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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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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曲聞岱冷冷地擡手, 從他的府邸裏面呼啦湧出來了幾十的士兵,他們手裏的刀已經出鞘,在日光下泛著森冷的白光。

這些士兵的臉上都帶著殺意, 他們緊盯著眼前的餘卿等人,只是眸光在看到中間的百姓的時候,眼神中有輕微的躲閃之色。

餘卿淡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嘴角掠起一個極淡的笑意,轉頭對著曲儒生聲音淡淡地詢問:“曲儒生, 你說該怎麽處理曲聞岱?”

按照曲聞岱的做法,謀害當朝太子, 那是要誅九族的大罪,只是這九族也包括曲儒生。

曲儒生被眼前的這一幕, 嚇得臉色有些發白,他看了看餘卿, 又看了看曲聞岱,聲音微微地發顫道:“殿下,我叔父的事情可能是冤枉的,我剛剛和他談了一下, 他完全不知道城外糧食的事情,還望殿下明察。”

他剛剛過來,質問曲聞岱城外糧食的事情,那個時候曲聞岱臉上的疑惑他看得清楚。只是聽到他來的目的, 這才瞬間翻了臉,還一腳把他從門裏踹了出來。

在看到門口的眾人之後, 這才滿是殺意地要殺人滅口。

在他沒有下令要殺人的時候, 他還覺得曲聞岱是冤枉的,但是現在他又不能確定了。

只是求情的話總是要說的, 要不然萬一曲聞岱真的能殺了太子殿下呢?

餘卿黑長的睫毛微微地顫抖,片刻之後撩起,露出裏面那雙黑沈沈的眸子,他清雋的臉上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意:“小曲大人還是太過心軟了,你看他要殺我,殺在這裏所有的人滅口,其中也包括你啊,你竟然還給他求情。”

他心裏明白曲儒生的選擇,只是這個時候他不能讓曲儒生再朝著曲聞岱倒戈。

餘卿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冰冷,嘴角的笑意卻加深了不少:“曲聞岱要是你沒有下這個命令的話,我還真的不好直接殺了你,現在你想要謀害當朝太子,那就怨不得我對你動手了。”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塊令牌,令牌上面赤金色的字體讓圍著他的官兵一時間都有些騷亂,手上的刀也不敢亂動。

餘卿背著手站在那裏,聲音鏗鏘有力道:“我是當今聖上親封的太子,你們要是聽曲聞岱的話,那就是造反的罪名。造反成功倒是挺好,可以當皇帝。要是一旦失敗就是誅九族的大罪。你們先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成功,再決定要不要動手!”

他冰冷的話,讓圍著的官兵頓時變得更加的焦躁和變得有些躊躇不定起來。

造反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做,但是現在要是不聽他們大人的話,可能也會被殺,但是聽了的話是要誅九族的。

謀殺當朝皇太子的事情,誰也不敢做。

曲聞岱一看這些官兵的動作,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兇狠了起來,他擡手張作想要說什麽就看到餘卿臉上的笑意愈發地燦爛。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餘卿不等曲聞岱開口,眼眸裏寒芒一閃而過:“圍在這裏的百姓,都是咱們邊城的人,他們在災荒來臨的時候沒有離開,哪怕是離開了之後,又為了幫著我把糧食送回來,再次回到這個吃不飽的地方。曾經他們也都是你們的父老鄉親,其中可能也有你們的親人。現在你們卻拿著一把刀對著自己的親人。難道就沒有想過你們當初拿起刀的時候,是怎麽樣的豪言壯志嗎?”

邊城的民風開放,又和南魏相交,每一個參軍的人最初的希望就是保護邊城,保護自己身後的家人,而現在他們的刀尖對準了自己人。這讓他們如何能夠接受呢?

在這一刻,看著被圍在中間的百姓,那衣衫襤褸的模樣,一雙眼眸卻憤恨地盯著他們,有人手裏的刀直接拿不住,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有一就有二,很快掉落的聲音不絕於耳。

曲聞岱看著放下武器的人,臉上倏地變得猙獰了起來,他對著一旁的中年男子冷聲道:“刁鵬動手,直接殺了他,等家主那邊成功,我會為你請功的!”

刁鵬對著曲聞岱微微地點頭,他擡手動了動手腕,腳下一個用力,地面就被砸出了蛛絲網一樣的裂痕,拳頭帶著破如勢竹的氣勢朝著餘卿的面門攻了過去。

孟君如不等餘卿動手,手上的軟鞭一甩帶著數股勁風擋住了刁鵬的攻勢。

宋閔看著孟君如的動作,抽出軟劍手腕一抖帶著淩厲的寒意配合孟君如朝著刁鵬攻了過去。倆人配合得也算默契在面對刁鵬這樣的高手的時候,還是有些吃力。

餘卿的眉頭微微地擰起,在他想要動手的時候,安旭帶著人飛奔了過來。

原本圍在這裏的人,在動手的一瞬間就開始鳥獸作散,圍著的士兵也都很自覺地躲在了一旁,準備看情況。

安旭手裏拿著一把匕首,短短的匕首上冒著寒芒,他人還沒有到跟前,那匕首的寒意夾雜著呼嘯聲就沖著刁鵬攻了過去。

有了安旭的加入孟君如和宋閔的壓力頓時減輕了很多。

多方交手數十招之後,刁鵬就出現了劣勢,他的那雙眼眸不斷地躲閃,在看到一個空檔之後,一腳朝著安旭踹了過去,安旭拿著匕首橫在胸前,後退了十幾步才卸下了這一腳的力道。

刁鵬趁著這個空隙,直接後退,抓住了曲聞岱的後頸的衣服,腳下一個用力,就朝著房頂飛躍,幾息之間就消失在了眾人的面前。

安旭手上的匕首翻轉,就收進了袖子裏,他腳尖輕點,越上了屋頂,人就跟著追了上去。

孟君如和宋閔看著安旭的背影,留在了餘卿的身邊,餘卿臉上的神色未變,他朝著一旁的曲儒生道:“下公告吧,曲聞岱掠奪小孟大人的賑災糧,又派人去搶奪城外的賑災糧食,革除所有職務,並且全城通緝,一旦發現曲聞岱的身影,前來報信者確定信息真假之後獲得十斤糧食的獎勵。一旦根據提供情報的抓住了曲聞岱獲得一百斤糧食。”

在邊城要是說什麽最珍貴,那就是糧食。災荒的時候沒有比糧食更加的誘人的了,他相信曲聞岱很快就在城裏待不下去,會想方設法地出城。

一旦他出城之後,想要再回來的話,可就難了。

說不定他還會去找曲聞堰,到時候也算是給了宇文拓鏟除曲家的證據,畢竟曲聞岱要殺他的話,聽到的人可是不少。而曲聞岱又是曲家的人。

曲儒生心神顫抖地看著曲聞岱離開的方向,在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要松一口氣,還是提起心來。曲聞岱現在沒死對他來說不是好事,也不是壞事。

在聽到餘卿的話之後,他瞬間回神,抱拳行禮應道:“是,微臣這就去辦。”

餘卿背著手,邁過門檻走了進去。邊城這樣的地方,曲聞岱的院子裝飾卻是十分的奢華,大有小橋流水人家的感覺。邊城如此的靠北,卻裝修出來了江南的一番風味。

宅院裏的家丁在看到餘卿的瞬間,都紛紛跪在了地上,就在剛剛他們的主子可是跑了。

他們這些小人物能不給遷怒就是好的了。

管家也是曲家的人,在看到餘卿的瞬間,臉色微變,卻還是滿臉堆著笑容,若無其事地迎了上來,他對著餘卿行禮道:“太子殿下,我家主子現在剛剛出去了,還沒有回來,不知道太子殿下找我家主子可是有什麽事?”

餘卿看著曲管家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臉上倏地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曲管家,你家主子剛剛想要殺我,結果沒有打過,就和刁鵬一起跑了。不知道曲聞岱做的事情,曲管家知道嗎?”

曲管家的臉上快速地閃過一抹驚惶失措,他呼吸急促了幾分,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著餘卿叩首道:“殿下,我只是一個管家,對自家主人的事情是完全不清楚的,不知道殿下想要做什麽,我一定配合。”

他趴在地上低眉順眼,讓人完全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餘卿看著曲管家那卑躬屈膝的動作,低垂著的眉眼當中快速地劃過一抹厲色,他聲音淡淡地利誘道:“曲管家,曲儒生現在已經在為我效力,他是你們曲家的繼承人,等將來他重建曲家的話,你就是棟梁之材,可是比現在的這個管家位置要威風得多。”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臉上的神色帶著妖孽般的誘惑道:“說不定你的功勞比較大,曲儒生又是用人之際,你還能憑借著你的才能坐上一府之主呢,孰輕孰重,曲管家自行斟酌?”

曲管家擡頭看著餘卿,臉上一陣火熱,要是別人說這樣的話,他還能嗤之以鼻,但是現在說這話的人是太子啊。這話的可信度就增加了不少。

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餘卿拱手道:“殿下,您放心,小人知道該怎麽做的。”

餘卿微微地頷首,負手而立站在那裏,聲音淡淡地道:“起來吧,你帶著我們去書房,我想要知道曲聞堰和曲聞岱到底謀劃的是什麽。”

現在曲聞岱不在這裏,但是他多少能夠猜測出來一點端倪,只是這些事情還需要從曲聞岱和曲聞堰兩人聯絡的信件上面確定真相。

曲管家一聽這話,臉上的神色倏地一變,卻還是極快地掩飾了下來,他微微地點頭,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餘卿低低地道:“曲聞岱從孟大人那裏搶來了一萬石的糧食,說是一萬石也不夠,畢竟他們的路上還有損耗,這些糧食都放在了倉庫裏,在三天前的時候,曲聞堰來了,他帶走了所有的糧食,還有一部分的銀錢。”

說到這裏他緘默了片刻,有些猶豫地道:“要說信件的話,他們還從來沒有信件來往,都是派人傳話,而傳話的這個人來到邊城之後,會就留在邊城。同樣從邊城去京城傳話的人,也不會再回來。之前我以為這些人是被殺了,後來發現都是被關了起來。”

餘卿清雋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他腳下的步子微微地一頓,轉頭看著曲管家,聲音淡淡地道:“真的只是被關起來了嗎?”

面對著曲管家的投誠,他眼波流轉,這些事情他都是知道的。

曲管家被餘卿的話嚇得腳下一個踉蹌,他沈默了片刻之後才繼續道:“並不是單純地關了起來。”

他懷疑太子殿下一早就知道他說的話裏是什麽意思,只是這件事做得本身就比較隱秘,知道的人也不多,這太子殿下是怎麽知道的呢?

想到這裏,他悄悄地擡頭,看著餘卿那修長的身影,心頭微微地一沈。

餘卿背著手往前走,邊走邊說道:“曲家能在邊城擁有這麽大的勢力,是因為在邊城往西二百裏的地方,是一處礦區,那才是曲家最大的倚仗吧?我說得對不對啊?曲管家?”

他也是在來的路上知道的這件事,當時宋閔給他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有點不敢相信。

曲家私自采礦,宇文拓應該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不會對曲家如此忌憚。

或許宇文拓安排安旭來邊城可就是為了這些鐵礦,他不是不知道鐵礦的事情,是一直沒有找到證據。

現在只要找到了證據,那曲家可能就要覆滅了。

餘卿的話讓曲管家背脊生寒,他對著餘卿點頭哈腰地道:“是……是這樣的,只是這幾年那個礦區已經是半廢棄的狀態了,裏面也不能出產多少的礦石。”

他說得誠懇,餘卿卻聽得別有深意。

餘卿走到書房的門口,就看到一股子濃煙從書房裏冒出,他腳下的步子微微地一頓,嘴角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曲管家真是未蔔先知,忠心護主,在這個情況下竟然還想著毀滅證據。”

說到這裏,他擡腳就走了進去。

火盆裏還有許多沒有燃燒完的信紙,除了這個還有燒了一半的賬簿。所有的東西都堆在火盆裏,讓火焰沒有辦法燃起。

宋閔隨手端起一旁的水盆,一盆子水澆了上去,煙霧頓時停了下來,他擡手拿起上面的有些燒焦的信紙,看了幾眼,瞳孔微微一縮,低頭拿著信紙朝著餘卿走了過去,把信紙捧在了他的面前。

餘卿接過信紙看了幾眼,對著宋閔淡淡地道:“宋閔整理一下地上的東西,一會兒安總管來了,把這些東西都交給他,他會很感興趣的。”

這上面全是曲家通敵叛國的證據。

餘卿看著屋裏的擺設,眉頭不自覺地擰起,他在書房裏轉了一圈,用腳步丈量書房的面積,很快就發現了書房裏的不同之處,這間書房從外面看著面積不小,但是在裏面卻明顯小了不少。

那些書櫃的厚度也是完全不同,十有八九是藏了密室。

他背著手在書房裏走了一圈,眸光在書架上的擺件上看了一圈。

才在一個黑的蟾蜍擺件上停留了下來,這黑色的蟾蜍比其他的擺件磨損的都要嚴重,上面因為經常使用而泛著淡淡的光芒,他修長的手指微微地用力一按,直接把那處凸起按了下去,整排書架咿咿呀呀地開始晃動,轉瞬間就露出了一條通往地下的樓梯。

餘卿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有些黑漆漆的密室,他對著曲管家問道:“這個密室是通往哪裏的?”

曲管家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平淡,對著餘卿的問話低頭不語。

餘卿看著曲管家的作態,嗤笑了一聲,對著宋閔叮囑道:“宋閔,你帶著幾個人下去看看。”

密室能夠修在書房裏,那一定是藏了十分重要的東西。看曲管家的態度,這東西絕對是十分重要。

宋閔對著餘卿微微地拱手應是,他帶著人拿著火把走了下去,大概幹一刻鐘的時間。

宋閔就扛著滿是傷痕的孟君廷走了出來。

孟君如在看到孟君廷的一瞬間就紅了眼眶,她快步地往前走了幾步,小心地把人放在了地上,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地往下掉落:“哥哥。”

孟君廷的傷勢很重,整個人幾乎陷入了昏迷當中,他吃力半睜著眼睛,隱約地看到了孟君如那含淚的眸子,憑借著本能安撫道:“君如,別怕,哥哥沒事。”

餘卿往前走了兩步,蹲在孟君廷的身邊,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瓷瓶,從裏面倒出來了一顆黑色藥丸,小心地放在了孟君廷的嘴裏。

藥丸入口即化,絲絲的涼意帶著讓他慢慢地清醒了幾分,他仰頭看著餘卿,滿是虛弱地道:“劉高進還在裏面,當初是他救了我,在我養傷期間,連累了他。害得他也被抓了。在這座地牢裏面,他傷得不比我的輕。”

面對著孟君廷那顛三倒四的話,餘卿卻明白他的意思。

劉高進在邊城,餘卿事不知道的,這些年因為他曾經做的事情,劉善於把他藏著掖著,也是擔心餘卿不放過劉高進。

他倒是沒有想到他竟然被劉善於送到了邊城。這個和海城千裏之遙的地方。

宋閔聽了孟君廷的話,轉身又朝著密室裏走了過去,不消片刻的功夫,他在一處角落裏,找到了劉高進,只是他那滿身的傷,讓他覺得心驚,擔心他活不下去。

他小心地把人扛在了肩膀上,背了出去。

等走到地面上,宋閔才發現劉高進身上除了那張臉之外,沒有一點好肉了,他渾身上下都是傷痕累累,氣若游絲。

劉高進的眼皮微微地顫抖,他吃力地睜開眼睛,在看到餘卿的瞬間,那雙眸子裏倏的浮現出了一抹淚光,聲音嘶啞地道:“殿下。”

餘卿沒有厚此薄彼,他倒了一枚藥丸放在了他的嘴邊,清雋的臉上掛上了溫和的笑意:“吃了吧,好好地養傷,等傷好了,去給你父親幫忙。他在淩吉城可是忙得厲害,需要一個人全心全意地幫他呢。”

劉高進張嘴把藥丸吃進了肚子裏,一行淚順著臉頰落下,滿是臟汙的臉上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曲管家看著眼前的一切,趁著人不註意悄悄地後退。

安旭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曲管家的動作,他手上一個用力,就把人給提溜了進來,在看到坐在地上的孟君廷之後,聲音裏滿是怒氣地道:“這是往哪裏走?曲家囚禁前來賑災的小孟大人,掠奪賑災糧食,這件事足夠震驚朝野了。等我回去之後我一定會稟告皇上。”

說著他擡手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跟前,很有分寸地把人打到吐血,卻又不至於重傷而死的地步。

這才走到了孟君廷和劉高進的跟前,用手幫他們把脈,確定兩人傷勢得到控制,這才對著餘卿行禮道:“殿下,曲聞岱和那個刁鵬跑得太快,我沒有追上。但是他們也不敢直接出現在邊城裏面了。您這邊也要小心,我需要把這邊的證據帶回京城,請皇上從重發落。”

就曲聞岱和南魏的那些通敵叛國的證據,還把鐵礦石售賣給西晉,又謀殺當朝皇太子,這幾個罪名就足夠把曲家給定死了。

餘卿指了指桌子上燒的半截的賬簿,還有一些信件,對著安旭道:“這些都是曲聞岱和一些人的書信往來,相比也是有曲聞堰的,只要這兩人的信件內容確定,曲家就跑不了了。現在趁著曲家還沒有反應過來,安總管還是先回京一趟,把人打個措手不及才是最好。”要是曲家提前就有準備,到時候這鍋怕是都要甩在了曲聞岱的身上,想要再找到曲聞堰的證據,怕是就難了。

安旭聞言,臉上的神色有些覆雜,半晌之後才微微地拱手道:“好,我給殿下把所有的人留下,他們都是一衛的暗衛,功夫都不在我之下,有他們在的話,殿下也能安全點。皇上心裏也放心。”

說完他從身上扯下了一塊布,把餘卿給他的那些東西簡單地包裹了一下,背在了身上,對著餘卿行禮,轉身就朝著外面走去。

事情盡早不盡晚,絕對不能讓曲家發現任何的端倪,在這之前把東西送到京城,才能占盡先機。

餘卿看著安旭的背影,對著人道:“把從地牢裏面找到的糧食都送到城門口賑災。”

地牢裏有沒有糧食不重要,重要的是城外的糧食需要一個很好的理由出現在城裏,還要讓曲儒生知道糧食就是曲聞岱搶的才行。

宋閔頓時明白餘卿的意思,他微微地點頭道是,很快大批的糧食從曲家運出了城。

曲儒生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看著滿車的糧食,一下子就寒了臉。

他往前走了兩步,對著餘卿微微地拱手道:“殿下,我把整個邊城都翻了一遍,也沒能找到曲聞岱,不過那些世家在知道了曲聞岱做的事情之後,都想要效仿淩吉城的商人,為咱們邊城捐贈糧食,他們每人都捐贈五千石,咱們邊城的商人不比淩吉城,加起來也有五六萬石的糧食了,這災荒算是徹底地控制住了。”

說到捐贈糧食,餘卿突然想到,在這之前他說要見那些商人的,到現在都沒有見到。正好現在也不用見了。

想到這裏,他黑長的睫毛微微地顫抖,一抹寒芒在他的眼底一閃而過,他不動聲色地看著曲儒生,半晌之後抿嘴勾起一個淡淡的笑意,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輕松愜意:“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把糧食運送到城門口和衙門口。讓邊城的人拿著身份令牌去領取糧食,另外現在也是種植的季節,把一部分的糧食留作種子,給予百姓開荒用。”

說到這裏他的眸光落在了曲儒生的身上:“宋閔之前處理過這樣的事情,讓張楓配合他一起做。你現在還年輕,可以跟著多學一下,等以後再有災荒的話,也能獨當一面了。”

他說完伸了個懶腰,對著人道:“走吧,曲府直接封了,咱們先回驛站。”

餘卿帶著人回了驛站,張楓和曾黎這邊也收到了消息,早早地坐在椅子上在門口等著。

孟君廷被擡著走到了曾黎的跟前,聲音帶著嘶啞地道:“黎叔。”

曾黎看著他滿是血汙的模樣,頓時紅了眼睛,他擡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又怕弄疼了他,擡起的手又緩慢地放下,聲音帶著淡淡的凝噎道:“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他跟著大小姐來到邊城,雖然受了很多的苦,但是大公子總是活著的。哪怕將來和他差不多,人沒死就行。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餘卿忙得腳不沾地,他帶著百姓開荒種地,又派人給百姓建造房屋,短短的四個月的時間裏,讓邊城完全變了個樣。

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孟君廷和劉高進的身子也完全康覆,在這一段時間裏,劉高進表現出了他前所未有的經商天賦,他和劉善於簡直就是天生的商人。

直到進入了臘月,邊城這邊的雪都下了三岔,餘卿才依依不舍地決定回京城。

驛站裏,餘卿一身白色的狐裘遮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雙熠熠生輝的星眸,黑長的頭發散落在肩頭,襯得他愈發的玉樹臨風。

孟君如一襲火紅的披風披在身上,白色的毛領圍在她的脖頸處,她站在餘卿的跟前,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太子殿下,我父親來信了,詢問我們什麽時候回去,說是想我了。”

說著她的臉上浮現出來了一抹思念的神色,半晌之後才嘆息一聲道:“我也好久沒有見到父親了,也不知道他的身體如何了。”

這一次出來的時候她原本計劃在兩個月的時間,只是她哥哥傷勢太重,養了三個多月才算徹底好了。

正好邊城的事情也全部結束,宇文瓊也準備回京城。他們也就多等幾天,準備趕在臘八之前回京。

曲家的家主曲聞堰還有從邊城逃出去的曲聞岱都還沒有任何的蹤跡,他們一行,自然是人越多越是安全。

餘卿對著她微微地點頭,一雙清冷的星眸裏閃爍著流光溢彩,嘴角掠起一個溫柔的笑意:“我也想母親和弟弟妹妹了,聽說前段時間天元城大捷,其中就有孟將軍的功勞,現在燕京城開始張燈結彩,準備迎接西晉和南魏的使臣。”

孟將軍在孟君如帶著人來邊城的時候,就被宇文拓派遣到了天元城,應對西晉和南魏聯軍。這次大捷也算是讓他重拾之前的威望。

孟君如一聽這話,臉上浮現出來了一抹驕傲的笑意,她眉眼彎彎地看著餘卿,笑得牙不見眼道:“是的,父親和使臣準備同時入京,現在也是在路上了,說不定咱們還能在入京的途中相遇。”

她說著頭上的瑪瑙步搖微微地搖晃,在日光下折射出陣陣流光。

餘卿被眼前的光折射了眼睛,一時間看著孟君如頭上的步搖微微地出神,半晌才回神溫聲道:“這樣也挺好,使臣入京和談,最少未來的四五年之內不用打仗了。”

百姓也能安居樂業,休養生息,天元城的大戰,加上邊城的災荒,這對北齊來說,並不是毀滅性的打擊,只是這兩個都是在同一個時期發生,這就讓北齊的百姓日子過得愈發的艱難。

南魏和西晉這次戰敗也是因為本國之內出現了災難。

南魏那邊發生了洪澇,幾乎淹沒了整個淮安郡。

西晉發生了地動,整個西華府幾乎顆粒無收,糧草也就供應不足。

除了這些之外,孟將軍也是功不可沒,他用兵如神,這才取得這次大捷,迫使西晉和南魏那邊派使臣前來求和。

經過這次和談之後,就有幾年的太平日子了。百姓也能安居樂業了。

驛站的東西收拾妥當,宋閔對著餘卿微微地拱手道:“殿下,已經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餘卿看著外面艷陽晴空,地上卻還是寒冰上凍,他對著宋閔微微地點頭,聲音淡淡地道:“那就走吧,趁著現在天色還早,咱們路上加快速度,也就不用露宿荒野。”

邊城的天氣十分的寒冷,燕京城也是靠北,氣候相對就溫和了許多,冬天的時候雖然也冷,但不會像邊城這樣滴水成冰。

餘卿從樓上走了下來,一陣寒風吹過,撩起他身上的披風,露出他裏面那一身黑色繡著紅色暗紋的袍子,他伸手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踩著腳踏上了馬車。

馬車上放了木炭,四周封閉得不算嚴實,卻也能讓人不覺得那麽寒冷。

孟君如和孟君廷二人手裏抱著手爐,坐在了餘卿的跟前。

餘卿把宋閔遞過來的手爐抱在了懷裏,淡笑著道:“我在海城這麽多年,都快忘記雪的模樣了,要不是正好孟將軍大捷和使團入京,我都想在邊城過年,感受一下這邊的氛圍。”

邊城和海城真的是差別很大,感覺這邊也更加熱鬧。這剛剛到臘月,就已經開始準備過年用的東西了。

孟君廷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彎成了月牙:“殿下,我自小在邊城長大的,對這裏的一切都比較熟悉,邊城過年的時候十分的熱鬧,各家各戶都會準備一些小食,在除夕夜當天晚上,孩子們會打著自己制作的燈籠,去相熟的人家串門。”

說到這裏,他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真切:“而在這天呢,會收到許多的小食,糖果,有的一些親近的人還會給上一部分的壓歲錢,銀錢雖然不多,也就一兩個銅板。但那是我們自己可以分配的錢財。能讓我們開心一整年呢。”

一說到小時候過年的樣子,孟君廷就有些滔滔不絕起來。

餘卿聽著孟君廷嘴裏的邊城,嘴角掠起一個溫和的笑意,他那雙黑沈沈的眸子閃爍著異彩。

孟君如看著餘卿臉上的表情,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她對著餘卿笑道:“那等回到京城之後,讓大哥去買點煙花,準備幾瓶好酒,帶上湯缽子,咱們一醉方休!”

馬車緩緩地前進,慢慢地走出了邊城的範圍。

宋閔走到馬車的跟前,對著餘卿壓低了聲音道:“殿下,曲儒生脫離了隊伍大概半個時辰,又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餘卿慵懶地用手支撐著下巴,黑長的頭發散落在他的肩膀上,一縷發絲調皮地落在了他的臉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添加了幾分溫柔的美感。

孟君如被餘卿這副模樣吸引,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眸裏,全是驚艷之色,在聽到宋閔的聲音之後,瞬間清醒了過來,她有些臉熱地微微低頭,感受著自己那劇烈的心跳聲,看著手中的茶盞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

孟君廷將妹妹的反應看在眼裏,就是他一個大男人看著太子這副模樣,還是忍不住地要罵一句妖孽。但是這被迷惑的人是他妹妹,他又覺得不行,不能讓他妹妹陷進去。

太子是將來的皇帝,註定要三宮六院,就是不為了自己,京城的那些世家也會往裏塞人,這都是他不能避免的。還有子嗣方面。

就是宇文瓊再好,對他妹妹來說都不是良配。

坐上太子的位置,就一定會身不由己,又豈能和他的妹妹比翼雙飛呢?

他就這一個妹妹,怎麽可能讓看著她身陷囹圄呢?

想到這裏,他捏著茶盞的手指微微地用力。

餘卿沒有註意到孟君如和孟君廷的動作,他在聽到宋閔的話之後,低頭看著手裏的茶盞,對著人問道:“派人跟著了嗎?”

宋閔臉上的表情有些覆雜,聲音裏滿是戒備地道:“派了,但是在曲儒生回來之後,他們並沒有回來,所以我覺得前面可能會有埋伏。”

他們這一路上註定要不太平,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打算,只是在看到曲儒生的動作的時候,他的心裏還是止不住地提了起來。

他們才出邊城就要遇到刺殺嗎?

餘卿修長的手指撩起了窗簾,朝著外面看了一眼,嘴角才掠起一個嘲諷的笑意,他的視線不經意地從曲儒生的身上掠過,對著宋閔道:“別擔心,他們現在不會動手,就是要動手的話,也要快到淩吉城的時候,戒備了一路的時間,總是要在咱們最疲憊的時候動手。勝利的機會才會更大一點。”

說到這裏,他對著宋閔問道:“淩吉城那邊,劉善於可有信件過來?”

宋閔聞言,微微地點頭,他滿腹狐疑地道:“殿下,劉善於的信件來得十分準時,這中間可是有什麽需要註意的地方?”

劉善於從他們在邊城賑災開始,就幾乎每天信件都不會中斷,他會上報淩吉城的大小事務,還有世家的態度,淩吉城周邊賑災的情況。

而現在他們出了邊城之後,信件還是能夠安然地到達他們的手裏,幾乎是同一時間。

餘卿黑長的睫毛微微地顫抖,他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手上的書本,半晌之後才淡淡地道:“淩吉城的信件停了吧,前往淩吉城的路上可能已經被人掌控,現在過去淩吉城怕是要遇到危險。”

他想了一會兒才對著宋閔道:“繞道開源城回京。”

開源城是天元城和淩吉城中間最大的一個府城,中間也有許多像海城這樣的小城,卻都是圍繞著開源城的周圍。

這座城也是除了燕京城之外,最為繁華的一座城。

宋閔對著餘卿微微地拱手,臉上凝重地問道:“那殿下,曲儒生怎麽處理?”

餘卿嘴角勾起,臉上的笑意浮現:“綁了吧,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就不需要他繼續了,等到了開源城驛站的時候,我還有事情想要審問他。”

燕京城的火災是他的一個心病,他需要證明他心中的猜想。

宋閔對著餘卿微微地拱手,策馬就朝著後面行去,很快就把事情給解決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也算是安穩,直到他們走到了開源城最近的一處驛站的時候,餘卿讓人把曲儒生給帶了進來,他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都出去。

昏暗的燈光搖曳,照的餘卿那清雋的臉上,顯得他愈發的俊美,他挑了挑燈芯,轉頭看著被五花大綁的曲儒生,淡淡地笑道:“小曲大人這一路真是委屈你了。”

曲儒生看著餘卿的清雋的側顏,微微地轉頭,在他撕下綁在他嘴上的布條之後,才對著他厲聲問道:“殿下,我自認為在邊城的事情已經過去,為什麽殿下還一出了邊城,就讓人綁了我,要是殿下一開始就這麽的記仇,又何必對我惺惺作態呢?”

餘卿看著曲儒生疾言厲色的模樣,倏地笑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曲儒生,聲音帶著淡淡的寒意:“曲儒生,你為什麽在運走糧食之後,還放了一把火?”

曲儒生臉上的表情頓時一慌,他的喉嚨滾動,眼神躲閃,聲音帶著不易覺察的顫抖:“殿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一把火?”

餘卿背著手,彎下腰,眼底的寒意越發的明顯,他看著曲儒生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確切地說,是誰指使你在京城的庫房裏放的這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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