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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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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

蒼山如煙海, 縹緲無盡頭。

青雲在山野中獨自跋涉百年,憑借自身同為妖仙的菩提樹法體,避過各種大妖仙的窺探。同時,她沿路扡插不少菩分枝, 以地形山川為陣法隱藏它們。

為擴大菩提枝的覆蓋範圍, 青雲甚至繞了遠路。終於在百年後,她到達明鏡城的外圍。

青雲流連在城外山林, 從路過的人仙中打聽到了一些事。

近年, 澄明域十大宗門之末的開釜元宗一直在搜尋一位“盜取秘寶”的人仙。

這位人仙得罪了澄明仙境之主, 成為在位仙主下令抓捕的罪人。

青雲聽到這些傳言後哼了聲。以她現在的本事, 真不敢同金仙對抗, 只能用菩提法相幻化面容, 在明鏡城的外圍接著打轉。她原以為能比黃楨、駱雲峰兩人更早進入地仙境, 實際上不斷分化菩提枝種植在外,短期內看似沒有影響, 實則隨分出去的菩提枝數量愈多,造成她體內的仙靈力儲量減少, 最終滯礙她進階的道途。

為此, 青雲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她的腦海裏有完整的五域仙圖,調出澄明域的山川城池圖後, 以標記出來的城內、野外的菩提枝位置為地形,依托大地的形貌為基,以周天星辰為眼,以菩提枝為連接器,形成一座承天接地的龐大的“導靈大陣”。

青雲曾經為君州界斬裂過飛升的封印。

君州界面的天道在道魔大戰期間, 因要自救而設下自封天地、吸食當世大能修為的天地陣法。天道布置下以“地為陣盤,天為法意, 居中萬千生靈為棋子”的天地靈三才大陣。

此陣可憑借天地萬物生死輪回的循環法意,自養天道運轉的能量。

青雲從“三才大陣”中取意,再來種植菩提枝時,以設計好的導靈大陣為基,按陣眼位置種植。

這樣做後,她可以在關鍵時刻利用導靈大陣積蓄周天寰宇的能量,補給菩提主樹仙靈法力。

當然,這是萬不得已時才會采用的法子。此法稍有暴露,世間的仙人就會反應過來菩提枝的奧秘。天道也會發現青雲是一位偷取祂能量的“小偷。”世人更會把她打入邪魔的行列。

青雲考慮過利用小狐仙胡唯給的青玉金符前往龍城,偷渡鈞天域。

但是,龍筠和她的交易在明面上已經完成,沒有理由托龍筠幫忙。

交易契約只註名不傷害五蘊仙符樓的仙人,不代表龍筠不可以把仙人送給仙境的頂頭上司。

“那天龍筠要是先說開釜元宗的事,還簽什麽契約,直接要他保送我前往鈞天域就好了。狡猾的龍姥姥。”青雲想起這茬,暗罵龍筠是個奸商。

百年內,龍城的仙妖禦姐團隊和開釜元宗組建的人仙少女團打得一片火熱。

青雲不過提點劇集的制作方案,隨仙人眼界開闊、思維活躍……他們自發組織禦姐天團和美少女天團。

一方是妖仙族妖嬈多姿的各式美女禦姐,一方是人族青春偶像派的仙人美少女。

兩個團體伴隨仙俠偶像劇的火爆,她們的名字也響徹整個澄明仙域,比仙符靈話推廣的速度還要快。

青雲在仙符靈話的劇集圈頁面吃到了《無情劍仙落塵下凡、追星追愛》的愛情八卦。

【這個仙靈世道在起初將了我一軍,我用來處之道直接洗髓了這個世道的根基。】青雲狠狠地想。

【呵,撇開這些不談。兩大天團的背後的人已經賺的缽滿盆滿了吧。】

青雲想起這茬,手撫綠玉仙鐲內的天級仙晶,以此讓她有些許安慰。

同時,青雲刷著仙符靈話裏的劇集,掃見黃楨仙人的名字在劇集屏幕上,他的工職是少女天團的策劃師,而駱雲峰則成少女天團的劍仙護尊,大白話就是保鏢。

說明當年三人在野外分別後,黃楨兩人以智取勝開釜元宗的地仙境仙人。

青雲松口氣的同時反觀自身。

【唯獨我成為過街老鼠,擔心被幽古仙君挖根煉道。或許也不會這樣……但是,一旦我賭得不對,下場就是死。作為務實者,我怎麽能拿小命開玩笑。】

這會的青雲正躺在野外的大樹幹,悠閑地享受著刷劇的樂趣。

樹下的雷鷸啃完最後一條小魚幹,禦靈凈手後一腳踹向大樹,喊道:“下來。”

青雲投影在半空的畫面晃動了下。她收起仙符靈話,飄飛落地,黑著臉道:“雷鷸,我看你是嫌鳥生太長。”

說完,她轉身就走。

雷鷸不怕她,緩步跟上,悠悠然道:“我在樹下都聽你笑了好幾回,與其看她們演的劇,不如讀你寫的繪靈本。走呀,我們去城裏胡吃海喝一頓。”

“你是覺得自己大乘境的修為已經找到打開登頂神域的密碼,所以有恃無恐?”青雲揚手,淩空一個“洛克”敲在他的腦袋,發出重重得一聲“咚”。

雷鷸沒能躲開青雲的仙靈力,氣地撅嘴道:“大乘境也不代表你打我,我不會疼啊。我都說過好幾百遍,不準打我。信不信我放神環讓你聽話?”

青雲無視他後半句話,避過這個話題。

她突發奇想道:“你說有沒有可能直接渡海去鈞天域?”

雷鷸抽著嘴角,一張圓潤的臉上翻起青白眼。

“你還不死心啊。鈞天域有什麽好,一定要去。這裏有吃有喝,早日修練到地仙境不香嗎?”

“不香,哪裏有你吃魚幹香。”青雲反口就懟。

雷鷸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動不動就哭唧唧的假小孩,隨鳥仙法體修為進階到大乘境,變得更有實力和底氣。外加隱而不用的金色神環,雷鷸也有來往無忌的囂張心態。

他對什麽禦姐、少女天團沒有一點興趣,唯獨對青雲的繪靈話本有些意動,以及對上青雲,他才會唯唯諾諾。

這會,雷鷸屏蔽掉青雲的異想天開,自顧東張西望,似在懶得理“瘋魔討厭”的女人。

青雲覷眼雷鷸,想起被神環照過的失心狀態,心裏就一陣不舒服。她戳向一樣高的少年,淡色道:“哎,你從瀚海域穿過大半個上清靈界到達澄明仙域,難道沒有捷徑可走?”

雷鷸避開青雲的手,哼唧句:“放尊重些,男女授受不親。”

他學以往青雲對付外人的冷笑模樣,咧嘴冷聲道:“鷸族下轄的幾大水鳥家族造反,我母親和父親以妖靈元神為祭,送我和三位長老穿破空間,到達中央域古八族的龍雀城。”

青雲還沒聽過雷鷸談過鳥族的故事。

雷鷸繼續道:“我們到達龍雀城後,還沒進入龍雀鳥巢的傳送閣,就被一個天仙小兒掐死一名地仙境長老。”他想起那殘忍得一幕,忍不住渾身發抖,背後的神環也在若隱若現。

青雲閉眼,以仙識探路前進。她怕被神環照耀。若人被光環普照,會有一種無端沈淪、仰慕的感情自法體內升起。但是,因她的修為道法深厚,靈魂深處蘊含的“道”會克制神環的誘惑,再以菩提樹上的仙靈滌神蕩意。這種(法體、靈魂、道意)三方拉扯的感覺,真說起來並不好受。

菩提樹源於下界的君州界面,隸屬上清靈界的天道管轄。

靈魂本源穿越而來,來自藍星,與此界天道毫無瓜葛,甚至是彼此獨立。青雲的身上存在明顯的對立感。

至於菩提樹的仙靈,乃是青雲修練出的自身道意,真正意義上屬於她自身的東西。

青雲理清這裏面的覆雜關系,就會想起當初明明已經毀掉了下界的半魔法體,從塑身體成為菩提樹的法體,為何還是在飛升上清靈界時,被魔王琺天察覺到體內的魔神血脈氣息?

魔神血脈的氣息是不是如同這三方般根植在仙靈道意?

【對啊,我修得本就是自創的《陰陽無極錄》,用魔代陰、以靈代陽的雙修法門。魔息根植在我的道意,被琺天探查出道意本源,才會被他認出是下界魔君戕無的血脈後裔。】

青雲想明白內中的關竅,一句槽口壓在唇邊。

【魔道已經植入仙靈道意,與仙道互為掣肘平衡。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而我還在試圖壓制自身不入魔,豈不是反道而行?】

雷鷸沒有察覺到青雲神游天外,還在繼續道:“當時若不是那劣童的天仙境長輩趕到現場,我們餘下三人也會死在當場。”他張雙呆滯的眼,哀切地說:“另外兩位長老用我父母的方法,以妖靈元神為祭,再次送了我一程。”

“嗚……”雷鷸癟嘴。為逝去的同族難過,包起兩泡眼淚,哭唧唧道,“我到達千途川的外圍。自此,孤身一人在千途川尋找你六十年,一直等你到來。

為此,我還尋摸到千途川內部的冰川,找到你的一線生機。種種下來,我真是備受折磨,痛苦掙紮,直到發現那人是你。我才知道命定不可違,得還清當年在下界欠了你的債。”

【我的神道命途本就多舛,因神心圓融所需,我拿什麽給你還債?不就是一腔赤誠、愛你之心,一條茍活的命。嗚嗚……壞女人壞女人……】

此時的青雲不知道,雷鷸因為神道修為的進階,已漸漸認清自身最後的關卡竟然是神心道。

闖過後成神耀世,渡不過則滅身毀道。

他心裏已預感到未來的結局,這個結局令他無比的仿徨掙紮。

曾經,他可以為世人去犧牲,那是為修神道必走之路,可預知未來。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青雲,她不一樣。

她的不一樣,間接要雷鷸為此付出的代價也不一樣。

雷鷸預見不到真實的未來畫面,卻預感到極度的危險。

青雲收斂心思,朝沈入自身情緒的雷鷸勾了勾手指。

上次雷鷸提過一嘴到達千途川的感覺就情難自禁地哭了。

這會,青雲要安慰這個“老男人”,心裏不怎麽舒服。她哼唧出聲:“當初你說把仙靈石都花完了……原來是在騙我?”

雷鷸硬生生把兩泡眼淚憋回去,氣得大吼:“你現在這麽多仙靈石,還在乎當初那麽一點錢嗎?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委屈什麽、哭什麽呀?你這個狠心的壞女人。”

說完,雷鷸轉身就跑,向明鏡城沖去。

青雲被吼得迷瞪了下,瞇眸冷眼,靜看他跑走。

【好家夥,這只妖仙以前底氣不足時伏低做小,哪裏敢獨身跑?現在實力上來,有神環加持,不僅敢吼人,還敢跑了。罵我壞女人?真是活見鬼。我有夫君得好麽!!!!!還有,一個修神道的仙不去愛世人,耽於小情小愛,還怎麽成神?腦子有病,拐不過彎。】

青雲氣地掐腰,面色已是不怎麽好看。

【上次被神環照過後容易心浮氣躁。說明“仙靈道意”弱於“神環法意”,一定是我的仙靈還不夠幹凈。雷鷸的情緒竟能撼動三屍悟道境界的“欲”境,令心境起波折。這麽看來,我得盡快讓他的妖仙法體成就人仙境,催他成年,完成在千途川簽訂的守護契約。自此後,兩人分道揚鑣,兩不虧欠。不然,說不定同下界的老祖一樣,最後被這家夥祭道成神。】

天星綠芽察覺到青雲的心緒波動劇烈,以至於影響到周邊的仙靈流速。她在耳尖上探出枝蔓,撓在青雲的臉頰,試圖安慰她。

青雲輕撫鬢角的枝蔓,旋身時換了一套便宜至極的清夢蘿衣,使用菩提法相幻化,扮成一位十分接地氣的人仙胎女仙。

隨後,她大搖大擺得走向明鏡城。

明鏡城的城門守衛仙人查過青雲的丹陽城身份符,對她用照魔鏡窺探了番,才予以通過。

青雲穿過城門,大大地松口氣。

【丹陽城的身份符沒有出問題。說明顧閑幾人替我隱瞞了些消息。】

旋即,她給雷鷸發消息:“傻鳥,我要去澄明仙境的外圍,城東飛樓匯合,來不來?不來,我就走了呀。”

天星綠芽聽她念念有詞,在耳邊嘻笑道:“青青這樣說話,真是太不近人情了。青青,如今上清靈界多得是談情說愛的仙人,不妨你也放下過去好好享受一番。畢竟,你的同心魂契早就沒了。”

青雲的臉色變暗,提起這茬就令人難受。天星綠芽似在說“結婚證沒了可以隨便浪”的意思。

結契定心乃是形式,真正守得是彼此結侶的道心。此“德”無關契約,而是本心道意。

青雲撇過心思,清冷道:“你也覺得我對雷鷸做錯了?”

天星綠芽搖擺小碧葉,緩聲道:“人家在扯開傷疤給你看,你不安慰安慰他就罷了,還翻起舊賬。這小鳥仙不是一直都很有脾氣嘛。”

【那是你不知道這潑皮鳥兒轉生上百次,有一次還……算了。老黃歷了,再翻出來說,不利於朋友關系。何況,他是此界神道者,而我走的道兇險萬分,繼續糾纏下去,連朋友都沒得做。朋友!?】

青雲的內心松動了下。

【原來,我早已把雷鷸當成朋友。是啊,怎麽不是朋友呢?】

青雲的腦中奔湧過往經歷,心思波動,第一次用仙符靈話裏暗中的關竅,定位雷鷸所在的位置。她遵循魂識海裏定位的方向追過去。

青雲停在一座八層高、裝飾豪華的仙樓大門前,又是一通好氣。

【所以,這家夥生氣後跑進樓裏胡吃海喝?】

大門口的貝殼風鈴無風奏響,發光的貝殼比大塊的仙符石成本低,用的人就多了起來。

仙樓的仙侍恭敬地走出旋門,迎道:“這位仙客裏面請。”

青雲暗吸口氣,以靈繪圖呈現雷鷸的面容,問道:“這人可在店?”

仙侍看了一番,慢慢道:“仙人這是?”

“我是他……姐姐。”青雲咬牙道。

仙侍微笑,拱手做請:“小仙人已在天字號雅間,差不多已上席。他吩咐過若是您來找就直接請仙人進去。”

青雲頓了下被仙侍迎進門。但看仙樓內部的仙紗飄擺、仙樂裊裊,就知這地兒不便宜。

【現在大家不差錢,但是這麽鋪排是不是不太好?尤其馬上要分別快了,這家夥能花能吃,別到時候窮死他。】

青雲壓住脾性,走進雅間。

雷鷸的筷子在看到她後直接掉桌面。

他見仙侍離開,別扭地別過頭,賭氣道:“你怎麽來了?”【你真得來了。】

青雲啟動雅間內的隔絕法陣,一屁股坐下後取筷子挑素食吃。

她吃了幾口,含糊不清道:“餓了來吃飯。”

雷鷸瞧她吃相,噗嗤笑出聲。

他展開大大的笑臉,可愛的臉上顯得又乖又奶氣,偶有一點被青雲忽視掉的淩厲。他撿起筷子,試著同青雲搶吃。

青雲見他舉筷,緩下動作,慢條斯理地吃著,邊道:“味道不錯,一會打包屯點兒。下一餐不知在哪裏用呢。”

“嗯。”雷鷸十分好說話,見青雲緩了動作,親自夾她用過的素菜到盤盞,“你再用些這個,味道特別好,一會我多打包點。”

青雲默默地接過來,擱擺在面前。她轉眸瞧去,扯起了唇角。

雷鷸把嘴裏塞得滿滿當當,不像只鳥仙,分明是只倉鼠。

用完飯後,兩人又叫仙侍打包二十份魚幹,囤了一大堆的雜魚小食,以及不少的仙酒佳釀。

青雲用過的素菜也被雷鷸點了不少帶上。

仙樓的仙侍屈指結算,一時笑得合不攏嘴。兩位仙客花去足足百萬上品仙靈石。

青雲和雷鷸抽著眼角一次付清,被仙侍大搖大擺地送出仙樓。

離開仙樓後,青雲再也不管理表情,肉痛地說:“這餐飯相當於明鏡城前往丹陽城的三倍路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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