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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追妻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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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追妻火葬場

章邯嚇了一跳, 大黑天的,他只看到那面有兩個人,好似是長公子和小公子, 還未看清楚,便聽到了小公子的呼聲。

這下子,章邯更不敢仔細去看了, 他僵在原地,揮手道:“都隨我來, 往那面去看看。”

“敬諾!”

扶蘇一把捂住胡亥的嘴巴,胡亥不斷掙紮, 發出“唔唔唔”的嗓音,十足的不安分。

隨著章邯帶著虎賁軍離開的聲音,扶蘇狠狠松了一口氣,就在此時,他感覺到掌心裏濕濕糯糯的, 心頭一震, 低頭去看, 便對上了胡亥狡黠的目光。

扶蘇捂著胡亥的嘴巴, 胡亥因為呼喊不得,竟舔了他的掌心, “轟隆——”扶蘇腦海中瞬間炸開了鍋, 一把將胡亥扛起來, 扛在肩膀上,大步帶人進入了自己的寢殿。

扶蘇將人扔在寢殿的軟榻上, 黑著臉道:“誰叫你飲這般多酒的?”

胡亥暈暈乎乎, 從軟榻上爬起來,感覺天地都在搖晃, 嘿嘿傻笑一聲,拉住扶蘇的衣角,道:“將閭哥哥,繼續喝啊,我沒……沒醉!”

扶蘇:“……”

【臉色黑壓壓的扶蘇】

【不高興的扶蘇】

【吃醋的扶蘇】

胡亥看到標簽,“咦”了一聲,道:“不是將閭哥哥啊,是……是檸檬精哥哥,哈哈!”

“寧甚麽?”扶蘇沒聽懂。

胡亥掰著手指頭好心的解釋,道:“就是心裏頭總是酸酸的,愛吃、吃味兒的哥哥!”

“吃味兒?”扶蘇不屑:“予?吃誰的味?因何吃味?”

胡亥指著自己,道:“當然是因著我與將閭哥哥走得太近,所以你吃味呀!”

扶蘇一楞,陷入了深沈的沈默之中。

【懷疑自己真的吃味兒的扶蘇】

【不理解自己為何會吃味兒的扶蘇】

【陷入沈默的扶蘇】

胡亥看到他的標簽,自然的道:“嗨!當然是因著你喜歡我,所以才會因為我與將閭哥哥走得近而吃味兒呀!”

“喜歡……”扶蘇喃喃的道。

【篤定自己不可能喜歡你的扶蘇】

【篤定有些動搖的扶蘇】

【不敢相信自己喜歡你的扶蘇】

【認為自己不倫的扶蘇】

【懷疑人生的扶蘇】

標簽眼花繚亂,胡亥不由感嘆著,哇——哥哥的心理活動好多啊,戲好多啊!

胡亥從軟榻上爬起來,身子一晃,差點踩空,扶蘇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摟在懷中,以免胡亥摔在地上。

胡亥靠著扶蘇堅實的懷抱,仰起頭來甜甜一笑,醉醺醺的道:“哥哥你承認罷,你……喜歡我。”

扶蘇瞇起眼目,覆雜的凝視著胡亥,胡亥說得對,若不是喜歡,為何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關註胡亥的動向,因著胡亥與將閭親近而生悶氣,聽說胡亥醉了,竟急巴巴的趕過去。

這些都證明著……

予喜歡他。

【確定自己喜歡你的扶蘇】

【不敢置信自己喜歡你的扶蘇】

胡亥眨了眨把眼睛,心底裏陡然升起一股狡黠,一臉苦惱的搖頭,道:“不不,哥哥不能喜歡我,我們是兄弟呀!”

扶蘇再次陷入沈默,垂頭看著靠在懷中,軟綿綿的胡亥,二人對上眼神,扶蘇慢慢低下頭去。

【想要將你占為己有的扶蘇】

【什麽都無法考慮的扶蘇】

胡亥似乎被這樣的眼神感染了,根本沒有拒絕,伸手摟住扶蘇的脖頸,被吻的氣喘籲籲,在他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扶蘇沙啞低沈的嗓音,幽幽的道:“不管你是誰,你都是予的……”

公子將閭的寢殿之中,王沖看到將閭醉倒在席上,氣得叨念著:“次公子以前從不飲酒的,都是那個小公子,竟然攛掇著公子飲這麽多!”

他說著走過去,道:“公子,你還好麽?”

將閭微微睜開眼目,他醉酒的樣子看起來很平和,完全不像胡亥那般鬧騰,只是比平日裏沈悶了一些,沙啞的道:“王沖……”

王沖應聲道:“是我啊公子,來,起來,別睡在席上,我扶你去榻上。”

將閭被王沖架起來,王沖這才感覺到,將閭的身材有多高大,平日裏也不顯得,但如今卻覺得肩膀寬闊,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王沖用盡全力,把將閭扶到軟榻邊上,將閭躺在軟榻上,沙啞的道:“王沖,你今日……去了何處?”

王沖今日都在為王氏遴選而籌備,忙碌著游走在王家的各個旁支,幹脆搪塞將閭道:“沒去甚麽地方,公子你醉了,要不然先歇息罷。”

“王沖……”將閭的嗓音低沈,突然,一個翻身猛地坐起來,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醉酒之人。

嘭——

一聲悶響,王沖只覺得天旋地轉,定神一看,自己已經被將閭壓制在軟榻上,將閭將他的雙臂壓在頭頂,眼目充血赤紅,危險的凝視著他。

“公、公子?”王沖從未見過如此危險的公子將閭,楞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公子將閭垂下頭來,黑色的長發披散而下,發絲瘙癢著王沖的面頰,二人的距離在不斷的逼近。

將閭沙啞的道:“你總是不告訴我……”

“告訴……”王沖一時有些心虛,道:“告訴公子甚麽?”

公子將閭道:“你在我的身邊,我卻甚麽也不知……是不是你也和他們一樣,只將我看成是一只沒用的可憐蟲。”

“公子?”王沖覺得將閭有些不對勁兒,道:“是誰這般說你?我去和他拼命!”

將閭卻不回答,而是道:“你可知曉,與我一同長大的那個心儀之人,到底是誰?”

“誰……?”王沖遲疑的問出口,他的心跳棒棒有聲,似乎心中已經有了甚麽答案,但是未能破土而出。

二人的距離還在縮短,將閭深深的凝視著對方,道:“是你,與我一起長大的人,只有你。”

不是甚麽大家貴女,更不是甚麽有夫之婦。

與公子將閭一起長大的人,自始至終,只有王沖一個人。

“唔!”王沖驚訝的睜大眼睛,整個人哆嗦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向將閭,但他的嘴唇被將閭含住,二人距離實在太近太近,王沖甚麽也看不清楚。

眼目看不清楚,觸感便愈發的敏銳,王沖腦袋發麻,渾身軟綿綿的,但聽呲啦一聲,是衣袍被扯破的聲音,將閭一改平日裏溫吞的秉性,仿佛吃人的兇狠野獸,在王沖耳邊道:“你是我的。”

清晨的光線灑在胡亥的眼皮之上,胡亥幽幽轉醒,身子酸疼的“唔”了一聲,扶著自己鈍疼的額角,昨日裏斷片兒的記憶這才慢慢回籠。

胡亥驚訝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自己喝醉酒這麽“兇狠”的麽,竟然主動調戲扶蘇,兩個人瘋狂了一晚上,頑得都是甚麽羞恥普雷啊。

胡亥轉頭一看,扶蘇還躺在自己身邊,似乎沒有醒過來,微微蹙著眉正在熟睡。

胡亥滿臉發紅,趕緊小心翼翼的挪動身體,小心翼翼的下榻,撿起地上的衣裳,胡亂的往身上披,擡步便要逃跑。

“啊呀!”胡亥驚呼一聲,他逃跑的步伐被打斷,整個人淩空被抱起來,直接抱上了軟榻,那只大手溫暖又有力,不必多說了,絕對是扶蘇。

果不其然,胡亥回頭一看,真的是扶蘇。

扶蘇顯然已經醒來了,而且看他的眼神,絕對不是剛剛被吵醒,他方才一直都在裝睡。

【早就醒來的扶蘇】

【想看看你的反應的扶蘇】

【生氣你要逃跑的扶蘇】

扶蘇把他抱上軟榻,似乎怕胡亥會溜走,沒有松開手,道:“想去何處?”

胡亥眼眸亂轉,道:“去喝、喝口水!”怎麽搞得我像是吃完不認賬的渣男?

扶蘇手臂一展,將案幾上的羽觴耳杯拿過來,遞到胡亥面前,裏面有水。

扶蘇:“飲水。”

胡亥:“……”

胡亥抱著羽觴耳杯,呷了一口,靈動的眼目藏在羽觴耳杯後面,不停的轉動著,該說點甚麽呢?有點子尷尬。

“予……”扶蘇首先開口了,道:“予似乎是喜歡你。”

“咳——咳咳咳!”胡亥被嗆了一下子,猛烈的咳嗽起來,一咳嗽牽扯到了難以言喻的地方,刺辣辣疼得厲害。

“沒事罷?”扶蘇扶住他,道:“小心一些,飲水也能嗆著。”

胡亥驚訝的看著扶蘇,我這麽厲害麽?無論是有記憶的哥哥,還是失憶的哥哥,都喜歡我。

胡亥轉念一想,不對,甚麽叫似乎?

胡亥故意逗弄扶蘇,為難的道:“可是哥哥,我們……我們是兄弟呀!”

扶蘇陷入了沈默,似乎做下了甚麽重大的決定,過了一陣子才道:“予喜歡你,亥兒你考慮考慮。”

說罷,自己下了軟榻,披上衣袍起身離開。

胡亥等他走了,一下子躺在榻上,笑瞇瞇的自言自語:“不愧是我,無論有沒有記憶的哥哥,都被我拿下了。”

自從公子將閭醉酒之後,有兩日都沒見到王沖了,王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疑避諱著將閭。

王沖今日特意打聽了一下,公子將閭不去圄犴,不會碰到次公子,這才來到圄犴,讓牢卒引路,往王綰的獨間而去。

“是你?!”王綰看到王沖,十足的激動,道:“你來做甚麽?看老夫的笑話麽?”

王沖站在牢門口,挑唇一笑,笑容十足的嘲諷,道:“伯父可是我的長輩,我來看看你,也是理所應當的。再者說了,是王家的親戚們,托我來看看你的。”

王綰似乎聽出了一些端倪,王家的親戚們?說甚麽來探看都是假的,王沖是在對王綰炫耀,他恐怕已經說服了不少王家的旁支。

王綰道:“你以為,老夫下獄,你便可以成為王家的家主不成?”

王沖道:“有能者居之,為何不可?”

“就憑你,也配?!”王綰道。

王沖挑眉道:“伯父,你老了,不服老是不行的,趁著如今名頭還沒壞到底,退了罷,也免得受苦。”

“你是在威脅老夫?”王綰道。

王沖笑道:“只是一則忠告。”

“君子。”王沖的親信突然走進來,對他耳語了幾句。

王沖微微蹙眉,隨即對王綰笑道:“那侄兒改日再來探看伯父。”

說罷,揚長而去。

王沖走出來,這才道:“夜郎國女要見我?”

親信點頭道:“是,國女說,有重要的事情告知君子,是……是可以幫助君子扳倒王綰的秘密。”

“君子,”親信有些遲疑:“要不要去見一見夜郎國女?”

王沖瞇起眼目,道:“去。”

王沖又去見了夜郎國女,但速度很快,沒有一會子便退了出來,離開圄犴,哪知世上便有這麽巧的事情,今日他分明打聽過了,公子將閭沒有打算來圄犴,如今遇了個正著。

公子將閭與胡亥走進圄犴,正好看到走出圄犴的王沖。

將閭與王沖的臉色瞬間尷尬起來,胡亥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抹尷尬,總覺得不太尋常。

若是在平日裏,王沖見到將閭,早就迎上來打招呼,今日卻有些“生分”?

還是胡亥先開口,道:“王君子來牢獄,是來探望王相的麽?”

王沖道:“是了,我來牢獄探看伯父。”

王沖說話的時候,有些猶豫,胡亥覺得奇怪,只是來探看王綰的話,為何要猶豫?

胡亥想要觸碰王沖,看看王沖的標簽。

於是胡亥指著王沖,驚訝的道:“王君子,脖子上有個蟲子,我幫你打掉!”

胡亥伸手去拍王沖的肩膀。

【說謊的王沖】

【不只見過王綰的王沖】

【還見過夜郎國女的王沖】

【受驚的王沖】

【不想讓你看到吻痕的王沖】

胡亥:“……”???

吻痕是甚麽東西?

胡亥的確發現了王沖的秘密,他不只是去見過王綰,竟然還見了夜郎國女,為何要隱瞞見過國女的事情?

更讓胡亥驚訝的是,自己竟然炸出了意外之喜。

王沖下意識摸了一把脖頸的地方,伸手捂住,他不伸手還好,這一伸手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胡亥看的清清楚楚,他的脖頸上竟然有一塊吻痕,看得出來對方占有欲十足,不只是紅,還有牙印,合該是幾日之前的痕跡。

【看向將閭的王沖】

【回想起與酒醉將閭纏綿的王沖】

【尷尬的王沖】

好家夥!胡亥只是詐一詐,沒想到詐出了這麽多,這吻痕是將閭制造的?

胡話眼眸微微動,酒醉?兩日之前將閭的確喝醉過,當時扶蘇把胡亥抱走,原來後面還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王沖尷尬的捂著脖子,眼神慌亂,結結巴巴的道:“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一溜煙兒跑了。

將閭看著王沖的背影,眼神略微有些失落,輕輕嘆了口氣,隨即道:“這個方向,不像是從王綰的牢房出來的方向。”

原來將閭也註意到了,他雖沒有標簽,但心思十足敏銳。

胡亥點點頭,道:“王綰的牢獄是單間,合該在那面,若是王君子探看王綰,應該從那邊走過來,而不是這邊的通道。”

將閭皺起眉頭,將牢卒叫過來,今日當值的,正巧就是被胡亥救下來的牢卒。

牢卒因著對王綰私自動刑,本以為必死無疑,誰知卻被胡亥三言兩語救下來,王綰也沒有法子反駁。

牢卒深受胡亥的大恩,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胡亥問道:“方才王君子前來,都去看過何人?”

牢卒道:“回二位公子你的話,王君子前來,前去探看了王相,然後……然後又去見了夜郎國女。”

“夜郎國女?”將閭大吃一驚。

眼下正在糾察夜郎國女的案子,王沖和夜郎國女八竿子打不著,為何要去探看夜郎國女,還對旁人保密?

牢卒道:“王君子去見夜郎國女,十足謹慎,不叫小臣等在外面等候,全都遣出去,甚至還有親信把守,因此小臣根本無從聽到二人交談的內容。”

胡亥點點頭,讓牢卒退下,道:“將閭哥哥,王君子為何回去見夜郎國女?”

將閭目光深沈,搖搖頭道:“我不知,按理來說,我與王沖多年在北疆守衛,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夜郎……”

他說著,深深的嘆了口氣,道:“我發現,我根本不了解王沖。”

胡亥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扶蘇聽說胡亥與將閭去了圄犴,特意從圄犴前“路過”,便看到胡亥伸手搭著將閭肩膀的場面。

兩個人其實只是簡單地搭著肩膀,這動作純潔的不能再純潔。

奈何扶蘇是個醋精,加之他如今已經想清楚,自己怕是中意胡亥,胡亥管將閭也叫哥哥,還總是跟著將閭跑前跑後,扶蘇自然吃味兒。

扶蘇大步走過去,道:“亥兒,好巧,是要去用午膳麽,不如一起?”

【裝作巧遇的扶蘇】

【特意等你去用午膳的扶蘇】

胡亥:“……”哥哥好悶騷啊。

胡亥對將閭道:“將閭哥哥,你也去用午膳麽?”

將閭沒甚麽胃口,搖頭道:“你們先去罷。”

扶蘇正好不想與將閭一森*晚*整*理起,便道:“亥兒,走罷。”

於是二人往用膳的地方而去,扶蘇挑選了一個人少的地方,避開其他政事堂的卿大夫,與胡亥坐下來。

扶蘇正襟危坐,面色十足嚴肅,道:“亥兒,前兩日予與你說的,你可考慮好了?”

胡亥迷茫的眨眼:“甚麽?”

扶蘇咳嗽了一聲,道:“便是予喜歡你之事,你可能給予答案了?”

胡亥笑起來,便宜哥哥這是在對我表白麽?

“不行!”不等胡亥回答,有人沖了出來。

“談談?”胡亥驚訝。

是韓談!

韓談顯然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立刻沖過來,母雞護小雞一樣攔在胡亥面前,嚴肅的道:“不行,不可。”

扶蘇蹙起眉頭,沈聲道:“為何?”

胡亥揪了揪韓談的衣袖,低聲道:“談談,你這是鬧哪樣啊?”

韓談也壓低了聲音,做賊一樣道:“公子,你不能這麽輕易的答應。”

“為何?”胡亥不解。

韓談振振有詞的道:“長公子失憶這段時日,對公子你是愛答不理的,如今他說喜歡便喜歡?若是公子你一口答允下來,豈不是顯得太稀松平常了一些?自然要吊足他的胃口,這叫……叫……”

韓談想了想,終於想起來,道:“火葬場!”

胡亥:“……”早知就不教談談這些有的沒的了。

扶蘇聽他們嘀嘀咕咕,二人故意不讓自己聽見,聲音很小很小,催促的又道:“為何?”

韓談理直氣壯的道:“因著公子已然有心儀之人了。”

“甚麽?”

甚麽?!

胡亥差點和扶蘇一樣,異口同聲的說出來。

他硬生生憋回去,連連給韓談打眼色,低聲道:“我哪有別的心儀之人,你別瞎說。”

韓談還是那般理直氣壯,道:“我家公子心儀之人,溫柔體貼,總是將公子放在第一位,可不是長公子這般冷冷淡淡,忽冷忽熱。”

罷了,韓談低聲對胡亥道:“長公子沒失憶之前,也勉強算是溫柔體特罷。”

胡亥:“……”

扶蘇不知,韓談口中,胡亥的心儀之人便是自己——沒失憶之前的自己。

扶蘇心中登時五味俱全,最多的還是酸味兒。

扶蘇站起身來,轉身便走,胡亥大吃一驚,道:“誒……”

不等他阻攔,韓談拉住胡亥,道:“公子,不要留他,這樣一點子困難,長公子若是放棄的話,便不值得公子你留戀。”

扶蘇大步離開,他們說話間,很快又折返回來,面容嚴肅的站定在胡亥跟前,板著唇角,鄭重的道:“不管你心中心儀之人是誰,予都不在乎,哥哥會讓你忘了那個人。”

胡亥突然感覺唇上一熱,大庭廣眾之下,扶蘇竟然趁著旁人不註意,在胡亥的唇上快速一親,蜻蜓點水一般離開。

胡亥睜大眼目,後知後覺捂住自己的嘴唇,分明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親吻,甚至毫無技術含量,單純的不能再單純,胡亥卻有一種面紅耳赤的錯覺。

哇——好刺激!哥哥要自己綠自己了麽?

扶蘇說罷,起身離開,大步朝廳堂外面而去,身姿挺拔,步伐很快。

嘭!

一聲悶響,隨即是卿大夫們的驚呼。

“啊呀,長公子!”

“長公子沒事罷?”

“長公子撞在門框上了,快叫醫士!”

“噗嗤!”胡亥忍不住笑起來,看起來便宜哥哥也不是那麽游刃有餘,竟然沒看到門框。

“公子……”韓談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胡亥,道:“公子便這般喜歡長公子麽,都笑出花來了。”

胡亥笑瞇瞇的道:“喜歡啊,我哥哥可好了。”

晚間,胡亥回了自己的寢殿,洗漱沐浴之後在軟榻上打滾兒,也不知便宜哥哥到底能不能恢覆記憶,一直以來都沒有恢覆記憶的趨勢,不若……自己趁著哥哥失憶,便幹脆答應了他。

胡亥這般想著,有些困頓,抱著頭枕沈沈睡了過去。

睡到半夜,突聽有人大喊:“公子!小公子,大事不好了!”

“嗯……?”胡亥迷茫的揉著眼睛,翻身坐起來,寺人還在拍門。

砰砰砰——

“小公子,出大事了!快醒一醒!”

胡亥渾渾噩噩,有人已經打開殿門,大步走了進來,胡亥定眼一看,是扶蘇。

扶蘇走到他面前,將旁邊的衣袍摘下來,替胡亥穿上,道:“快醒一醒,圄犴糟了刺客,有人要行刺夜郎國女。”

“行刺?”胡亥終於清醒了不少:“夜郎國女?”

那可是章臺宮的圄犴,有人在深宮之中行刺,還是行刺夜郎國女,這聽起來有些子天方夜譚。

胡亥和將閭負責糾察此案,若是夜郎國女在這個期間出現了甚麽岔子,胡亥和將閭可是一個都跑不掉的,逃不脫責任。

胡亥道:“是何人?”

扶蘇搖頭道:“還不清楚,章臺宮衛尉章邯已經帶虎賁軍趕過去了,咱們也快些。”

“嗯嗯!”胡亥趕緊穿戴整齊,隨著扶蘇一路往圄犴的方向快走。

二人到達圄犴之時,正好看到從旁邊急忙跑來的將閭和王沖。

公子將閭道:“到底甚麽情況?”

牢卒們顫抖的道:“小人們也不知是甚麽情況,有牢卒發現了刺客,那刺客打傷了兩名牢卒,幸而章衛尉就在附近巡視,那個賊子武藝高強,章衛尉封鎖了圄犴的所有大門,正在裏面抓人呢!”

“你們都是廢物麽!”王沖暴躁的道:“若是叫裏面的犯人有個好歹,便砍了你們的腦袋,左右也是無用!”

“君子饒命啊!饒命!”牢卒跪了一地。

王沖十足生氣,畢竟將閭負責糾察,若是出了事情,將閭絕對要承擔最大的責任,一想到這些,王沖氣得面紅,狠狠踹了牢卒一腳。

“罷了。”將閭攔住他,道:“現在抓住刺客才最是要緊。”

“抓住了!抓住了!”便在此時,牢獄中傳出喧鬧的聲音。

“抓住刺客了!”

因著方才章邯在裏面抓人,恐怕刺客逃跑,便封鎖了圄犴所有的大門,這會子大門轟然打開,裏面的聲音更是真切。

“抓到了!”

“抓到刺客了!”

眾人大步走入圄犴,迎面聞到一股子濃烈的血腥氣,只見夜郎國女的脖頸受了傷,鮮血直流,地上的茅草也被鮮血浸透。

公子將閭立刻道:“快,去找醫士前來!”

章邯親自押解著那個刺客,刺客一身黑衣,蒙著臉面,脖子上架著長劍,雙手被綁在身後跪在地上。

王沖走過去,怒不可遏的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這刺客是個甚麽人物兒!竟然能入章臺宮行刺!”

嘩啦——

隨著王沖手一揚,將那刺客的面巾摘下來,眾人都是大吃一驚。

“是你?!”王沖最為驚訝,大喊出聲來。

竟是王沖的親信,怪不得他會如此驚訝。

王沖不敢置信:“怎麽……怎麽是你?!”

那親信正是夏宴之前刺探王家,被抓住之人,自從被王家放出來,這幾日都跟隨著王沖。

“你為何行刺夜郎國女!?”王沖質問。

親信眼眸微動,突然道:“君子!救救小人!小人行刺失敗,還請君子開恩啊!”

王沖氣憤道:“你說的甚麽胡話?!就好似……”

他說到此處頓住了,就好似自己要親信行刺的一般。

果不其然,王沖看向周圍眾人,眾人也都註視著王沖,就連公子將閭,也驚訝的看著王沖。

王沖連忙道:“你們都看我做甚麽?!不是我……不是我叫人行刺,我與夜郎國女近日無仇往日無怨,為何要行刺與她?這說不通啊!”

公子將閭心中雖有萬千不解,但還是道:“的確如此,王沖一直在北地,嫌少回鹹陽,更不要說接觸夜郎,他與夜郎國女毫無瓜葛,是絕不會派人行刺夜郎國女的。”

“你這個猘狗!”王沖踹了那親信一腳,呵斥道:“你做甚麽陷害與我?”

那親信哭喊道:“君子!君子你不能如此啊……是你叫我行刺夜郎國女,小人只是聽命行事,如今事情敗露,君子你若不認賬,小人該當如何是好?”

“放你狗屁!”王沖呵斥:“我何時叫你行刺?你為何要叫你行刺?根本說不通!”

這時候醫士沖進來,火急火燎的給夜郎國女止血,夜郎國女的傷口被包紮好,終於幽幽轉醒過來。

“啊!!”她慘叫一聲,似乎看到了甚麽可怕的東西。

“你……你……你——”夜郎國女手指顫抖,顫巍巍指著王沖,仿佛見鬼了一般,道:“是你!!!”

王沖奇怪的看向夜郎國女,國女大喊著:“是你要殺我!”

王沖剛才被自己的親信指認,已經很是火大,如今又被夜郎國女指認,心中隱隱感覺有些許的不對勁兒,自己怕不是被人給算計了?

他立刻看向公子將閭,道:“次公子,我沒有,你要相信我!”

夜郎國女哈哈大笑起來,仿佛瘋癲了一樣,道:“王沖!!你好!你好狠啊!你是覺得,我誣告了王綰通敵,你如今穩坐了王家的家主之位,所以便打算殺人滅口,將我也滅口麽!?只要我死了,從此之後,便再無人知曉,王綰是被你冤枉的!”

眾人立刻看向王沖,王沖向後退了一步,隨即道:“你說甚麽鬼話!?”

夜郎國女道:“好!事到如今,你竟要殺我,那我也不替你隱瞞了!王綰根本沒有通敵,勾連我們夜郎的,另有其人,那人便是——王沖!”

王沖氣的渾身發抖,呵斥道:“你到底在說甚麽!?我根本不識得你,如何勾連夜郎?!”

夜郎國女卻道:“你們還不知罷?就是王沖,派他的親信偷盜了王綰的印信,蓋在通敵勾連的書信紙上,王沖還告訴我,他的伯父王綰喜愛財寶,除了權利之外,便喜愛珍惜的珠寶,囑咐我送禮賄賂王綰,倒時候拿出通敵移書,便可鐵證如山,不容置疑!從頭到尾,都是王沖在設計陷害王綰,他的目的,便是王家的家主之位!不然你們想想看,為何我被你們抓住這麽久,非要在這幾日,才拿出王綰通敵的移書?我和該早點拿出來才是……”

夜郎國女指著王沖,道:“因著在那之前,王沖的親信還沒有入鹹陽,沒能偷到印信,印信是後來才蓋好的,我自然後來才能將通敵的移書拿出來!”

夜郎國女說的有理有據,相對比夜郎的國女,王沖則根本無法反駁,只是道:“我便是想做王家的家主,也用不著通敵!”

“公子!”王沖看向將閭,道:“你不要信他!”

夜郎國女又道:“你們還不知罷?今日王沖來找過我,他是不是對你們避而不說?他來找我,便是警告我,讓我守口如瓶,否則便要殺了我,說是碾死我一個外族的國女,便仿佛碾死一只螻蟻一般容易!”

“胡說!”王沖道:“分明是你主動要見我,說是……說是……”

說是有關於王綰通敵更確切的證據,王沖相信了她的話,也是因著貪婪,便去見了夜郎國女。

但很快他就退出來,因著王沖發現,夜郎國女根本沒有更確切的證據,完全是在閑扯,王沖不願耽誤時間,便離開了。

他哪裏知道,自己一時貪婪的舉動,竟然變成了與夜郎私相授受的證據!

夜郎國女笑道:“你說話啊!為何不說?你今日有沒有見過我?”

“我的確見過……”王沖硬著頭皮承認,道:“可是……”

不等他說下去,夜郎國女笑道:“他把你們都騙了!私通夜郎的,是他!是王沖!!如今王綰入獄,他便覺得我沒有用途了,想要殺人滅口,派遣親信來殺我!!王沖,你好狠的心!”

夜郎國女看向公子將閭,道:“大秦公子,你不是負責糾察此案麽?現在我要翻供,指證王沖勾連夜郎,殺人滅口,你不把他抓起來麽?”

“公子……”王沖看向將閭。

將閭瞇起眼目,短暫的沈默了一陣子,沙啞的道:“來人,將疑犯王沖,暫時收押。”

王沖睜大了眼目,道:“公子?!我不服!我根本沒有通敵!也沒有殺人滅口!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服!”

王沖掙紮著,虎賁軍已然沖上來,將他壓制住,“哢嚓!”一聲上了枷鎖。

王沖眼睛赤紅,幾乎充血,猛烈掙紮,目光始終緊緊盯著將閭。

“君子!小人來救你了!”那被押解的親信不知怎麽的,突然掙斷了綁在背後的繩子,一躍而起,沖著公子將閭沖過去,便要刺殺將閭。

王沖大喝一聲:“當心!!”

他說著,不顧一切的撞開身邊的虎賁軍,撲向將閭。

嘭——

二人跌倒在地上,王沖的手臂被劃傷,瞬間鮮血如註。

那親信行刺失敗,立刻跟上一劍,這次他不再行刺將閭,仿佛剛才那一劍只是虛晃,而是轉頭朝著扶蘇刺來。

“哥哥!”胡亥大喊一聲,提醒扶蘇註意。

扶蘇反應迅捷,側身避開一劍,“啪!”順手擋格,與親信瞬間拆了四五招。

胡亥看的眼花繚亂,只覺得那親信的武藝驚人,能在扶蘇手下過招之人,都不是等閑之輩,而且二人還拆了這麽多招,不由深深的蹙起眉頭。

像親信這樣武藝高強之輩,有可能被王家的家丁抓住麽?

王家的家宰分明說,賊子是來偷東西,被王家抓住,因著夏宴繁忙,一直被關了許久。

難道……胡亥心想,難道這個親信是故意被王家抓住的?

轟——

轟隆——

輕微的響動。

胡亥正在沈思,突然聽到頭頂有些奇怪的響聲傳來,不止如此,還有碎渣掉下來,落在胡亥的肩膀上。

胡亥側頭一看,是碎石的渣子。

他擡起頭來,發現圄犴的橫梁竟然開裂了,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好似隨時會坍塌一般。

哢嚓……

親信沖向扶蘇,沒能打中,正好一腳踹在圄犴的柱子上,柱子連接著橫梁,橫梁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脆響聲。

緊跟著……

轟!!!

竟然瞬間傾塌下來。

公子將閭抱住王沖,二人就地一滾,飛撲向前,堪堪避過橫梁的沖擊。

胡亥想要躲閃,但他沒有習過武,動作並不是那麽靈敏,扶蘇眼看著橫梁砸下來,眼神深沈,不顧一切的沖上去,一把推開胡亥。

隆……

塵土飛揚,瞬間遮蔽了眾人的視線。

胡亥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噴濺在自己的臉頰上,等塵土稍微落下一些,便看到扶蘇渾身染血,整個身體都被壓在橫梁之下。

“哥哥!!哥哥!”

胡亥沖過去,使勁去擡橫梁,但橫梁太過沈重,憑借胡亥的力氣根本擡不起來。

胡亥嚇壞了,眼淚不由自主落下來,身子很冷,渾身顫抖,過度的驚嚇,瞬間激發了他的皮膚解渴癥,不安、躁動、無助……

就在此時,一只大手伸過來,緊緊握住了胡亥顫抖的掌心,鮮血的溫度,還有溫暖的體溫,一下子將胡亥從“噩夢”中拉了回來。

扶蘇被壓在橫梁之下,掙紮著擡起頭來,緊緊握著胡亥的手心,刺目的鮮血從額角流淌而下,卻盡力展開一抹微笑,沙啞的道:“亥兒別哭,哥哥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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