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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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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6

頂著太陽,腳上被土地燙得感覺渾身血液都沸騰了。

旗幟在周圍標記了個圈,陳茵抹一把汗,又看許堯將一個小型儀器重壓到巖層之中,“這是幹什麽?”

他遮遮陽光,憨笑一聲看向她,“哦,這是微型地震儀,主要是想看看這地下巖層傳播規律。”說著他的儀器上裏面有一串電波式數字磁帶,陳茵看著挺有趣。

剛剛那人過來,站在許堯面前,說了一長串的語言,兩人都沒聽明白,他打手勢,並且其餘人踩著旗幟圍過來,陳茵被擠出去,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嗡嗡嗡嗡如毒峰,“阿茵、阿”

“你們幹什麽呀?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唉,許堯,你、”旗幟已經亂七八糟,饒是陳茵有一米六七左右,在這群黑人面前依舊是最矮的,她差點跌坐在地上,後背一雙手扶住她的腰肢,扭頭,“別人的事你湊什麽熱鬧,哪哪都要鉆。”

陳茵現在也沒想那麽多,“小野,他們怎麽了?他們說的什麽?”

陳野看一眼人群中的許堯,“許先生,你還沒給他們小費呢。”

小費?“要給、給多少啊?”擁擠之間,有個小孩被推到在地,哇地一聲就哭出來,頓時所有人更加暴躁了。有的甚至想打許堯,陳茵看得著急,她看看陳野,墨鏡戴著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出來他一點沒有要幫忙的打算。

“許堯,你現在有多少,你先給他們,都給他們。”陳茵想擠進去把人拉出來,但人實在太多了,她額頭汗涔涔,急得不成樣子,看一眼後面的人,“小野,你能不能幫幫他?”

許堯已經把身上帶的物資和一些現金給他們,有人拿了錢就不堵了,可這麽一點錢也不夠。他在人群當中差點要窒息,眼神望向男人,無動於衷,甚至有那麽一點看熱鬧的樣子。

“許先生,你誠意不夠啊。”

陳茵瞥見旁邊人拿著錢喜滋滋,眉頭一皺。

蘇丹磅換算成人民幣其實也沒多少錢,看這地方,物價也不會高到什麽哪裏去,那自然小費也不會,而許堯可能不太清楚,他的那筆數量其實是夠分給這些人的。只不過都被一個人搶走了。

又看一眼陳野,他應該是不會幫忙了。

難不成要看許堯夾在中間被擠死嗎?

陳茵深吸一口氣,走過去,“你好,”那黑人睜著大眼睛疑惑地盯著她,“你可以把這個小費平均分給其他人嗎?”她用英文,而那人根本聽不懂,雖然這樣像是在人口中搶肉,不太好,但眼下也顧不得那麽多。陳茵思忖著要不要把錢搶過來,這人體格很大,打得話應該打不贏,跑得話,不遠處有車。

而且還有陳野。

她這麽想著,就要動作,長臂一攔,附耳一句:“想死可別帶著我。”

陳茵擡頭,“你、你知道。”

她盯著那人溫和笑臉,實際上這眼睛時不時瞟一眼手中的錢,不是想搶錢是幹什麽,也就那丁卡人看著她笑盈盈才沒跑。

“現在怎麽辦?你有錢嗎?”她是沒錢了的,也不覺得他會拿錢出來。

“我數三個數。”

“啊?”

“3。”

“2。”

陳茵一把奪過錢。

“1。”話音落。

她就跑了,絲毫沒管他死活。陳野氣笑。

女孩往車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吸引那群人,“錢在這裏,錢在這裏!”

她似乎,好像很興奮。男人慢慢斂住笑意,又不經意間勾起唇角。

人群立時散開,那個丁卡人怒火飆升,繃著面孔時,空洞堅硬的槍抵在他的太陽穴,洶湧氣勢霎時減弱不少。

許堯也終於喘口氣,那些人全部朝陳茵跑過去,他也立刻站起身來,瞥一眼陳野,沒管,跑向陳茵。

陳茵大喊:“你們冷靜一點,排隊,排隊的話都有。”人群中有人用蹩腳的英語回答:“什麽叫排隊?”

陳茵一楞,又面帶微笑,“你跟他們說,只要排好隊,像這樣,你站前面,然後讓他們一個一個站在你後面。”

“是不是都有?”他不確定。

“當然是的!”陳茵非常肯定。

按照香港給小費一般是總消費的10%—20%,那這裏的話就取個中間值好了。陳茵坐在車裏算好錢,扭頭一瞧,所有人按照她說的已經排好一長隊。

在車裏找來找去,摸到一把小刀放在隱蔽又順手處,慢慢搖下一小截車窗,遞給那個會說英語的人,“這個給你,然後就是下一個人,你告訴他們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那人點點頭,對著後面的人說,陳茵怕他們耍詐,然一個接一個領完錢之後就走開了,她松口氣,等到那個孩子的時候,那人問:“他受傷了,所以能不能多給一點?”

陳茵又望向那邊被槍頂著腦袋的人,果斷拒絕,“不能,因為我說過,每個人都有份。”

見人失望的表情,這個小孩穿一又臟又破的背心,渾身皮膚粗糙不已,眼眸誠摯,陳茵抿抿唇,許堯說:“我現在沒錢了,因為後續還是得需要你們幫忙,所以我那個時候再帶錢過來補償他,可以嗎?”

隨後,小孩領了錢也很高興地離開。

陳茵下車。

許堯心裏說不出的開心,“謝謝你,阿茵。”

他渾身臟兮兮的,臉上也全是灰,陳茵噗嗤笑出聲,“你快去重新標記吧,都亂七八糟了。”

他們兩個站在那說說笑笑,陳野煩躁,扣下扳機,那丁卡人對這聲音分外熟悉,“求你,不要殺我。我不是故意的。”

陳茵趕忙跑過來,握住陳野拿槍的手,“這是屬於你的一份。”

許堯走過來,“謝謝。”

陳野不屑,對著丁卡人:“滾!”

陳茵不知道又是哪裏惹到他,他生氣成這樣,回程路,陳茵說:“我來開車吧,剛才確實謝謝你。”

男人沒應,徑直上了副駕駛座位。

陳茵小跑跟在後面。

把許堯送到他們營地之後。

“阿茵,我能不能再留個你的號碼。”

陳茵爽快,把號碼報給他。

絲毫沒註意旁邊副駕駛人的臉色,“走不走,慢死了。”

“那我們先走了。”

車內氣氛僵硬,陳茵透過後視鏡打量他,難道是剛才她先跑了,沒管他,所以他生氣嗎?可他有槍也沒跟她說過,早點這樣的話,大家也不至於站在日頭下受罪半天。

想了想,又偷偷瞟他一眼,正好撞上他的眼睛,“陳茵,像你這樣偷偷摸摸,都是跟誰學的?”

“?什麽偷偷摸摸啊?”

“你那對美名在外的父母,你所受的教育,你老師的身份,就是這麽教你做人做事的?”

陳茵真的不懂他到底想說什麽,但爹哋也是他的爹哋,為什麽一定要這樣說話。

“如果你是怪我剛剛跑得太快,那我跟你道歉。”

他並沒什麽反應。

對於這樣說爹哋,其實陳茵也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爹哋很忙,基本每個月都被經紀公司安排的滿滿當當,陳野走後,她也很少見到爹哋。還有媽咪,那時候公司對外業務很多,每次周末去淺水灣的房子裏,總是看不到人。

不過好在,爺爺一直陪著她。雖然他們都不說,但陳茵知道,如果不思念,爺爺不會經常看那張他們倆的合照,爹哋也不會一聽到媽咪帶過來的消息就偷偷激動地掉眼淚,而這些舉動陳茵觀察了很久才知道。

現在要陳野接受,確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唯有每天跟爺爺,爹哋,還有郭冰瑩匯報她在這邊遇到的事,見到的人,陳野的情況,事無巨細要講很多,想著這樣,能慢慢拉近陌生的距離感。

“小野,回不回去你可以自己決定,這是你的人身自由。爹哋和爺爺,還有你媽咪都很想你也是真的。我知道我媽咪的做法很不對,你也不喜歡她,沒關系,我都可以接受。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她把車停在一邊,側過身子,仿佛在問“你能不能明白”。

“想我?”

陳茵解釋,“是的,可能你覺得我們沒來找你,但其實不是這樣的,你十五歲之前,蘇丹這邊有人一直把你的情況跟家裏匯報,十五歲之後,也就是這個時候已經過了大師之前說的不祥,所以家裏已經安排人準備把你接回來,但是突然收不到你的消息了,派過來的人到你原先生活的地方也沒找到,然後因為感染埃博拉去世了,這之後,由於這病毒原因,香港那邊禁了好多年。”

男人默默聽著。

“陳野,在我心裏,我從來都不信大師說的你不祥之類的話。”

男人眼眸微動,註視她,散發著光芒的眼睛,比西部山脈地區的礦寶石還真。

可他走的時候,連她的面都沒見著。

“小時候家裏人都忙,我們一起作伴,我真的很開心。我從夏令營義賣回來,還給你帶了生日禮物,那天我等了很久,我以為你沒放學,我還給學校打電話,他們說你請假,直到爹哋回來,他跟我說你去國外治病了,後來我長大一點,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媽咪,因為我。”

爺爺告訴她,因為大師說陳野不祥,她其實根本不信,明明爺爺跟她講過陳茵這個名字是可以旺陳野,旺家族的,所以為什麽突然又說陳野不祥,她火急火燎沖到大師家裏,憑著天不怕地不怕的膽,威脅那人說了實話。

實話就是最難聽的話,也是最真實的話,她知道了媽咪的所作所為,利用爺爺對此信仰極高的心理,聯合大師做了個局。知道媽咪不喜歡陳野,可不曾想到媽咪會做到這個地步。

回到家,她一言不發。楊惠珊看出她的不對勁,也只提醒她,五歲那年媽咪的公司資金出問題,爺爺的賽馬場也因為有人賭馬賭輸了沖動地跑到場內直接被踩死,那時警察也來了...

但現在跟陳野說這些,他會信嗎?陳茵歉疚地,“對不起。那之後我在一則報紙上看到你的名字,我就直接過來了。”

聽了半天,她除了愧疚,就是愧疚,楊惠珊這破事他早就知道,想過她會不擇手段把他送走,但居然等到五歲,等到——

陳野一笑,“說完了?”

“你是偷偷過來的?”她總是先斬後奏,按照楊惠珊一貫的冷漠雷霆手段,她覺得事情做都做了,說再多也沒有意義,而且,說不準在老爺子那裏也吃癟了。

陳茵點點頭。

“不過我跟阿爺講了,他知道的。我媽咪也知道。但他們都盼著我帶你回去。”

這些早就想跟他說清楚,來這裏事情一件接一件,還有、還有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有些突兀地,快發地,打了她措手不及。觀望他一眼,好像也沒那麽不高興了,那些事情她也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不跟他計較。

陳野問:“如果我的名字沒有出現,你還會來找我嗎?”或者,換句話問,她怎麽就確定是他呢?男人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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