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了嗎？

李仁善楞楞地看著那搖搖欲墜的房門，癟了癟嘴，眼看著眼淚珠子又快掉下來，他連忙深吸口氣，收了回去。

張英赫尷尬地笑了笑，坐到了李仁善床頭，搖起了病床，說道：“仁善哥您別生氣，韓隊就這脾氣，你不知道他有多擔心你……”

“夠了！”李仁善立即打斷了張英赫的話，說道：“我們已經沒關系了！”他故意加重了語氣，好讓這場戲能夠騙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這段不合適的糾纏不清的關系，就這麽結束，挺好的。

“那不說這個了，”張英赫說道：“關於這次綁架的細節，還得跟您做一下筆錄。這很重要。”張英赫欲言又止，“反正您的證詞很重要！”

李仁善微怔，將被綁架的細節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一個多周後，李仁善便出了院回到了西川，這段時間，他一直沒見到過韓鎮。恍恍惚惚地在家裏躺了幾天，再次聽到父親李在賢要錢的聲音時，他才意識到，與韓鎮的關系，應該是真的結束了。

“沒錢啊，我還欠著韓警官二十多萬呢？”李仁善煩躁地推開李在賢，背著電腦出了門。

“你怎麽搞的？釣上的這麽大條肥魚，就這麽弄丟了！”李在賢在他身後罵道。

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李仁善情緒十分低落，又十分茫然。這段時間，他感覺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來，連帶著《劣質Alpha》都停更了一個月。

在街頭站了許久，手機響起。

李在賢還是李仁俊？李仁善拿出手機，一看竟然是陌生號碼，接通之後，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你好，AZ老師，哦，是李仁善吧，我是柳承焰。”

半小時後，西川的一家咖啡廳內，李仁善捧著手中濃香四溢的咖啡，十分愧疚地說道：“畫焰老師，您上次受傷嚴重麽？現在好了麽？上次那歹徒是沖我來的，真是，真是連累您了。”

柳承焰笑得十分溫和，說道：“沒事，一點小傷，在醫院待了兩天便出院了。”

“那就好，”李仁善松了口氣，好奇問道：“畫焰老師，您怎麽來西川了？您不是西川人吧？”

“我在西川有家工作室，最近接了個項目，所以這段時間常駐這邊了。”柳承焰說著，拉回了剛才的話題，“我很好奇啊，仁善你跟韓鎮韓警官是什麽關系？為什麽歹徒會因為他綁架你？”

“你怎麽知道韓警官的？”李仁善驚訝問道。

柳承焰笑了笑，手肘擱在桌面上，推了推臉上的金邊眼鏡，說道：“那天被襲擊時，從歹徒嘴裏聽到了‘韓鎮’兩個字。和近期在網上掀起風波的韓鎮警官是同名啊，時間也對得上，所以我猜，那就是同一件事嘛……”

李仁善聽得一頭霧水，看著柳承焰鏡片上反射的光，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畫焰老師說的是什麽事，我怎麽聽不懂呢？”

柳承焰晃了晃手機，驚訝道：“你最近沒上網嗎？一名警察槍殺投降嫌犯的視頻被傳瘋了，後來有人扒出那警察是西川的韓鎮，我看那視頻發出來的時間與我們遇到襲擊的時間差不多，那死者雖然戴著頭套，但身形也與那歹徒差不多，所以我猜……”

“視頻呢？！給我看看！”李仁善急忙問道。

“現在已經找不到了，全被刪光了，”柳承焰攤了攤手，“看來你們的確認識。”

“是……”李仁善沒有否認，低垂著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機。

“你們關系好不？網上輿論鬧得太厲害了，西川警局官方發表聲明，說已經將韓鎮停職，很快會給公眾一個滿意的調查結果……”柳承焰繼續說著，註意到李仁善沮喪的神色時，才停了下來，問道：“怎麽了，仁善？”

“啊，沒什麽，沒什麽。”李仁善回過神來，強裝鎮定地笑了笑。

“擔心韓鎮？你們，看起來關系不一般啊？”柳承焰追問。

李仁善連忙搖頭否認。

柳承焰笑了笑，抿了口咖啡，不再多言。

李仁善怕柳承焰繼續追問，轉移了話題：“畫焰老師，請問一下，我能來您的工作室工作嗎？我最近……有點缺錢。”

“可以啊，求之不得！”柳承焰答應道。

於是，李仁善便開始了在柳承焰工作室的工作。工作內容比較輕松，是替出版社或者網站繪制插畫，忙完之後，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畫自己的畫。雖然工資不高，但李仁善已經十分滿意了。

下班之後，柳承焰來到李仁善身邊，關切地問著李仁善最近的狀況，為什麽看起來情緒很低落，為什麽連漫畫都不更新了？

“最近，狀態不太好，也沒什麽靈感，”李仁善插著兜，垂著頭走進電梯。

柳承焰跟了進來，低頭看了看李仁善的表情，問道：“仁善你到底怎麽了？”

李仁善神情有些恍惚，完全忽視了柳承焰的問話。他臉色很差，一想到一會兒回到家，又會跟家裏的兩個人吵起來，便感覺到生活無望。

“仁善，你到底怎麽了？！”柳承焰突然抓住了李仁善的肩膀，質問道。

李仁善楞楞地擡起頭，看著一臉嚴肅的柳承焰，立即道歉道：“對不起，畫焰老師，我最近的狀態影響到工作了，是嗎？”

“不是的！”柳承焰嘆了口氣，將李仁善拉進了懷裏，說道：“我只是，擔心你啊。”

靠著柳承焰的胸膛，李仁善聞到了好聞的香水味，可他並不喜歡。這些日子，他何嘗沒有覺察到柳承焰對自己的好感，給自己最輕松的工作，給自己最舒適的創作條件，每天噓寒問暖，甚至還提議過好幾次要送自己回家。李仁善感覺到了，能拒絕的好意他也都拒絕了，可他需要這份工作，所以並沒有把關系鬧得太僵。

電梯下到了一樓，電梯門打開，李仁善推開了柳承焰，道歉道：“畫焰老師，不好意思，我會調整好的，保證不會影響工作，您不用擔心了。”說完，便鞠了一躬準備離開。

柳承焰拽住了李仁善的手臂，拉進了電梯裏，抵在了墻上，聲音低啞地說道：“仁善，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他的手落在了李仁善腰間。

“畫焰老師！！”李仁善猛地推開了柳承焰，紅著眼睛說道：“請您不要這樣，我不喜歡這樣，也不想與您鬧得太僵，老師，我很尊重您的，您應該明白吧！”說完便轉身按著電梯按鈕。

電梯門已經關閉，電梯又開始上行，怎麽按都停不下來。聞著身後香水味的靠近，李仁善突然感覺到恐懼，恐懼得微微顫抖。他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就好像身後的人，是一個握著電鋸的殺人狂。

可幸好，身後的人停了下來，並沒有靠近。電梯到達十樓時終於停了下來，下班的人一窩蜂地擠了進來，給李仁善帶來了莫大的安全感。

但李仁善不可避免地被人群擠到了柳承焰身邊。快下到一樓時，柳承焰垂下頭，在李仁善耳邊說道：“對不起，仁善，是我過分了。”

李仁善擡起頭，看到了柳承焰鏡片上反射的白光，他心裏一驚，推開人群，沖出了電梯。

一路沖回了家，快到家時，李仁善才停下了腳步。他垂著頭，心情非常差，情緒非常的低落。他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想某個人，快想瘋了。

除了思戀，還有擔憂。

他最近怎麽樣了？事情調查清楚了嗎？他是無罪的吧？他的父親會保住他的吧？他覆職了麽？他有沒有遇到壞人的打擊報覆？

滿腦子滿腦子，都是那個人的一切。

他為什麽真的就不找我了？他不是說愛我嗎？他難道就不想我嗎？以前還會突然出現的，帶著傷也會抱住我的，最近是怎麽了？難道才過了一個月，就不愛了嗎？

李仁善眼淚滾落，他仰起頭想把自己不爭氣的眼淚憋回去時，看到了家樓下，一個熟悉的修長的身影。他立刻楞在了原地，心跳得幾乎要飛出來。

可那夜色下的身影，轉頭看到李仁善時，立刻逃也似的跑開了，消失在大樓拐角處。

李仁善嘴唇顫抖，再也憋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他邊哭邊往前走著，來到那身影出現的地方，面向大樓墻面，氣鼓鼓地說道：“心情不好，好難過啊，要不一頭撞死算了。”

他瞥了眼周圍，沒有任何動靜。他後退了半步，擺出了加速的動作，氣道：“我要撞死了！”

還是沒有動靜。

李仁善咬咬牙，閉上眼睛沖向了墻面，十分幼稚地心想著，你要不敢出現，我就把自己撞傻掉，以後再也不想你了！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李仁善聽到了背後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整個人，落入了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中。他睜開了眼睛，嘴角揚起，在那思戀了很久的懷抱中轉過身來。他踮起腳尖，捧起了那張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的臉，深深地吻了上去。

身前的人，立即有了回應。他將李仁善壓在了墻上，握著他的後腦，用力地宣洩著這些天來，深深的思戀。

“韓……”李仁善張開嘴深吸了口氣，還未叫全那個名字，便被堵住了嘴。唇舌糾纏，不停地糾纏，響起了誘惑人心的喘息和水漬聲。

李仁善被吻得渾身發軟幾乎要窒息，踮起的腳尖也快要支撐不住，他推了推，松開了唇，喘息著，喊出了那個朝思暮想的名字：“韓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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