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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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於宛宛被說中了心事, 雙目震了一下，“奴婢沒這麽想。”
她確實擔心，他的動作很大, 倘若被人聽見聲音她無地自容，且回京路途遙遠，她不方便熬避子湯。
呂靳沒再說話，於宛宛松了一口氣。
晚上到達驛站後, 呂靳一邊用膳一邊對陳忠道，“孫萬洲跟江懷有什麽異動？”
“二人還算安分守己，一切正常。”
“嗯。”
“侯爺放心，老奴按照您的吩咐去軍營調配了一隊人馬暗中跟隨, 定不會出現紕漏。”
“那人會在天牢裏動手殺孫萬洲, 眼下回京更是下手的好機會, 他們定然不會放過，不可掉以輕心。”
“是。”
於宛宛聽著眉頭緊蹙, 呂靳給她夾了一塊肉，“怎麽了？怕了？”
“侯爺, 您會有危險嗎？”她也擔心自己有危險, 畢竟刀劍不長眼。
“你擔心本侯？”
於宛宛點了點頭, “嗯。”她當然擔心了，自己此刻跟他是捆綁在一條船上。
“瞎擔心, 吃吧。”
他十六歲就跟著聖上南征北戰，過著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這些事情不過是小兒科, 他豈會放在心上。
兩人用晚膳後, 便躺下了。
半夜，一個人影緩緩靠近呂靳的帳前, 手中的短刀朝他刺去，呂靳猛然睜眼，閃躲了過去，隨後兩人對打了起來。
外頭也刀光劍影打了起來，呂靳勾了勾唇，果然如他所料，狼子野心的人坐不住了。
於宛宛看著二人過招，膽戰心驚。
“侯爺小心。”
黑衣此刻占下風，他的劍刃突然對準於宛宛，於宛宛看著這劍刃上的寒光，吞咽著口水，一時楞在了原地。
呂靳伸手一拉，劍刃劃破了呂靳手臂的衣衫，鮮血溢出，呂靳猛烈一擊，兇手節節退敗。
這個時候嚴危沖了進來，擒住兇手，誰料他身體一軟，從口裏流出黑血，斃命了。
嚴危緊張看向呂靳，“侯爺您沒事吧？卑職來遲，請侯爺恕罪。”
“小傷，外頭什麽情況？”
“果然如您所料，刺客對孫萬洲跟江懷痛下殺手，意圖滅口，不過都被暗衛跟禁軍解決了。”
呂靳朝外走去，於宛宛上前擔心道，“侯爺，您的傷。”
“無礙。”
“還是容奴婢先幫您包紮吧。”
呂靳沒應，徑直走出了帳篷，嚴危緊跟其後，呂靳看著地上躺著的這些橫七豎八的屍體。
這些人統一著裝，訓練有素，且下手毒辣招招致命，他對嚴危道，“看得出來武功路數嗎？”
“看著像是天仙教的人。”
天仙教為江湖□□，此教的教主是一名女子，名為仇仙兒，教中的殺手皆為女子，為錢賣命。
無論是誰，只要出得起價錢，她們都會去殺。
呂靳蹲下，把一死去黑衣人的面巾取下，“果然是女子。”
她看向女子的手腕，一根黑色的花蔓蜿蜒直上，纏繞在女子的手腕，“果然是天仙教的死士。”
呂靳：“如果是天仙教所為，便無從查證那幕後之人，因為天仙教的教徒寧死也不會背叛買主。”
陳忠道：“到底是誰買兇？”
“去查仇仙兒的行蹤。”
呂靳鳳眸微瞇，他要會會這個仇仙兒，到底是誰買兇殺他，這個單她也竟也敢接？
“是。”
於宛宛看向呂靳，他都受傷了還在忙公務，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再次道，“侯爺，還是容奴婢幫您包紮下吧。”
這一次呂靳沒有拒絕，跟她回了帳篷。
於宛宛讓他坐在椅子上，幫他褪去上衣再把袖子撩起，傷口觸目驚心，鮮紅的血還在滲出。
傷得這麽深，這男人怎麽忍得住的？
他不知道痛的嗎？
於宛宛不知怎的，眼眶微微通紅了，是心疼，呂靳自然也看見了她略紅的眼，“怎麽了？心疼本侯？”
“侯爺若不是為了救奴婢，也不至於被傷到。”
實則，這些傷對於呂靳來說，不值一提。
呂靳看著她楚楚可憐心疼自己的模樣，心裏一絲暖意掠過，他用另外沒受傷的手撫著她潔白無瑕的臉頰，“你又欠了本侯一次，以後要乖乖的，知道嗎？”
“嗯。”
她確實又欠了他一次。
於宛宛先是幫他清理了傷口周邊的血跡，隨後給他上藥，再用紗布纏上包紮好。
“好了侯爺，這幾天都不要沾水，以免傷口化膿。”
“嗯。”
呂靳看了看天色，“還沒天亮，再睡會吧。”
“嗯。”
兩人躺下，呂靳是真的疲憊了，沒一會便傳出他均勻的呼吸聲，於宛宛輾轉難眠。
她側身看著身旁的男人，她很清楚自己對他生了愛意，她也很清楚男人不過是饞她的身子。
等他膩了，自己便什麽也不是。
天亮，呂靳醒來的時候，身旁沒了女子的身影，他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這時於宛宛端著早飯進來，“侯爺，您醒了。”
“嗯。”
於宛宛伺候他洗漱，隨後把她剛熬好的魚片粥遞了過去。
“侯爺，您身上有傷需要吃些清淡的，奴婢給您做了魚片粥，您趁熱吃。”
“嗯。”
待呂靳吃完，隊伍重新出發。
京城太子府，沈元朗看著幽州傳來的書信，臉色鐵青，他一拳打在案桌上，“都是廢物，天仙教不是號稱絕無失手的嗎？怎麽殺不了？”
“都是一群無用的廢物。”
心腹拿過書信看，“殿下，呂靳那廝暗中安排了大批的暗衛跟禁軍跟隨，敵不寡眾……”
沈元朗冷哼了一聲，“好你個呂靳，本殿下就不信弄不死你。”他眸光一冷，陰險道，“你去，安排我們的人去殺他，絕不能讓他活著進城。”
“殿下，這恐怕不妥。”
沈元朗一腳踢了過去，“連本殿下的話你也不聽了？”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覺得如今聖上病重，殿下繼位在即，萬不可被人抓住了把柄詬病，呂靳這人是個人精，萬一被他知道了是殿下您謀殺朝廷的肱骨之臣，恐怕會對殿下不利，請殿下三思，以大局為重。”
沈元朗聽聞這一番話，深吸了一口氣，把怒氣壓了下去，沒錯，那老東西活不了久，他繼位在即，現在滿朝文武都看著他，絕不能出錯。
“呂靳，本殿下暫且放過你，若你再膽敢阻本殿下的道，絕不留你。”
太子妃程瑜端著參湯進來，她看見沈元朗滿身的怒氣，連忙上前安撫，“殿下，別生氣了，臣妾給您熬了參湯，嘗嘗？”
沈元朗看著程瑜，腦海裏閃過於宛宛的臉，他甚覺無味，“下去吧，本殿下不餓。”
程瑜臉帶委屈，但也不敢言，端著參湯下去了。
程瑜為太傅之女，生得也不差，端莊大方，兩人婚後相敬如賓，她實在不知太子為何冷落她，自一個月前，他從永寧侯府回來便開始。
到底為什麽？
難道，他寵幸了別的女人？
程瑜帶著疑惑回了自己的院子。
時間一晃，十天過去了，回程沒有物資，走得相對快一些，於宛宛跟呂靳同一輛馬車。
馬車被墊上了厚厚的被褥，呂靳每日都會命人給於宛宛送來新鮮的羊乳，一路行走她身子沒什麽大礙。
日落之時，一行人在驛站住下，休整，明日再啟程。
於宛宛跟呂靳進入房間，小二送來晚飯，於宛宛不知為何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筷。
呂靳蹙眉，“怎麽了？飯菜不合胃口？”
“不是，奴婢沒什麽胃口。”
也不知是不是快進城了，於宛宛的心莫名忐忑。
回了侯府後，她勢必要面對老夫人的責罰，因她私自違抗她，不去西域伺候老侯爺，反倒是跟呂靳去了賑災。
老夫人最不喜不聽話的婢女。
還有，回府後呂靳還會像外頭那樣護著她，保護她嗎？
大概不會了吧。
呂靳也看出來了，這女子這幾日心情不佳，似有心事，“過來。”
於宛宛乖巧站在他的身旁，“侯爺，怎麽了？”
呂靳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跟本侯說真話，到底怎麽了？”
於宛宛秀眉擰著，還是試探問了出來，“侯爺回府後，還會護著奴婢嗎？”
“只要你乖乖聽話，本侯自會護著你。”
“如果奴婢不聽話，會怎樣？”
呂靳撥開了她的領口，露出鎖骨之下那一朵瀲灩的紅印記，指尖在那上面撫弄著，“本侯會狠狠懲罰你，直到聽話為止。”
他說的懲罰，於宛宛知道是什麽意思。
“奴婢知道了，奴婢定會乖乖留在侯爺身邊。”於宛宛早就知道了他的底線，可還是忍不住試探。
日後，她定會離開的。
她就是想試探一下，他會不會看在這一段時間的恩情，放她走，允她一條生路。
呂靳盯著女子變幻的眼眸，“別胡思亂想，嗯？”
於宛宛對上了他的目光，“侯爺文武雙全，清風霽月，京城的女子無一不為侯爺傾心，侯爺日後可會厭棄奴婢？”
呂靳大手撫過她的後腰，“回府後，本侯擡你為姨娘，可好？”
現在她為通房，確實委屈了她。
於宛宛既震驚又詫異，她完全沒想到呂靳會有這個想法，擡了姨娘，那便是他的妾室。
她不想。
她趕緊推脫，“侯爺，奴婢不在乎名分，奴婢能侍奉在侯爺左右就知足了，旁的，奴婢不敢妄想。”
“況且，老夫人恐怕不會同意，奴婢不想侯爺為難。”
呂靳看著她，分辨她話裏的真假。
“你當真這麽想的？”
“侯爺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無以為報，奴婢只想好好報答侯爺。”
她待他膩了自己，待他娶妻後，她就走。
呂靳把唇埋進她的頸窩，嗅著她的芳香，心裏想著於宛宛的處境。
她成為永寧侯的姨娘，便不再是身份低微的婢女，不用再伺候人，日後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她有什麽不願的？
這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福氣。
中午時分，陳忠遞給呂靳一封信件，呂靳打開看，深蹙眉，“加快行程。”
“是。”
於宛宛剛把燉好的雞湯端過來，看見呂靳一臉陰沈，“怎麽了？”
“侯府遇刺，老夫人受傷了。”
侯府怎麽會遇刺？
車隊連夜趕路，終於在第二天晚上進城，抵達永寧侯府。
呂靳下馬車後風風火火去了碧翠苑，於宛宛緊跟其後。
呂靳進門看見婢女給呂老夫人的手臂換藥，“祖母，您怎麽了？”
“阿靳，你回來了，不是說還有兩天嗎？”
於宛宛回答道，“老夫人，侯爺擔心您的身體便連夜趕路回來。”
呂老夫人慈愛看向呂靳，“祖母倒沒什麽大礙，就是月柔……”她說著聲音哽咽，“月柔為了救我，至今還昏迷不醒。”
“她怎麽了？”
“胸口中了一刀，朔芳來醫治過了，阿靳你去看看月柔吧。”
“嗯。”
呂靳跟呂老夫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高月柔的院子明月軒，入內，婢女菊香等人給老夫人跟呂靳行了禮。
呂老夫人快步入內，“不必多禮，月柔現在如何了？”
“人醒過來了嗎？”
“小姐還沒醒。”菊香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呂靳看向床上的女子，臉色蒼白毫無生機，他對陳忠道，“去請朔芳過來。”
“是。”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朔芳背著醫藥箱來到了明月軒，“怎麽了這是？”
“她現在如何了？大概什麽時候能醒？”
“她啊，刀子插得很深，差點一命嗚呼，不過現在命是保住了，至於什麽時候醒，要看她的造化。”
“有沒有辦法盡快讓她醒過來？”
“我盡力了”
朔芳為太醫院正的兒子，朔家歷代從醫，朔芳年紀輕輕便有小華佗之稱，如果他沒辦法，那整個大祁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行吧。”
呂靳安慰呂老夫人，“祖母，您也別太擔心註意身子。”
“祖母知道的，可憐的孩子。”
“你說她幹什麽替我擋刀子，祖母一把老骨頭活不活都無所謂了，她還年輕。”
呂靳沈默了。
呂老夫人喃喃自語，“她是個孝順的孩子。”
呂靳本想問老夫人遇刺當晚的事情，見她神情疲憊又憂心忡忡，且此時已入夜，便打算明日再詳細問問。
呂靳安撫著老太太，之後讓龐嬤嬤扶著她回去歇息了，呂靳回了雲臺閣，朔芳跟於宛宛跟在其身後。
朔芳打量著於宛宛，“於姑娘，氣色好了許多啊。”
“多謝朔公子。”
他快步走到呂靳身旁，“阿靳，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你也不例外啊。”
“你今天的話有點多。”
“我之前讓你查的蠱毒，可有眉目了？”
兩人邊說邊進入書房，於宛宛跟陳忠候在門外。
朔芳的聲音響起，“能不能別一回來就說正事，說說你跟那姑娘的事情。”
朔芳一副八卦的樣子。
呂靳看了一眼門外沒說話，朔芳催促道，“快說說，你怎麽看上她了？”
呂靳翻開卷宗慢條斯理道：“不是你說的嗎？英雄難過美人關。”
“確實，那姑娘確實是個美人，論姿色放眼整個京城，她是第一。”
他又湊上前，“魚水之歡的滋味如何？”
呂靳拿起卷宗一敲他的頭，“你現在很閑？不然我跟聖上說，把你安排進太醫院任職。”
“不不不，打死我也不進那地方任職，那活我幹不來。”
朔芳喜歡無拘無束，也不喜歡奉承，聖上欣賞他的才華，多次讓他去太醫院任職，都被他婉拒了。
朔芳拿起案桌上的果子一邊吃一邊道，“那我不問就是了。”
“說正事。”
“你中的那蠱毒我一直在查古籍，毫無進展，再給我些時間。”
“行吧。”
反正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也不急於一時，呂靳給他倒了杯茶，“務必救醒高月柔。”
“知道了。”
一個時辰後，朔芳離開了永寧侯府，呂靳把陳忠喚了進來，“去把管家叫來，本侯要問話。”
“是。”
片刻，侯府管家恭敬給呂靳行禮，經過盤問呂靳知道了那晚刺客潛入侯府的經過。
陳忠疑惑：“侯爺，根據管家的陳述，那刺客直接去了老夫人的碧翠苑對她下手，可老夫人不過是個老太太，他們為何會對一個老太太下手？”
“況且，還挑您去幽州賑災這段時間。”
“莫非，她們是想從老夫人那裏知道些什麽？”
這也是呂靳疑惑的地方，“此事暫且先不說，待明日問過祖母再說吧。”
“是。”
呂靳走出書房，見於宛宛候在門外，“你回去歇息吧。”
她這些日子舟車勞頓，也累了。
“是。”
於宛宛回了她的含香苑。
春桃跟李菱見於宛宛回來了，匆忙上前抱住，“宛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是啊，宛宛，當時嚇死我了，還好你是隨侯爺去了賑災。”
於宛宛在得到呂靳的允許後，寫了書信回來，告知了自己的行程，二人才放下了心。
“沒事，都過去了。”
春桃命人備了熱水，“宛姐姐，你也舟車勞頓這麽久，想必累壞了，春桃伺候你洗漱吧。”
於宛宛進入凈室，一邊脫下外衣一邊道，“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她不習慣別人伺候。
於宛宛把外衣遞給春桃，“拿去外面吧。”
“是。”
春桃接過衣裙，無意瞥了於宛宛一眼，“宛姐姐，我怎麽覺得你胖了一些呢？”
“沒有吧？”
於宛宛上身只有紅色的小吊帶裏衣，那地方呼之欲出，她走到鏡子前看了看，似乎是胖了些，不過只是胸圍大了，其他倒是一點都沒胖。
怎麽舟車勞頓的，還胖了呢？
難道是因為這段時間喝了牛乳？
於宛宛在幽州之時，呂靳每日都吩咐人給她送新鮮的牛乳補充營養，回程也是一天都沒落下。
於宛宛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把春桃推了出去，隨後衣衫盡褪踏入浴桶。
潔白如玉的身子沒入浴桶中，上面上浮現著鮮紅的花瓣，花瓣中透著芳香。
於宛宛自從住進含玉苑後，呂靳便吩咐下面的人，她的一切用度皆是按照侯府小姐的標準來。
不過，她的月俸倒是沒漲。
於宛宛靠在浴桶邊緣，閉上雙眼，興許是近兩日趕路累了，不知不覺竟睡著了，春桃走了進來，“宛姐姐水涼了，快起來吧，再泡下去怕是會著涼了。”
“嗯。”於宛宛緩緩睜開雙眼。
春桃伺候她更衣，於宛宛邊擦拭發絲上的水漬邊道，“春桃，這段時間高月柔可有為難你跟菱姐？”
“沒有，放心吧。”
“嗯。”
於宛宛想著自己的處境，她私自跟呂靳去了幽州，也不知道老夫人會不會怪罪她。
現在高月柔受傷，她無暇理會她……
於宛宛洗漱完畢，跟春桃和李菱二人聊了一會，便睡下了。
夜裏，於宛宛睡得正香，突然覺得腰身一緊，隨後，她的身子被一處滾燙貼上，她不適推了推，“好熱。”
男人的手伸了進來，於宛宛被他大手的溫度燙了一下，清醒了過來，她看著眼前的男子，“侯爺，您怎麽來了？”
呂靳不說話，把頭埋在她的頸窩，嗅著她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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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宛宛被說中了心事, 雙目震了一下，“奴婢沒這麽想。”
她確實擔心，他的動作很大, 倘若被人聽見聲音她無地自容，且回京路途遙遠，她不方便熬避子湯。
呂靳沒再說話，於宛宛松了一口氣。
晚上到達驛站後, 呂靳一邊用膳一邊對陳忠道，“孫萬洲跟江懷有什麽異動？”
“二人還算安分守己，一切正常。”
“嗯。”
“侯爺放心，老奴按照您的吩咐去軍營調配了一隊人馬暗中跟隨, 定不會出現紕漏。”
“那人會在天牢裏動手殺孫萬洲, 眼下回京更是下手的好機會, 他們定然不會放過，不可掉以輕心。”
“是。”
於宛宛聽著眉頭緊蹙, 呂靳給她夾了一塊肉，“怎麽了？怕了？”
“侯爺, 您會有危險嗎？”她也擔心自己有危險, 畢竟刀劍不長眼。
“你擔心本侯？”
於宛宛點了點頭, “嗯。”她當然擔心了，自己此刻跟他是捆綁在一條船上。
“瞎擔心, 吃吧。”
他十六歲就跟著聖上南征北戰，過著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這些事情不過是小兒科, 他豈會放在心上。
兩人用晚膳後, 便躺下了。
半夜，一個人影緩緩靠近呂靳的帳前, 手中的短刀朝他刺去，呂靳猛然睜眼，閃躲了過去，隨後兩人對打了起來。
外頭也刀光劍影打了起來，呂靳勾了勾唇，果然如他所料，狼子野心的人坐不住了。
於宛宛看著二人過招，膽戰心驚。
“侯爺小心。”
黑衣此刻占下風，他的劍刃突然對準於宛宛，於宛宛看著這劍刃上的寒光，吞咽著口水，一時楞在了原地。
呂靳伸手一拉，劍刃劃破了呂靳手臂的衣衫，鮮血溢出，呂靳猛烈一擊，兇手節節退敗。
這個時候嚴危沖了進來，擒住兇手，誰料他身體一軟，從口裏流出黑血，斃命了。
嚴危緊張看向呂靳，“侯爺您沒事吧？卑職來遲，請侯爺恕罪。”
“小傷，外頭什麽情況？”
“果然如您所料，刺客對孫萬洲跟江懷痛下殺手，意圖滅口，不過都被暗衛跟禁軍解決了。”
呂靳朝外走去，於宛宛上前擔心道，“侯爺，您的傷。”
“無礙。”
“還是容奴婢先幫您包紮吧。”
呂靳沒應，徑直走出了帳篷，嚴危緊跟其後，呂靳看著地上躺著的這些橫七豎八的屍體。
這些人統一著裝，訓練有素，且下手毒辣招招致命，他對嚴危道，“看得出來武功路數嗎？”
“看著像是天仙教的人。”
天仙教為江湖□□，此教的教主是一名女子，名為仇仙兒，教中的殺手皆為女子，為錢賣命。
無論是誰，只要出得起價錢，她們都會去殺。
呂靳蹲下，把一死去黑衣人的面巾取下，“果然是女子。”
她看向女子的手腕，一根黑色的花蔓蜿蜒直上，纏繞在女子的手腕，“果然是天仙教的死士。”
呂靳：“如果是天仙教所為，便無從查證那幕後之人，因為天仙教的教徒寧死也不會背叛買主。”
陳忠道：“到底是誰買兇？”
“去查仇仙兒的行蹤。”
呂靳鳳眸微瞇，他要會會這個仇仙兒，到底是誰買兇殺他，這個單她也竟也敢接？
“是。”
於宛宛看向呂靳，他都受傷了還在忙公務，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再次道，“侯爺，還是容奴婢幫您包紮下吧。”
這一次呂靳沒有拒絕，跟她回了帳篷。
於宛宛讓他坐在椅子上，幫他褪去上衣再把袖子撩起，傷口觸目驚心，鮮紅的血還在滲出。
傷得這麽深，這男人怎麽忍得住的？
他不知道痛的嗎？
於宛宛不知怎的，眼眶微微通紅了，是心疼，呂靳自然也看見了她略紅的眼，“怎麽了？心疼本侯？”
“侯爺若不是為了救奴婢，也不至於被傷到。”
實則，這些傷對於呂靳來說，不值一提。
呂靳看著她楚楚可憐心疼自己的模樣，心裏一絲暖意掠過，他用另外沒受傷的手撫著她潔白無瑕的臉頰，“你又欠了本侯一次，以後要乖乖的，知道嗎？”
“嗯。”
她確實又欠了他一次。
於宛宛先是幫他清理了傷口周邊的血跡，隨後給他上藥，再用紗布纏上包紮好。
“好了侯爺，這幾天都不要沾水，以免傷口化膿。”
“嗯。”
呂靳看了看天色，“還沒天亮，再睡會吧。”
“嗯。”
兩人躺下，呂靳是真的疲憊了，沒一會便傳出他均勻的呼吸聲，於宛宛輾轉難眠。
她側身看著身旁的男人，她很清楚自己對他生了愛意，她也很清楚男人不過是饞她的身子。
等他膩了，自己便什麽也不是。
天亮，呂靳醒來的時候，身旁沒了女子的身影，他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這時於宛宛端著早飯進來，“侯爺，您醒了。”
“嗯。”
於宛宛伺候他洗漱，隨後把她剛熬好的魚片粥遞了過去。
“侯爺，您身上有傷需要吃些清淡的，奴婢給您做了魚片粥，您趁熱吃。”
“嗯。”
待呂靳吃完，隊伍重新出發。
京城太子府，沈元朗看著幽州傳來的書信，臉色鐵青，他一拳打在案桌上，“都是廢物，天仙教不是號稱絕無失手的嗎？怎麽殺不了？”
“都是一群無用的廢物。”
心腹拿過書信看，“殿下，呂靳那廝暗中安排了大批的暗衛跟禁軍跟隨，敵不寡眾……”
沈元朗冷哼了一聲，“好你個呂靳，本殿下就不信弄不死你。”他眸光一冷，陰險道，“你去，安排我們的人去殺他，絕不能讓他活著進城。”
“殿下，這恐怕不妥。”
沈元朗一腳踢了過去，“連本殿下的話你也不聽了？”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覺得如今聖上病重，殿下繼位在即，萬不可被人抓住了把柄詬病，呂靳這人是個人精，萬一被他知道了是殿下您謀殺朝廷的肱骨之臣，恐怕會對殿下不利，請殿下三思，以大局為重。”
沈元朗聽聞這一番話，深吸了一口氣，把怒氣壓了下去，沒錯，那老東西活不了久，他繼位在即，現在滿朝文武都看著他，絕不能出錯。
“呂靳，本殿下暫且放過你，若你再膽敢阻本殿下的道，絕不留你。”
太子妃程瑜端著參湯進來，她看見沈元朗滿身的怒氣，連忙上前安撫，“殿下，別生氣了，臣妾給您熬了參湯，嘗嘗？”
沈元朗看著程瑜，腦海裏閃過於宛宛的臉，他甚覺無味，“下去吧，本殿下不餓。”
程瑜臉帶委屈，但也不敢言，端著參湯下去了。
程瑜為太傅之女，生得也不差，端莊大方，兩人婚後相敬如賓，她實在不知太子為何冷落她，自一個月前，他從永寧侯府回來便開始。
到底為什麽？
難道，他寵幸了別的女人？
程瑜帶著疑惑回了自己的院子。
時間一晃，十天過去了，回程沒有物資，走得相對快一些，於宛宛跟呂靳同一輛馬車。
馬車被墊上了厚厚的被褥，呂靳每日都會命人給於宛宛送來新鮮的羊乳，一路行走她身子沒什麽大礙。
日落之時，一行人在驛站住下，休整，明日再啟程。
於宛宛跟呂靳進入房間，小二送來晚飯，於宛宛不知為何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筷。
呂靳蹙眉，“怎麽了？飯菜不合胃口？”
“不是，奴婢沒什麽胃口。”
也不知是不是快進城了，於宛宛的心莫名忐忑。
回了侯府後，她勢必要面對老夫人的責罰，因她私自違抗她，不去西域伺候老侯爺，反倒是跟呂靳去了賑災。
老夫人最不喜不聽話的婢女。
還有，回府後呂靳還會像外頭那樣護著她，保護她嗎？
大概不會了吧。
呂靳也看出來了，這女子這幾日心情不佳，似有心事，“過來。”
於宛宛乖巧站在他的身旁，“侯爺，怎麽了？”
呂靳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跟本侯說真話，到底怎麽了？”
於宛宛秀眉擰著，還是試探問了出來，“侯爺回府後，還會護著奴婢嗎？”
“只要你乖乖聽話，本侯自會護著你。”
“如果奴婢不聽話，會怎樣？”
呂靳撥開了她的領口，露出鎖骨之下那一朵瀲灩的紅印記，指尖在那上面撫弄著，“本侯會狠狠懲罰你，直到聽話為止。”
他說的懲罰，於宛宛知道是什麽意思。
“奴婢知道了，奴婢定會乖乖留在侯爺身邊。”於宛宛早就知道了他的底線，可還是忍不住試探。
日後，她定會離開的。
她就是想試探一下，他會不會看在這一段時間的恩情，放她走，允她一條生路。
呂靳盯著女子變幻的眼眸，“別胡思亂想，嗯？”
於宛宛對上了他的目光，“侯爺文武雙全，清風霽月，京城的女子無一不為侯爺傾心，侯爺日後可會厭棄奴婢？”
呂靳大手撫過她的後腰，“回府後，本侯擡你為姨娘，可好？”
現在她為通房，確實委屈了她。
於宛宛既震驚又詫異，她完全沒想到呂靳會有這個想法，擡了姨娘，那便是他的妾室。
她不想。
她趕緊推脫，“侯爺，奴婢不在乎名分，奴婢能侍奉在侯爺左右就知足了，旁的，奴婢不敢妄想。”
“況且，老夫人恐怕不會同意，奴婢不想侯爺為難。”
呂靳看著她，分辨她話裏的真假。
“你當真這麽想的？”
“侯爺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無以為報，奴婢只想好好報答侯爺。”
她待他膩了自己，待他娶妻後，她就走。
呂靳把唇埋進她的頸窩，嗅著她的芳香，心裏想著於宛宛的處境。
她成為永寧侯的姨娘，便不再是身份低微的婢女，不用再伺候人，日後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她有什麽不願的？
這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福氣。
中午時分，陳忠遞給呂靳一封信件，呂靳打開看，深蹙眉，“加快行程。”
“是。”
於宛宛剛把燉好的雞湯端過來，看見呂靳一臉陰沈，“怎麽了？”
“侯府遇刺，老夫人受傷了。”
侯府怎麽會遇刺？
車隊連夜趕路，終於在第二天晚上進城，抵達永寧侯府。
呂靳下馬車後風風火火去了碧翠苑，於宛宛緊跟其後。
呂靳進門看見婢女給呂老夫人的手臂換藥，“祖母，您怎麽了？”
“阿靳，你回來了，不是說還有兩天嗎？”
於宛宛回答道，“老夫人，侯爺擔心您的身體便連夜趕路回來。”
呂老夫人慈愛看向呂靳，“祖母倒沒什麽大礙，就是月柔……”她說著聲音哽咽，“月柔為了救我，至今還昏迷不醒。”
“她怎麽了？”
“胸口中了一刀，朔芳來醫治過了，阿靳你去看看月柔吧。”
“嗯。”
呂靳跟呂老夫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高月柔的院子明月軒，入內，婢女菊香等人給老夫人跟呂靳行了禮。
呂老夫人快步入內，“不必多禮，月柔現在如何了？”
“人醒過來了嗎？”
“小姐還沒醒。”菊香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呂靳看向床上的女子，臉色蒼白毫無生機，他對陳忠道，“去請朔芳過來。”
“是。”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朔芳背著醫藥箱來到了明月軒，“怎麽了這是？”
“她現在如何了？大概什麽時候能醒？”
“她啊，刀子插得很深，差點一命嗚呼，不過現在命是保住了，至於什麽時候醒，要看她的造化。”
“有沒有辦法盡快讓她醒過來？”
“我盡力了”
朔芳為太醫院正的兒子，朔家歷代從醫，朔芳年紀輕輕便有小華佗之稱，如果他沒辦法，那整個大祁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行吧。”
呂靳安慰呂老夫人，“祖母，您也別太擔心註意身子。”
“祖母知道的，可憐的孩子。”
“你說她幹什麽替我擋刀子，祖母一把老骨頭活不活都無所謂了，她還年輕。”
呂靳沈默了。
呂老夫人喃喃自語，“她是個孝順的孩子。”
呂靳本想問老夫人遇刺當晚的事情，見她神情疲憊又憂心忡忡，且此時已入夜，便打算明日再詳細問問。
呂靳安撫著老太太，之後讓龐嬤嬤扶著她回去歇息了，呂靳回了雲臺閣，朔芳跟於宛宛跟在其身後。
朔芳打量著於宛宛，“於姑娘，氣色好了許多啊。”
“多謝朔公子。”
他快步走到呂靳身旁，“阿靳，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你也不例外啊。”
“你今天的話有點多。”
“我之前讓你查的蠱毒，可有眉目了？”
兩人邊說邊進入書房，於宛宛跟陳忠候在門外。
朔芳的聲音響起，“能不能別一回來就說正事，說說你跟那姑娘的事情。”
朔芳一副八卦的樣子。
呂靳看了一眼門外沒說話，朔芳催促道，“快說說，你怎麽看上她了？”
呂靳翻開卷宗慢條斯理道：“不是你說的嗎？英雄難過美人關。”
“確實，那姑娘確實是個美人，論姿色放眼整個京城，她是第一。”
他又湊上前，“魚水之歡的滋味如何？”
呂靳拿起卷宗一敲他的頭，“你現在很閑？不然我跟聖上說，把你安排進太醫院任職。”
“不不不，打死我也不進那地方任職，那活我幹不來。”
朔芳喜歡無拘無束，也不喜歡奉承，聖上欣賞他的才華，多次讓他去太醫院任職，都被他婉拒了。
朔芳拿起案桌上的果子一邊吃一邊道，“那我不問就是了。”
“說正事。”
“你中的那蠱毒我一直在查古籍，毫無進展，再給我些時間。”
“行吧。”
反正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也不急於一時，呂靳給他倒了杯茶，“務必救醒高月柔。”
“知道了。”
一個時辰後，朔芳離開了永寧侯府，呂靳把陳忠喚了進來，“去把管家叫來，本侯要問話。”
“是。”
片刻，侯府管家恭敬給呂靳行禮，經過盤問呂靳知道了那晚刺客潛入侯府的經過。
陳忠疑惑：“侯爺，根據管家的陳述，那刺客直接去了老夫人的碧翠苑對她下手，可老夫人不過是個老太太，他們為何會對一個老太太下手？”
“況且，還挑您去幽州賑災這段時間。”
“莫非，她們是想從老夫人那裏知道些什麽？”
這也是呂靳疑惑的地方，“此事暫且先不說，待明日問過祖母再說吧。”
“是。”
呂靳走出書房，見於宛宛候在門外，“你回去歇息吧。”
她這些日子舟車勞頓，也累了。
“是。”
於宛宛回了她的含香苑。
春桃跟李菱見於宛宛回來了，匆忙上前抱住，“宛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是啊，宛宛，當時嚇死我了，還好你是隨侯爺去了賑災。”
於宛宛在得到呂靳的允許後，寫了書信回來，告知了自己的行程，二人才放下了心。
“沒事，都過去了。”
春桃命人備了熱水，“宛姐姐，你也舟車勞頓這麽久，想必累壞了，春桃伺候你洗漱吧。”
於宛宛進入凈室，一邊脫下外衣一邊道，“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她不習慣別人伺候。
於宛宛把外衣遞給春桃，“拿去外面吧。”
“是。”
春桃接過衣裙，無意瞥了於宛宛一眼，“宛姐姐，我怎麽覺得你胖了一些呢？”
“沒有吧？”
於宛宛上身只有紅色的小吊帶裏衣，那地方呼之欲出，她走到鏡子前看了看，似乎是胖了些，不過只是胸圍大了，其他倒是一點都沒胖。
怎麽舟車勞頓的，還胖了呢？
難道是因為這段時間喝了牛乳？
於宛宛在幽州之時，呂靳每日都吩咐人給她送新鮮的牛乳補充營養，回程也是一天都沒落下。
於宛宛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把春桃推了出去，隨後衣衫盡褪踏入浴桶。
潔白如玉的身子沒入浴桶中，上面上浮現著鮮紅的花瓣，花瓣中透著芳香。
於宛宛自從住進含玉苑後，呂靳便吩咐下面的人，她的一切用度皆是按照侯府小姐的標準來。
不過，她的月俸倒是沒漲。
於宛宛靠在浴桶邊緣，閉上雙眼，興許是近兩日趕路累了，不知不覺竟睡著了，春桃走了進來，“宛姐姐水涼了，快起來吧，再泡下去怕是會著涼了。”
“嗯。”於宛宛緩緩睜開雙眼。
春桃伺候她更衣，於宛宛邊擦拭發絲上的水漬邊道，“春桃，這段時間高月柔可有為難你跟菱姐？”
“沒有，放心吧。”
“嗯。”
於宛宛想著自己的處境，她私自跟呂靳去了幽州，也不知道老夫人會不會怪罪她。
現在高月柔受傷，她無暇理會她……
於宛宛洗漱完畢，跟春桃和李菱二人聊了一會，便睡下了。
夜裏，於宛宛睡得正香，突然覺得腰身一緊，隨後，她的身子被一處滾燙貼上，她不適推了推，“好熱。”
男人的手伸了進來，於宛宛被他大手的溫度燙了一下，清醒了過來，她看著眼前的男子，“侯爺，您怎麽來了？”
呂靳不說話，把頭埋在她的頸窩，嗅著她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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