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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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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望不到邊際的黑暗籠罩在周圍。

張開嘴巴發不出任何聲音,耳朵卻能靈敏的捕捉到四下或長或短呼嘯的風聲;想動動手指卻無能為力,想晃晃腳尖卻發不出任何信號;或許人們害怕的一直都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降臨時漫長而又走馬觀花般燦爛的時光。

荀風渡沈浸在黑暗中做不出任何舉動,也無法回應這個世界。

在跌倒地上的那一瞬間,她隱約聽到石頭碎裂的聲音,一向高傲認為自己永不消逝的脊梁有些垮殼,一種無名的羞恥感、負罪感、近乎崩潰的荒涼感由內而發貫穿她整個身子,“真是慚愧了,以這樣的方式謝幕。”

腦中電波上下晃動,組成一句簡短的廢話。想要召喚出罔棄來幫助自己或者說說話,此刻成了一種奢望;她清楚的看到宇盼山她們頭上也有紅色圓點,看來,那個自稱穿越女的人兒一個都沒放過啊!

苦笑,訕笑。

思想存在於天地之間不斷進化演變,迸發於任何電光火石之間。

一個想法的誕生同時也伴隨著千千萬萬的想法的前赴後繼;至少荀風渡是這麽認為,從開始在腦中組織語言,到渴望再次感受這個世界,再清晰的嗅到耳旁縷縷不止的輕風,她逐漸察覺到力量的匯聚,力量的產生與守恒,向死而生,生生不息。

強烈的光束照射在黑暗之中,她綣縮的身軀如嫩芽般發了瘋的生長,眼睛睜開之後,便是沙漠中的朗朗夜空。

海子水聲伴著縷縷長風清歌善舞、風滾草摩擦沙石之處發出天籟般樂鳴。

宇盼山幾人倒在沙地上彼此起伏著胸膛;荀風渡望著“久違的”天空,只覺夜河如醉、星辰燦漫,從未有過如此多的繁星閃爍著光輝,毫無保留地照射在幾人身上。

她擡起手摸摸自己的腦袋,“開了瓢”的地方此刻毫無痕跡,九連依舊發著淡淡的銀光躺在自己身側,仿佛與穿越女的相遇只是自己的“臆想”的插曲,這世間並無任何任何“不屬於”此刻的人來過。她定睛一瞧宇盼山幾人,那幾人似乎還在睡著,李施瑯頭上淩亂的發絲、發帶隨風飄舞,像是在同荀風渡招手示意。

“我是不是永遠都不能回去了。”

沙子中埋著的三塊不同顏色的石頭已經失去了光茫,她握著拳頭在心裏暗罵道,“果然除了自己,誰都不能信!”

“不過,她既然能察覺到被我封印的北石,也是相當的有手段!”荀風渡喃喃自語,與以往不同,若要是平時,罔棄似乎總要出來吐槽兩句,可現在,她再一次感受到了一股無名的空虛之感充斥著內心,望著皓月明星的天空,她心頭漸漸被無力感占據,不知是忙活了這麽久功虧一簣,還是“失了奔頭”的委屈自責。

“荀風渡,你沒事兒吧!”

罔棄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回過頭去,之間一個白色的光芒之下,人形逐漸顯現,罔棄披散的長發在風中飛舞,它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撓著頭發,荀風渡見他突覺如釋負重,一把將它抱在懷中輕聲呢喃嘆息。

“我沒事……我好像……”

二人來不及說什麽直抒胸臆的閑言碎語,風中夾雜著些許腳步聲傳入荀風渡耳朵,她經歷了此番尤其覺得生之可貴,環抱著罔棄將它融入自己身體說道,“真是晦氣,竟然有狼靠近。”

“不過這到底是西域,沙漠狼總歸是少不了的,話說巒起塵先前想要出兵征討西域,也不知這這麽些日子過去了,他處理的如何了!”

“希望別是個昏君,否則。”荀風渡一腳踢上槍纂將九連握在手中,槍纓在風中肆意飄動,似乎是在為荀風渡助興納威,她輕輕動了動鼻子將身子轉向另一側,邁著矯健的步子踏上沙丘,“一群灰狼,比起那是白狼女的部下,有些不堪入目,不過也好,我也想試試沒了寶石之後的能力。”

沙丘之下,幾頭黑色毛發的大狼呲牙咧嘴仿佛早就料到了荀風渡會出現在它們面前,不等狼王號令,幾頭兇狠的雄狼便張開大口發起攻勢。

荀風渡將槍緊握在手中在逆風中或挑或撥、腰腿極為有力的同狼展開了對峙;狼是很聰明的動物,它們自然察覺到了眼前不是個好對付的敵人,三二結伴,一波又一波想靠著車輪戰術將荀風渡累垮而終;荀風渡長呼一口氣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可引得狼群太近怕是會威脅到宇盼山幾人的安全。

再放眼看去,這幾頭狼雖然各個虎虎生風、橫眉怒眼,腹部卻略顯虧空凹陷了下去,顯然是聞著人的味兒想來啃肉罷了,荀風渡輕輕轉了轉脖頸發出一陣舒筋展骨的聲響,她單手握槍做出一副輕蔑挑釁的姿態,可狼那麽聰明怎會吃她這一套?

一陣冷風吹拂過她破舊衣物包裹下的後背,頓時不妙之感油然而生,她後撤一步可那群狼似是同樣察覺到了什麽,紛紛展開姿勢將她圍住。

來不及多想她緊握槍尾一個橫掃將群狼打倒在地、接著瞅準時機對著狼肚子瘋狂攪動著槍尖,來不及聽群狼哀嚎之音、她反手將長槍投擲到海子周遭,將一只想要趁機偷襲的大狼正中腦門的插在地上!

狼王見荀風渡沒了武器又傷了它的群狼頓時壓不住火氣,呲著牙將口中的涎水肆無忌憚的甩著沖向荀風渡。

荀風渡本想趁著這個空隙去沙丘之下保護還在昏睡的幾人,卻不想手無寸鐵的竟然忽視了狼王。

這狼王身子強健雖比不上昔日白狼那般伸縮如簧、速度之快,可巨大的沖擊力也讓她吃了個緊兒;翻身躲閃後護著胸口滾下沙丘,狼王見荀風渡僥幸躲閃直沖著族群中的母狼、幼狼而去越發紅了眼睛。

利爪扣著沙土,在逆風中穿梭;荀風渡餘光撇到滿臉怒氣的狼王心裏長嘆一口氣,“此刻要是有箏骨在就好了,看我不把它串成串下酒!”

說時遲,荀風渡已經滾落到沙丘之下,那只被刺穿了腦袋的狼已沒了氣息,她從容地將長槍拔出將狼頭割下,在風中狼血的味道格外駭人!狼王見荀風渡重拾了武器也未停頓半分腳步,反而加快了速度想要順勢的帶著她同歸於盡一般。

荀風渡擺好了姿勢準備迎戰,可手腕處卻發起微微熒光,她餘光一掃看到昔日的系統依舊閃爍、再一恍惚一頭大狼被串成串兒的畫面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難道寶石跟我融合為一體了?”

她放眼自己的視野,原先血條橫掛的位置已經沒了其他東西,取而代之的,是三顆發著三色光茫的剔透寶石!

“原來……這些是東西竟然附著在了我的身體裏……難道是先前受傷太嚴重被強行救活了?”

面對狼王四腳騰空快貼到自己頭上了,荀風渡突然腦子中誕生出一個怪異的想法,既然這些寶石同自己相融合,那是不是技能也由主動變為被動呢?她恍惚間眼前又出現一副嶄新的畫面,目光堅定不移,握著的長槍也沒有任何動靜。

“噗通——!”

任憑狼王含著自己的頭顱,一人一狼身後明鏡般的海子中。

皮肉無任何感覺,神經像是被切斷了一般,“行屍走肉”四個字,是荀風渡在心裏暗暗為了自己加的蔑稱。

她手指微動將系統在手腕處展開,一根根箏骨脫手而出,那狼王在水中掙紮一番便沒了動靜,血液浸透了一方明鏡,荀風渡張開嘴巴大口吞咽著湖水,很快的就覺腹部撐的難受,仿佛要炸開來一般,可心臟卻依舊不止的跳動,她握住自己的手腕,脈象平穩,無任何波浪。

浮出水面,群狼見此不敢再靠近,荀風渡將長槍插在地上,冷冷的對著群狼說道,“快滾,不然都把你們殺了!”

一只狼輕輕嗚咽著,似乎是在渴求著什麽,荀風渡望著被血液染紅的一片水域,伸手指著原處繼續說道,“這兒的水汙染了,你們渴就去別處,少來這兒晃悠。”

帶頭的狼垂下腦袋,哼唧一番退開而去。

荀風渡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終於有些懂了阿淄的某些暗示;她伸手撫住胸口,將晶瑩白色寶石施於灰色,隨著白色寶石光茫的黯淡,她伸手輕觸周圍昏睡著的幾人。

“你為什麽又把北石封印了?有事兒看一下也是好的!”

“這塊石頭對我來說是最沒用的。”荀風渡躺在李施瑯身邊,將腦袋蹭上他的肩頭,望著熟睡逐漸變好的臉,她長嘆一口氣,“憑我的性格,知道了也白搭,我是絕不會那麽做的。”

伸出手指,十指相扣。

“現在我覺得,如果回去找巒起塵,肯定聊的很不投機,李施瑯還是個罪人,帶他回去,巒起塵一定會狠狠地處置了他的。”

“那你的意思是……”罔棄幻化出人形躺在荀風渡身邊,握住她另一只手問道,“你不打算回京都了嗎?”

“我想……先回家看看……反正解蠱的東西已經找到了,不如……不如我回家看看也好,讓盼山她們帶回去,畢竟這可是救濟士兵不小的功勞,一來獲得士兵間的聲望,二來的,也能再巒起塵哪裏刷到些好感,對於他們來說,這個主意不壞。”

荀風渡望著天空,將視線移向罔棄,“你覺得我不好就不好吧,我也不為誰,只想著自己罷了,王宮束縛,巒起塵的感情太深厚,現在的我……怕是無力承擔。”

再將視線轉向李施瑯。

他的臉色逐漸紅潤,似乎是睡醒了一般伸了個懶腰,胳膊晃動間睫毛輕輕眨動幾下,緊了緊被扣住的手指,轉過身來對著荀風渡莞爾一笑,丹唇張合,四目相對似水似月,此刻勝過萬千言語,一切盡在微妙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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