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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蕩起雙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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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才驚覺昨夜是下了一場很大很大的大暴雨,因為按照以往的經驗,一般的中雨之後天空不再小雨淅淅瀝瀝個不停或僅為毛毛細雨後不出半小時,水泥路上就會露出泛白的地面,可是我都起床有一個小時之多了,地上還到處是水汪汪的一片,偶有露出的一點尖尖角也是那些模具之外的碎石子類的傑作,臨近上班的點了,我可是不敢冒險與它們點水般地玩的,便只好套上涼鞋,去搭公交車,點名是萬萬不能遲到的,索欣不是說了嘛,那可是關系著身家性命的,當然不是指這點名的本身,而是一切與錢有關的事情。

皆大歡喜,誰都沒有遲到,艾瑤是打的幾乎踩著點過來的。

上午的工作量很大,或者說是7月初至今也可能要延續到月末都不算清閑,只因不久前剛出臺了新政策——所有車輛改為半年一維護了,不到一個月是不罰款的,7月份來剛剛好,人都是抱著不能吃虧也絕不上當的心理,真正的有錢人是不搞運輸車輛的。

由於人多,怕材料放亂了事後不好收拾,由艾瑤與索欣負責在電腦上把關審核,我邊分門別類地整理,邊指點一些駕駛員自己填新車車輛信息登記表,舊車的車主都是輕車熟路,忙時都能主動上手。

終於臨近下班了,才知道自己沒車回去了,公交已是沒這個點了,又因地處較偏遠郊區,打的的車都少有過來的。

艾瑤是到點看了眼手機就提起包出門了,到門口時又轉身向我們微微一粲,留下輕飄飄的一句,“我先走了。”

她大概不會知道她這輕飄飄的一句會給她帶來怎樣的隱患,隨著她的話音剛落,我就見索欣的目光尾隨她而去了,連朝包裏裝手機、鑰匙都變得心不在焉,傘就在她右手邊的主機上她卻在她座位附近團團轉地找,終於是臉色突變,五官都微微錯位了,只一瞬間可能意識到我還在身旁,又努力恢覆成原來的模樣。我有些納悶地站起來望向窗外的樓下,原來是艾瑤正在上蔔瑾的車,白色的寶沃BX7。

“芮姐,我送你吧?”索欣像突然從義勇軍進行曲中走出來的人,一臉的俠肝義膽。

“那你要拐很長一段路了。”我其實不與她同路。

“沒關系的,反正我找到通向你家的路。”其實索欣知道,當然知道艾瑤與蔔瑾也是不同路的。

我們的豪氣沖天一會就會變得很是狼狽不堪,索欣的家離單位也僅有三四裏遠,她騎的是那種很小型精致的電動車,可我的家卻有七八裏之遙,遠遠的北方有一條河,過了河才是我的家鄉,不是小區,不是巷,只能算作很古老的一條宅弄,而我是裏面一只深不見底的井底之蛙。

我住的老房一側臨著四通八達的大馬路,也經常見有馬或牛的路過,手牽著對方的脖子,中間一根繩子連著,命運就都統統掌握在了至高無上的人的手裏,看來還是人類最偉大,只是每逢中午收舊手機的、修家電的、賣地溝油的(他們的說辭肯定是純正的地溝油,但我看那一桶桶黃中帶黑的顏色就是不正。)嗩吶聲聲的,正如夏天晴好的日子裏正午的知了聲,此起彼落的,別說午休,死人大概都不得安眠的。

離這巷還有兩裏之遙時,索欣的車就沒電了,她抱歉連連地說,是真忘了,居然這家夥要日日充電備用的,要是有人發明個充空氣的,定付雙倍錢預購,我要下來走,索欣說不用,然後讓我準備好她要開始蕩槳了,結果她就利用一個個或深或淺的水窪,用雙腳用力地劃,開始時倒是馬力充足,慢慢地她就開始轉為一只腳,速度也慢了下來,我便改側坐為騎坐,讓她先歇歇,自己劃,很快也就氣喘籲籲地吃不消了,最後經過一致商議,改為她出一只腳,我出另一只腳,她左我右,或是我左她右,同向地喊一、二、三後同時用腳點著向前去,倒也不是很吃力,索欣開心地亮起嗓門開唱,“讓我們蕩起雙槳

小船兒推開波浪

海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

許多花兒繞著綠樹紅墻

小船兒輕輕

飄蕩在水中

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紅領巾迎著太陽

陽光灑在海面上

水中魚兒望著我們

悄悄地聽我們愉快歌唱”

我們一遍一遍地愉快地大聲地重覆地歌唱著,說真的,我已好久沒這麽開心過了,我拼命要回的那個古宅只因有小女在等著我,還有一個如慈禧太後般叱咤風雲、霸氣十足的,一遇到錢就會自動縮骨鉆進錢眼的婆婆;我的小丈夫——孩子的爸爸,常年在外,一年裏也見不到幾回,回來了不是吹胡子瞪眼,就是雞蛋裏挑骨頭的,是個身高不足1.70米習慣擡頭望天喜歡大女人的人,在一個月明星稀的晚上,我就親眼見過他與一高高瘦瘦的女子極不相稱地走在一起,他不回來時,我還會巴巴地盼著等著,待到他回來時看他不開心不耐煩看啥啥都不順的樣子,又想,不回來也罷,反正心已不在,要人又有何用?而日子還得一天天往下過,不為別的,僅為看著女兒一天天地從發芽到開花,從牙牙學語到伶牙俐齒,從蹣跚學步到歡快地跑跳……

唱著唱著不知不覺間我就似已淚流滿面,和著毛毛細雨,倒也沒有引起索欣的懷疑,自己的不如意又何必向外人道呢?

想起青春年少時,我們就愛冒雨前行,自行車上幾個人齊唱,“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也會與老師唱著對臺戲,“鍛煉身體,不要好好學習。”“不要”兩個字自然是喊得很輕很輕的,不看口形不是有很好的默契是外人不能發現的。

又過一個深坑時,泥水哧溜一聲涼涼地濺滿了我的後背,我不由尖起了嗓門大叫,“啊,啊,啊。”一點也顧不上路人的側目了,索欣絲毫沒有減速的勢頭,依舊一只腳用力蕩著,暢快地打著呼號,“哦霍霍,哈哈,哦霍霍,哈哈。”

難道青春不就是要這樣肆無忌憚,策馬奔騰,對酒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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