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碎

“哥，你回來了……你怎麽了？”謝今飛放下筆，扶住了有些站不穩的謝絕，他看見謝絕身上有多處傷口和淤青，衣服也磨破了，趕緊將哥哥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把自己的校服套在他身上。

謝絕緩慢地走回房間：“阿飛，我沒事。”他把房門鎖住，謝今飛在門外看著這一切，心底湧出了莫名的煩躁和不安。

一個月後，謝絕按照預言的那樣，向許行的午飯裏投了□□粉末，同月28日，他找人在許行的腿上紮了一個深度3厘米的洞，在同月30日，令人打斷了許行第十一根右肋。

江潮和其家人報警後並沒有解決，謝絕連同家人也在此時搬家了，失去了同謝絕聯系的機會，只剩下一串聯系電話號碼。

三個月後，許行再次割斷手部橈動脈，淩晨三點十分送往醫院進行搶救。

江潮守在許行的身邊，說不出什麽話了。

五天後許行突發急性感染，在一次搶救後下達病危通知，五個小時後病情好轉陷入昏迷。二十八小時後蘇醒，病情好轉並在十七天後出了院。

時間是一條夾著尾巴逃跑的狐貍，狡猾地溜走了，悄無聲息卻留下一串腳印。

江潮再一次看到謝絕，是在一條巷子裏，他已經長成了大人的模樣，靠在墻邊發消息，側頭看見了江潮，似乎還想笑著打招呼。

江潮全身的血液一瞬間沸騰了，流動的血液仿佛要沖出血管，他迅速跑上去揪住謝絕的領口，先是狠狠打了他一拳，後來又掏出那把揣了很久的小刀抵在謝絕的脖頸處：“是不是你幹的！！！我殺了你——！！！！”

謝絕緩緩閉著眼睛，一點也不抵抗。

一個身影從小巷子另一側的便利店裏閃了出來，謝今飛拎著買好的零食和飲料走進他們所在的那條巷子。他看到江潮先是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飛奔到謝絕身邊，把買的零食輕輕放在地上。

“江潮哥……？這是怎麽了？把刀收起來吧，這個太危險了，會傷……”

江潮猙獰地轉頭瞪著謝今飛：“你還裝？！你跟我裝沒用，我馬上殺了你哥，再把你這個畜生宰了！！” “住手！江潮！你殺我可以，別弄我弟！”

江潮慍怒，咬著牙向謝絕的肩膀紮去，拔出的小刀上血液也跟著流淌下來。謝今飛伸手要去奪江潮的刀：“啊！哥，哥你沒事吧！”刀沒奪下來，立刻就不知死活地張開手臂擋在謝絕的身前。

江潮捏得拳頭發出嘎吱聲：“給我滾開，否則連你一塊兒弄。”謝今飛擋在哥哥身前一直向後退，退到一個角落：“江潮哥，我們沒惹你，你再這樣我報警了！”

江潮楞住了，好像聽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癲狂地大笑不止，笑的淚水都湧了出來，他揮了揮刀：“謝絕，看來你弟還不知道這事兒呢，來，你給他說說，說你怎麽害許行安的。”他走近了把小刀緩緩靠近謝今飛白皙的臉龐，然後迅速揪住謝今飛的領口：“哈哈哈，這不哮喘嗎？一年半沒見了，哮喘也好了，也不是皮包骨頭了。”

“放開他，你要殺我隨便你，這事情從頭到尾都是我幹的，跟他沒關系！”

江潮臉上笑嘻嘻的，刀已經抵在謝今飛脖子上了：“又是這套說辭。跟他沒關系，跟你爹沒關系，你們一家子都是賤種。”謝絕硬生生將刀掰開，也不慎劃傷了自己的手指。直到鮮血滴在謝今飛的衣服上，他才從有些怔怔的神情中回過來：“哥！哥！！”

謝絕捂住弟弟的嘴：“我說。”

江潮歪著頭聽他講：“是我，是我撞的許行，我找人打的許行，是我換走了他治抑郁癥的藥，都是我幹的。”

得到真相的江潮長長呼出一口氣，嘴角牽動了兩下，一串血從嘴唇上流淌下來，他已經恨得連嘴角都咬破了。只有驚愕的謝今飛回頭看神色覆雜的謝絕，他不敢想那張溫柔體貼的臉，永遠笑著照顧自己的哥哥，是多麽殘酷和可怕的存在。

就連那溫馨快樂的日子也變得不真實了，他問：“哥你……？為什麽？許行哥和你不是好朋友嗎，你為什麽害他？”

謝絕沈默了，避開不看謝今飛。

此刻謝今飛連看哥哥的臉都變得陌生了，就像莫名的黑色紗帳擋在他的心上，看不清事物的真切，看不清這個從小愛護自己的人，甚至會懷疑從前的承諾是虛構的，從出生開始就活在安排和演戲裏。

“哥……你快說。”追尋真相的一種決心在謝今飛心裏發芽，並立刻成長為執念，他捧著哥哥的臉龐搖晃：“快說啊？哥！怎麽回事！你們有什麽是瞞著我的？我怎麽了？許行哥怎麽了？你為什麽害他！”

“別問了，阿飛。別問了。”

“我怎麽了？你們所有人瞞著我是怎麽回事，哥，我要報警……！”

謝絕一咬牙，響亮地在弟弟臉上留下了一個紅印子，那一巴掌把謝今飛的淚花打了出來，他一邊含著淚一邊瞪著哥哥：“我知道我是你們的累贅！！我已經長大了，你們什麽都不告訴我把我當白癡一樣！我不需要你們的保護！”

謝絕再也忍不了了，結結實實給了弟弟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又壓在他身上，死死捂住謝今飛的嘴，全身都在掙紮卻抵不過哥哥的死死扣壓。

江潮看這一出好戲，看兄弟互毆的場面，似乎有些得意。但謝絕過於平靜地說出這些話，還是徹底摧毀了他的理智。

“阿飛，我做這一切是為了救你。”

謝今飛連大腦都停滯了，心中那些美好的假象一瞬間狠狠撕裂開來，他的聲音顫抖著問：“什、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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