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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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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朝露院裏,靜悄悄的,依稀能夠聽到一些人的抽氣聲,他們看著餘卿,雙眸通紅,還帶著無盡的惡意。

朱管家也被這話給嚇到了,他呼吸急促地看著餘卿,視線落在他頭上染血的紗布上,頓時惡從心生:“太醫斷定世子爺已經病入膏肓,沒辦法救治了嗎?這會兒怎麽可能醒來?”

就連太醫都說了,世子爺不可能醒來,這會兒就是醒了,也能直接變成不醒。

只要世子爺死了,這侯府裏都是他們的人,誰也不可能把這件事洩露出來。

到時候這偌大的侯府還不是他說了算?

站在院子裏的人,頓時都明白了朱管家的意思,他們盯著餘卿那副氣若游絲的模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餘卿懶散地收回了眸光,一雙眸子滿是寒意地在院子裏的眾人身上掃過,淡笑著問:“朱管家,這是想要帶著眾人一起要了我的命嗎?”

朱管家看著餘卿游刃有餘的模樣,胸口劇烈地起伏不定,但他粗重的喘息聲洩露了他此刻的那貪婪的心思。

他的眸光從其他人的臉上掃過,看著他們臉上和他如出一轍的想法,登時笑了起來:“那又如何?世子爺本身就沒有醒來,不是嗎?就是你真的死了,老侯爺清醒了,在場的都是幫兇,誰敢說呢?要怪就怪你動了大家的利益。你從一開始就不該醒來?!”

“啪啪”掌聲從外面響起,順天府尹周正一身緋色孔雀補服,站在門口顯得異常驚艷。

他信步朝著餘卿走了過去,拉了一把椅子悠閑地坐在了他的身邊,嘴角掠起一抹冷笑:“世子爺可是讓本官看了一場大戲。”

朱管家等人被周正的到來,給嚇得沒有反應過來,一雙雙有些呆滯的眸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周正滿意地看著眾人落在他身上的眸光,暗含深意的眸子,在眾人的身上掃了一眼,風輕雲淡地詢問:“這等欺主的奴才,不知道世子爺想怎麽處理?”

他的手指放在了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眸光卻落在了餘卿的身上。

宇文瓊。宇文拓的嫡長子,母親在他兩歲的時候病逝,父親續弦,誕下一個妹妹和弟弟,家中還有幾個姨娘存在,但是都沒有子嗣。

而他本人,年僅十三,在國子監就讀。三天前被陳家少爺打傷了腦袋,太醫斷定沒辦法醒來。

這原本是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書生,就這麽一個人,就在剛剛,他看著他臉上雲淡風輕的模樣,就覺得這人可不是表面那樣單純無害。

餘卿對著周正雙手抱拳拱手道:“周大人安好,原諒我身體不適,沒辦法站起身來給你行禮了。”

周正擺了擺手,深沈的眸光落在了餘卿蒼白得有些透明的臉上,笑意愈發的明顯。

餘卿無視周正的眸光,用手輕捂著嘴發出一陣的咳嗽聲,臉上的虛弱之色愈發的明顯,他的雙眸裏含上了一抹水色,看著周正顫聲道:“我年紀尚小,家中又逢此等變故,正是躊躇不定,不知道怎麽處理,周大人來得正好,這些人都交給周大人,依法處置吧。”

說著他用手揉了揉明顯有些刺疼的額頭,聲音虛弱地道:“周大人有句話說得不對,他們不是欺主,是想要主的命。這樣的人侯府實在是不敢留著了。”

朱管家整整地看著周正,還有把他們圍在中間的士兵,腦子裏轟然作響。周大人是順天府尹,他怎麽會在這個時間裏,來到了侯府,還是帶著兵暢通無阻的情況下呢?

那他剛剛的話?

一想到他威脅餘卿的話,心臟頓時劇烈地跳動,也倏地變了臉色,他要是落到周大人的手裏,這還能有好?

想到這裏,他的喉嚨上下滾動,一雙眸子驚懼交加,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求道:“世子爺,奴才只是想和世子爺開個玩笑的,做不得真啊?奴才在老侯爺身邊那麽多年,為他出生入死多次,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人。您不能這樣對我。”

院子裏其他的人也被眼前的這一幕給嚇傻了,他們也紛紛跪在地上,低眉順眼地看著地面。

所有人都知道,周大人在小的時候,就經歷過刁奴欺主的情況,以至於他到現在都對這樣的人憤恨不已,尤其剛剛朱管家還要聯合起來他們所有人,想瞞天過海地要了世子爺的命。這不正好戳到了周大人的逆鱗上面嗎?

周正的嘴角掠起一個嘲諷的笑意,他淡淡地看著朱管家,笑道:“來人,把朱管家等人全部打入大牢,等候發落。”

說著他看著餘卿,仿佛在等他開口一般。

餘卿費力地擡手,對著周正抱拳拱手道:“多謝周大人。”

說完之後,他眸光掃了一眼小蘭和崔桃和劉安三人叮囑道:“崔桃,這幾天你先照顧我祖父,小蘭負責做飯,出去采買。”

他的眸光一轉就落在了站在他身邊,手足無措地給他擡步輦的青衣小廝身上:“這幾天我還不能動,還要你們兩個擡著我。等我身體好點,就發了你們賣身契,放你們離開。”

被餘卿點名的幾人,頓時跪在地上對著他千恩萬謝。

劉安則是完全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好半晌才白著臉看著餘卿,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侯府變天了。

院子裏的人很快都被拉了下去,一時間偌大的朝露院只剩下了餘卿他們。

劉安等人是害怕周正不敢開口,努力地隱藏自己的存在。

周正倒是對餘卿產生些許的興趣,宇文瓊看著年歲不大,卻也頗有心機,這麽短短的功夫,就借著他的手把侯府裏這些背叛的人,全部清理幹凈了。

剩下的幾人也在三兩句話當中給了他們希望。這就讓他們在他剩餘的康覆的時間裏,盡心盡力。

只可惜宇文拓那邊的事情也是有了新的進展,要不然的話,他倒是想要給他推薦一個老師。

還一件事他沒有說,宇文瓊的弟弟宇文覆還在順天府大牢裏,明天就要開堂審理,他倒是想要看看,他如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地扭轉乾坤。

想到這裏,他收回了審視的眸光,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拍了一下身上的緋色孔雀服:“這些人從侯府拿走的東西,等明日定能如數奉還,至於他們想要謀害世子爺性命的事情,那就要另當別論。總的來說他們是不可能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世子爺放心養傷就行。”

餘卿撩起眼皮,一雙清冷的眸子落在了周正的臉上,笑著點頭,客氣地道:“多謝周大人。鄙人身子虛弱,招待不周,還望海涵。”

周正看著他頭上滲血的紗布,再配上他蒼白的臉,聽著他那明顯送客意味的話,笑著搖頭背著手道:“行,明天再去一趟順天府,你弟弟宇文覆打了陳家那小子,還在牢裏等著你來救呢。”

說罷,不等餘卿開口,擡腳就朝著外面走去。

等人離開之後,餘卿也沒有想明白,在原身記憶中那個剛正不阿的周正,怎麽會提前給他打招呼,說宇文覆的事情。不管如何,這都要等明天過去了才能知道。

他扶著小蘭的胳膊,看了看還在昏迷當中的老侯爺,這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躺下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餘卿睜開眼睛,頭頂上青色的窗幔,昭示著昨天的一切都不是做夢,他真的穿越了,還是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回去的那種。

他擡手扶額,從床上坐了起來。

宋閔聽到聲音,推門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看到餘卿的動作,趕緊地往前走了兩步,拿起一旁的靠背放在了他的身後,滿是擔憂地問道:“世子爺,你可好點了?”

餘卿擡眼掃了他一眼。

宋閔,原身的書童,在原身挨打的那天,被原身安排去買老侯爺最愛吃的糕點,這才躲過了一劫。

只是昨天整個侯府亂成了一團,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宋閔被餘卿的眸光看得有些心虛,他熟練地伸手撩起窗幔,低頭滿是愧疚地解釋道:“世子爺,我不知道昨天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要是知道的話,我絕對不會出門的。”

“昨天我出去打探侯夫人的消息了,侯夫人還沒有走到皇宮門口,就被族裏的人給帶走了。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消息。”

說完他滿腔的憤怒,擡頭朝著餘卿看了過去。

只是一對上餘卿那清冷的帶著寒意的眸子,頓時有種被扒光了的感覺,渾身有點發冷。

餘卿嗯了一聲,就撩起被子赤腳踩在鞋子上,站起身來。頭上的眩暈比昨天輕了不少。

宋閔一看餘卿的動作,趕緊地騰出手來,扶著他的胳膊,滿是擔憂地道:“世子爺,咱們還是好好地休息吧,二少爺的事情不是什麽大事,頂多挨一頓板子,但是您這身子要是出了什麽好歹,咱們侯府可就完了。”

整個侯府裏現在就世子爺一個主子支撐,要是真的遇到什麽事情的話,有世子爺在,也是有個主心骨。二少爺打了陳家少爺,並不是多麽嚴重,只是恰好遇到了順天府尹周正,這才被關了起來。

打架的事情在世家宗親當中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而且誰也沒有鬧到官府的先例。

這次周正插手二少爺和陳家少爺的事情,最多就是打一頓板子了事。二少爺皮粗肉糙的這一頓板子也不妨事。

但是他們世子爺就不一樣了,剛剛昏迷了三天,還虛弱著呢。

餘卿看了看外面的日頭,讓宋閔給他換藥。

頭上的傷口不小,在揭下紗布的瞬間,鮮血又順著他的額頭流了下來,原本就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登時變得有些透明起來,那一抹鮮血也顯得異常的醒目刺眼。

宋閔看著餘卿一聲不吭,手上的動作都有些顫抖,好半晌才把傷口包紮好。

餘卿被這一陣陣的疼痛折磨地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的裏衣都被汗水浸濕,等一切都包紮妥當之後,他虛弱得有些睜不開眼,衣服都沒有換,就對著宋閔道:“擡步輦來,現在就去順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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