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澤很快就得知那位丫鬟的身分，可是出乎他意料，此人竟然是景王世子的大丫鬟</p>

雖然如今的發現顯示景王世子厲文山有嫌疑，但是周雲澤仍難以置信，一個紈絝子弟怎麽有本事勾結前朝餘孽？</p>

再說，對於前朝餘孽來說，藩王應該是更理想的合夥人，至少藩王有兵，而景王世子連爵位都還沒繼承</p>

周雲澤右手手指不自覺的輕敲著幾案，怎麽覺得越來越亂了？丫鬟是景王世子的人，肥貓是珍姨娘的寵物，而放出肥貓的是景王妃的丫鬟，還有匆匆出現又消失的刺青男子……</p>

這之間究竟有何關連？</p>

“爺”暗二輕輕喚了一聲</p>

回過神來，周雲澤皺眉問：“刺青男子還沒有消息嗎？”</p>

暗二搖了搖頭，“卑職十二個時辰都派人盯著，可是並未見到此人，為了確保沒有遺漏，卑職將如今在景王府幹活的工匠徹底查了一遍，甚至連他們的家人也不放過，不過沒有任何可疑人物”</p>

“刺青男子只要跟景王府有關，終究會現身”</p>

“卑職知道，隨時派人盯著”</p>

“你查了那個丫鬟的底細嗎？”</p>

“查了，那丫鬟是個孤兒，聽說是景王世子撿回來的，如今是景王世子身邊最得用的大丫鬟，有時候還會扮男裝跟著景王世子出門”</p>

“她何時到景王世子身邊？”</p>

“大約五六年前”</p>

周雲澤沈默了下來，五六年就可以成為主子身邊的第一人，這有兩種可能——其一，她真的很有本事，其二，他們之間有著不同於主仆的關系</p>

“爺，有何不對嗎？”</p>

“雖然是撿回來的，但也有可能是有心人安排在他身邊的棋子”</p>

“若是她的身分有問題，景王妃不可能讓景王世子將人留在身邊”王府可不是一般人家，主子身邊的小廝、丫鬟都會經過調查</p>

周雲澤不以為然，“若此人是前朝餘孽，制造一個挑不出毛病的身分不難，問題在於景王世子是遭到算計，還是參與其中？”</p>

“爺認為景王世子是遭到算計，還是參與其中？”</p>

“景王世子在我眼中從來不是個人物，說他參與其中，我認為他沒這個本事，但他終究是景王花了很多心思培養的兒子，不應該苯到察覺不出身邊的丫鬟有問題”他不敢說自個兒眼睛無比銳利，看人不會發生失誤，可是八九不離十，不過景王世子就算入不了他的眼，也是小有聰明，說完全被人蒙在鼓裏，他可不相信</p>

頓了一下，暗二想到一個可能，“景王世子會不會也有一個身帶魅香的侍妾？”</p>

“我想應該沒有，要不他怎麽會成為秦樓楚館的常客？”</p>

暗二嘆了一口氣，從希望到失望竟然只有短短一瞬間</p>

“雖然我看不上景王世子這個人，但是他身邊出現一個跟前朝餘孽有牽扯的丫鬟，他就絕對不是我們認為的如此簡單”</p>

換成是他，無利可圖或者不覺得重要，他不會多費心思擺上這麽一顆棋子他相信每一顆棋子都有存在的目的，景王世子身上絕對有那些前朝餘孽貪圖的東西</p>

“卑職會派人跟著景王世子”</p>

“不必跟得太緊，景王世子這個人若是大有文章，他身邊就不會只有一個丫鬟有問題，肯定還有其他人”</p>

暗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突然想起一事，“對了，爺，調查那個丫鬟的時候，我們發現一件事，景王妃身子不好，景王府的中饋大半握在珍姨娘手上”</p>

“看樣子，這位珍姨娘也是個不簡單的”周雲澤記得景王的後院有太後和皇上賞賜的侍妾，若非景王點頭，珍姨娘不可能越過其他人得到掌家權，這也表示景王極其信任這位珍姨娘</p>

“是，如此一來，她引導景王妃的丫鬟放出胖妞就不是那麽困難了”</p>

“確實如此，而且管家不力的罪名最後還是會落在景王妃身上”</p>

“這是為何？”</p>

“景王妃並不是完全不管事，她還是擔著當家主母的名聲”</p>

喑二不以為然的搖頭，“景王妃身子不好，對管中饋心有餘而力不足，若是珍姨娘有心使絆子，她是怎麽也管不好，還不如放手全丟給珍姨娘”</p>

“堂堂一個王妃什麽都不管，說出去是她丟臉”</p>

“她這樣就不丟臉嗎？”</p>

“景王並沒有因為她身子不好就奪了她的掌家權，還算是看重她”</p>

喑二想想也對，景王妃只是一個四品文官家的姑娘，景王若是不看重她，絕對不會留半點情面</p>

“爺，要不要調查珍姨娘的底細？”</p>

“不急，還是先找到那個刺青男子”</p>

周雲澤也很想知道珍姨娘在這個關系網裏面扮演的角色，但是在他看來，最重要的還是那個刺青男子……更正確的說法是他手腕上的刺青圖騰，他相信這個刺青圖騰必然有特別的含意，只要此人的身分一浮上來，與他有關的人就再也隱藏不了</p>

“是，卑職會努力”暗二只希望對方趕緊現身，要不每日守著景王府，他覺得自個兒都快成一座石雕了</p>

陳瑾曦養了五日，覺得她的“扭傷”應該可以好了，便迫不及待的去了雲游四海，向曾掌櫃請求見東家，曾掌櫃請她先進雅間等候，他會立刻派人通知東家</p>

曾掌櫃不確定東家何時過來，怕她等得太無聊，不僅好茶好點心招待，還奉上幾本雜書供她閱讀</p>

陳瑾曦確定兩個丫鬟在隔壁得到很好的照顧，便忘情的沈醉在書中的世界，不過看著看著眼睛累了，閉上小歇一會兒，然後腦袋瓜忍不住往旁邊一歪，就睡著了</p>

因為很清楚自個兒身在何處，她不敢睡沈了，很快就醒過來，可是眼睛一張開，正好對上某人專註凝視的目光，瞬間羞紅了臉，出於直覺反應，她順勢伸手抹了一下嘴巴</p>

不知道剛剛睡覺有沒有流口水？</p>

周雲澤不難看出她在想什麽，很溫柔的道：“你就是流口水也很漂亮”</p>

“……胡說什麽，我才沒有流口水！”陳瑾曦真想挖個地洞鉆進去，好丟臉哦</p>

“好，我胡說，應該是我看得流口水”</p>

這會兒陳瑾曦從頭紅到腳趾，忍不住瞪他，那嬌羞的模樣看得他兩眼發直，她連忙伸手擋住他的眼睛，“不要看了”</p>

“我控制不住啊”周雲澤說得很委屈，她如此誘人，他如何管得住自己？</p>

陳瑾曦自知臉皮沒他厚，還是趕緊說正事，“事情有進展嗎？”</p>

周雲澤瞬間換了一張面孔，口氣極其嚴厲，“我覺得應該先討論你的問題，不是叫你別四處亂跑，有事讓你二哥哥出面嗎？”</p>

“他們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吧？”</p>

“我老實告訴你，他們的身分不簡單，你莫拿自個兒的性命開玩笑”</p>

“你不是會派人保護我嗎？”</p>

“我是派了人保護你，但你自個兒也不能掉以輕心啊”</p>

是啊，比起旁人的保護，她這個當事者也要提高警覺，只是她真的很討厭這種束手束腳的感覺</p>

陳瑾曦蔫蔫的道：“知道了，我們可以說正事了吧”</p>

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比她的安危還重要，可是若他繼續嘮叨，這丫頭肯定要跳腳，他還是趕緊回答，“那個姑娘是景王世子的大丫鬟”</p>

景王世子的大丫鬟……轉眼之間，陳瑾曦腦子已經閃過無數的念頭，超強的想像力瞬間就將故事編出來了，“她跟景王世子有不正常的關系，又背著景王世子跑去跟心上人幽會，很倒楣的被我遇見了，為了使我閉上嘴巴，他們只好殺了我”</p>

周雲澤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你這丫頭未免想太多了吧”</p>

“不是嗎？”陳瑾曦伸手捂著額頭，三角關系明明很符合邏輯啊</p>

周雲澤神清轉為嚴肅，“若是我猜得沒錯，他們當時在談論的事很重要，且是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而你在一旁聽見了，他們為了阻止你說出去，這才想殺了你”</p>

“我不記得有聽到什麽啊”</p>

“你不記得，但不代表你沒聽見啊”</p>

“我可能沒聽見，要不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p>

“你不是說那日精神不好嗎？你應該聽見了，只是你精神不好，以為自個兒在作夢並沒有將他們談話的內容放在心上”</p>

略微一頓，陳瑾曦很不服氣的道：“說得好像你比我還清楚的様子”</p>

“你不覺得我的推測很有道理嗎？”</p>

撐著幾案，陳瑾曦雙手支著下巴，仔仔細細梳理了一遍，不得不同意他的推測，“我在夢裏一直嫌他們太吵，可見得我聽得見他們談話的內容，只是當時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我沒有用心將他們的談話內容放在心上”</p>

“對他們來說，唯有死人不會將他們的秘密說出去，即便他們事後經由各種管道發現你根本不記得了，他們覺得還是讓你永遠閉上嘴巴比較省事”若是她不回京，遠遠離開藏著秘密的景王府，他們也許不會急於對付她</p>

陳瑾曦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放下雙手，直起身子，天真爛漫的道：“我能不能想法子透露消息給他們，說我根本沒聽見？”</p>

“你傻了嗎？”周雲澤不客氣的送上一個白眼，“你就是對天發誓他們也不會相信，更別說你已經想起來一些事情，這是藏不住的”</p>

陳瑾曦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你有必要潑我冷水嗎？”</p>

“我只是想提醒你實際一點，若想知道他們為何要殺你，你就必須想起他們當時談話的內容，然後將他們交給我應付”</p>

陳瑾曦賭氣的撇嘴道：“我想不起來”</p>

周雲澤握住她的手，聲音變得又輕又柔，“我知道你不願意回想，甚至很抗拒，要不你也不會每次回想就頭疼，可是找不到答案，我們就會一直處於被動，只能等著他們出手們再來反撃”</p>

沈默下來，陳瑾曦覺得自己並不是抗拒那段記憶，而是不想回到那種壓抑的感覺當中，當時那種初來乍到的壓抑讓她很不舒服，她當然不想回頭去面對</p>

見她悶悶不樂，周雲澤覺得很心疼，“算了，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不至於連保護你的本事都沒有”</p>

“……我會乖乖待在定國公府不出門”陳瑾曦說得心不甘情不願</p>

“我會保護你”</p>

“我憑什麽讓你保護？”</p>

“你是我的、我的心上人，我未過門的妻子，我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人，當然是我來保護你啊”</p>

陳瑾曦心慌意亂的跳了起來，“我……我回去了，不聽你胡說八道”</p>

“好，我再說一句就好了——過完年我就將你娶回家，你等我”周雲澤的目光熾熱而纏綿，其實他還有很多話想說，不過慢慢來，他可不想嚇跑她</p>

“這是兩句……”陳瑾曦意識到自個兒好像同意了他的求娶，好害羞，心一慌，便倉皇的的跑出雅間</p>

一路跑到雲游四海的大門，突然想到司畫和琴香還在裏面，又趕緊跑回來，沒想到跑回原來的雅間，又見到某人燦爛的笑顏，粉女敕的臉兒瞬間紅彤彤的，忙不疊的退了出來，跑到隔壁的雅間，將房門一推，站在外面對著兩個丫鬟喊了一聲“回去了”，這才又轉身往外拋跑</p>

坐上馬車，陳瑾曦覺得自己剛才好像一只無頭蒼蠅，真的好丟臉……怎麽一遇到他老是幹丟臉事？可她心裏又覺得無比歡喜，原來，有一個人與你心心相印是如此甜蜜的事</p>

景王世子厲文山像發了瘋似的一路橫沖直撞，丫鬟婆子見了紛紛側退一旁，低下頭，又忍不住用眼角偷瞄，世子爺從來不會如此驚慌失措，發生什麽事？</p>

世子爺前往的方向好像是珍芳閣，是去找珍姨娘嗎？世子爺明明很討厭珍姨娘，難道是去尋珍姨娘麻煩？</p>

鎊式各樣的揣測悄悄在景王府流傳，可是這些對厲文山一點都不重要，如今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必須立刻見到珍姨娘</p>

見著沖到涼亭的厲文山，珍姨娘立即站起身，左右看了一下，丫鬟們即刻悄悄分散，各自守著一角，確保無人聽見涼亭中的談話，只留下一個煮茶的丫鬟</p>

“少主怎麽來了？”珍姨娘毫不掩飾內心的不悅</p>

這位小主子實在太任性了，老師忘了景王府不是他當家，若非景王妃身子不好，幾乎不管事，身邊的耳目又早被她收買了，必然發現他們之間有異</p>

“你們要等到何時才願意給我人馬？”雖然今日來珍芳閣不是為了這事，厲文山還是忍不住嘮叨一下</p>

珍姨娘輕蹙著眉，語氣有些不耐煩，“我早說過了，這事不是我能決定”</p>

“我要見他”</p>

“主子也很惦記少主，但是見一次面，我們準備的功夫至少要十日左右，若不是有急事或有必要，主子覺得還是不要見面比較好”</p>

厲文山可管不了這些，他就是不服氣，“你見他比我還容易，你覺得這像話嗎？”</p>

“少主誤會了，若不是為了將收集到的情報即時呈上去，我也不能說見就見，而且為了出門一趟，我還得兵分好幾路少主不同於我，京裏少有人識得我，但少主是京中名人，就是街邊的乞丐也識得少主，少主想弄出一個分身都不容易，萬一遭人識破了，反而引來猜疑”</p>

雖然珍姨娘所言合情合理，可是厲文山說什麽也不願承認自個兒無理取鬧，“若他真心想見我，他可以來找我，用不著我去找他”</p>

珍姨娘眼中閃過一抹不耐煩，可是她不能跟他計較，不單大梁想覆國得靠他，還因為他是她的親人</p>

“少主今日心浮氣躁，誰惹少主不開心了？”</p>

厲文山看了她一眼，走過去在席上坐下，“你的消息不是很靈通嗎？”</p>

“我不明白少主的意思”</p>

“我還以為你應該得到消息了，皇上最近在研究前朝的史冊”厲文山示意煮茶的丫鬟退下，親自結果煮茶的差事</p>

怔楞了下，珍姨娘趕緊跟著在對面的席子坐下，“少主從哪兒聽來的？”</p>

厲文山很得意的揚起下巴，“當然是宮裏傳出來的”</p>

“這個消息是真的嗎？”珍姨娘自有打聽消息的管道，尤其宮中，她花的心力最大，消息若是真的，不可能不送到她的手上</p>

厲文山可不高興了，“當然是真的”</p>

“少主的消息從何而來？”珍姨娘打心底瞧不起厲文山，這就是一個紈褲子弟，除了吃喝玩樂，實在找不到什麽優點</p>

“你以為我只是個紈褲子弟，除了玩樂什麽都不懂是嗎？”厲文山冷哼一聲，以為他不長腦子，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麽嗎？</p>

“你好像忘了我的身分，我的好兄弟一個個都是京中權貴，隨便漏了幾句，我知道的還會比你少嗎？”</p>

爆中的消息若是那麽容易從幾個權貴子弟嘴裏傳出來，她有必要花那麽多心思嗎？不過珍姨娘也不能否認，有時候這些權貴子弟還真能說出一兩個有用的消息</p>

“皇上為何突然對前朝來了興致？”</p>

“我還正想問你”厲文山神情轉為嚴肅，聲音很自然的壓低，“戰狼的身分是不是已經洩露了？”</p>

珍姨娘的臉色微微一變，“少主懷疑戰狼的身分洩露了？”</p>

“若非戰狼的身分被察覺，皇上怎麽可能無緣無故關註前朝的事？”</p>

珍姨娘的不安很快就平靜下來，堅定的搖搖頭，“這是絕不可能的事”</p>

“再不可能也已經發生了，皇上必然已經發現戰狼，要不不會突然關註前朝的事”</p>

“少主可知道戰狼的起源？”</p>

厲文山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不就是老祖宗的秘密武器”</p>

珍姨娘搖了搖頭，覺得他根本沒搞清楚狀況，細細說來，“明宗皇帝因為後宮一位胡姬有了建立戰狼的想法，可惜還沒成立就瓦解了明宗皇帝舍不得在武力上投入那麽多財力，不過老祖宗有不同看法，大梁漸漸衰敗，朝廷的軍隊不堪一擊，為了擁有自保的能力，他覺得有必要建立一支以一敵百的精銳之師，也就是戰狼，這支戰狼是老祖宗盡力培費，一點一滴茁壯成今日的規模”</p>

“這個我知道，那又如何？”厲文山早就認定自個兒是戰狼未來的主子，當然很淸楚戰狼發展的過程</p>

珍姨娘微蹙著眉，知道他還是沒搞懂她的意思，“少主說得沒錯，這支戰狼是老祖宗的</p>

秘密武器，若非親信，根本不會知道這支隊伍，更別說記在史冊上”</p>

聞言，厲文山兩眼一亮，“你的意思是說，前朝的史冊找不戰狼的記載？”</p>

“這是當然”</p>

頓了一下，厲文山想到什麽似的搖搖頭，“不對，前朝的史冊找不到戰狼的記載，但不表示皇上不知道戰狼的存在，皇上查閱前朝史冊可能是我了證實聽見的傳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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