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5 你已經是被認證的最佳男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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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5 你已經是被認證的最佳男友了
付老給出的體驗時間只有四個小時。在他的建議裏，這是一個最完美的不至於吵嘴的時長，模型訓練也相對能營造出相對真實的氛圍，後面就會逐漸感受到虛假。幾個場景是根據照片合成，但因為姜幻太久沒回家，也忘了家的樣子，只記得午後的陽光照射進來，進入場景內聲音立刻就打了哆嗦。
“柏鏡川，好逼真啊，我知道建模很強，但沒想到搞得這麽身臨其境，我還以為真的回家了。”
“肯定是有差別的。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過於陷入這種場景，全息不代表她是真的媽媽。”
“你在擔心我？”姜幻的微笑也掩蓋不了不安，但說了句柏鏡川無法拒絕的話：“我連你都見到了，心誠則靈一點，把虛假的當媽媽也沒關系吧。”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200。」
本來姜幻本該看到的是在家裏忙活著做飯的媽媽，但姜幻還沒能走到家，就在回家路上的時裝店看到了媽媽。媽媽正在店裏挑選，一邊看衣服一邊悄悄看價簽，手裏的款式一看就是給姜幻的。姜幻死死地抓著柏鏡川的手臂，很快就哽咽了：“我怎麽跟她說話啊。”
“就當是休假了回去看她。”
“我已經四五年沒見過她了。”
柏鏡川捧起姜幻的臉：“看著我。把這個當成再平常不過的一天，帶我時光倒流去見你重要的人，明白嗎？”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姜幻用力地點了點頭。再次扭轉目光過去，店員和媽媽齊齊望著兩個人，在小城市裏看到偶像劇戲碼不容易，姜幻看著旁邊的鏡子，也許是因為柏鏡川，或者因為燈光柔和，他們倆真的算得上俊男靚女。姜幻在心裏打氣也不禁感慨，NPC 觸發對話和反應的機制做得是真不錯，如果不是幾個營業員長得太標準，她還真以為在小城市的服裝店裏試衣服。
“你怎麽回來了？正好，你來試試這件衣服，我覺得尺寸應該差不多，你也會喜歡。”
媽媽目光遲疑地落在柏鏡川身上，尤其是店裏的女孩兒也在偷偷看他。買單時柏鏡川紳士地出面付款，三人在艷羨的目光中出了門，媽媽驕傲得很：“這是你男朋友？”
“對啊。”姜幻心態逐漸放松下來——說出的第一句話是承認柏鏡川，身邊兩個人次元混亂，這難道還不魔幻嗎。
柏鏡川伸出手去：“阿姨好，我是柏鏡川的上司和男朋友。”
“那今天要做幾個大菜了。怎麽都不提前說一聲就回來，措手不及的。”姜幻媽媽有些激動，拿出手機又收了回去，慣性地想要找爸爸幫忙：“你爸怎麽不接電話。”
姜幻開始覺得這場景過於逼真。媽媽的確是慣性要去找爸爸的人，她不擅長社交。她和柏鏡川對視幾秒，誰都沒接話——就完全沒想著帶老父親，建模一個人已經花費太多時間了。回家路上的風景都是隨意填上的店鋪，比真實的高級了不少，完全沒有盲人針灸按摩店和車旅酒館烤魚店連著大眾浴池的真實，姜幻慢慢放下心來。一切都是欺騙自己的，就當是媽媽也想見她好了。
柏鏡川安靜地跟在身後。媽媽說的腳步比往常快，也許是來了客人擔心怠慢，催爸爸的電話也比往常勤，這個場景如果是真的，爸爸估計十分開心，巴不得趕緊從單位開車回家，媽媽可不是經常打電話的性格，家裏的黏人精是她和爸爸。
雲層裏瀉下燦爛的陽光照亮了小城市普通又破舊的街道，姜幻入戲又出戲，只用力摟緊了媽媽的手臂。觸感也不是真實的，但她願意。在媽媽去世之後，她經常跳出女兒的視角去回憶事情，媽媽像是個偶然到訪的陌生人，除非做了很真實的夢。現在能完整地和媽媽有來有回地對話，媽媽還能嗔怪她幾句，她幸福得不得了，尤其旁邊還跟著提著購物袋的柏鏡川。
家中的建模雖然粗糙卻很真實，這源自媽媽去世那次，離家之前她裏裏外外地拍了照片。後來爸爸搬家搬走了一半，床鋪都用床單蒙著，境況不再像從前了。媽媽習慣性地進門奔進廚房，姜幻聲音像哀求：“媽媽，不要燒飯了，我和他都不餓。我們試衣服怎麽樣？新買的衣服那麽好看……”
“這怎麽行，要招待，狠狠招待。小萬，你不要光坐著，給他倒點水，喜歡汽水的話去冰箱裏拿。”
“我明明沒告訴你會回家，冰箱裏怎麽也有汽水。”
“我和你爸都常備著。奇怪了，他今天怎麽一直不回來，明明告訴我不加班。”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只剩下媽媽在廚房忙活。姜幻完全沒有心思看電視，站起來追到廚房：“需要我做什麽嗎？其實可以不做的，我並不是非要吃，你要不陪我們聊聊天。”
“你不餓他還會餓，做一點很快，趕緊從廚房出去，煩人。”
被趕走的姜幻吐著舌頭坐回沙發，頭依舊扭向媽媽的廚房。太久沒見的媽媽很年輕，比起遺像的照片好看很多，遺像的合影還是和她剛吵完架沒多久，臉上的笑容很勉強。柏鏡川捏了捏她的手指：“你小名叫小萬？”
“是啊。”姜幻嘆了口氣：“因為我學會說話之後遲遲發不出幻來，只會說‘萬’。老一輩的人都以為是打麻將的奶奶起的，單純因為我吐字不清。”
“還挺可愛的。”
“別再說了。”姜幻紅著耳朵：“這絕對是我最後一次提起這件事，每次講到都要提起我小時候口吃的事情。”
時光只是靜靜流逝，姜幻頻繁低頭看表，四個小時並不耐用。柏鏡川看著廚房裏忙活的母親，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姜幻獨立又熱愛事業，而媽媽是囿於廚房做羹湯的女人，年輕時肯定也很美麗，看起來更熱愛家庭，嫻靜又賢惠，能在半小時之內變出四菜一湯。坐在餐桌上她有些局促：“回來得有點突然，家常便飯，你不要嫌棄。”
柏鏡川恭順地拿起筷子：“不會，我很喜歡。”
餐桌前彌漫的不止飯菜的香氣，還有尷尬。姜幻悄悄推了推柏鏡川的肩膀：“柏鏡川。”
“嗯。”
“你有沒有辦法能編造一條信息發給我媽，否則她要一直看手機了。她可能等著我爸回來盤問你，說點客套話，收不到消息，她可能要一直看手機。”
「你已經使用道具“透明電波”。」
媽媽拿起手機，焦躁地扣在桌子上：“看來今天是你爸爸是真的不給面子，要讓我獨自面對你們了。女兒難得回來竟然趕不回來，八百年都不加班一次……我們說到哪兒了？”
“說到飯菜很好吃，我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溫暖。”
媽媽聽完的表情十分微妙，仿佛已經想象出了柏鏡川苦難的身世，以及明白了為什麽女兒能找到這樣優秀的男朋友。姜幻心裏一陣嘀咕，的確是我不配，但這是我創造出來的，跟我戀愛怎麽了，沒我都不會有他！
姜幻瞥了一眼柏鏡川，他的表情也很精彩，讀心功能很好用，媽媽的內心戲全都聽到了。果然，趁著媽媽去煮湯，柏鏡川靠過來：“我知道你的想象力是遺傳誰了。”
飯吃得很快，姜幻和柏鏡川在桌上推推鬧鬧，媽媽似乎看得很享受，還犯起花癡：“小萬，你眼光真不錯，柏鏡川有種《情定大飯店》裴勇俊的味兒，還有《夏日香氣》的元彬的感覺……我年輕時候的韓劇真不白看，胎教給你，你挑到這麽好的男朋友。”
“他不光帥，還聰明呢。可惜我什麽都不會，還是樂器白癡，連貓都不願意靠近我。”
媽媽像是想起什麽：“但我會，現在能彈完整的曲子了。”
她有點興奮，輕輕掀開電子琴的蕾絲布簾開機：“我還記得高考之後帶你去學鋼琴，找了個鋼琴班上了一節課，你碰到鋼琴就哭了。”
“我哭是因為初戀朋友會鋼琴，觸景生情。”這段糗事姜幻想了想，給柏鏡川知道也無妨。
媽媽卻陷在回憶裏自嘲：“以前家裏條件不好，沒能讓你學才藝，反而被我學走了。”
“怎麽會呢！我現在有錢了，可以讚助你學電子琴了，鋼琴也可以，你想學多少年都可以，不要聽我爸的，什麽老年大學要學可以教會我的小孩的手藝，別聽他的！”
“的確可以幫你帶小孩，雖然教得不好，但現在我有耐心多了。”
“那你彈首好聽的，讓我聽聽老藝術家的水平。”
媽媽磕磕絆絆地彈了首四季歌。姜幻捏著柏鏡川的手很想介紹，因為爸爸一直都喜歡軍歌和迪斯科，審美霸淩特別嚴重，如果不是學琴，還真的不知道她喜歡的是這樣的和風曲目。姜幻伸手去琴鍵，彈了一句一閃一閃亮晶晶。媽媽習慣性地誇讚：“你什麽時候學會的，這個很難的。”
難什麽，只是找到了哆在哪裏而已，媽媽，我已經三十歲了，不要再無條件誇讚我了。我沒有那麽好，沒能留住你，還言不由衷，當我的媽媽很辛苦吧。
媽媽向前翻琴譜：“這歌有沒有琴譜？我也來學一學。奇怪，我要對著譜才行，你怎麽看看就會，我女兒果然聰明。你是很喜歡這個兒歌嗎？”
不是的，媽媽。是因為你去世之後，我總想找點不那麽悲傷的歌紀念你，為了不在想起你的時候記起哀樂。其實這個歌的真實歌詞是“一閃一閃亮晶晶 好像你的身體 藏在眾多孤星之中還是找得到你 掛在天上放光明 反射我的過去 提醒我 我不再是一顆寂寞的星星”。
“你們母女一直都這麽平和安靜嗎？”
“當然不是，要吵著說話才可以的。我媽喜歡看我生氣，炸毛這種狀態最好。”
“為什麽？”
“可能是這樣比較像我小時候吧。我爸也是大嗓門，你見過的，我們去超市都是吵吵鬧鬧的。”
“看來系統的模型還要優化才行啊。”
“啊……”姜幻眼底的笑意慢慢消失變成了失落：“我忘記她是假的了。”
彈小星星的媽媽還在享受簡單的旋律。如果這段互動會被存儲，這位電子媽媽應該可以記住女兒喜歡這首歌，並且合理地記住女兒天賦異稟，一看就會。姜幻本來想吐槽媽媽別太溺愛了，這段旋律卻像有魔力，光是聽最簡單的七個音符都昏昏欲睡。
我不能睡著，我怎麽能睡著……
再次睜開眼睛時，姜幻靠在柏鏡川的腿上，客廳陽光充足，紅木舊地板曬得很熱，鋪著一件黑色毛衣，好像是她換下來的。她焦急地問：“我怎麽睡著了？我睡了多久？我媽呢？”
“她在幫你洗睡衣。我本來想幫忙，她說很快就洗好了。”
“起風了，該回去了。”
一直堅持著嬉皮笑臉的姜幻笑容滯了一下：“媽，我得走了，我明天得上班。”
“那得趕緊走了。臨上車之前吃不吃餃子？上車餃子下車面，還有年糕得再買點吧？大米煎餅想吃嗎？燒茄子也再做一個……”
“都不用。我走得急。”
“都不過夜嗎？那我去給你買點綠豆餅，你喜歡吃的。”
柏鏡川有些不忍看到這個畫面，車子停在了媽媽的面前，她搓著手打電話，爸爸的電話依舊沒打通，女兒回來就像做一場夢，即便只有幾個小時，都在為沒能帶點東西給她回程而慚愧。她看著柏鏡川：“回去麻煩你多多照顧她了，她小毛病很多，你多包容。”
上車之後緩緩啟動，媽媽站立的影子留在後視鏡裏越縮越小，是這次體驗本該有的結尾。姜幻拖在後面上車，突然下車拉住媽媽的手，語無倫次，依舊盡可能把囑托都說完。
“媽，如果有身體不舒服的地方，不要光跟爸爸說，記得打電話給我。早點跟我說要到上海來，讓我陪你去最好的醫院掛號做手術。喜歡穿什麽盡管買，可以給我發信息買單，我給你開親密付，如果想我的話隨時打電話給我，對不起媽媽，我很愛你很愛你……”
隨著體驗時間結束，姜幻撲在柏鏡川懷裏慟哭。柏鏡川摸著姜幻的頭，手指碰到的都是眼淚：“小萬已經做得很好了。”
“可是我還沒說完……我知道都是假的，但我還沒說完……”
柏鏡川的話全都發自真心。至於剛才姜幻睡著，是自己短暫施了魔法。媽媽悄悄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話要說，於是在姜幻睡著後，媽媽認真地問：“她為什麽一直很想哭？發生什麽事了嗎？她生病了，還是你們帶著什麽不好的消息？”
“都沒有。”柏鏡川是擅長掩飾的男人：“她只是太想你了，而且想帶我來見你。”
“那要感謝你了。她今天安靜得要命，充滿討好，都不像她了。”
她說這句時也是笑著的。柏鏡川有些佩服母親的直覺，大概看破女兒就像呼吸一樣簡單。媽媽的手放在鋼琴上，手指很修長，姜幻的手也遺傳了媽媽。柏鏡川禮貌地問，您見到她開心嗎？
“當然開心！她就像是漲潮漫上沙灘的海水，我能察覺到她要來了，浪花很美，沒過小腿和膝蓋時讓人心癢癢，離開得也很突然，但我依舊願意站在海邊等她。”
“她的浪漫一定也遺傳了您。不用擔心，她生活得很好，很聰明，也很熱愛工作，是您的驕傲。”
“當然了，她很棒的。我把每次見她都當成最後一次，所以經常催她結婚。雖然一個人生活也很好，但體驗過兩個人的日子的人，才能知道‘相伴’的含義。愛情也很重要，所以看到你我很欣慰。我說的有點多了，小萬要不要躺去床上睡？我去給她洗睡衣，太久沒穿了，兩小時就能幹透……”
他不能完全理解母愛，但懂得本能的愛是什麽，在這一點上是相同的。媽媽站起身來遞給柏鏡川那張小星星琴譜：“你很可靠。從你看她的眼神就看得出來……”
柏鏡川也不知道這段對話是否穿越了時空，他沒有必要害怕，只覺得一陣溫暖。骰子趴在耳邊：“李博德，媽媽說的那段感謝要不要告訴姜幻。”
懷中人的眼淚已經打濕了衣衫。柏鏡川看著升起的窗簾外同樣燦爛的陽光：“托付給我的話，只要我知道就可以了。”
「任務 5-1 完成，當前級別 Lv 90，獲得金幣 100000，道具匣 20*，情感等級升為 A。」
「恭喜你達到人類情感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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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老給出的體驗時間只有四個小時。在他的建議裏，這是一個最完美的不至於吵嘴的時長，模型訓練也相對能營造出相對真實的氛圍，後面就會逐漸感受到虛假。幾個場景是根據照片合成，但因為姜幻太久沒回家，也忘了家的樣子，只記得午後的陽光照射進來，進入場景內聲音立刻就打了哆嗦。
“柏鏡川，好逼真啊，我知道建模很強，但沒想到搞得這麽身臨其境，我還以為真的回家了。”
“肯定是有差別的。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過於陷入這種場景，全息不代表她是真的媽媽。”
“你在擔心我？”姜幻的微笑也掩蓋不了不安，但說了句柏鏡川無法拒絕的話：“我連你都見到了，心誠則靈一點，把虛假的當媽媽也沒關系吧。”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200。」
本來姜幻本該看到的是在家裏忙活著做飯的媽媽，但姜幻還沒能走到家，就在回家路上的時裝店看到了媽媽。媽媽正在店裏挑選，一邊看衣服一邊悄悄看價簽，手裏的款式一看就是給姜幻的。姜幻死死地抓著柏鏡川的手臂，很快就哽咽了：“我怎麽跟她說話啊。”
“就當是休假了回去看她。”
“我已經四五年沒見過她了。”
柏鏡川捧起姜幻的臉：“看著我。把這個當成再平常不過的一天，帶我時光倒流去見你重要的人，明白嗎？”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姜幻用力地點了點頭。再次扭轉目光過去，店員和媽媽齊齊望著兩個人，在小城市裏看到偶像劇戲碼不容易，姜幻看著旁邊的鏡子，也許是因為柏鏡川，或者因為燈光柔和，他們倆真的算得上俊男靚女。姜幻在心裏打氣也不禁感慨，NPC 觸發對話和反應的機制做得是真不錯，如果不是幾個營業員長得太標準，她還真以為在小城市的服裝店裏試衣服。
“你怎麽回來了？正好，你來試試這件衣服，我覺得尺寸應該差不多，你也會喜歡。”
媽媽目光遲疑地落在柏鏡川身上，尤其是店裏的女孩兒也在偷偷看他。買單時柏鏡川紳士地出面付款，三人在艷羨的目光中出了門，媽媽驕傲得很：“這是你男朋友？”
“對啊。”姜幻心態逐漸放松下來——說出的第一句話是承認柏鏡川，身邊兩個人次元混亂，這難道還不魔幻嗎。
柏鏡川伸出手去：“阿姨好，我是柏鏡川的上司和男朋友。”
“那今天要做幾個大菜了。怎麽都不提前說一聲就回來，措手不及的。”姜幻媽媽有些激動，拿出手機又收了回去，慣性地想要找爸爸幫忙：“你爸怎麽不接電話。”
姜幻開始覺得這場景過於逼真。媽媽的確是慣性要去找爸爸的人，她不擅長社交。她和柏鏡川對視幾秒，誰都沒接話——就完全沒想著帶老父親，建模一個人已經花費太多時間了。回家路上的風景都是隨意填上的店鋪，比真實的高級了不少，完全沒有盲人針灸按摩店和車旅酒館烤魚店連著大眾浴池的真實，姜幻慢慢放下心來。一切都是欺騙自己的，就當是媽媽也想見她好了。
柏鏡川安靜地跟在身後。媽媽說的腳步比往常快，也許是來了客人擔心怠慢，催爸爸的電話也比往常勤，這個場景如果是真的，爸爸估計十分開心，巴不得趕緊從單位開車回家，媽媽可不是經常打電話的性格，家裏的黏人精是她和爸爸。
雲層裏瀉下燦爛的陽光照亮了小城市普通又破舊的街道，姜幻入戲又出戲，只用力摟緊了媽媽的手臂。觸感也不是真實的，但她願意。在媽媽去世之後，她經常跳出女兒的視角去回憶事情，媽媽像是個偶然到訪的陌生人，除非做了很真實的夢。現在能完整地和媽媽有來有回地對話，媽媽還能嗔怪她幾句，她幸福得不得了，尤其旁邊還跟著提著購物袋的柏鏡川。
家中的建模雖然粗糙卻很真實，這源自媽媽去世那次，離家之前她裏裏外外地拍了照片。後來爸爸搬家搬走了一半，床鋪都用床單蒙著，境況不再像從前了。媽媽習慣性地進門奔進廚房，姜幻聲音像哀求：“媽媽，不要燒飯了，我和他都不餓。我們試衣服怎麽樣？新買的衣服那麽好看……”
“這怎麽行，要招待，狠狠招待。小萬，你不要光坐著，給他倒點水，喜歡汽水的話去冰箱裏拿。”
“我明明沒告訴你會回家，冰箱裏怎麽也有汽水。”
“我和你爸都常備著。奇怪了，他今天怎麽一直不回來，明明告訴我不加班。”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只剩下媽媽在廚房忙活。姜幻完全沒有心思看電視，站起來追到廚房：“需要我做什麽嗎？其實可以不做的，我並不是非要吃，你要不陪我們聊聊天。”
“你不餓他還會餓，做一點很快，趕緊從廚房出去，煩人。”
被趕走的姜幻吐著舌頭坐回沙發，頭依舊扭向媽媽的廚房。太久沒見的媽媽很年輕，比起遺像的照片好看很多，遺像的合影還是和她剛吵完架沒多久，臉上的笑容很勉強。柏鏡川捏了捏她的手指：“你小名叫小萬？”
“是啊。”姜幻嘆了口氣：“因為我學會說話之後遲遲發不出幻來，只會說‘萬’。老一輩的人都以為是打麻將的奶奶起的，單純因為我吐字不清。”
“還挺可愛的。”
“別再說了。”姜幻紅著耳朵：“這絕對是我最後一次提起這件事，每次講到都要提起我小時候口吃的事情。”
時光只是靜靜流逝，姜幻頻繁低頭看表，四個小時並不耐用。柏鏡川看著廚房裏忙活的母親，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姜幻獨立又熱愛事業，而媽媽是囿於廚房做羹湯的女人，年輕時肯定也很美麗，看起來更熱愛家庭，嫻靜又賢惠，能在半小時之內變出四菜一湯。坐在餐桌上她有些局促：“回來得有點突然，家常便飯，你不要嫌棄。”
柏鏡川恭順地拿起筷子：“不會，我很喜歡。”
餐桌前彌漫的不止飯菜的香氣，還有尷尬。姜幻悄悄推了推柏鏡川的肩膀：“柏鏡川。”
“嗯。”
“你有沒有辦法能編造一條信息發給我媽，否則她要一直看手機了。她可能等著我爸回來盤問你，說點客套話，收不到消息，她可能要一直看手機。”
「你已經使用道具“透明電波”。」
媽媽拿起手機，焦躁地扣在桌子上：“看來今天是你爸爸是真的不給面子，要讓我獨自面對你們了。女兒難得回來竟然趕不回來，八百年都不加班一次……我們說到哪兒了？”
“說到飯菜很好吃，我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溫暖。”
媽媽聽完的表情十分微妙，仿佛已經想象出了柏鏡川苦難的身世，以及明白了為什麽女兒能找到這樣優秀的男朋友。姜幻心裏一陣嘀咕，的確是我不配，但這是我創造出來的，跟我戀愛怎麽了，沒我都不會有他！
姜幻瞥了一眼柏鏡川，他的表情也很精彩，讀心功能很好用，媽媽的內心戲全都聽到了。果然，趁著媽媽去煮湯，柏鏡川靠過來：“我知道你的想象力是遺傳誰了。”
飯吃得很快，姜幻和柏鏡川在桌上推推鬧鬧，媽媽似乎看得很享受，還犯起花癡：“小萬，你眼光真不錯，柏鏡川有種《情定大飯店》裴勇俊的味兒，還有《夏日香氣》的元彬的感覺……我年輕時候的韓劇真不白看，胎教給你，你挑到這麽好的男朋友。”
“他不光帥，還聰明呢。可惜我什麽都不會，還是樂器白癡，連貓都不願意靠近我。”
媽媽像是想起什麽：“但我會，現在能彈完整的曲子了。”
她有點興奮，輕輕掀開電子琴的蕾絲布簾開機：“我還記得高考之後帶你去學鋼琴，找了個鋼琴班上了一節課，你碰到鋼琴就哭了。”
“我哭是因為初戀朋友會鋼琴，觸景生情。”這段糗事姜幻想了想，給柏鏡川知道也無妨。
媽媽卻陷在回憶裏自嘲：“以前家裏條件不好，沒能讓你學才藝，反而被我學走了。”
“怎麽會呢！我現在有錢了，可以讚助你學電子琴了，鋼琴也可以，你想學多少年都可以，不要聽我爸的，什麽老年大學要學可以教會我的小孩的手藝，別聽他的！”
“的確可以幫你帶小孩，雖然教得不好，但現在我有耐心多了。”
“那你彈首好聽的，讓我聽聽老藝術家的水平。”
媽媽磕磕絆絆地彈了首四季歌。姜幻捏著柏鏡川的手很想介紹，因為爸爸一直都喜歡軍歌和迪斯科，審美霸淩特別嚴重，如果不是學琴，還真的不知道她喜歡的是這樣的和風曲目。姜幻伸手去琴鍵，彈了一句一閃一閃亮晶晶。媽媽習慣性地誇讚：“你什麽時候學會的，這個很難的。”
難什麽，只是找到了哆在哪裏而已，媽媽，我已經三十歲了，不要再無條件誇讚我了。我沒有那麽好，沒能留住你，還言不由衷，當我的媽媽很辛苦吧。
媽媽向前翻琴譜：“這歌有沒有琴譜？我也來學一學。奇怪，我要對著譜才行，你怎麽看看就會，我女兒果然聰明。你是很喜歡這個兒歌嗎？”
不是的，媽媽。是因為你去世之後，我總想找點不那麽悲傷的歌紀念你，為了不在想起你的時候記起哀樂。其實這個歌的真實歌詞是“一閃一閃亮晶晶 好像你的身體 藏在眾多孤星之中還是找得到你 掛在天上放光明 反射我的過去 提醒我 我不再是一顆寂寞的星星”。
“你們母女一直都這麽平和安靜嗎？”
“當然不是，要吵著說話才可以的。我媽喜歡看我生氣，炸毛這種狀態最好。”
“為什麽？”
“可能是這樣比較像我小時候吧。我爸也是大嗓門，你見過的，我們去超市都是吵吵鬧鬧的。”
“看來系統的模型還要優化才行啊。”
“啊……”姜幻眼底的笑意慢慢消失變成了失落：“我忘記她是假的了。”
彈小星星的媽媽還在享受簡單的旋律。如果這段互動會被存儲，這位電子媽媽應該可以記住女兒喜歡這首歌，並且合理地記住女兒天賦異稟，一看就會。姜幻本來想吐槽媽媽別太溺愛了，這段旋律卻像有魔力，光是聽最簡單的七個音符都昏昏欲睡。
我不能睡著，我怎麽能睡著……
再次睜開眼睛時，姜幻靠在柏鏡川的腿上，客廳陽光充足，紅木舊地板曬得很熱，鋪著一件黑色毛衣，好像是她換下來的。她焦急地問：“我怎麽睡著了？我睡了多久？我媽呢？”
“她在幫你洗睡衣。我本來想幫忙，她說很快就洗好了。”
“起風了，該回去了。”
一直堅持著嬉皮笑臉的姜幻笑容滯了一下：“媽，我得走了，我明天得上班。”
“那得趕緊走了。臨上車之前吃不吃餃子？上車餃子下車面，還有年糕得再買點吧？大米煎餅想吃嗎？燒茄子也再做一個……”
“都不用。我走得急。”
“都不過夜嗎？那我去給你買點綠豆餅，你喜歡吃的。”
柏鏡川有些不忍看到這個畫面，車子停在了媽媽的面前，她搓著手打電話，爸爸的電話依舊沒打通，女兒回來就像做一場夢，即便只有幾個小時，都在為沒能帶點東西給她回程而慚愧。她看著柏鏡川：“回去麻煩你多多照顧她了，她小毛病很多，你多包容。”
上車之後緩緩啟動，媽媽站立的影子留在後視鏡裏越縮越小，是這次體驗本該有的結尾。姜幻拖在後面上車，突然下車拉住媽媽的手，語無倫次，依舊盡可能把囑托都說完。
“媽，如果有身體不舒服的地方，不要光跟爸爸說，記得打電話給我。早點跟我說要到上海來，讓我陪你去最好的醫院掛號做手術。喜歡穿什麽盡管買，可以給我發信息買單，我給你開親密付，如果想我的話隨時打電話給我，對不起媽媽，我很愛你很愛你……”
隨著體驗時間結束，姜幻撲在柏鏡川懷裏慟哭。柏鏡川摸著姜幻的頭，手指碰到的都是眼淚：“小萬已經做得很好了。”
“可是我還沒說完……我知道都是假的，但我還沒說完……”
柏鏡川的話全都發自真心。至於剛才姜幻睡著，是自己短暫施了魔法。媽媽悄悄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話要說，於是在姜幻睡著後，媽媽認真地問：“她為什麽一直很想哭？發生什麽事了嗎？她生病了，還是你們帶著什麽不好的消息？”
“都沒有。”柏鏡川是擅長掩飾的男人：“她只是太想你了，而且想帶我來見你。”
“那要感謝你了。她今天安靜得要命，充滿討好，都不像她了。”
她說這句時也是笑著的。柏鏡川有些佩服母親的直覺，大概看破女兒就像呼吸一樣簡單。媽媽的手放在鋼琴上，手指很修長，姜幻的手也遺傳了媽媽。柏鏡川禮貌地問，您見到她開心嗎？
“當然開心！她就像是漲潮漫上沙灘的海水，我能察覺到她要來了，浪花很美，沒過小腿和膝蓋時讓人心癢癢，離開得也很突然，但我依舊願意站在海邊等她。”
“她的浪漫一定也遺傳了您。不用擔心，她生活得很好，很聰明，也很熱愛工作，是您的驕傲。”
“當然了，她很棒的。我把每次見她都當成最後一次，所以經常催她結婚。雖然一個人生活也很好，但體驗過兩個人的日子的人，才能知道‘相伴’的含義。愛情也很重要，所以看到你我很欣慰。我說的有點多了，小萬要不要躺去床上睡？我去給她洗睡衣，太久沒穿了，兩小時就能幹透……”
他不能完全理解母愛，但懂得本能的愛是什麽，在這一點上是相同的。媽媽站起身來遞給柏鏡川那張小星星琴譜：“你很可靠。從你看她的眼神就看得出來……”
柏鏡川也不知道這段對話是否穿越了時空，他沒有必要害怕，只覺得一陣溫暖。骰子趴在耳邊：“李博德，媽媽說的那段感謝要不要告訴姜幻。”
懷中人的眼淚已經打濕了衣衫。柏鏡川看著升起的窗簾外同樣燦爛的陽光：“托付給我的話，只要我知道就可以了。”
「任務 5-1 完成，當前級別 Lv 90，獲得金幣 100000，道具匣 20*，情感等級升為 A。」
「恭喜你達到人類情感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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