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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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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噩夢

“阿爾婭。”一個稚嫩的嗓音叫喚道。

“阿爾婭!起床啦!”

阿爾婭猛然醒轉,她本能地蜷縮起身體、抱住腿做出防禦備戰姿態,卻意外發現自己身處的空間一片漆黑,唯有正前方突兀的空間平面似乎在播放著一段立體的投影。

投影的畫面,是一間小學的教室。

祈本裏香見叫不起一個裝睡的人,嘆了口氣,用教材書輕輕地敲在阿爾婭的後腦勺,阿爾婭故作吃痛地驚醒,打量了一番幾乎走空了的教室,然後一把環抱住祈本裏香的手臂。

“放學該回家啦,阿爾婭。”祈本裏香說。

年紀幼小的阿爾婭聽話地牽著青梅走,邊走邊道:“裏香你知道麽,今天中午有個男生向我告白——”

聲音伴隨著兩個同齡女孩離開教室而漸漸消失,阿爾婭立刻觀察四周,使用“凝”尋找其中的漏洞。

漏洞太明顯了。阿爾婭哂笑地聳肩,一個完全密閉的墨色空間裏,哪來這麽順眼的光線?

答案只有一個了。這裏並非現實,而是某種特殊能力,入鄉隨俗的說法叫術式。

所以,她應該是在某種“記憶”的回放裏,再繼續看下去尋找破綻好了。

打定了主意後,阿爾婭吃痛地瞇起一只眼。

這次來自大腦深處的疼痛並非小時候和青梅竹馬開玩笑時的偽裝,阿爾婭瞬間被拉進了沈浸式的記憶回放中去。記憶裏的視線是模糊的,就像是舉著老式照相機的第一人稱視角,熱風呼呼地刮進領口,灼熱的日光無比刺眼,如同字幕放映般在眼前出現一段文字:

【那年夏天……】

【阿爾婭,乙骨憂太,祈本裏香,八歲。】

夏季學期的日光從初夏起就隱隱有了刺目灼燒的感覺,下午因活動取消了課程,三人走在回家路上。阿爾婭走在中間,繼續說起教室裏那段沒講完的話題。

“憂太,中午有個高年級男生跟我告白了。”阿爾婭語氣淡淡的,像是在訴說別人的八卦,“你覺得怎麽樣?”

“啊?”時歲三年級的乙骨憂太滿臉通紅,遇到這類話題時立刻變成了靦腆的樣子,吞吞吐吐地說:“什麽叫……我覺得怎麽樣啊?”

“我又沒被告白過,問意見的話也是找裏香比較好吧……”

時年因生日比較靠前而馬上步入九歲的祈本裏香走在阿爾婭右側,歪了歪頭:“要說告白的話,這學期一直到今天總共有一……”

祈本裏香犯難地數著手指,一向聰慧的女孩在對待一些她根本不關心的事情上會變得記性很差。

祈本裏香:“四個吧?”

阿爾婭驚嘆:“哇,還是裏香厲害,我才兩個!”

乙骨憂太:“……誒!?”

雖、雖然他也清楚自己兩位青梅的性格很好,十分擅長與別人交流,說話也很溫柔之類的……但能優秀到吸引到別人主動提出……告白什麽的,這種領域,果然不是他應該接觸的。

胡思亂想之際,位於左側的乙骨憂太感覺右臂忽然被環住了,阿爾婭左手右手齊上陣,攬著兩人手臂,做出了驚天動地的總結:“不管有多少追求者都無所謂!”

阿爾婭:“因為我們將來可是要【結婚】的超級重要的關系!”

說著,阿爾婭從背包裏翻出一本簡易科普手冊,神色凝重:“你們知道麽,婚姻法有寫:我國實行著一夫一妻的制度。”

“一夫。”阿爾婭拉了一把左邊人,腦袋朝右邊人的肩膀上靠去,“一妻。”

“我們三個為什麽不能同時在一起!!!”

乙骨憂太羞得五體投地:“住口吧阿爾婭……!”

祈本裏香捂臉笑:“哈哈哈哈。”

三人談笑風生地走過路口,阿爾婭一門心思地講起昨晚剛讀的故事書,聲情並茂地演繹著,絲毫沒有註意到拐角。

“阿爾婭真是的,沒有我們在的話該怎麽辦啊。”祈本裏香佯裝嗔怪道,“連回自己家的路都記不清,這條路一直往前走,是去公園的路啊。”

“哦……反正我暫住的房子裏,那副德行,也沒有回去的必要。”阿爾婭縮了縮脖子,無所謂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碎石,不小心把一顆大石頭踢碎了。

祈本裏香久違地沒有反駁或出聲安慰,她微微低下頭,神色黯然。

見狀,聊天氛圍低迷起來,乙骨憂太急忙大喊:“去公園吧!”

“昨天堆的沙子……城堡還沒完工不是嗎——”

*

“啊。”異口同聲地發出了語氣詞。

三人站在公園門口,眼前的一幕映入視線。

花了很多工夫堆砌的沙子堡壘坍塌了。

最近不處於臺風天,排除掉氣候因素的影響,再加上他們有用上專門的工具去維護造型,但在塌陷的沙子堡壘正上方,幾道人為所留下的踩踏痕跡格外矚目。

那時候,阿爾婭還不會很懂得收斂情緒。

盡管如今的她會理智地明白公園並不是屬於三人的私有財產,這種做法雖說很不符合社會公德,但她是沒有權利去尋找罪魁禍首討要說法的。

但那是八歲的阿爾婭,她想不到那麽多。

……她和憂太裏香一起努力做出來的東西!!!

於是,在無處可釋而爆發的憤怒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堵在了大腦神經即將情緒爆發的交叉口,拼命地壓抑著她,疼痛的淚水快要從眼角滴落。

“阿爾婭,你看!”乙骨憂太攤開手心,露出掌間的東西。

怕誤傷到乙骨憂太,阿爾婭強撐著去看他手心的東西。

是一塊橡皮泥捏成的……嘶,什麽東西?大型狗狗嗎?

被勾起了極大的興趣,在看清楚兩側用牙簽還是什麽尖刺戳出來的芝麻狀的小眼睛後,她終於辨認出了形狀。

阿爾婭驚訝道:“是三毛!”揍敵客家族門口養的看門犬。

見這份驚喜派上了意想不到的用場,乙骨憂太興奮地解釋道:“阿爾婭講的那個家族奇幻故事很有趣,裏面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人物和動物……”

“以前的老師說我有捏橡皮泥的天賦,所以就有在想,嘗試著把他們都捏出來。”乙骨憂太撓了撓頭發,臉上的笑容略帶紅潤,“送給阿爾婭!”

“哦對了,‘三毛’是守門犬,只是個開始,等我以後成為捏橡皮泥大師了,要把‘爸爸’‘媽媽’‘管家’……全部都捏出來,包括那個有幾百噸重的黃泉大門!”

八歲的乙骨憂太在發小面前放下了所有內向的表現,生動地描繪起了建造橡皮泥式枯枯戮山的偉大藍圖。

祈本裏香不懷好意地微笑,趁他不註意從包裏拎出一本寫滿了字的筆記本。

“憂太的秘密早就被我發現了哦。”祈本裏香偷笑著翻到第一頁,展現出上面的幾行記號筆大字:

[“送給阿爾婭的故事繪本(可能會做出立體手工)”目錄。]

阿爾婭怔楞幾秒,小心謹慎地雙手接過,在短暫的翻閱過程之中,目錄、章節、補充說明……對年紀尚小的孩子來說排版混亂、邏輯也不緊密,但在一些手繪的想象圖裏,阿爾婭感受到了家鄉的影子。

無數從暴怒開始就縈繞在腦內的情緒轉換成不知名的情緒,此時像開了閘的水閥那樣傾瀉而出,抽泣著掉起了眼淚。

乙骨憂太崩潰了:“阿爾婭……我把阿爾婭惹哭了為什麽啊!!!”

祈本裏香恨鐵不成鋼:“憂太你是笨蛋嗎!!!”

不對,不是家鄉,阿爾婭對那種地方沒有想象中那麽多的留念。

即便是最喜歡的幾名家人,在想通他們會為自己在這個世界生活得很好而感到欣慰後,阿爾婭徹底斷絕了回去的想法。

不是家鄉的話……那就是普通人口中,所謂“家”的溫暖吧?

八歲的小阿爾婭哭著鼻子,撲過去死死抱住了這位直球而不自知的幼馴染,胡亂地把眼淚抹到他的衣背上去。

這種感情……

小阿爾婭實在想不出她可以用什麽去回報,在取人性命尚可明碼標價的家族產業裏,這種被獨立於等價交換之外、不謀回報的東西,她除了傻傻地杵在原地啪嗒啪嗒掉眼淚外,根本想不通。

那就是“家人”好了。

硬要說的話,給他安上一個頭銜的話,那就——

【噩夢回顧開始】

字幕再度浮現出來,阿爾婭悵然若失地從記憶中剝離,與此同時,眼前構建的場景像相簿框那樣破裂開來,一粒碎片都不剩下。

超速行駛的車輛在來不及踩下腳剎前,撞向了路口正在穿馬路的女童。

目睹了一切的男孩在思想一片空白的途中引發了短暫的精神崩塌,那一刻,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兩個月前被宣判死亡的另一位發小。

再也沒有了三人手挽著手邁向回家路上的畫面,男孩的背影在夕陽的照射下顯得單薄又孤獨。

停下腳步時,男孩已不自覺地走到了公園的門口。

幾個性情刁頑的孩童在無人的情況下肆意踐踏起沙堆上不知何人留下的作品。

男孩指尖微顫,身後體型如怪物般的詛咒便不受控制地尖叫,怒不可赦地沖上去——

[不準你們……破壞!!!]

噠。

【噩夢回顧結束】

字幕停頓了一會,慢慢敲打下去:【經過分析,你難以被自身痛苦的過往蒙蔽意志,所以我選擇了其它的插入點。】

【這個“插入點”撼動你精神的效率極高,我想你早已發覺了我的術式的存在,過多的欺騙對你也是無用功。基於我的領域主場內占據絕對優勢,所以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阿爾婭揚起一抹冷笑,心說憑什麽,憑你這從對噩夢的恐懼中誕生出的咒靈?

【我想要從此操控你的大腦,作為交換,我會幫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乙骨憂太”。】

阿爾婭鄙夷地砸了一下嘴,把人比作東西真不愧是咒靈的做法。

【這是束縛,無需擔心我違反規則。】

“不用。”阿爾婭擡頭,看著一望無際的黑夜說道,“我相信他把我視作家人……這樣就夠了。”

“何況他從那時起就不謀求回報地把真情托付給了我……就當是等價交換也好,我喜歡他只是因為看上他而已,至於他的反應我一、點、點都不在乎!”阿爾婭瀟灑地撩了下頭發。

“所以你果然是喜歡他的吧。”祈本裏香的聲音幽幽地傳來。

阿爾婭跟見了鬼似的轉身:“都是幻影,你怎麽還在這!?”

“祈本裏香”笑盈盈地雙手背後,一蹦一跳地站到“小阿爾婭”身側。

“阿爾婭有多喜歡憂太?”

幻影自問自答道:“想將他一起拖入噩夢,然後永遠被我掌控住的喜歡。”

“放屁!”

阿爾婭氣得當場飆臟話反駁,也顧不得涵養了,脫口而出:

“分明是如果他弱得當不了我未婚夫候選人,這婚不結也罷!”

幻影們:……

噩夢咒靈:……

阿爾婭:……!?!?

靠!被套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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