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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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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5

踢出字頭,放入公海,便是所有字頭可以搞,阿刁和少君跪地求女仔,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她又心軟,陳耀忠一棍撂開兩人,“你們做出這樣的事情,竟還有臉、”

“忠叔,忠叔,”陳茵看他高齡,生怕跟阿爺一樣氣得發暈,忙攙扶攔住他,“忠叔,你消消氣。”

“大小姐,大小姐,我們絕沒有幫著崩牙駒禍害陳伯,那些錢、那些錢就是周轉不開,跟境外銀行貸款的,觀塘這些年生意難做,不,其實不光新義安,就是洪門也難做,手底下那麽多兄弟,總不能跟著我喝西北風...”阿刁爬到她腳邊,見女仔臉色微變,少君也有樣學樣,陳野在一邊悠閑自在喝口茶,連眼皮都沒擡一下瞧他們。

少君講:“大小姐,我、我說句不該說的,你阿媽和你往牢裏走一遭,還是我四處打點。”

他這時候什麽臉皮什麽尊嚴都不想要了,要是被踢出,任何一家社團都不會要這種叛變之人,說不得還會被仇家亂棍打死,但利弊共生,因著媒體報道她和小野事,陳家快傷及根本,此時此刻,新義安要是傳出內部內訌,豈不是雪上加霜,陳茵有自己的思量,她講:“起來,我才任命,你們就給我扣這麽一頂無情無義帽子,我還真擔當不起。”

聞言,坐那邊陳野微微挑眉。

女仔看過內部賬目,將軍澳和觀塘為社團付出加起來比得上灣仔一帶,但比起忠叔和其他堂主還是差點,而此時換人,也一時半會選不出來更好的,可能還少不了引起更大亂子,陳茵發話:“很簡單,你們破規,不罰,新義安上下,日後必定有人效仿,令叔公寒心,我念在你們都是幫派老人,不講功勞講苦勞、”

兩人聽著有戲,神色希冀,陳茵接著說:“但無規矩不成方圓。從今日起,新界一帶,將軍澳並入屯門,跛榮叔做龍頭,九龍一帶,觀塘並入尖沙咀,鬼添叔做龍頭,你倆,□□籠。”

□□籠算是社團入門職位,也好叫他們‘重新做人’,少君和阿刁一聽,半個身子都癱坐在地上,如此新義安六部半編制,最終拆分為四個分支,尖沙咀,屯門,離島的長洲,而叔公在世時就將葵湧、大浦、粉嶺三個區並入元朗,由尖東霸王泰龍叔坐鎮,其餘堂主和元老沒有意見的,但肯定有人不滿,“我講句難聽的——”

陳茵打斷那人講話,他正是少君心腹,“我知你要講什麽。”

那人一噎,女仔站起身,雖腳步有些虛,底氣卻很足,瞟一眼陳野,“你講我憑姓氏,這一好處,得話事人位置,我不置可否,你再講我,私德有虧,我請問你,現在是清朝嗎?上夜校老師有沒有教你讀《浮生六記》!”

陳野真真是聽笑了,點燃一支煙,側頭,饒有意味一眨不眨盯她,在座幾位才學刀疤臉上夜校,且香港夜校和內地教學內容並不一,香港語文即英文,教得也不是這些,說穿,她臉皮發熱,聲音發虛,還一副鎮定自若樣子,實則拿她積累多年學識壓人,未免......有些強詞奪理?

無論如何,叫底下人都閉了嘴。

正正好,醫院來電,負雪和阿爺都醒,兩人馬不停蹄趕往,其餘堂主散,陳耀忠對心腹開口:“去搞本《浮生六記》來。”

“好的,老大,”小弟過一秒,“啊......”摸不著頭腦。

*

“阿爺。”陳茵握著他的手,擡都擡不起,女仔滿眼心疼,老爺子呼吸抽動兩下,目光模糊,這一覺似乎睡很久,身體麻木,腦袋混沌,醫生講,毒素陳年累積,並不好清,而最近一段時間更是加大劑量,加上年輕時就落下的肺部毛病沒根治,時日無多。

一滴淚從她眼眶砸落,飽含良多,對阿爺養育之恩,陪伴呵護之愛,這二十多年的縱容,支持,鼓勵,若不疼不愛,何須做到這個地步,縱使別人講,她就像那棵白楊,扒皮抽莖,有無限可利用價值,那麽,這裏頭,是否,愛,大過於這些呢?

她哭成淚人,鼻子抽泣,死死握緊陳霆手,亦有想親口求證,阿媽在哪,阿媽在哪......

陳野忍不住皺眉,半抱住她,陳霆耳邊轟鳴,眼皮緩緩下垂,手上氣力逐漸恢覆,兩人均感知,女仔又驚又喜,連聲叫喚,老爺子張了張嘴,陳茵湊過去,“阿爺,你想說什麽?”

“小、小、小野,阿、茵、茵茵,你護住了,他們,他們不會放過我們,阿公知錯,阿公、知錯。”說得艱難萬分,陳霆眼睛瞪得老大,眼中淚花,“我的阿茵,阿爺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媽咪,阿爺知錯、阿爺、錯、”

老爺子身子打挺,眼瞪口長,面色僵住,手倏地從陳茵手中滑落,“爺爺!”

“爺爺!爺爺!醫生!醫生!”她驚慌失措起身,這一刻腦中什麽都忘卻,走馬燈似地過過許多幼時和阿爺小野一起場景,斑斑噪噪,幀幀畫畫,她張著口,再也講不出一句話來,手和身子不停抖,臉上表情猶如天氣,閃電打雷,心悸梗節,她哭不出聲音,只是嘴唇一瞬蒼白哆嗦,眼底猩紅,陳野看得眉頭緊鎖。

他抱住她,抱得很緊,很緊。

男人眼力落在老爺子那張死不瞑目極其難看的臉上,他分不清心裏該哭還是該笑,只是慢慢覺察那顆火熱跳動的心臟邊緣死命地縮一縮,講恨,如何能不恨,試試看,乞丐流民一般掙紮長大,求生存,磨意志,被抓去做實驗,拼了命地殺出一條血路,問天,問地,問真主,你恨不恨啊?

講愛,多少有些虛偽做作了,他連眼皮都沒動一下,更別說掉一滴眼淚,可醫生見狀,陳野一張黑臉,那眼神就差吃了他們,最後連檢查都精細化,初步檢查遺體過後,確認無法再挽救,面帶惋惜說出那句經典臺詞:“請節哀,我們已經盡力了。”

女仔埋在他懷裏悶聲大哭。

醫生再瞧一眼男人,神情,肉眼可見,更差!醫院大屏,四十二小時輪著播放政治國際新聞,自然而然,什麽都明白,咽口水,鞠躬退出病房。

波浪三七分短發,幹練利落搭配淺藍色闊肩西服西褲,一對英國皇室珍珠耳環閃耀奪目,抹著淡粉色口紅,歐陽方安右手五個紅指甲握著話筒把柄,那兩只食指上的金戒指可漂亮,她實時演講:“學術界統一認為,港督願意行駛自己的全部權力,他自己就可以成為一個獨裁者......”

“我請問大家,什麽叫民主,什麽叫自由?”

“每個人都有表達自己意願的欲望,民主,是一種非常有效地途徑。”

“香港是個非常非常成熟的社會......商界是非常大的阻礙,商人們擔心普選之後民眾所選出來的領導人會使香港走向welfare society......可香港不像新加坡,香港和北京之間缺乏信任,北京不信任香港,香港也不信任中央。”

“殖民地時期,香港從英國繼承了法制,廉潔高效的政府。不敢保證民主之後一切都會變好,但是民主是最好的選擇。”

“......”擁護自由民主論第一女性官員,切實從香港民眾出發,有著非同一般的工作能力,主播面帶微笑解說......

兩邊新聞同步畫面,理工大學校長能氣死:“將學術和政治掛鉤的人都居心不良,這是謬論,真正的學術是純粹的......”

許堯穿著浴袍叼著煙,看到新聞揚起嘴角,勾勾手,女人踮著腳尖撲到他懷裏,笑盈盈,掌心覆蓋在他胸口,挑眉輕聲:“我今天遠遠看了一眼她,長得很漂亮,你有多喜歡她,就有多喜歡我麽?”

聞言,許堯變臉,“滾!”

陳茵嚇一跳,嬌嗔:“你嚇著我了——”

“閉嘴!我叫你滾!”他好心情一掃而空,手中酒杯當即朝她砸去,女人嚇得花容失色躲一瞬,許堯怒火更甚,掐著女人下巴,只見那雙眼噙滿淚水,楚楚可憐,可是她,始終都不是她,她,也絕不會,是這副模樣。

洪芬那句話,那些眼神,就像一根刺紮在他心裏。

喜歡?

笑話,他只覺得她惡心,覺得他們惡心。

直勾勾註視陳茵,一瞬的破壞和蹂躪欲望激促他爆發獸性,拖著人掃掉桌面文件電腦,瘋狂的吻落下,女人非但沒退卻,反而迎上去,許堯冷下眼,又狠狠推開她,“滾!”

女人臉上害怕又難過,到底離開房間。

*

陳茵哭累,恰逢負雪穿著寬大病號服瘦瘦弱弱走到她面前,輕輕握住她手,在胸口畫十字,“阿茵老師,你別哭。”

“我會、帶你登上飛船,免去病痛苦楚,好不好——”

陳野眉頭皺得深,一腳踹開她,小小負雪腦袋重重磕在床板上,陳茵當即眼睛瞪大,“陳野,你做什麽!”

伸手就要去扶,被陳野禁錮,不耐煩:“她瘋了,陳茵。”

陳茵瞧她,臉色蒼白嚇人,頭發亂而蓬松,襯得整個人陰森側側,尤其她怎地,不覺疼痛,起皮嘴角似笑非笑,“阿茵老師,我好痛,你幫幫我好不好,我們一起去登飛船。”

倏地,她捂著胸口,臉團皺在一起,旋即,猙獰扭曲,張開小口,瞪著二人,索命鬼一般朝陳茵撲過來,陳野掐著她的脖子,輕輕舉起,陳茵心有餘悸,還試圖阻止,負雪掙紮幾秒,很快妥協,差點咽氣,開腔:“阿、阿茵老師,救、救我......”

然男人好似聽不見,上下打量她單薄身子,將人扔在病床上,大病號服被彈得衣擺撩開,肚皮上幹幹凈凈,他又準備脫掉負雪衣物,陳茵攔住,“陳野!”

他停手,側頭,陳茵抽泣,緩步走過去,就在此時,負雪上下牙齒發力咬他虎口,女仔一驚,陳野當即皺眉,手上力度加重,眼見著負雪臉變成豬肝色,她說:“她是不是——”

“小野,停手,快停手,她快要死了!”陳茵觀他面色嚇人,他講:“她中邪了,看她胸口。”

負雪手腳掙紮力度由大到小,陳茵手抖地掀開一瞧,心房一道傷口,這、好像有點眼熟,外頭腳步聲襲來,女仔握住他手,“小野,來人了,快松開。”

松開一瞬,負雪朝著兩人撲過來,多虧醫護人員及時趕到,兩手兩腳摁住,開始註射針劑,陳茵看他傷口,結實牙印,還滲著血,喊來護士,進行處理,陳野滿臉不耐煩,她還去看負雪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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