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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天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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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天重傷

洛羽被拉到拐角處,回頭才發現原來是池晚漾。

池晚漾“噓”的一聲示意她別作響,然後自個兒貼著墻角探出個腦袋在那兒偷看,直到確認夜司衿人已離開,這才敢松開她。

眾人散場,醉停雲後腳跟著出來,拐個彎就找到洛羽。

方才在閣中的時候,他一眼發現她雙手裹了繃帶,被夜司衿壓制在書架上他都沒什麽感覺,反倒是看到她受傷心裏頭不由得慌了一下。

他盯著她的手看,蹙眉,下意識就想要伸手去抓,可池晚漾在旁他又不好這麽做,只能指著它問:“你手怎麽了?”

洛羽擡起手,自己看了一眼,然後無所謂地笑笑,道:“沒事,就是不小心被火灼了一下,已經上藥了。”

池晚漾見了,心疼得撅起了嘴:“姐都被燒成這樣了,可想而知姐夫......”

葫蘆聞聲尋來,見這情形,又開始忍不住自責落淚。

從戰場回來,池晚漾一路安慰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把她給哄好,結果洛羽的一只手就讓她前功盡棄,這下好了,又得重新再哄一次。

洛羽笑著抹掉葫蘆的眼淚,調侃她是個哭包,安慰她說去了冰室後,弒神的情況已經好多了,況且此時人也醒了,總算是撐過了最難熬的時刻,讓她別再為了莫須有的事情傻傻自責。

葫蘆聽了止住眼淚,說如今夜司衿已經回到屠天,洛羽不便再去,不如就讓她去替她守著。

想到方才換布的事,洛羽咳了一聲,只道冰室那邊有既白在就行了,畢竟葫蘆剛剛才得罪了夜司衿,此時前去,怕是不會有好果子吃。

葫蘆聞言,點了點頭。

想起日落天那頭還有個人情要還,洛羽叫池晚漾多陪葫蘆散散心,自己去去就回,然後轉頭就去備了些日落天愛吃的糕點,提著食盒徑直去了翫日淵。

未及院門,她忽聞一陣淡淡的血氣從中飄來。

日落天的宅子向來只有花草香,不沾血不引腥,此時出現這股異味,洛羽心中頓感不妙。

她躡步上前,貼著門縫朝裏窺,見院中並無動靜後,又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進門就看見地上倒了一人,臉邊還淌著灘血。

那人長發掩面,隔遠了根本認不出來,但從他身著單衣以及滑落在旁的藍色披風不難辨認——此人就是日落天。

“師父!!!”

洛羽大驚失色,扔下手中的食盒過去,小心翼翼地將人扶起。

此時的日落天正昏迷不醒,洛羽從未見過他這般情形,一時慌亂不知該如何處理,無奈只能先將人扶進屋再說。

日落天的宅子大歸大好歸好,但就是有個缺點——臥房不僅多,還全在樓上。

洛羽雖是這兒的常客,但她向來只在一層活動,如今要她扛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上樓不說,還要她帶著人逐間去找,這於她可不是件輕松的事,不過好在日落天也不是個愛挑剔的,上了樓梯拐個彎,才第二間房就讓洛羽順利找著了。

將人安置好後,她去樓下燒了壺水上來,簡單地為他擦拭了一下手臉又檢查了一下傷勢,發現不僅他的脖頸處有被人掐過的痕跡,順著痕跡撈開衣衫,還能看見胸前留有一記深紅的掌印。

——到底是什麽人能將師父制於掌間?!

想起方才上上下下來回跑,屋中卻絲毫沒有月升天的生活跡象,洛羽心中不禁有了一絲猜想,但這猜想還沒成型又立馬被她打了回去——即便兩人婚後不合,可月升天畢竟是個新號,無論蔣翊安充再多的錢,買再好的裝備,磨煉用的玉石、技能升級用的殘頁、還有後期等級的嚴重緩速提升,這些都是要拿時間去懟的,況且不說屬性上的差距,就單從實力層面來講,就算月升天再練個兩年,她也絕非日落天的對手。

“不是她,還能是誰呢......”

她一邊想著一邊去了樓下書房,熟門熟路地去翻櫃子裏頭她常用的藥膏,突然,窗外草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反應敏捷,翻窗而出,只見一身影慌忙逃竄,她當即使出符咒將其擊倒,然後一個箭步躍至人前。

“......是你?!”

見眼前之人竟是方才還在猜測的對象,洛羽腦子有些糊塗。

“你...你怎麽在這兒?”話剛出口她就反應過來自己問得有些多餘,隨即咳了一聲,又道,“你知道師父受傷了嗎?”

“......當然知道。”

“你看見傷他的人了?!”

聞言,月升天擡眼瞪她,目眥通紅,咬牙切齒的模樣儼然在說“不管誰傷的但都跟你脫不了關系”。

洛羽見了頓時有些心虛,道:“你、你什麽意思??”

月升天從地上爬起,又瞪了她一眼,壓著怒氣拍拍屁股,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不管師父了???”

眼睜睜看著月升天離去,洛羽很是不能理解,明明之前還為了日落天跟她勢不兩立的,如今他受了重傷,她卻這樣拋下他不管,這個中緣由她是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

洛羽懵著腦子回去,拿了藥膏上樓,坐在床邊一邊琢磨著這到底怎麽個事兒一邊機械式地為日落天塗抹傷處,走神間,勻速滑動的手就被人輕輕握住。

洛羽回頭,只見日落天睜著眼,面色蒼白地望著自己。

“師父你醒了!”

她放下藥膏,拉好他的衣襟,問他感覺如何,到底發生何事,日落天搖了搖頭,沒說什麽,然後又緩緩閉上了雙眼。

見他嘴唇微啟,洛羽猜測他應是口幹說不出話,趕忙就去盛了碗水,扶他起身餵給他喝。

進水後日落天總算好受了些,他緩緩睜眼,看著眼前的她,仿佛置身夢中場景,一時沒忍住,雙眸竟泛起了淚花。

洛羽專註於給他餵水沒怎麽註意,直到他嘴唇離開碗邊示意她不喝了,她擡眼看他時才發現,當場尬住,心中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面前這位可是世人口中的龍紋石臺大魔王呢。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跟眼淚掛鉤......

洛羽在腦海中跑了一圈緣由後,想了一個可能性最高的,問道:“師父可是...受了內傷?”

被她拉回現實的人自嘲般地輕笑一聲,然後對她搖了搖頭。

看他反應有些怪,洛羽心道或許他受傷的原因和傷他的人於他多少有些難堪,便不好再問,反正依照他的性子,想說的自然會說,不想說的即便問了也是白問,於是她索性裝聾作啞,繼續專註他的傷勢。

日落天傷得不輕,此時也沒什麽力氣開口說話,洛羽看出來了,說要不找個大夫給他瞧瞧,誰知他仍是搖頭,堅持拒絕,看樣子似乎並不想讓外人知道他的情況。

見狀,洛羽無奈,只得重新扶他躺下,為他撚好被子枕好頭,讓他再多睡睡,日落天點頭應好,然後緩緩閉上了雙眼。

為了讓他安心睡個好覺,洛羽將床頭的燈熄滅又走向床尾,誰知這時,床上的人卻突然咳了起來。

她坐回床邊,伸手輕拍他的胸脯為他順氣,等氣兒順好了,她觀察了會兒,確定他氣息平穩後又再次起身走向床尾。

她熄完床尾熄桌臺,完事後人都已經走出房間準備反手關門了,誰知日落天又咳了起來,並且這次咳得更加厲害。

洛羽再次回到床邊給他順氣,心道如此反覆不是辦法,為了讓他能夠睡個好覺,她沒法,只能老老實實地守在床邊給他拍打,就像在哄小孩睡覺。

屋內很黑,趁他平靜下來,她去重新點了盞燈,再端了張小板凳往床邊一坐,一邊托著腦袋想事兒一邊為他拍著胸脯,想著想著就開始犯困,腦袋隨著跳動的火光一下一下地在那兒釣魚,不多時就撐不住,直接趴在了他的手邊。

有洛羽在旁待著,日落天自然是舍不得睡的。

面上答應她要好好歇息,實際上他一直強撐著睡意在閉眼等待,等她睡著,他也索性不裝了,睜眼看著手邊的人,眼睛甚至舍不得眨上一眨,仿佛只要看漏一眼,跟前的人就會消失似的。

伸手輕撫她的臉頰,他在心中默默發誓,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一定要把她重新拉回自己身邊。

正想著,洛羽忽然伸手去摸他的被沿,抓到後順勢就往臉頰下帶,看樣子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睡姿。

只見她稍稍挪了下腦袋,一縷青絲就滑落臉邊,日落天見了心頭一酸,恍惚間如同看到了過去。

他苦笑,小心翼翼地為她撩撥耳發,許是覺得癢,她下意識就伸手去撓,他巧妙躲開,在確認她沒有醒來後,又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溫柔摩挲。

洛羽該是做了個夢,口中開始喃喃囈語,日落天聽不太清,便撐起身子附耳過去。

身下的人含糊不清地說了許多,日落天沒能全部聽清,但七零八落幾句能聽清的,就足以惹得他心中妒火熊熊燃燒。

類似什麽“別把我當三歲小孩”“一點小傷就大驚小怪”之類的,任憑傻子聽了也能猜到她此刻到底夢見了誰。

日落天很生氣,即便自己早已在心中將那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千刀萬剮了無數次,但此時他能做的,除了把拳頭攥進肉裏,硬生生地吞下這口惡氣外,別的再無其他。

洛羽伸手搓了搓自己肩膀,看樣子是有些冷了,日落天這才反應過來,夜裏氣溫低,她就這樣趴在床邊睡著,身上也沒蓋個什麽東西,一晚過去其實很容易著涼。

他當然是心疼她的,可此時的心疼遠遠敵不過他想要把人奪回來的心。

換作以往,同樣的情況,即便自己傷重至此,他也必然不會坐視不理,可如今不一樣了——他的傷,是眼下能夠喚起她憐愛之心的唯一辦法,也是能同那個為她飽受煉火折磨之人相抗衡的最高籌碼。

畢竟雖然受重傷是真的,但比起「非天煉獄」,他這傷實在算不得什麽,若不裝得嚴重些虛弱些,只怕他的小羽心中都分不出半分位置給他,就拿方才來說,若不是他幾次假裝咳嗽,她怕是早就退出房門,心心念念那個弒神去了。

此時的心軟就如同對手的一把刀,為了不讓自己死於刀下,莫說是抱她上床,就是拿件衣服給她披上都不可以,眼下他能做的,唯有視若無睹,繼續裝睡。

於是,他狠下心來,不動聲色地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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