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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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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

*十四重天, 古藤林*

幽古憑借雁兮留下的天門令符,悄然來到十四重天的仙植場。她依循記憶裏對菩提枝的氣息感應,尋到一處被仙玉圍起來的苗圃。

此處苗圃被鎮守十四重天的古藤老祖慎重以待,令仙童給苗圃中央的種子澆仙液。

小仙童澆完水後嘀嘀咕咕道:“小種子啊小種子, 我養了你這麽多天, 怎麽還沒出苗呢?莫不是仙君送來得是壞種吧?古藤老祖看你種衣上的金紋不凡,非要我把你當寶對待, 也不知能種出什麽來。別到時候真種出個人來呀。”

幽古看向苗圃周圍的禁制, 凝指掐訣, 化出一道仙植最怕的黑蝴蝶, 向苗圃飛去。

小仙童輕抽鼻尖, 喃道:“什麽東西這麽難聞?”

他轉眸四顧, 瞧見那黑色的蝴蝶, 大驚道,“莫不是毒葉黑蝶?專給仙植染病的魔化蝶。”說完他取出禁魔瓶, 直追而去。

幽古引走小仙童後,進入沒有打開禁制的苗圃。她直接掐訣引出雲泥裏的金紋種子, 感受上面殘留的氣息。

“不錯, 確實是她的氣息。呵,姬青雲, 化道之仇不共戴天,你且等著,本君要你一無所有。”

隨後,她化作遁光,逃逸而去。

小仙童追了半天, 困住的黑蝶化為一縷魔氣襲入他的仙體,令他當即昏了過去。

數日後, 古藤老祖尋來,發現小仙童差點入魔,當即替他療傷。等他察覺道種遺失,再報給雲中仙君知曉,已是往後的事了。

幽古揣著天門令符逃離九重天,來到千途川的仙魔邊界。

她的大徒兒名叫若軒,曾助她駐守澄明仙境。如今仙魔開戰,若軒為了替師父求情而奔走,請領了澄明仙境的弟子加入仙宗隊伍參戰。如今,若軒還在邊境戰場善後,令手下的天仙境女仙靜姝,掌管丹陽城和方圓五級小城的仙女前去助力幽古。

靜姝仙人按若軒的法旨尋到千途川的深處,向幽古拜道:“靜姝見過仙君。”

幽古揚手祭出道種,問道:“本君聽若軒說你擅煉器之術,你將此種催煉為人。萬不能消除其上的氣息。至於,此人的樣子……照這樣來。”

靜姝仙子看向投射出的青雲肖想,詫異道:“這不是五蘊仙符城的城主青雲?”

“呵……五蘊仙符城自本君被困九重天後在澄明域大出風頭吧。他們利用本君打開九天之路,卻又反咬本君一口,害本君至此。此仇,本君要姬青雲以所有相還。”幽古咬牙道。

靜姝仙子聞言,想起境內丹陽城裏掌握仙符靈話代銷的幾大家族。那些人原本不顯,卻因此物飛黃騰達,如今該是還回來的時候。

她躬身道:“靜姝定不負仙君所托。”

“河伯城的人仙乃是你的下屬吧?本君要在河伯城暫避,由你代為安排。”幽古又道,“切莫向九重天洩露本君行蹤,不然,若軒不會放過你。”

“是。”靜姝斂眉,恭敬道。

**

此刻,青雲又在雲頭瞌睡,仙體內的魂識海深處,白霧繚繞的隱秘之地。

紫府玉碑的空間內,青雲以強大的元神、堅定的目光、頑強的意志抵擋魔神雙瞳的降神蝕念。

她以《陰陽無極錄》功法為底,自身元神分化陰陽,演魚圖,游旋中抵擋雙瞳魔力的攻擊。

時間過去許久,雙方一直僵持不下。或說,青雲的元神單方面不肯屈服。

魔神雙瞳的橫紋輕瞇,似要休息。青雲知魔族奸猾,不敢掉以輕心,直至魔神雙瞳相靠一處,在黑幕裏凝成一張只有雙瞳的臉。

青雲以元神化為形體,立在這雙魔瞳的對面。

黑紅金三色的巨型橫紋雙瞳下方,擬出一團黑色的模糊的高大長彎角的身影。一股魔神的念力撲向青雲的元神。

“汝乃魔神子民,為何抵抗吾?”

青雲的元神輕滯,以念力回道:“我從來都不屬於仙魔的任何一方。我即是我。”

“笑話。汝要突破虛鼎界的天道,若無吾的助力,汝即為天道口糧。”

“……虛鼎界?口糧。”青雲的元神如波起伏,想起以往悟的道。

【我果然窺見了此間世道的真諦。天不容我。】

“汝知此中密辛,意圖取祂而代之。汝若投入吾的懷抱,魔神可保汝逃出虛空之門。”低啞沈悶的念力化聲傳進青雲的元神。

青雲的雙眸沾光,眸內流轉魂力,頑劣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冥頑不靈。”魔神的黑色虛影揚起魔絲,紫府空間內得一切開始幻為虛無。

青雲的元神立在一座龐然巨大的大鼎前。

此鼎占據她元神所能達到的極限註目。

魔神的虛影以念力控制大鼎,將大鼎縮為等身高的形態,懸浮在兩者之間。

虛空的無邊、深邃的景象也暴露在青雲元神的眼前。

這片虛空沒有星,沒有任何生機,只有廣袤無垠的黑暗,以及一只黑青色的古銅大鼎。此大鼎立在一片流光如帶的黑色虛無土地之上,三足鼎立,穩如磐石。

大鼎上的頂蓋有一點明光普照四方,向虛空昭示祂的存在。

“這便是虛鼎。汝的仙身所在的空間,看清頂蓋上面的光芒嗎?那便是虛空界門。”魔神站在虛鼎的對面,註目同樣凝目在光芒上的青雲元神。

“突破虛空界門,可以到達虛空所在,成為獨立於任何掌控者的存在。”

青雲的腦海裏想起雲中仙君拿走的神門之鑰。天君要開啟神門。

若能闖出虛鼎界,獨立於虛空,方可自成世界。

她凝目在虛鼎的上方許久許久,久到意識混沌之初。

關淑月被一道不知從何處來的白光,強行引魂出體,入了虛空。經過奇妙的通道牽引,進入這方虛鼎世界,出現在君州界封淩所在的淩源境。

青雲凝目在虛鼎側面得另一方虛無。

【來處之道的祂,藍星一直在提醒我。我不是虛鼎土生土長的靈魂,我有別的來處。我來自於靈魂深處的“根”,祂一直在召喚我回歸。祂在召喚我。】

青雲的元神凝目對面的魔神虛影,踏步問道:“如何才能突破虛空界門?”

魔神的念力傳出自胸腔震響的笑聲。

“當年,吾突破虛空界門侵入虛鼎世界。眾天乃是虛鼎的創世者,他鎮守在所謂的神域,阻擋魔族入侵。他以自身神力封鎖虛空界門,保住虛鼎世界。”又道,“汝要離開虛鼎世界,首要開啟神域之門,練就抵抗虛空力量的神明之體,再突破虛無界門來到虛空。

但是,祂,不會同意自身孕養出的能量體脫離掌握。汝要離開,意味能量的散溢,也就是——死亡。”

魔神的虛影閃現在青雲的元神旁邊。

青雲以手化陰陽旋力擋下魔神的入侵。閃身一退,兩人的周身空間幻化為紫府內的黑暗空間。

青雲拍在差點散溢的“心臟”位置,涼涼道:“說就說,搞什麽偷襲。我的心差點跳出來。”

【哦,我現在只是個元神,差點收斂不住散溢出去的元神力量。】

“你的意思是虛鼎的天道要控制我,而我以此間的能量成長,就不能脫離祂的掌控。”青雲明白了魔神最終的意思。

虛鼎世界同樣遵循能量守恒定律。仙人自入地仙境後,與天地交互,自成循環。

仙人在界內吸取虛鼎多少仙力能量,帶出虛空界門,虛鼎就會損失多少能量,而這相當於虛鼎的衰敗。

一個擁有天道意志存在的世界,又怎麽會允許世界衰敗呢。

衰敗意味死亡。

一個普通凡人的力量不強大,但是千千萬萬凡人的力量足以推翻霸權、重新改制。

一個修仙者的力量不夠強大,但是千千萬萬的修仙者匯集的力量可以改天換地,令君州天道害怕的自封天地來自救。

一個仙人的力量不夠強大,但是千萬仙人匯集的仙力足以撼動九重天的體制。

一個神的力量,集結以上所有存在的力量,逃離虛鼎世界,帶來的傷害相當於在虛鼎上紮出一個針眼。

針眼雖小,卻是管中窺豹,遲早顯露對全身的影響,令整個虛鼎世界的運作出現異常。

青雲對於世界等級的劃分終於清晰起來。

虛空之上屹立虛鼎。虛鼎演化創世者所在的神域。神域以下演化仙界。仙界往下有各種平行等階的靈界。

靈界之下是各種平行的修真世界,最底層是各種平行空間的普通人界。

同此配套得是各階層所在的冥界,輔助該界面的生靈進行內循環輪轉。

那麽,魔族呢?

青雲自君州界飛升時就明白,魔是消滅不盡的。

魔神自域外而來,被虛鼎的創世者眾天抵擋在神域外。那麽魔帝滅道呢,他又是從何而來?

青雲記得千姬女那顆半仙半魔的仙靈。

仙人自墮入魔,不夠幹脆時會成為千姬女這般模樣。

“魔神,域外的天魔又是如何誕生,在廣袤的虛空裏也有魔的存在嗎?”青雲嚷聲道。

魔神的雙瞳橫縮,擴大一圈。

青雲從魔瞳的瞳孔裏看到魔的誕生。

“那是虛鼎世界最初形成時散溢的黑色能量漂浮在虛空,凝聚為魔神最初的狀態——魔種。”

青雲的元神張大眼,喃喃自問道:“怎麽可能?”

她又輕聲自答:“為什麽不可能。魔就來自於虛鼎形成之初。魔神與虛鼎同源而生,相異、共存,不可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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