盆就行了。

雖然上面的枝幹大部分都已經枯了,可它的根還是好好的。

連艷梅沒說錯,春天裏就是插根樹枝都能發芽,更何況她能感應到這盆花的生命力還是很強的,很快就能重新發芽抽條,等到6,7月份,就能開出漂亮的花朵。

中午休息時間短,攏共也就一個小時,葉永珍嫌時間短,一家人剛坐那兒,話都來不及說幾句就又該上工了,所以第二天下午下工的時候才喊葉歡去家裏吃飯。

“今兒個都是你姑父燒的,你別看他是個爺們兒家,做飯可是有一手,比我做的好吃,他就是懶,平時輕易不下廚,這不聽說你要去家裏吃飯,他嫌我做的不好吃,才自個兒動手,以後你勤回去點,也治治他那懶病。”

按葉永珍的意思,是想叫葉歡以後都去家裏吃飯,或是幹脆就住她家裏,反正她家裏也有地方。

葉歡沒答應,遠香近臭,那必竟不是自己家,去串個門吃個飯還行,如果住進去,天長日久的,該招人嫌了。

畢竟葉永珍家住的是套房,地方就那麽點大,她住進去實在不方便。

葉永珍只好作罷。

葉永珍住在部隊大院,大院裏好些隨軍家屬,葉永珍見熟人就介紹,“這是我侄女,葉歡。”

語氣是很自豪的。

迎面過來一個高高壯壯的大嫂,老遠就沖著葉永珍喊,“永珍,這姑娘就是你那個剛認的侄女吧,怪不得都說她長的俊,還真是俊!”

葉永珍對她不象對其他人那麽熱情,看著有點不願意搭理她,只“哼”了聲。

大嫂也不在意,走到了跟前,拉著葉歡不讓走,上上下下的打量,越看越喜歡,扭過頭跟葉永珍說,“昨兒個我跟你說的事,你再考慮考慮,我是覺著怪合適。”

葉永珍登時就拉了臉,“不跟你說過嘛不考慮,她才多大。”

說完從大嫂手裏拽過葉歡,然後拉著就走。

大嫂討了個沒趣,嘴裏不知道嘀咕了句啥,悻悻的走了。

葉永珍扭頭呸了一聲,然後對葉歡說,“她叫高玉鳳,也在農場上班,不過是在老萬那兒,以後她要是見了你跟你說話,你別搭理她,她要是纏著你,你跟我說,看我不給她個大嘴巴子!”

高玉鳳跟葉永珍都在一個樓上住著,葉永珍家住二樓,高玉鳳住一樓。

高玉鳳有個兄弟叫高前進,也在部隊上。

別看高玉鳳長的人高馬大的,可她那個兄弟卻是長的瘦瘦小小,個頭頂多1米7,聽說要不是高玉鳳男人李根茂特意關照過,征兵的時候壓根兒就不會要他。

長的不行,人也沒本事,在部隊待了快三年了,一直都是個班長,這個班長還是看李根茂面子給當的。

要是今年再提不上去,明年就得覆員回家。

這人要啥沒啥,可在高玉鳳眼裏卻是人中龍鳳,哪哪兒都好,是人人搶的香餑餑,但凡見到個漂亮姑娘,就想說給她弟。

這不,聽說葉永珍認了個侄女,這個侄女還特別漂亮,立馬就打起了葉歡的主意,都沒見過葉歡呢,就想把葉歡說給她弟。

昨兒個下工回家的路上碰到葉永珍,她就半真半假的跟葉永珍提了一嘴,說要跟葉永珍結親家,還把她弟給誇了個天花亂墜。

高玉鳳誇的再好,葉永珍是一個字兒都不信,她又不是沒見過高前進,當時直接就給拒了,哪知今兒個高玉鳳見到了葉歡本人,見葉歡確實漂亮,就又老話重提。

葉永珍心說叫我家葉歡去配你家那個癩蛤蟆,然後跟著他回山溝溝裏吃苦受罪?這是想屁吃呢!

葉永珍家住二樓,倆人剛走到一樓到二樓的拐角那兒,就看到樓梯上扒著個小姑娘,八九歲的樣子,紮著兩個小揪揪,趴在樓梯上往下瞅,看到倆人回來了,一扭身就朝樓上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爸,我媽說的那個姐姐來了。”

葉永珍,“這孩子,一點兒都不懂事,咋不知道喊人。”

葉歡聽葉永珍說過,她有倆孩子,大的是個男孩,叫賀慶生,今年20了,去年剛被推薦上了工農兵大學,小的是個姑娘,叫賀慶梅,跟葉明強一般大,在農場小學上學。

賀世強已經迎出來了,還在燒菜,腰裏系著個圍裙,手上拿著鏟子。

葉歡喊了聲“姑父”。

賀世強笑瞇瞇的,“來了,快進屋,小梅,給你姐倒杯水,多放點白糖。”

賀世強把葉歡往屋裏迎,隔壁的屋門開了,顧程從裏面出來了。

顧程住在賀世強隔壁。

今天賀世強一大早就去了鎮上,買了好些菜回來,一下班就在屋子裏乒乒乓乓的又是剁肉又是斬骨頭,說是葉永珍侄女今天要來家裏吃飯。

顧程以前沒聽賀世強說過葉永珍還有個侄女在這邊,不過他不是那種愛操閑心的人,所以也沒多問,結果在屋裏就聽到了葉歡的聲音,這才知道,賀世強說的葉永珍侄女,竟然就是葉歡。

都沒聽葉歡提過。

想著他跟葉歡,好歹也算是熟人了,應該是要出來跟她打個招呼的吧。

結果是行動先於腦子,他還沒想好要不要打招呼,人就已經開門出來了。

賀世強看到顧程,問他,“老顧你吃過飯沒有,沒有就過來一塊兒吃點,這是你嫂子的侄女,叫葉歡,不是外人。”

他以為葉歡不認識顧程,還給葉歡介紹,“這是顧程顧營長,也是咱們南州的。”

顧程是營長,賀世強是教導員,倆人熟的很,他在顧程跟前又隨意慣了,平時都是老顧老顧的喊,渾沒覺得生生把顧程給喊老了一大截。

其實顧程才剛剛25,賀世強整整比他大了一輪。

葉歡聽賀世強喊顧程老顧,有點想笑,生生忍住了,“我從南州來的時候跟顧營長坐一趟車,來農場的時候也是搭顧營長的車過來的,昨兒個我去鎮上經我媽打電話,來回都是坐的顧營長的順風車,跟顧營長早認識了。”

賀世強,“對,老顧前不久回家探親了。”

葉永珍,“你倆早就認識了啊,那感情好,顧營長,難得我家老賀做次飯,你過來嘗嘗他做的咋樣?”

顧程今天一直忙,確實還沒顧上吃飯,想著一會兒去食堂隨便尋摸點吃的墊墊肚子,賀世強既然喊了他,他也不客氣,“行,我一會兒過去。”

他也不出去了,轉身又回了屋,刮了刮胡子,洗了把臉,又換了身幹凈的軍裝,出門前又照了照鏡子,覺得沒啥不妥的地方。

正要出門,想起回來的時候,他媽往他提包裏塞了不少吃的。

他給賀世強送了些,剩下的讓方輝自個兒拿,方輝應該沒拿完,提包裏應該還有,就從床底把提包拖了出來,結果拉開拉鏈一看,空的。

方輝竟然都拿光了。

他罵了句“臭小子,一袋也不給我留。”

把提包又踢到了床底,去了隔壁。

賀世強和葉永珍在廚房忙活,葉歡正跟賀慶梅玩。

她來的時候,給賀慶梅帶過來一包什錦糖,還是她從家裏帶過來的。

小孩就沒有不愛吃糖的,所以一包糖就把賀慶梅給收買了,纏著葉歡姐姐長姐姐短。

顧程過來的時候,賀慶梅正教葉歡挑花繩,葉歡以前沒玩過,不過她學東西快,賀慶梅也就教了一遍她就學會了,很快的,挑出的花樣比賀慶梅的還多。

顧程進門就被葉歡一雙手吸引了目光,靈巧的小手上下翻飛,左右穿插,顧程都看不清她是怎麽挑的,就出來一個新花樣,賀慶梅拍手叫好,她就笑的眉眼彎彎。

以前他從不關註這些小姑娘們玩的玩意兒,不過今兒一看,發現挑花繩還挺好看!

賀世強端著一盤菜從廚房出來,看到顧程,“謔”了一聲。

就這麽短短的幾分鐘,還收拾打扮了下,連衣裳都換了一身,整一個精神小夥,賀世強登時虎軀一震,一句話脫口而出,“我說老顧,還專門打扮打扮,你是來吃飯呢還是來相親呢。”

他神經粗,平時跟顧程也隨意慣了,沒想那麽多,張口就來,話音剛落,就被葉永珍從後頭給了一巴掌,“人家顧營長講究,當跟你一樣,剛從泥窩裏鉆出來,泥狗似的就上桌吃飯。”

如果是平時,隨便賀世強咋說,反正他們家也沒適齡的姑娘,說者無意,聽者無心,都不會多想,可今兒個不一樣,葉歡在屋裏坐著呢,這男未婚女未嫁的,叫賀世強這麽一說,這臉皮薄的,一會兒都不好意思坐一桌吃飯。

再說了,萬一顧程誤會了,以為叫他過來吃飯,其實是想把葉歡介紹給他咋辦?

賀世強被葉永珍呼了一巴掌,也有點反應過來,覺得自己說這話確實不大合適,把手裏的盤子往飯桌上一放,溜回廚房了。

葉永珍把桌上裝瓜子的盤子往顧程那兒推了推,轉移話題,“來嗑瓜子,還是過年的時候我自個兒炒的。”

顧程彎腰抓了把南瓜子,不過沒嗑,攥在手裏,板板正正的站在那兒。

因為顧程就住隔壁,他又是一個人,平時賀世強時不時的就喊他過來吃飯。

雖說他不是那種特別隨便的人,可也沒象今天這麽放不開,感覺整個人都是繃著的。

估計還是因為葉歡在的緣故,倆人雖說認識,可不熟,而且顧程這人又不喜歡姑娘擦香香,整個部隊誰不知道,就因為一個女兵擦香香,顧程都把人給訓哭了。

所以他對著葉歡,難免不自在。

葉永珍表示理解,搬了凳子過來,還特意放的離葉歡遠一點,這才招呼顧程坐,“顧營長你坐。”

顧程坐下了,身子還是有點繃。

都是因為賀世強那句話,本來他沒覺得啥,叫賀世強一說,倒好象是他是真的過來相親的一樣,面對葉歡,就有點不自在。

賀慶梅偎在葉歡懷裏,剝了顆糖往葉歡嘴裏塞,“姐姐吃糖。”

葉永珍,“你別一直纏著你歡歡姐,叫你歡歡姐歇會兒。”

賀慶梅摟著葉歡胳膊,整個人都撲到了歡歡懷裏,“我喜歡歡姐姐,姐姐香。”

小姑娘已經知道愛美了,仰著臉問葉歡,“歡歡姐你用的啥雪花膏啊,真好聞,等我長大了,我讓我媽也給我買。”

她們老師也擦雪花膏,可都沒歡歡姐姐好聞。

葉歡,“……”

她還真沒用過雪花膏,那些雪花膏香脂啊味道都太沖了,她不喜歡。

可總是有人問她用的是啥牌子的雪花膏,她說沒用過,人家還不信,還以為她故意不說,對她有意見。葉歡正不知道咋回答,葉永珍揪著賀慶梅的小揪揪,把她從葉歡懷裏揪了出來,“你才多大個人,就想著擦雪花膏了,去拿碗筷擺上!”

碗筷擺好,賀世強這邊兒也把菜都燒好了,葉歡要去廚房一塊兒端菜,顧程先她一步站起來,“你坐著,我去。”

他身高腿長,幾步就跨到了廚房。

葉永珍家住這房子,攏共也就60來個平方,還給隔出了三間臥室一間廚房,廚房頂點大,顧程跟賀世強又都是大高個,倆人往那兒一站,廚房就沒了下腳的地方。

葉永珍跟顧程熟,也不跟他客氣,拉葉歡坐下,“咱倆歇著,叫他倆忙活去。”

菜一道一道的端上來。

賀世強今天燒了一桌子的菜,三葷三素,比過年的時候燒的都豐盛。

葉永珍跟著他來到這離家上千裏的地方,一待就是十來年,除了他們一家四口,身邊也沒其他親人,葉永珍雖然嘴上不說啥,可賀世強知道她一直想身邊有個親戚,逢年過節的,也能串串門。

這不葉歡來了,雖說是堂侄女,可跟親侄女也沒啥差別,葉永珍別提多高興,把一直都不舍得用的副食品票,肉票都拿出來了,叫賀世強一定要置辦一桌好席面。

媳婦高興,賀世強自然也是上心,盡心盡力置辦了一桌菜,別的不說,就那盤紅燒肉,就燉了一個多小時,色澤紅潤,入口即化。

顧程和賀世強吃飯都快,吃個飯都跟急行軍似的,風卷殘雲,別人才剛吃了兩口,他倆一碗飯已經快見了底。

這都是在部隊吃飯養成的習慣,葉永珍早就見怪不怪,不過想著葉歡應該是沒見過這陣仗,就跟葉歡說,“你吃你的,別管他倆,他們當兵的吃飯都這樣,都恨不得一口扒拉完。”

顧程,“……”他一直就是這麽吃飯,以前不覺得有啥,這會兒覺得,確實是快了點。

扒飯的筷子就慢了下來,夾個菜也是斯斯文文。

賀世強啥時候見他吃飯這麽斯文過,瞧得只樂,“老顧你今兒個……”

想說老顧你今兒個不對勁兒,被葉永珍悄摸摸擰了下腰,後半句就給擰得咽了回去。

多說多錯,不說了,吃飯。

吃過飯,又坐了會兒,葉歡要回知青點。

葉永珍看外面都黑透了,對賀世強說,“你把手電筒給我,我去送送歡歡。”

顧程,“我去吧。”

葉永珍,“哪能讓你送……”

顧程,“我正好有事去趟營部,順路。”

既然是順路,葉永珍也不再攔著,跟賀世強一塊兒把葉歡送到樓下。

一樓的一間屋門開了,高玉鳳扒著門勾頭朝外看了看,又立馬把門關上了,哼了一聲,“前腳說侄女還小,還不考慮結婚的事,後腳就跟人顧營長搭上了,勢利眼!”

李根茂,“又叨叨誰呢?”

高玉鳳,“除了葉永珍還有誰,她不是剛認了個侄女,我覺得她那個侄女跟前進怪般配,就想說個媒,跟她說了,她一會兒說她只是個堂姑,堂侄女又是剛來,孩子的親事她當不了家,一會兒又說堂侄女還小,還不考慮結婚的事,我還當她說真的,結果一轉臉,她就把顧營長跟她那個侄女湊一塊兒了,你是沒看到,剛才跟顧營長說的有多親熱,顧營長是不錯,可咱前進也沒比顧營長差多少吧,她憑啥看不上前進?”

李根茂都驚呆了,咋那麽大臉呢,那倆人差的多了好吧!

家世,能力,相貌,高前進哪一條能跟人顧程比。

論家世,顧程爸媽爺奶都在部隊裏擔著要職,高前進爸媽在山溝溝裏土裏刨食,一年忙到頭飯都不一定能吃飽。

論能力,顧程才25歲就已經是營長了,而高前進比顧程還大一歲呢,到現在還是個班長,今年再提不上去,明年就要覆員回家了。

不是沒給高前進機會,是他確實爛泥扶不上墻。

論相貌那就更不用說了,就高前進那模樣,也就他姐眼瞎,看他是人中龍鳳。

哪哪都比不上人家顧程,只要眼不瞎,都會選顧程好吧!

李根茂頭疼,媳婦沒有自知之明可咋辦?偏偏他還不能明說,真說了高玉鳳跟他跳腳。

畢竟在高玉鳳這個當姐的眼裏,高前進就是個寶。

高玉鳳爸媽六個閨女就高前進一個兒子,能不當寶嗎?

不光爹媽當寶,幾個姐姐也一樣當寶,香餑餑,誰也比不了!可外人只要眼不瞎,誰會看上他。

李根茂實在不好眛著良心硬誇,選擇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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