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貓

堆滿垃圾的幽暗小巷子裏，遠處飄來做飯的油煙味。一道鐵門將這裏黑暗的居民樓和遠處燈光明亮的樓隔開，男人踹了兩腳生銹的鐵鎖，沒有踹開。

他把扛著的小孩兒丟在地上，舉起斧頭向鐵鎖砍去。鐵鎖斷裂掉在地上，把昏迷中的許行驚醒了，低頭看到自己雙手雙腳被綁起，此刻逃也無法逃了。

男人抱著他走進鐵門裏，前方是一片漆黑。

黑暗中有一雙綠色的眼睛盯著此處不動，男人狠狠踢了一旁的鐵桶，發出的巨大聲響嚇得那綠色眼睛的野貓發出尖銳嚎叫，在黑暗的保護之下，野貓身影隱入了夜色。

“草！給我滾！”男人舉起斧子靜待著，一道身影閃過之時，貓被斧子劈成了兩半，先後掉落在地上。

許行大叫起來，巨大的恐懼讓他難以思考，只是不斷尖叫著後退。

“我不想殺你，只需要廢你一只手就行了。哦對了，你最好是回去把你的名字給改了，把名字最後一個安字去掉。”男人邊想邊說，提起了斧子對他比劃了幾下。

許行大喊大叫著，在地上急劇掙紮著，汗水和淚水一同滴在漆黑的地面。一塊抹布塞進了許行的嘴，讓他無法出聲，斧頭銳利的一側閃著寒光，對著他的右手。

男人平靜地看著一切，許行在地上掙紮打滾和歇斯底裏的哭泣。砍一條手臂或許很痛，同時對於小孩兒的手臂那也像切豆腐一樣十分輕松。

男人舉起斧子猛地向著許行的手臂砍去，他驚恐地掙紮著爬到另一側，這一斧子被許行慌亂之中躲過了，他癱倒在地上差點昏過去，或許沒辦法躲過第二斧子了。

男人撿起斧子後一串鈴聲響起，男人接起電話：“怎麽了，我正在辦事呢。”

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麽，男人大罵一聲臟話後將斧子丟在地上。許行表情猙獰地用腳將斧子踢到自己身旁，男人掛斷電話後走上前來將斧頭踢向垃圾堆的角落，而腳狠狠地踩在許行的臉上。

“還想反抗？哈哈！”

一縷煙從男人手中夾著的卷煙中飄出，於是一邊吸煙一邊享受著拳打腳踢地上的人的快樂，直到許行徹底昏過去。

胖男人到達這裏，用手扇了扇這難聞的空氣：“宏哥，你走吧。” “你註意點，這小子聰明得很。”男人抽完煙後拾起地上的斧頭走了，他的靴子踏在巷子中留下一串腳步聲。

胖子凝視著那人離開，掏出了小刀。蹲下來割斷了許行手腳上的繩子，又挑了小腿部分幹凈的位置，在上面盡可能多的劃下多道傷口。

許行現在已經狼狽不堪，被那男人打得遍體鱗傷，所以胖子也有些不忍。

他靜靜地坐在垃圾堆上等待許行醒過來，此刻夜幕之上垂掛了星星，一個小孩兒穿著發黃的白色襯衫，手裏提著一個大手電筒。

“阿飛，幹什麽去？”謝絕叫住他。謝今飛轉頭：“哥哥，我去找爹。這麽晚了還在打牌，我去叫他回來。”

謝絕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指著衣帽架上的校服：“天晚了有點涼，把我校服穿上。”謝今飛點點頭照做了，對著鏡子整理好衣服，看到了胸口上別著的銀色胸針。

上面寫著謝絕就讀的學校和謝絕的名字。

謝今飛用手摸了摸胸針，側頭瞥了一眼寫作業的哥哥。

走出居民樓，並沒有去張叔家，他很清楚他爹去了哪兒。謝今飛在巷子裏穿梭，在鐵門面前站定了，生銹的鐵門上重掛著一把嶄新的不銹鋼鐵鎖，在他腳邊的正是碎裂的銹鎖。

猶豫了會兒不過立刻打定了註意，在圍墻附近尋找著什麽。他看到了一個狗洞的窟窿，矮小的自己恰好可以鉆過去。

手電筒的光照在巷子裏，將那些垃圾堆全部暴露，謝今飛小心地避開垃圾堆卻因地上的青苔滑了一跤。

許行已經醒了，他掙紮著爬起來，用手扶著墻走了一段距離，“別動，你受傷了。”胖子抱著手說道。許行四處張望著，方才拿斧子的男人已經走了，只剩下這個胖胖的中年男人。雖然看不清臉，但他聽出來這個男人的聲音，是謝絕的父親。

一束手電筒的光照射過來，將刺痛許行的眼睛，他雙眼模糊地看著謝今飛。他不認識那個孩子，但是他認得那校服上的胸針刻著的名字，謝絕。

許行在心底發笑，為自己的愚蠢和天真感到可悲，你以為的朋友讓他的父親來加害於你，差點將你的手臂砍碎。

這是許行第一次和謝今飛見面，他倒在地上向謝今飛伸出了手，謝今飛只是冷漠地看著，直到父親打了他一巴掌讓他回家。

你為什麽對我見死不救？你是讚同你爸爸對我這麽做的嗎？我又做錯了什麽？

許行止不住眼裏的淚，先前的恐懼和驚慌消失了，剩下了面對死亡的冷靜和絕望。

見謝今飛走遠了，胖男人蹲下來：“我現在不會殺你也不會傷害你，你回去乖乖照做我說的話，讓你的養父母帶你去改名，把你名字最後一個安字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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