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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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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

說到青年,導演第一時間就會聯想起那些傑出優秀又事業有成的年輕人。

但是除了這樣年輕有為的人還有很多人在迷惘中苦苦掙紮,他們也許一開始處在泥濘不堪的環境裏,靠著自己極度的努力才能到達別人的起點。

這樣的人就不能稱為青年嗎?或者說,他們就沒有代表性嗎?

林郁現在還記得之前在網上看到過的一個問題。

提問者發了一張縣城裏幾個年輕人的圖片。

一群把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穿著標新立異服裝的年輕男孩女孩走在看著破敗不堪的街道上。

看起來還是在讀書的年紀。

他的標題是:這些人長大之後會變成什麽樣。

後面還帶著幾個嘲笑的表情包,文字裏透露著高傲與鄙夷。

讓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下面的第一個評論:

-他們長大之後會建立屬於自己的家庭,也許會成為別人的父親或者母親,過著和我們一樣平凡的生活。

林郁看了這段話很久。

沒有指責提問者的傲慢,也沒有和提問者一樣隨意評判他人的生活。

對啊,能怎麽樣,和我們一樣唄。

世界上絕大部分的人都在迷惘中堅強地生活著,最後化為同樣的塵土。

有什麽不一樣。

於是她的劇本選擇落點在這樣的人群身上。

但是具體的生活細節,她還需要一些時間來刻畫。

於是她沒事的時候就出門到處逛逛,看看這裏的人們是怎麽生活的。江澎川有時候會跟她一起去。他們時常討論關於劇本男主的問題。

林郁第一次問他對這個男主看法。

江澎川說感覺和自己很像。

林郁沒有打斷他,他繼續講到:“我的爸爸媽媽都是普通的工人,過得很辛苦。我小時候基本上沒看他們休息過,但是他們很愛我,從來沒有說過是因為要供我讀書所以才會那麽辛苦之類的話。”

“他們也不會幹涉我的任何決定,因為自己不懂。只會默默在背後給我提供幫助。”

“我剛出道的時候,有媒體調查了我的家庭背景之後說,可惜我的父母拖了我的後腿。”

林郁聽到這裏隱約皺了一下眉。

江澎川轉頭看著她的樣子笑了一下,輕聲說了一句:“沒關系的。”

林郁沒有回答,他繼續說:“他們能靠著微薄的工資供我到今天非常不容易,厲害的是他們,不是我。感恩都來不及,怎麽會責怪。”

林郁感覺自己心裏很多想說的話,可是看著他又什麽也說不出來。

所以她只是點點頭。

其實看得出來,江澎川現在已經是光芒萬丈的影帝,又創立了自己的公司,重要的是他做到這些的時候還這麽年輕,但是他還是一直保持謙遜和友好,情緒穩定又待人友好,所有接觸過他的人都會喜歡上他。

這些應該都跟他的家庭有關,一定是一個充滿愛和尊重的家庭才能培養出這樣的孩子。

林郁望著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像在發呆,江澎川主動轉移了話題。

他倚靠在河邊的石欄上,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那你的男主呢。”

林郁沒有看他,只是看著遠處,淡淡開口:“他會和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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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民宿的路上,林郁走著走著感覺好像聽見動物微弱的叫聲。於是她突然停下腳步辨別聲音的來源。

江澎川問她怎麽了,她沒有回答,只是走到轉角的墻邊。

靠近才看見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灰狗靠在臟亂的墻角。

看起來剛出生還沒有幾天,眼睛都睜不開,叫聲也越來越微弱。

林郁沒有多想,她正準備把小狗抱起來的時候,江澎川已經把外套脫了說他來。

他用衣服包裹著小狗,動作很輕柔地把小狗抱起。

他們回到民宿,林郁用毛巾把小狗的臉擦了一下,發現小家夥原來能睜眼,只是之前被臟東西糊住了。

它好奇地打量著人類,林郁感覺越看越可愛。

她小時候從來沒有養過小動物,工作之後就更沒有時間了。

但是她聽見小狗奶乎乎的叫聲的時候心軟得一塌糊塗。

當即她就決定要養這只小狗。

但是它好像餓了,剛出生的小狗能吃什麽呢?

正在準備搜一下,江澎川告訴她要給小狗買羊奶粉。

林郁想附近的超市大概會有。

江澎川是肯定不能跟她去超市的,林郁找工作人員借了車鑰匙準備自己去買。

她出門前對著院子裏的一人一狗叮囑道:“等著我回來,別亂跑。”

她本意是讓江澎川看好小狗,不要讓它跑丟了。

誰知江澎川乖巧地看著她:“好的。”

她楞了一下,然後轉身走了。

很快她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看著江澎川還在跟小狗玩,小狗看起來被他逗得越來越精神了,甚至蹦蹦跳跳的。

她看著這副場景不自覺地笑了,悄悄在門口拍了一張江澎川蹲著逗小狗的照片。

剛拍完就看見江澎川轉頭看她。

她心慌極了,但還是假裝鎮定地收起手機。

感覺有些尷尬,她自顧自地解釋道:“不會發微博的。”

江澎川站起來,接過她手裏的袋子:“發了也沒關系。”

他拿著袋子徑直走到了廚房。

林郁蹲下來打量這個小家夥,它看起來眼睛亮亮的,往林郁身上鉆。

林郁在陪小狗玩的時候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江澎川脫了外套,只穿著簡單的黑T恤,背影看起來修長挺拔。

背部的肌肉線條隨著他的動作越發清晰。

林郁看了一會兒,沒發現自己在發呆,還是小狗叫了一聲才拉回視線。

這時江澎川也拿著一個小碗走過來。

蹲太久,林郁起身的時候感覺兩眼一黑,想閉著眼緩一下,身子歪扭了一下。

江澎川一手拿著碗一手作勢去扶她,林郁感覺有只有力的手支撐了她,腦子裏只想扶著。

於是她雙手抓住江澎川的手臂,因為是短袖,所以她直接摸到了他手臂上結實的肌肉。

等站穩之後,她反應過來,連忙道歉。

江澎川被她抓住之後整個人楞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就恢覆了正常的樣子:“沒事。”

然後沈默地把碗放到地上。

小狗先是湊近聞了聞,然後開始伸舌頭舔了起來。

它看起來是真的餓了,喝得很急,舌頭把奶沫掀到臉上。

空氣裏安靜得只有小狗舔牛奶的聲音。

林郁突然默默開口:“你怎麽知道小狗要喝羊奶。”

“我之前小時候養過,也是撿的小流浪狗。”

他突然話鋒一轉:“給它取個名字?”

林郁想了半天,久到江澎川以為她要用上畢生所學取一個絕妙的名字。

結果她緩緩開口:“叫豆豆吧。”

江澎川毫不掩飾地笑了出來。

林郁一臉不服:“笑什麽,這個名字多順口。”

這個時候尹鴻也出來了。

他出門就看見他們兩個蹲在院子裏看一只狗喝牛奶。

看起來莫名像和諧的一家三口。

於是他脫口而出:“你們哪裏整的小臟狗。”

每天都會被他的語言攻擊到,沒想到他連狗都不放過,林郁徹底放棄反駁了。

江澎川倒是擡起頭好心給他解釋:“不臟,它的毛就是這個顏色。”

尹鴻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自顧自地說著:“林郁啊,澎川啊,我明天有點事,先走了,你們自己好好待著吧。”

林郁心裏想:太好了。

表面上還是問他:“真的不多呆幾天嗎?”

“別裝了,我不在這裏你高興得很。”

......林郁一時無言以對。

晚上,林郁暫時先簡單地在角落裏給小狗搭了一個窩。

然後在網上買了小狗住的窩和一些玩具。

雖然只是暫時住一段時間,但是她的小狗不能沒有玩具。

等一切處理好,看著小狗在柔軟的舊被子裏睡覺。

她回到桌前再次拿起劇本。

再次把自己放入筆下的世界,冷眼旁觀他們的一切,迷惘、絕望、動情、死心。

她所能做的只是記錄下來。

突然,被敲門聲拉回現實。

她站起身開門。

是江澎川。

他站在門口,背後是無盡的夜色。

房間裏的燈光淡淡地鋪設在他臉上,即使被柔化的五官也顯得那麽鋒利。

再加上隱隱帶著笑意,感覺多看一眼就要淪陷進他深邃的眼眸.

果然帥得很穩定,林郁默默想著。

但她表面上還是看起來疑惑地問:“這麽晚了,有什麽事情嗎?”

“我明天也要走了,還有行程。”

林郁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些失落。

“好吧,註意安全。”

“會想我嗎?”他的聲音像帶著鉤子直直地對準林郁。

林郁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開玩笑的。”他又笑起來。

“還會見面的,很快。”

“嗯,很快。”林郁點點頭。

“那晚安。”

夜裏起風,將他的晚安送到林郁的耳邊,帶起漣漪。

強行壓住心裏的慌亂,林郁走到窗前,打開窗戶,任涼爽夾帶著草木味道的夜風撲到臉上。

即使是這樣,她夜裏還是做了關於江澎川的夢。

一定是晚風太輕,夾帶著柔和的話語,鉆進林郁的夢裏。

任性又囂張,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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