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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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下棋
紫金閣。
“什麽？！都死了？！”
紫金閣閣主範宿真站在巨大的占星儀器面前, 聽到弟子的匯報，他肩膀顫抖，臉色發青。
那麽多的內門弟子, 有的甚至是下一任閣主的培養候選人, 竟然全軍覆沒。
那陣法......明明萬無一失。
紫金閣的閣主深感恐懼, 沒過一個時辰，他戴著兜帽, 神神秘秘傳送進了一個秘境中，拜訪一位戴著面具的半妖。
紫金閣的閣主本想求助那戴面具的半妖, 但最後, 紫金閣的閣主與那戴面具的半妖發生爭執, 不歡而散。
“我紫金閣好歹也是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大宗門，怎能無限制地讓弟子作為犧牲品！”
“這些日子，送到秘境的外門弟子已經夠多了！可你在計劃失敗的時候竟然還要新的弟子，實在是獅子大開口！我紫金閣的損失一日不彌補回來, 我一日不再與你合作！”
“......”
紫金閣的閣主離開後。
司空樂容頹廢地坐在地上。
他並不像紫金閣閣主範宿真認為的那樣神秘強大，相反，充滿著懦弱畏懼。
只是, 他背後有司空同光在下界的化身。
他所做的一切，都有司空同光的指導。
當司空同光出現在司空樂容面前時, 司空樂容不由自主哆嗦，十分畏懼, 這些日子過去後, 他對司空同光是越發的言聽計從。
“對不起，我、我失敗了......我沒能說服紫金閣的閣主......”
司空同光不以為然, “他不過是一個棋子，用的不順手換掉就好, 何況，他以後會求著你的。”
“可是......水臨鄉那裏的魔氣怎麽辦？”司空樂容恐懼道，深覺闖下滔天大禍。
紫金閣的弟子已經釋放出了魔氣，但沒有除掉燕昭蘇。
司空同光卻露出微笑，拍了拍司空樂容的肩膀，若有所指道：“魔氣肆虐，正是劍聖出世之時。”
他要下一局同樣的棋，毀掉燕昭蘇。
*
水臨鄉，後山。
潮濕的殘雨順著葉片的脈絡滑落，滴在燕昭蘇幻象的臉龐上，水珠流淌過的地方，擦去了血跡，露出蒼白剔透的肌膚。
他被血汙沾染的睫羽輕擡，模糊的視線落在傅以檸身上。
他沈默良久，淡淡扯出一抹輕柔的笑，眸色幽靜。
幻象燕昭蘇不清楚本體燕昭蘇和傅以檸具體是如何相處的。
傅以檸對幻象燕昭蘇是一個如同夢境的存在，是美夢。他無法真正地看到傅以檸，也不會接觸到傅以檸，但傅以檸對他很重要。
如夢幻泡影。
此時此刻，傅以檸從夢境中走出，真真實實地出現在他身邊。
在臨死前能見到真正的傅以檸，幻象燕昭蘇千瘡百孔的孤寂心臟浮現柔軟的觸動。
可是，傅以檸看著他的眼神是陌生的，還有戒備。
她戒備他搶走易瑾柔，也就是......怕他愛上他的本體。
幻象燕昭蘇：“......”
就這樣死掉的話，好像有點不甘心。
幻象燕昭蘇脖頸線條緊繃，在疼痛中伸出手，將傅以檸拽到懷裏。
傅以檸詫異，掙紮道：“你清醒一點，我不是易瑾柔，我只是一個路過的平平無奇的好心人類罷了。”
“你不是說，要救我麽？”幻象燕昭蘇按著傅以檸的後腰，手背緊繃，呼吸帶著不穩破碎。
傅以檸確實要救燕昭蘇。
堂堂萊川陵的領袖燕昭蘇重傷出現在這裏，不管不問直接死掉豈不是太唏噓。
傅以檸打起精神，做交易般對他說：“你發誓，不會愛上易瑾柔。”
幻象燕昭蘇：“......”
“不會。”他溫和冷淡說。
傅以檸覺得他的態度帶著點不痛快，她想，燕昭蘇肯定不是真心發誓，心裏一定在愛易瑾柔。
不過，傅以檸還是相信燕昭蘇的品行的。他做出了承諾，那就是可靠的。
“好了，那我可以救了你了，請你先松開我哦。”傅以檸對燕昭蘇催促說。
燕昭蘇沒有立刻松手，而是抱著傅以檸，蹭了蹭傅以檸的脖頸。
其實，她根本救不了他。
他只是一個幻象，連生命也算不上，受到損害就會死亡，無藥可救，也沒有救治的必要。
燕昭蘇吸貓一樣的呼吸落在傅以檸的肌膚上，傅以檸渾身僵硬，受到驚嚇，猛然推開燕昭蘇。
萬萬沒想到，曾經那個禁欲清冷的少年變成了如此放肆浪.蕩的樣子。
傅以檸向後退了幾步。
接著，她看到燕昭蘇重傷靡亂，視線模糊的狼狽模樣。
傅以檸一頓。
剛才他那是無意識的舉動？
傅以檸想了想，還是決定救他了，誰讓他跟易瑾柔長得一模一樣，看著他在面前死去會讓她聯想到易瑾柔受傷無人在乎，太痛心了。
治療術法是不會的，所以靠氪金。
傅以檸從儲物戒裏掏出一堆靈藥，打開瓶口，她和燕昭蘇保持著距離，將大把靈藥灑到燕昭蘇身上，語重心長道：“你一邊在意著易瑾柔，一邊對我摟摟抱抱，這樣不好吧。”
幻象燕昭蘇：我不愛易瑾柔我已經說累了。
靈藥如同仙露，洗滌了幻象燕昭蘇身上的血汙。
他如皎玉的美麗面龐露出，烏發如鴉羽，清冷，陰郁，冷寂。靈藥在他面頰上留下濕潤的痕跡，他撩起狹長烏黑的眸，望著傅以檸，溫和緩慢道：“我要死了。”
傅以檸：“？”
“等等，我不是都餵你藥了嗎？”
幻象燕昭蘇輕輕笑了笑，眼眸彎起，“我已經是必死之軀，這些靈藥對我沒有任何作用。”
藥石無醫。
傅以檸沈默了，有些傷感。
是因為燕昭蘇無聲無息死在人界，所以原著中才沒有燕昭蘇這個大佬麽。
傅以檸嘆息一聲。
幻象燕昭蘇望見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傷心，這種傷心也許只是一種憐憫，換成別的阿貓阿狗在她面前死去她也會傷心，但她傷心了，他就不忍心，想要撫平她的難過。
“也許，我還有救。”幻象燕昭蘇清清冷冷開口。
傅以檸覺得他要說什麽覆雜的秘法了。
“你說，我聽著。”傅以檸關心道。
“與你在一起的那個易瑾柔可以救我，你勸說她，讓她幫忙，我就能得救了。”幻象燕昭蘇垂眼，平靜溫潤道。
聞言，傅以檸表情古怪，“這真的是好巧。”
幻象燕昭蘇淡然微笑：“只是巧合。”
“你不會是故意的吧？”傅以檸狐疑地看燕昭蘇。
這怎麽如此像一個騙局。
莫非......是燕昭蘇為了接近易瑾柔，故意在易瑾柔的家附近重傷倒下，這樣易瑾柔路過的時候，他就能自然而然地接近易瑾柔了。“去找她吧，莫要看著我死在這裏。”幻象燕昭蘇嗓音溫柔。
雖然本體能夠救他，但是他被魔氣侵蝕，救了他，會讓這抹魔氣變得強大，即便本體不畏懼這樣的魔氣，但從效率來講，比起延續一個已經壞掉了的幻象存活時間，不如直接捏造一個新的幻象。
本體不可能救他。
幻象燕昭蘇眼眸闔上，睫羽安靜低垂，在雪白眼瞼上落下陰影。
幻象徹底死亡時，會直接消散，不留痕跡。
所以等傅以檸再次過來的時候，她什麽都不會知道。
傅以檸神情微頓，終歸是沒能對這個可憐的重傷燕昭蘇追問到底，她半信半疑，回到易瑾柔身邊。
易瑾柔幽幽站在原地，當望見傅以檸時，易瑾柔大步走向傅以檸。
易瑾柔低下眼皮，伸出冰涼如玉的手指，輕輕落在傅以檸的脖頸上，緩慢溫柔，帶著說不清的幽意，摩挲著傅以檸的肌膚。
傅以檸看到易瑾柔手上沾了她脖頸上的血，還以為易瑾柔是賢惠地幫她擦了擦。
“姐姐，我救妖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傅以檸隨意地解釋，然後對易瑾柔嘆口氣說，“姐姐，實不相瞞，前面那個妖是燕昭蘇，不知道為什麽他重傷在此，如果不救他的話他可能會死，他說只有姐姐能夠救他。”
易瑾柔撩起傅以檸耳邊的碎發，她望著傅以檸有些淩亂的發絲、沾染了血汙的衣服，她眸色發深，低聲問：“阿檸要讓我救他麽？”
易瑾柔的手指撩在傅以檸耳邊的肌膚上，傅以檸睫羽顫了顫，後頸酥麻，她思索著迅速道：“姐姐，燕昭蘇出現人界想來背後的原因不簡單，救了他也許能知道一些事情，或許能夠幫助我們解決魔氣，而且他死在這裏的話萊川陵又要亂了，還是先救下為好。”
“對了，姐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傅以檸突然鄭重道，“他跟你長得真的很像，我差點都要分不清了，不過，姐姐你放心，我還是能認出姐姐的，姐姐的溫柔是他比不上的。”
“我明白了。”易瑾柔的手捋了捋傅以檸淩亂的發絲，她捏起傅以檸的下巴，微微低首，傅以檸一楞，易瑾柔微涼柔軟的唇印在了傅以檸的額上。
當易瑾柔的氣息沁入傅以檸的肌膚後，易瑾柔才松開傅以檸，她溫聲如常道：“阿檸，我會救他。”
傅以檸臉頰發燙，擡手摸了摸額頭。
嗚嗚嗚，她親她了。
不過，額頭這種地方實在是純潔。
傅以檸覺得還不太夠。
但其他地方易瑾柔肯定會不好意思。
傅以檸心裏撓癢癢，又高興又不滿足。
幻象燕昭蘇以為自己會悄無聲息死去的時候，一抹來自本體的妖力延續了他的生命。
當傅以檸和易瑾柔出現在幻象燕昭蘇面前時，易瑾柔隨便拍了下幻象燕昭蘇的衣服，敷衍萬分，然後，她直起身，走向傅以檸，溫聲道：“阿檸，已經治好了。”
“這麽快？”傅以檸驚訝。
傅以檸看向燕昭蘇，見燕昭蘇身上的傷消失了，狀態也好多了，眼神不再模糊迷離，一雙狹長漂亮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瞧著她。
傅以檸避開了幻象燕昭蘇拋來的蠱惑，對易瑾柔讚嘆佩服道：“姐姐簡直是神醫聖手。”
傅以檸身上散發著對易瑾柔的喜愛。
天啊，易瑾柔實在完美。
幻象燕昭蘇的眸色沈了沈。
幻象燕昭蘇走到易瑾柔面前。
“我們長相確實一樣。”幻象燕昭蘇帶著些意外，溫和提及。
“長得真的好像啊。”傅以檸跟著感慨。
幻象燕昭蘇低身，他垂首和傅以檸平視，笑意中帶著誘惑，柔雅道：“你想知道為什麽嗎？”
“這是你的姐姐沒有告訴你的。”
“但我與她不同，我不會對你有任何隱瞞。”
傅以檸近距離看著這張跟易瑾柔一模一樣的漂亮臉龐。
與易瑾柔溫柔克制的眼神不同，燕昭蘇的眼神更為幽深，繾綣。
如果這樣的眼神是姐姐流露出來的......
傅以檸的神思被打斷，易瑾柔擋在了傅以檸面前。
“長相相似而已。”易瑾柔淡淡道，“莫要誘惑她。”
傅以檸：姐姐好樣的，不要理會他。
“我與你有這般像的容貌，似乎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掩飾的。”幻象燕昭蘇溫潤優雅道，“也許是誰用了什麽手段。”
易瑾柔笑意幽幽，“這世上，並蒂仙蓮的兩個轉世也是一模一樣的，對於這兩個轉世而言，不存在什麽手段。”
幻象和本體思維一樣，幻象燕昭蘇想了下，心中了然，薄唇再次翕動時，平和微笑道：“你們要找並蒂仙蓮的蹤跡？”
“巧了，我也要找並蒂仙蓮，我可以與你們一起。”
傅以檸本來擔憂姐姐和燕昭蘇因為長相相似而產生什麽糾葛，不知道話題怎麽會變成並蒂仙蓮，疑惑出聲：“並蒂仙蓮？”
聽上去是個很厲害的東西。
幻象燕昭蘇的視線在一臉茫然的傅以檸和眼神有些冷淡的易瑾柔身上停頓了一下，狹長漂亮的眼中眸色微深，接著，對傅以檸緩慢柔聲：“並蒂仙蓮是靈神創造的寶物，具有不同尋常的凈化力量，若是吞下，可以化解魔氣。”
易瑾柔輕蹙眉梢。
幻象燕昭蘇瞥了眼易瑾柔，心底略微冰冷，本體在對傅以檸掩藏著什麽。
傅以檸垂眸，微思道：“所以，是危玉臣需要嗎？”
如果那並蒂仙蓮能吸收魔氣，那危玉臣被魔氣影響的身體是可以被並蒂仙蓮治好的吧。
強大的妖怪只要留有一絲力量就有覆活的可能性。
怪不得，易瑾柔沒有和危玉臣相處太久就直接離開了。
易瑾柔是想抓緊時間尋找到並蒂仙蓮的蹤跡，為了危玉臣。
若是易瑾柔幫危玉臣找到並蒂仙蓮，那易瑾柔和危玉臣......會覆合麽。
傅以檸心中苦惱。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不覆合的話，似乎有點對不起兩人的感情。
易瑾柔和危玉臣經歷了那麽多分分合合，好不容易才在人界定居成家，卻無奈陰陽兩隔，現在，易瑾柔已經覆活了，危玉臣也能覆活，即便易瑾柔對危玉臣存在著陌生，但這點失憶無傷大雅，重新磨合一段時間就好了。若因此徹底錯過，未免可惜。
就在傅以檸悵然思考一番，覺得如果易瑾柔回去後會選擇和危玉臣覆婚，那她應該體面地獻上祝福時，易瑾柔清雅平淡的嗓音傳來，“他不需要，他馬上就徹底死了。”
傅以檸瞳孔地震：“......？”
怎麽感覺姐姐的善良寡母屬性變成了狠毒寡母。
“阿檸，他早就要踏入轉世輪回了，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若用並蒂仙蓮換他的性命，對並蒂仙蓮不公平。”易瑾柔語聲緩了緩道。
傅以檸覺得易瑾柔說的很有道理。
易瑾柔實在是大公無私。
而且，易瑾柔維護並蒂仙蓮的話語讓她心中莫名暖暖的。
一定是被易瑾柔的慈悲心懷感動到了。
易瑾柔永遠都是犧牲自己，而不是利用別的生靈。
“那我們要做的是找到並蒂仙蓮，保護並蒂仙蓮？”傅以檸問。
易瑾柔搖搖頭，輕輕說：“阿檸，並蒂仙蓮已經不在此處了。”
“我們只需要探查並蒂仙蓮誕生的土壤，確定並蒂仙蓮曾經在這裏出世就足以。”易瑾柔微頓，帶著確定的語氣，提議道：“阿檸，陪我一起探查。”
幻象燕昭蘇擡手，抓住了傅以檸的胳膊，自然地將傅以檸帶到身邊，他合攏雙眸，溫潤的嗓音帶著沈意，“並蒂仙蓮附近的魔氣濃郁，阿檸靠近未免危險。”
“不如讓阿檸與我在一起，你解決魔氣，我保護阿檸。”
傅以檸：“？”
不是，這燕昭蘇叫她阿檸幹什麽。
不對啊。
這燕昭蘇怎麽好像把易瑾柔當成了敵人？
易瑾柔的視線落在幻象燕昭蘇抓住傅以檸胳膊的手，眼神冰冷。
只要一個念想，易瑾柔就能撕掉這只手。
妖力所做的虛假幻象而已，竟然生出了搶走阿檸的心。
易瑾柔唇線抿直。
她不想讓阿檸看到血腥的畫面，但幻象燕昭蘇接近阿檸讓她極度不愉。
“我要跟姐姐在一起。”傅以檸甩開幻象燕昭蘇的手，親昵地挽住易瑾柔，瞪了眼幻象燕昭蘇，“你不要用小手段分離我跟姐姐。”
易瑾柔眼底幽暗藏下，露出笑容。
幻象燕昭蘇：“......”他根本不是要搶易瑾柔。
本體是第一次延續幻象的存活。
他作為這個特殊的幻象，在被延續後，正好脫離了本體的控制。
他現在的所思所感，沒有被本體所知。
本體心中一定是想殺了他，但礙於傅以檸在，並沒有動手。
而他，會珍惜這樣的失控。
“......”
距離後山上魔氣越濃的地方，就越淒涼。
沒有生靈的氣息，只有不詳的魔氣在蔓延。
魔氣被搖搖欲墜的陣法控制著，就像被困在牢籠裏的野獸，不斷地沖撞著籠子的鐵欄桿，撞的籠子發出震顫和裂痕的聲音。
傅以檸和兩個長相一樣的美麗妖怪走在陣法邊緣。
“這要如何解決？”傅以檸頭疼地看著被大陣壓制的魔氣。
莫非，接下來的劇本是發揮超高的頭腦思維力量研究大陣的具體構造然後加強改良大陣。
這也太難了吧。
易瑾柔對傅以檸不緊不慢說：“阿檸，要破壞陣法，消滅魔氣。”
傅以檸期待地說，“姐姐，危玉臣教給你什麽超強的法術可以消滅魔氣嗎？”
易瑾柔站在陣法的邊緣，夾雜著不詳氣息的風拂過她漆黑的發絲，她昳麗臉龐上露出輕柔的笑，淡然道，“沒有，我自會解決。”
傅以檸微怔。
她心底突然有點慌。
“姐姐，會傷害到你嗎？”傅以檸抓住易瑾柔的手，低聲道。
危玉臣只能勉強壓制的魔氣，易瑾柔真的能毫發無傷地解決掉嗎？
傅以檸心思發沈。
“阿檸，我已習慣。”易瑾柔的指骨蹭了蹭傅以檸的臉龐，溫柔平靜道。
習慣？
傅以檸對此感到奇怪的同時更為慌張。
“姐姐，要不還是看看有沒有別的方法吧。”傅以檸焦急道，“也許可以先加固陣法。”
幻象燕昭蘇走過來，他穿著墨色的衣袍，衣擺輕揚，幽寂涼薄，淡聲替本體解釋：“時間來不及。”
“何況，陣法只是壓制，遲早會再次讓魔氣釋放出來，不如直接解決。”
說話間，陣法的裂痕更大。
掙紮的魔氣捕捉到裂縫，立刻向裂縫處湧去，陣法瞬間破碎。
充滿著邪惡氣息的魔氣如濃雲般狂湧而出。
不好！
傅以檸臉色頓變。
“阿檸，相信我，我不會有事。”易瑾柔輕柔地攬住傅以檸的腰，指尖摸了摸傅以檸的唇，她低頭，冰涼的發絲劃過傅以檸的衣衫，視線落在傅以檸瑩潤的唇瓣，微凝。
接著，她松手。
傅以檸下意識要抓住易瑾柔，在魔氣動蕩的混亂中，她抓到了一只瘦削的手，那只手反握住她，緊密親昵，如易瑾柔平常會做的那樣。
傅以檸遲疑，“姐姐？”
突然，傅以檸腳下的巖石坍塌，陣法中間出現一個巨大的窟窿，傅以檸和身邊的人掉落到裏面。
一陣頭暈目眩後，傅以檸揉了揉額角，睜開眼看向四周。
這裏是一個山洞，空間廣闊，前面有路，不知道通向哪裏。
傅以檸站起身，思索著，水臨鄉後山的內部竟然是中空的。
她的手被抓住。
傅以檸垂首，看到易瑾柔那熟悉的烏發雪膚。
只是，衣服不一樣。
傅以檸心中失落。
“你抓錯人了，你要救也要救易瑾柔。”傅以檸甩開幻象燕昭蘇的手。
“接下來，由我陪著你。”幻象燕昭蘇並不在意傅以檸毫不掩飾的嫌棄，他垂眸慢條斯理道。
傅以檸有點敏銳地意識到，“這是姐姐與你商量好的嗎？”
她怎麽沒註意到，燕昭蘇和易瑾柔什麽時候偷偷聊天了？還是說之前燕昭蘇那抹殘存的妖魂意識還在易瑾柔的腦海中？
幻象燕昭蘇對傅以檸的問題不置可否。
幻象燕昭蘇想，本體現在不願讓傅以檸見到他吞噬魔氣的樣子。
他自然趁虛而入了，接近傅以檸。
雖然是本體放任如此。
幻象最終都歸於本體，所以本體才會如此“大度”。
但幻象只是幻象，根本做不到大度。
幻象燕昭蘇本以為傅以檸聽到易瑾柔暫時離開會傷心，但是傅以檸出乎意料地很快打起了精神，她思考著說：“那我們不能給姐姐拖後腿，趁著魔氣沒有幹擾我們，我們先去找並蒂仙蓮的蹤跡。”
傅以檸想，易瑾柔都說了讓她相信她，她就算心底不滿意姐姐選擇獨自承受傷害，也要等事情解決後再跟姐姐算賬。
幻象燕昭蘇坐在原地不動。
傅以檸低頭，見燕昭蘇面色微白，神情不太好。
“你身上的傷在疼嗎？”傅以檸關心問。
幻象燕昭蘇頷首，鴉黑睫羽撩起，眸光瀲灩，微笑道：“普通的靈藥就能治。”
傅以檸：“......”
這燕昭蘇真是心機深重。
傅以檸拿出了普通靈藥給他。
他的指尖與她的指尖輕碰，微微頓了下。
幻象燕昭蘇捏著手中的靈藥，指骨一點點收緊，“你不是不喜歡我麽？為何要對我好？”
傅以檸理所當然道：“我對你好點，你別愛上我姐姐。”
幻象燕昭蘇凝望著她。
少女語聲良善，即便是以所謂姐姐當緣由，但她不顧忌人和妖怪的區分，坦然對一個大妖表示友好。
傅以檸擔憂補充道：“對了，也不要愛上我，因為我已經愛上了姐姐，你不要破壞我們的關系。”
幻象燕昭蘇：“......”你別說話了。
要不還是直接把你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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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閣。
“什麽？！都死了？！”
紫金閣閣主範宿真站在巨大的占星儀器面前, 聽到弟子的匯報，他肩膀顫抖，臉色發青。
那麽多的內門弟子, 有的甚至是下一任閣主的培養候選人, 竟然全軍覆沒。
那陣法......明明萬無一失。
紫金閣的閣主深感恐懼, 沒過一個時辰，他戴著兜帽, 神神秘秘傳送進了一個秘境中，拜訪一位戴著面具的半妖。
紫金閣的閣主本想求助那戴面具的半妖, 但最後, 紫金閣的閣主與那戴面具的半妖發生爭執, 不歡而散。
“我紫金閣好歹也是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大宗門，怎能無限制地讓弟子作為犧牲品！”
“這些日子，送到秘境的外門弟子已經夠多了！可你在計劃失敗的時候竟然還要新的弟子，實在是獅子大開口！我紫金閣的損失一日不彌補回來, 我一日不再與你合作！”
“......”
紫金閣的閣主離開後。
司空樂容頹廢地坐在地上。
他並不像紫金閣閣主範宿真認為的那樣神秘強大，相反，充滿著懦弱畏懼。
只是, 他背後有司空同光在下界的化身。
他所做的一切，都有司空同光的指導。
當司空同光出現在司空樂容面前時, 司空樂容不由自主哆嗦，十分畏懼, 這些日子過去後, 他對司空同光是越發的言聽計從。
“對不起，我、我失敗了......我沒能說服紫金閣的閣主......”
司空同光不以為然, “他不過是一個棋子，用的不順手換掉就好, 何況，他以後會求著你的。”
“可是......水臨鄉那裏的魔氣怎麽辦？”司空樂容恐懼道，深覺闖下滔天大禍。
紫金閣的弟子已經釋放出了魔氣，但沒有除掉燕昭蘇。
司空同光卻露出微笑，拍了拍司空樂容的肩膀，若有所指道：“魔氣肆虐，正是劍聖出世之時。”
他要下一局同樣的棋，毀掉燕昭蘇。
*
水臨鄉，後山。
潮濕的殘雨順著葉片的脈絡滑落，滴在燕昭蘇幻象的臉龐上，水珠流淌過的地方，擦去了血跡，露出蒼白剔透的肌膚。
他被血汙沾染的睫羽輕擡，模糊的視線落在傅以檸身上。
他沈默良久，淡淡扯出一抹輕柔的笑，眸色幽靜。
幻象燕昭蘇不清楚本體燕昭蘇和傅以檸具體是如何相處的。
傅以檸對幻象燕昭蘇是一個如同夢境的存在，是美夢。他無法真正地看到傅以檸，也不會接觸到傅以檸，但傅以檸對他很重要。
如夢幻泡影。
此時此刻，傅以檸從夢境中走出，真真實實地出現在他身邊。
在臨死前能見到真正的傅以檸，幻象燕昭蘇千瘡百孔的孤寂心臟浮現柔軟的觸動。
可是，傅以檸看著他的眼神是陌生的，還有戒備。
她戒備他搶走易瑾柔，也就是......怕他愛上他的本體。
幻象燕昭蘇：“......”
就這樣死掉的話，好像有點不甘心。
幻象燕昭蘇脖頸線條緊繃，在疼痛中伸出手，將傅以檸拽到懷裏。
傅以檸詫異，掙紮道：“你清醒一點，我不是易瑾柔，我只是一個路過的平平無奇的好心人類罷了。”
“你不是說，要救我麽？”幻象燕昭蘇按著傅以檸的後腰，手背緊繃，呼吸帶著不穩破碎。
傅以檸確實要救燕昭蘇。
堂堂萊川陵的領袖燕昭蘇重傷出現在這裏，不管不問直接死掉豈不是太唏噓。
傅以檸打起精神，做交易般對他說：“你發誓，不會愛上易瑾柔。”
幻象燕昭蘇：“......”
“不會。”他溫和冷淡說。
傅以檸覺得他的態度帶著點不痛快，她想，燕昭蘇肯定不是真心發誓，心裏一定在愛易瑾柔。
不過，傅以檸還是相信燕昭蘇的品行的。他做出了承諾，那就是可靠的。
“好了，那我可以救了你了，請你先松開我哦。”傅以檸對燕昭蘇催促說。
燕昭蘇沒有立刻松手，而是抱著傅以檸，蹭了蹭傅以檸的脖頸。
其實，她根本救不了他。
他只是一個幻象，連生命也算不上，受到損害就會死亡，無藥可救，也沒有救治的必要。
燕昭蘇吸貓一樣的呼吸落在傅以檸的肌膚上，傅以檸渾身僵硬，受到驚嚇，猛然推開燕昭蘇。
萬萬沒想到，曾經那個禁欲清冷的少年變成了如此放肆浪.蕩的樣子。
傅以檸向後退了幾步。
接著，她看到燕昭蘇重傷靡亂，視線模糊的狼狽模樣。
傅以檸一頓。
剛才他那是無意識的舉動？
傅以檸想了想，還是決定救他了，誰讓他跟易瑾柔長得一模一樣，看著他在面前死去會讓她聯想到易瑾柔受傷無人在乎，太痛心了。
治療術法是不會的，所以靠氪金。
傅以檸從儲物戒裏掏出一堆靈藥，打開瓶口，她和燕昭蘇保持著距離，將大把靈藥灑到燕昭蘇身上，語重心長道：“你一邊在意著易瑾柔，一邊對我摟摟抱抱，這樣不好吧。”
幻象燕昭蘇：我不愛易瑾柔我已經說累了。
靈藥如同仙露，洗滌了幻象燕昭蘇身上的血汙。
他如皎玉的美麗面龐露出，烏發如鴉羽，清冷，陰郁，冷寂。靈藥在他面頰上留下濕潤的痕跡，他撩起狹長烏黑的眸，望著傅以檸，溫和緩慢道：“我要死了。”
傅以檸：“？”
“等等，我不是都餵你藥了嗎？”
幻象燕昭蘇輕輕笑了笑，眼眸彎起，“我已經是必死之軀，這些靈藥對我沒有任何作用。”
藥石無醫。
傅以檸沈默了，有些傷感。
是因為燕昭蘇無聲無息死在人界，所以原著中才沒有燕昭蘇這個大佬麽。
傅以檸嘆息一聲。
幻象燕昭蘇望見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傷心，這種傷心也許只是一種憐憫，換成別的阿貓阿狗在她面前死去她也會傷心，但她傷心了，他就不忍心，想要撫平她的難過。
“也許，我還有救。”幻象燕昭蘇清清冷冷開口。
傅以檸覺得他要說什麽覆雜的秘法了。
“你說，我聽著。”傅以檸關心道。
“與你在一起的那個易瑾柔可以救我，你勸說她，讓她幫忙，我就能得救了。”幻象燕昭蘇垂眼，平靜溫潤道。
聞言，傅以檸表情古怪，“這真的是好巧。”
幻象燕昭蘇淡然微笑：“只是巧合。”
“你不會是故意的吧？”傅以檸狐疑地看燕昭蘇。
這怎麽如此像一個騙局。
莫非......是燕昭蘇為了接近易瑾柔，故意在易瑾柔的家附近重傷倒下，這樣易瑾柔路過的時候，他就能自然而然地接近易瑾柔了。“去找她吧，莫要看著我死在這裏。”幻象燕昭蘇嗓音溫柔。
雖然本體能夠救他，但是他被魔氣侵蝕，救了他，會讓這抹魔氣變得強大，即便本體不畏懼這樣的魔氣，但從效率來講，比起延續一個已經壞掉了的幻象存活時間，不如直接捏造一個新的幻象。
本體不可能救他。
幻象燕昭蘇眼眸闔上，睫羽安靜低垂，在雪白眼瞼上落下陰影。
幻象徹底死亡時，會直接消散，不留痕跡。
所以等傅以檸再次過來的時候，她什麽都不會知道。
傅以檸神情微頓，終歸是沒能對這個可憐的重傷燕昭蘇追問到底，她半信半疑，回到易瑾柔身邊。
易瑾柔幽幽站在原地，當望見傅以檸時，易瑾柔大步走向傅以檸。
易瑾柔低下眼皮，伸出冰涼如玉的手指，輕輕落在傅以檸的脖頸上，緩慢溫柔，帶著說不清的幽意，摩挲著傅以檸的肌膚。
傅以檸看到易瑾柔手上沾了她脖頸上的血，還以為易瑾柔是賢惠地幫她擦了擦。
“姐姐，我救妖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傅以檸隨意地解釋，然後對易瑾柔嘆口氣說，“姐姐，實不相瞞，前面那個妖是燕昭蘇，不知道為什麽他重傷在此，如果不救他的話他可能會死，他說只有姐姐能夠救他。”
易瑾柔撩起傅以檸耳邊的碎發，她望著傅以檸有些淩亂的發絲、沾染了血汙的衣服，她眸色發深，低聲問：“阿檸要讓我救他麽？”
易瑾柔的手指撩在傅以檸耳邊的肌膚上，傅以檸睫羽顫了顫，後頸酥麻，她思索著迅速道：“姐姐，燕昭蘇出現人界想來背後的原因不簡單，救了他也許能知道一些事情，或許能夠幫助我們解決魔氣，而且他死在這裏的話萊川陵又要亂了，還是先救下為好。”
“對了，姐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傅以檸突然鄭重道，“他跟你長得真的很像，我差點都要分不清了，不過，姐姐你放心，我還是能認出姐姐的，姐姐的溫柔是他比不上的。”
“我明白了。”易瑾柔的手捋了捋傅以檸淩亂的發絲，她捏起傅以檸的下巴，微微低首，傅以檸一楞，易瑾柔微涼柔軟的唇印在了傅以檸的額上。
當易瑾柔的氣息沁入傅以檸的肌膚後，易瑾柔才松開傅以檸，她溫聲如常道：“阿檸，我會救他。”
傅以檸臉頰發燙，擡手摸了摸額頭。
嗚嗚嗚，她親她了。
不過，額頭這種地方實在是純潔。
傅以檸覺得還不太夠。
但其他地方易瑾柔肯定會不好意思。
傅以檸心裏撓癢癢，又高興又不滿足。
幻象燕昭蘇以為自己會悄無聲息死去的時候，一抹來自本體的妖力延續了他的生命。
當傅以檸和易瑾柔出現在幻象燕昭蘇面前時，易瑾柔隨便拍了下幻象燕昭蘇的衣服，敷衍萬分，然後，她直起身，走向傅以檸，溫聲道：“阿檸，已經治好了。”
“這麽快？”傅以檸驚訝。
傅以檸看向燕昭蘇，見燕昭蘇身上的傷消失了，狀態也好多了，眼神不再模糊迷離，一雙狹長漂亮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瞧著她。
傅以檸避開了幻象燕昭蘇拋來的蠱惑，對易瑾柔讚嘆佩服道：“姐姐簡直是神醫聖手。”
傅以檸身上散發著對易瑾柔的喜愛。
天啊，易瑾柔實在完美。
幻象燕昭蘇的眸色沈了沈。
幻象燕昭蘇走到易瑾柔面前。
“我們長相確實一樣。”幻象燕昭蘇帶著些意外，溫和提及。
“長得真的好像啊。”傅以檸跟著感慨。
幻象燕昭蘇低身，他垂首和傅以檸平視，笑意中帶著誘惑，柔雅道：“你想知道為什麽嗎？”
“這是你的姐姐沒有告訴你的。”
“但我與她不同，我不會對你有任何隱瞞。”
傅以檸近距離看著這張跟易瑾柔一模一樣的漂亮臉龐。
與易瑾柔溫柔克制的眼神不同，燕昭蘇的眼神更為幽深，繾綣。
如果這樣的眼神是姐姐流露出來的......
傅以檸的神思被打斷，易瑾柔擋在了傅以檸面前。
“長相相似而已。”易瑾柔淡淡道，“莫要誘惑她。”
傅以檸：姐姐好樣的，不要理會他。
“我與你有這般像的容貌，似乎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掩飾的。”幻象燕昭蘇溫潤優雅道，“也許是誰用了什麽手段。”
易瑾柔笑意幽幽，“這世上，並蒂仙蓮的兩個轉世也是一模一樣的，對於這兩個轉世而言，不存在什麽手段。”
幻象和本體思維一樣，幻象燕昭蘇想了下，心中了然，薄唇再次翕動時，平和微笑道：“你們要找並蒂仙蓮的蹤跡？”
“巧了，我也要找並蒂仙蓮，我可以與你們一起。”
傅以檸本來擔憂姐姐和燕昭蘇因為長相相似而產生什麽糾葛，不知道話題怎麽會變成並蒂仙蓮，疑惑出聲：“並蒂仙蓮？”
聽上去是個很厲害的東西。
幻象燕昭蘇的視線在一臉茫然的傅以檸和眼神有些冷淡的易瑾柔身上停頓了一下，狹長漂亮的眼中眸色微深，接著，對傅以檸緩慢柔聲：“並蒂仙蓮是靈神創造的寶物，具有不同尋常的凈化力量，若是吞下，可以化解魔氣。”
易瑾柔輕蹙眉梢。
幻象燕昭蘇瞥了眼易瑾柔，心底略微冰冷，本體在對傅以檸掩藏著什麽。
傅以檸垂眸，微思道：“所以，是危玉臣需要嗎？”
如果那並蒂仙蓮能吸收魔氣，那危玉臣被魔氣影響的身體是可以被並蒂仙蓮治好的吧。
強大的妖怪只要留有一絲力量就有覆活的可能性。
怪不得，易瑾柔沒有和危玉臣相處太久就直接離開了。
易瑾柔是想抓緊時間尋找到並蒂仙蓮的蹤跡，為了危玉臣。
若是易瑾柔幫危玉臣找到並蒂仙蓮，那易瑾柔和危玉臣......會覆合麽。
傅以檸心中苦惱。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不覆合的話，似乎有點對不起兩人的感情。
易瑾柔和危玉臣經歷了那麽多分分合合，好不容易才在人界定居成家，卻無奈陰陽兩隔，現在，易瑾柔已經覆活了，危玉臣也能覆活，即便易瑾柔對危玉臣存在著陌生，但這點失憶無傷大雅，重新磨合一段時間就好了。若因此徹底錯過，未免可惜。
就在傅以檸悵然思考一番，覺得如果易瑾柔回去後會選擇和危玉臣覆婚，那她應該體面地獻上祝福時，易瑾柔清雅平淡的嗓音傳來，“他不需要，他馬上就徹底死了。”
傅以檸瞳孔地震：“......？”
怎麽感覺姐姐的善良寡母屬性變成了狠毒寡母。
“阿檸，他早就要踏入轉世輪回了，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若用並蒂仙蓮換他的性命，對並蒂仙蓮不公平。”易瑾柔語聲緩了緩道。
傅以檸覺得易瑾柔說的很有道理。
易瑾柔實在是大公無私。
而且，易瑾柔維護並蒂仙蓮的話語讓她心中莫名暖暖的。
一定是被易瑾柔的慈悲心懷感動到了。
易瑾柔永遠都是犧牲自己，而不是利用別的生靈。
“那我們要做的是找到並蒂仙蓮，保護並蒂仙蓮？”傅以檸問。
易瑾柔搖搖頭，輕輕說：“阿檸，並蒂仙蓮已經不在此處了。”
“我們只需要探查並蒂仙蓮誕生的土壤，確定並蒂仙蓮曾經在這裏出世就足以。”易瑾柔微頓，帶著確定的語氣，提議道：“阿檸，陪我一起探查。”
幻象燕昭蘇擡手，抓住了傅以檸的胳膊，自然地將傅以檸帶到身邊，他合攏雙眸，溫潤的嗓音帶著沈意，“並蒂仙蓮附近的魔氣濃郁，阿檸靠近未免危險。”
“不如讓阿檸與我在一起，你解決魔氣，我保護阿檸。”
傅以檸：“？”
不是，這燕昭蘇叫她阿檸幹什麽。
不對啊。
這燕昭蘇怎麽好像把易瑾柔當成了敵人？
易瑾柔的視線落在幻象燕昭蘇抓住傅以檸胳膊的手，眼神冰冷。
只要一個念想，易瑾柔就能撕掉這只手。
妖力所做的虛假幻象而已，竟然生出了搶走阿檸的心。
易瑾柔唇線抿直。
她不想讓阿檸看到血腥的畫面，但幻象燕昭蘇接近阿檸讓她極度不愉。
“我要跟姐姐在一起。”傅以檸甩開幻象燕昭蘇的手，親昵地挽住易瑾柔，瞪了眼幻象燕昭蘇，“你不要用小手段分離我跟姐姐。”
易瑾柔眼底幽暗藏下，露出笑容。
幻象燕昭蘇：“......”他根本不是要搶易瑾柔。
本體是第一次延續幻象的存活。
他作為這個特殊的幻象，在被延續後，正好脫離了本體的控制。
他現在的所思所感，沒有被本體所知。
本體心中一定是想殺了他，但礙於傅以檸在，並沒有動手。
而他，會珍惜這樣的失控。
“......”
距離後山上魔氣越濃的地方，就越淒涼。
沒有生靈的氣息，只有不詳的魔氣在蔓延。
魔氣被搖搖欲墜的陣法控制著，就像被困在牢籠裏的野獸，不斷地沖撞著籠子的鐵欄桿，撞的籠子發出震顫和裂痕的聲音。
傅以檸和兩個長相一樣的美麗妖怪走在陣法邊緣。
“這要如何解決？”傅以檸頭疼地看著被大陣壓制的魔氣。
莫非，接下來的劇本是發揮超高的頭腦思維力量研究大陣的具體構造然後加強改良大陣。
這也太難了吧。
易瑾柔對傅以檸不緊不慢說：“阿檸，要破壞陣法，消滅魔氣。”
傅以檸期待地說，“姐姐，危玉臣教給你什麽超強的法術可以消滅魔氣嗎？”
易瑾柔站在陣法的邊緣，夾雜著不詳氣息的風拂過她漆黑的發絲，她昳麗臉龐上露出輕柔的笑，淡然道，“沒有，我自會解決。”
傅以檸微怔。
她心底突然有點慌。
“姐姐，會傷害到你嗎？”傅以檸抓住易瑾柔的手，低聲道。
危玉臣只能勉強壓制的魔氣，易瑾柔真的能毫發無傷地解決掉嗎？
傅以檸心思發沈。
“阿檸，我已習慣。”易瑾柔的指骨蹭了蹭傅以檸的臉龐，溫柔平靜道。
習慣？
傅以檸對此感到奇怪的同時更為慌張。
“姐姐，要不還是看看有沒有別的方法吧。”傅以檸焦急道，“也許可以先加固陣法。”
幻象燕昭蘇走過來，他穿著墨色的衣袍，衣擺輕揚，幽寂涼薄，淡聲替本體解釋：“時間來不及。”
“何況，陣法只是壓制，遲早會再次讓魔氣釋放出來，不如直接解決。”
說話間，陣法的裂痕更大。
掙紮的魔氣捕捉到裂縫，立刻向裂縫處湧去，陣法瞬間破碎。
充滿著邪惡氣息的魔氣如濃雲般狂湧而出。
不好！
傅以檸臉色頓變。
“阿檸，相信我，我不會有事。”易瑾柔輕柔地攬住傅以檸的腰，指尖摸了摸傅以檸的唇，她低頭，冰涼的發絲劃過傅以檸的衣衫，視線落在傅以檸瑩潤的唇瓣，微凝。
接著，她松手。
傅以檸下意識要抓住易瑾柔，在魔氣動蕩的混亂中，她抓到了一只瘦削的手，那只手反握住她，緊密親昵，如易瑾柔平常會做的那樣。
傅以檸遲疑，“姐姐？”
突然，傅以檸腳下的巖石坍塌，陣法中間出現一個巨大的窟窿，傅以檸和身邊的人掉落到裏面。
一陣頭暈目眩後，傅以檸揉了揉額角，睜開眼看向四周。
這裏是一個山洞，空間廣闊，前面有路，不知道通向哪裏。
傅以檸站起身，思索著，水臨鄉後山的內部竟然是中空的。
她的手被抓住。
傅以檸垂首，看到易瑾柔那熟悉的烏發雪膚。
只是，衣服不一樣。
傅以檸心中失落。
“你抓錯人了，你要救也要救易瑾柔。”傅以檸甩開幻象燕昭蘇的手。
“接下來，由我陪著你。”幻象燕昭蘇並不在意傅以檸毫不掩飾的嫌棄，他垂眸慢條斯理道。
傅以檸有點敏銳地意識到，“這是姐姐與你商量好的嗎？”
她怎麽沒註意到，燕昭蘇和易瑾柔什麽時候偷偷聊天了？還是說之前燕昭蘇那抹殘存的妖魂意識還在易瑾柔的腦海中？
幻象燕昭蘇對傅以檸的問題不置可否。
幻象燕昭蘇想，本體現在不願讓傅以檸見到他吞噬魔氣的樣子。
他自然趁虛而入了，接近傅以檸。
雖然是本體放任如此。
幻象最終都歸於本體，所以本體才會如此“大度”。
但幻象只是幻象，根本做不到大度。
幻象燕昭蘇本以為傅以檸聽到易瑾柔暫時離開會傷心，但是傅以檸出乎意料地很快打起了精神，她思考著說：“那我們不能給姐姐拖後腿，趁著魔氣沒有幹擾我們，我們先去找並蒂仙蓮的蹤跡。”
傅以檸想，易瑾柔都說了讓她相信她，她就算心底不滿意姐姐選擇獨自承受傷害，也要等事情解決後再跟姐姐算賬。
幻象燕昭蘇坐在原地不動。
傅以檸低頭，見燕昭蘇面色微白，神情不太好。
“你身上的傷在疼嗎？”傅以檸關心問。
幻象燕昭蘇頷首，鴉黑睫羽撩起，眸光瀲灩，微笑道：“普通的靈藥就能治。”
傅以檸：“......”
這燕昭蘇真是心機深重。
傅以檸拿出了普通靈藥給他。
他的指尖與她的指尖輕碰，微微頓了下。
幻象燕昭蘇捏著手中的靈藥，指骨一點點收緊，“你不是不喜歡我麽？為何要對我好？”
傅以檸理所當然道：“我對你好點，你別愛上我姐姐。”
幻象燕昭蘇凝望著她。
少女語聲良善，即便是以所謂姐姐當緣由，但她不顧忌人和妖怪的區分，坦然對一個大妖表示友好。
傅以檸擔憂補充道：“對了，也不要愛上我，因為我已經愛上了姐姐，你不要破壞我們的關系。”
幻象燕昭蘇：“......”你別說話了。
要不還是直接把你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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