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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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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暗室中燭影綽綽, 紅霞翻起。

燭光之下延伸出一片陰影,不懷好意者隱匿在黑暗中,似乎對一切都盡在掌握, 不緊不慢、遲遲不予。

直到被她的指甲撓了一把, 他這才暗自勾唇, 自願給予她想要的慰藉。

今夜無月, 只有窗外不知休息的鳥兒,時不時傳來幾聲啼鳴。

還未入夏, 氣候已是灼熱。

有人玩心大發, 循環往覆數次之後, 終於惹得她掉下一顆又一顆的眼淚。

盡數淌入她的墨發之間。

蔔幼瑩怎麽也沒想到,她最喜歡的那只溫文爾雅的手,如今卻成了將自己折磨到哭泣的罪魁禍首。

枕頭被她哭濕了一小塊痕跡,與床單上暈出的濕痕如出一轍, 只不過後者的面積要遠遠大一些。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 蕭祁墨今夜算是見識到了。

她流下的淚, 幾乎都會被他吻去。

可有些, 卻怎麽也擋不住, 幾乎要將他淹沒。

她說他手上的青筋像長河, 他覺得她才像長河, 流不盡的長河。

他們都在這長河中化身游魚,漂流沈浮。

尤其是他,幾乎將自己所有的情意皆傾註於此,衣衫掩蓋之下,手臂的肌肉隱約在跳動。

夜漸沈, 窗外的鳥兒似乎飛走了。

靜謐的黑暗中,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不知過去多久, 蔔幼瑩忽然仰頭,將脖頸繃成了一條直線,身體也如同一根緊繃的弦。

如此保持t幾息後,終於渾身脫力般放松下來,望向他的眸子裏迷蒙一片,似乎已經喪失了清醒的意識與思考能力。

“阿瑩。”他輕聲喚她。

可惜無法得到她的回應。

隨著胸口的呼吸愈發平穩,她的眼眸也逐漸失去了聚焦點,眼皮緩緩闔上,就這樣睡了過去。

沒辦法,她今日實在是太累了。

最後的意識消失前,她感覺到一片柔軟觸上自己的額頭,有人輕輕吻了吻她。

再然後,便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她徹底進入了夢鄉之中。

……

翌日。

蔔幼瑩是在春雪低聲的呼喊中醒來的。

還未睜眼,便聽她在自己耳旁焦急喚道:“小姐,您該起來了,這都晌午了,再不起來肚子該餓壞啦。”

“昂,讓我再睡會兒...”她翻了個身,不再理會春雪。

後者無奈地搖搖頭,為避免主子餓壞身子,只好僭越地握住她手臂,將她強行拉了起來。

“哎呀!”她雙手打在被褥上,蹙眉瞪眼,十分不滿,“為了準備春日宴,我都累了好幾日了,現下好不容易結束,你就讓我再睡會兒嘛。”

說完便又要倒下去。

春雪急忙接住她,順勢坐在床邊,用身體擋住她後背:“小姐,您不吃飯胃也得吃飯啊,這幾日您都瘦了,若是再瘦下去,奴婢可不好跟太子交代了。”

一聽這話,方才還睡意朦朧的蔔幼瑩忽然清醒了幾分,不樂意道:“你跟他交代什麽?你是我的人,跟我交代不就行了?”

“可是跟您也不好交代啊,奴婢是您的貼身侍女,負責照顧您的生活起居,若是您的身體出了差錯,那便是奴婢照顧不周,奴婢如何跟您交代?”

聽罷,她稍稍回頭,擡起眼皮睨了春雪一眼:“你什麽時候這麽能說會道了?”

春雪抿唇,嘆了聲氣:“不是奴婢能說會道,是您總讓奴婢擔心。”

說完,便起身蹲下,將蔔幼瑩的腿從被褥裏拿出來,伺候她穿鞋。

蔔幼瑩轉頭望了一眼窗外,驕陽似火、光芒刺目,的確已至晌午。於是只好放棄抵抗,任由春雪伺候自己穿衣。

方才坐在床上時還沒什麽感覺,現下一起身,一股劇烈的酸痛之感便迅速竄上自己的腰背。

“啊...”她痛呼一聲,伸手繞後。

“怎麽了?”

“腰,腰好酸。”

說這話時她沒想別的,但春雪聽見卻楞了一楞,隨即唇邊漾起一抹笑意。

她一邊給蔔幼瑩按揉著腰背,一邊說道:“小姐您總算是開竅了,這樣才對嘛,您和太子殿下和和美美的,老爺夫人也會高興。”

聞言,蔔幼瑩回頭,不解地看向她:“你在說什麽呢?”

她根本沒將自己的腰酸背痛往那方便聯想,因此也就不知,春雪這話裏到底是何意。

“您不用不好意思。”

以為她是害羞才不敢承認,春雪便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依舊笑道:“您出嫁前夫人特地讓奴婢做過功課,說等您想通之後再教給您,這些奴婢都記著呢。不如等您用完午膳,奴婢再一一教您?”

一番話落,她更加疑惑了。

驀地握住春雪按揉的手,轉身直視著她,問:“什麽功課?阿娘讓你教我什麽?”

見主子表情嚴肅,絲毫不像是害羞,她這才察覺到自己嘴快說漏了話,唇角的笑意緩緩斂去。

做錯事般小聲回她:“就是...一些與太子行......行房的功課,還,還給了奴婢一個小冊子。”

“冊子?”她立即蹙起眉,“拿給我看看。”

春雪有些為難:“要不...您還是用過午膳後再看吧?”

聽她這樣說,蔔幼瑩便更加好奇了。

冊子上到底有什麽還非得吃過飯了才能看?她偏不,她就要現在看。

“我現在就要看,你快去拿來。”

她說完,見春雪依舊站在原地面露難色,一絲怒意不禁竄上心頭:“我如今說話已經不管用了嗎?”

“小姐息怒,奴婢是為了小姐好。”她急忙解釋,“那冊子上的內容,我怕小姐看了會無心用膳,您還是晚些再看吧。”

畢竟是教行房的東西,其中內容難免有些許狂野,以小姐的性子,怕是看了腦中便揮之不去了,哪裏還吃得下飯。

可她說完,蔔幼瑩卻當即被氣得笑出了聲。

叉著腰盯了她須臾,眸底逐漸冷了下來,喚道:“春雪。”

她擡眸。

只見一向平易近人的主子,此刻卻是一副笑比河清的面孔,鄭重其事地看著她。

正色道:“你與我自小一起長大,雖說你是婢女,可我自認為從未薄待過你,你先前三番兩次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罷了,這次竟然還瞞著我收了阿娘的東西?她讓你去做功課的事情你也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根本沒把我這個主子放在眼裏啊?”

春雪一驚,連忙跪了下去:“太子妃息怒,不是這樣的,奴婢心裏一直只有您一位主子,只是夫人有令奴婢不敢不從,而且......”

說到此處,她便低著頭不敢再說了。

才將醒來便碰見這等糟心事,蔔幼瑩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她捏了捏眉心,不耐煩道:“而且什麽?要說就說完,別吞吞吐吐的。”

話音剛落,跪在地上的春雪立即伏身在地。

雖姿態卑微,可口中說出來的話,卻頗有幾分諫臣以死進諫的氣魄:“恕奴婢僭越,奴婢一直覺得,老爺夫人的決策是對的。在這點上,奴婢不敢茍同您的想法。太子殿下乃謙謙君子,待您又溫柔和順,您如今已入住東宮,即將與殿下成婚,便不該再想著......”

她頓了頓,聲量急轉直下,小聲補充了一句“二殿下”。

一番話畢,蔔幼瑩登時被氣得瞠目結舌,一時竟連罵人的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睜大雙目,不可置信地盯著對方。

這還是春雪嗎?她竟敢如此同自己說話?

真是反了天了。

她氣得在屋內來回踱步,邊走邊喝道:“你真是膽子大了!我的事情何時也輪得到你來置喙?你告訴我,這些話是不是我阿娘教你說的?”

“奴婢方才之言皆是奴婢的心裏話,與旁人無關,還望小姐莫要冤枉了別人。”

春雪依舊伏在地上,因面孔離地面過近,發出來的聲音有些悶,卻並不影響她語氣裏視死如歸的堅定。

這下子,倒真有幾分死諫的意思了。

蔔幼瑩估計也沒想到,自己有一日還能被自家婢女死諫,心下是又驚又怒,翻騰的怒意怎麽也無法平靜下來。

於是再一次被氣得笑了出來:“好啊,真是好一個忠仆,阿娘眼光可真好,當時人牙子手裏那麽多適齡的姑娘,她偏偏就選中了你,所以你感恩戴德的對象一直是她不是我對不對?”

春雪未言。

相當於默認的沈默,讓她的怒氣不禁更上一層樓,說出來的話也幾乎是不加思考:“行,既如此,我也同你沒什麽好說的,你也不用再來勸我了。你既然三番兩次在我面前說太子如何如何好,不如我讓他納了你做良娣,你一個從相府出去的婢女若能為太子開枝散葉,想必也能給我阿娘臉上添光,她肯定會很高興,你覺得如何?”

話音剛落,伏在地上的人猛地擡眸,眼神驚恐地看向她。

“小姐明鑒,奴婢從不敢肖想太子!”她以雙膝前行幾步,扯著蔔幼瑩的裙擺道:“夫人若是知道也不會同意的,是奴婢僭越多言,奴婢願意接受任何懲罰,求小姐收回成命。”

其實方才那話,只是她在氣頭上說出來的氣話,並不是真的要納春雪做良娣,況且這事兒也得太子點頭才行。

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眼下又是兩人已經鬧翻的場面,她若是再收回,那豈不是太沒面子?

春雪這丫頭實在是太氣人了,自己非得嚇一嚇她才行。

於是蔔幼瑩依舊冷著臉色,似乎對她這番求饒毫不動搖,繼續陰陽怪氣嘲諷道:“你怕什麽?你不是總說太子如何君子如何溫和嗎,現在讓你去做他的良娣你又不願意了?連你自己都不願意,又有何資格來勸我?”

兩滴淚從春雪眼尾落了下來,她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不是的,奴婢...”

話音未落,門口突然傳來一道不豫的男聲:“是我不願意。”

蕭祁墨面無表情地從門外走了進來。

實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還聽見了她們的對話,蔔幼瑩楞了下後,微微垂眸移開了視線。

畢竟方才自作主張給人家納良t娣來著,而且他好像當真了,這讓她難免有些窘愧。

不過眼下不是解釋的時候,便只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可問完才意識到,自己還身在他的寢殿之中。

他上前坐下:“我在書房處理公事,聽宮裏人來報說,殿裏吵起來了,便來看看是怎麽回事。”

說著,漠然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泣的春雪,問她:“你做了什麽惹阿瑩生氣了?”

春雪似是看見救星,慌忙爬了過去,邊哭邊回:“殿下求您勸勸小姐吧,奴婢只是一介下人,怎能做殿下的良娣?今日頂撞小姐是奴婢有罪,奴婢願意接受懲罰,只是莫要因為奴婢影響了殿下和小姐的感情,否則奴婢萬死難辭其咎。”

蕭祁墨坐在她面前,並未言語,只緩緩摩挲著拇指和食指,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短暫的靜默讓蔔幼瑩莫名發怵,生怕他當場質問自己為何要給他納良娣,便立即上前一步道:“行了,你別在這哭哭啼啼了,我不過是讓你拿個冊子而已,你上演這麽一出有必要嗎?我阿娘可不在這兒,你要表忠心回相府表去。”

春雪還未說話,蕭祁墨倏忽反問了一句:“冊子?”

隨即眼神看向春雪,示意她解釋。

這種事情,春雪本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可眼下又是太子殿下親自發問,她便只好擦了一把眼淚,直起身,將方才告知蔔幼瑩的事情,也說了一遍給蕭祁墨聽。

聽完,他微微勾唇,視線落在站著的蔔幼瑩身上。

緩聲道:“難怪。我還在想,阿瑩待你一向寬容,從不苛責於你,你到底做了什麽能讓她如此生氣,原來是因為此事。”

行房之事拿到明面上來說,本就令人羞澀,更何況昨夜還......

於是蔔幼瑩不禁覺得,他看過來的視線裏,似乎有幾分意味深長,怒氣頓時消下去一半,轉而被羞赧所替代。

她垂著眸,側過身子躲避他的視線,再次開口:“這丫頭總是瞞著我做事,我能不生氣嗎?所以......所以方才說了些氣話,誰知道她就被嚇成這個樣子了,現在倒成了我在欺負她似的。”

聞言,他起身走來,手掌緩慢撫摸著她的背,安撫道:“別生氣了,若你實在不想見到她,不如,將她送回相府吧?”

蔔幼瑩張了張唇,還未說話。

誰料春雪一聽,竟嚇得比方才更厲害了,急忙爬過來嗑了兩個響頭。

“殿下饒命,奴婢不能回相府!”她又看向她的主子,“求小姐看在奴婢自小服侍您的份上,別送奴婢回去,今日頂撞之罪要打板子要罰去掖庭奴婢都認,只是...求您別送奴婢回相府。”

看著她一雙眼眸通紅慌亂無措的模樣,蔔幼瑩感到不解。

難道回相府比打板子還嚴重嗎?要知道她這樣弱小的身軀,打板子是有可能會將她打死的。

不過頃刻之後,她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或許,春雪從一開始就不是她的人。

什麽情同姐妹、什麽待她不薄、什麽恩德情誼,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全都是她自以為而已。

從阿娘將春雪買下的那一刻,春雪的心裏就只有阿娘,她對自己所有的體貼照顧,全都來自於對阿娘的感激。

她的眼裏,只有阿娘。

這麽一想,蔔幼瑩便全想通了。

難怪她總是三番兩次站在自己的對立面、難怪她明知自己對太子並無感情,卻從成婚之日起屢次在她面前為太子說話。

原來自己的意願於她而言並不重要、原來她從未真心的為自己想過、原來她與爹爹阿娘都是一類人。

原來,春雪與邢遇並沒有區別,都只是為了報答她的父母,而選擇了留在她的身邊。

於他們而言,自己不過是個報恩的工具罷了。

真心?呵,哪有什麽真心。

想通這一切的蔔幼瑩已經感覺不到憤怒了,她居高臨下垂眸睨著她,失望如同破堤的洪水,滾滾而來,將她淹沒。

須臾,她閉了閉眸,冷聲啟唇:“你是害怕在阿娘那裏,自己失去唯一的用處吧?”

春雪頓時身子一僵。

“也害怕阿娘對你失望,對嗎?”

她吞咽一口,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不敢擡頭去看蔔幼瑩此刻的眼神。

瞧她這反應,看來自己是說中了。

蔔幼瑩自嘲般輕笑了聲:“原來你心裏重要之人,自始至終都只有我阿娘一個,呵,真是好笑。”

“小姐,奴婢...”

“我不想再聽你說任何話了。”

她背過身,漂亮的眸子裏一片死氣沈沈:“祁墨哥哥的提議不錯,既然你對阿娘如此忠心,不如就回相府去照顧她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話音落地,春雪一張臉霎時蒼白如紙,仿佛被抽走渾身血液似的,無力地坐了下去。

見她已下決策,一旁的蕭祁墨便喚來侍衛,欲將春雪拖出去。

可侍衛的到來似乎驚醒了她,恍如被逼至死路的兔子,一抹狠意自猩紅的眼底一閃而過。

她突然拽住蕭祁墨的袍角,一副同歸於盡的眼神盯著他,高喊道:“太子殿下!小姐一直以來從未與二殿下斷過聯系!”

蔔幼瑩心臟猛地一沈,當即轉身,目眥盡裂地看向她。

春雪還未說完:“從游湖之日起,小姐便時常與二殿下私下見面!甚至昨日宴會他們也在一起!您若是敢將奴婢送回相府,奴婢便將這些一並告知老爺夫人!”

“你!”她氣得心臟驟然一股鈍痛,像被猛錘了一拳似的,身子差點就倒了下去。

還好蕭祁墨及時接住了她,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隨後,一道暗藏著殺意的眼神,緩緩落在春雪身上。

他不疾不徐道:“你方才所說,可都是真的?”

聽他如此詢問春雪,蔔幼瑩心中不免緊張不安、心跳加速。

他雖然知曉自己昨日見過祁頌,可他並不知曉自己與祁頌都商量了些什麽,更不知曉自己是從何時開始與祁頌有聯系的,又有過幾次聯系。

她不敢想象,若是這些都讓他知曉,他會不會察覺祁頌最近所為是在爭儲,而不是單純與他作對?

那他又會不會察覺,祁頌爭儲的真正目的,以及......

自己擅自決定與他做回朋友。

若是真讓他猜到這些,那祁頌的處境便危險至極了。

一想到此,她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根本不敢擡眸去看身旁人的眼睛。

跪在地上的春雪自然知道她是緊張的,她瞥了主子一眼,本著即便被打死在此,也不願回相府看見夫人失望的心情,緩緩舉起了右手三指。

“奴婢願以性命發誓,方才奴婢所言皆千真萬確,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盤問游湖那日駕駛馬車的車夫,他當初被二殿下用錢收買才未說出此事。不過既是用錢,想必不會有多忠誠,殿下一問便知。”

她信誓旦旦的模樣讓蔔幼瑩一時間心如死灰,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貼身婢女,竟一朝變臉,如此背刺自己!

換作誰都難以接受。

可眼下她的心情更加覆雜,春雪說完,她幾乎屏息凝神地等待著身旁人的回應。

少頃,蕭祁墨淺淺勾唇,慢條斯理地道:“不錯,的確是個忠心的仆人,那便將你......留在東宮吧。”

話落,有人松了口氣,笑了出來;有人卻恍若墜入了深淵。

蔔幼瑩已經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木木地望著某處空氣,腦子裏空白一片,仿佛被抽走了三魂七魄。

可下一刻,一只溫暖的手卻將她雙眼捂住。

沈重的腳步聲在她耳邊響起,像是誰走了幾步,接著又聽見一聲來不及喊出來的“唔”,再然後,便什麽聲音也沒有了。

她只感覺自己的裙擺好像被濺到了什麽東西,微微動了一動。

正當一個不好的猜想即將成形時,耳畔倏然傳來蕭祁墨柔和聲音:“阿瑩,今日又沒吃東西,這樣可不好,我帶你去用膳吧。”

不知為何,明明他說話的語氣同以往一樣溫柔,可聽在她耳中,脊骨卻被激起一陣寒意,連頭皮都起了層雞皮疙瘩。

莫名湧來的恐懼讓她點了點頭,隨即蕭祁墨便以捂著她雙眼的姿勢,擁著她慢慢走了出去。

關門聲在身後響起,似乎又有誰走了進去,接著便是兩聲極其明顯的男子慘叫聲破頂而出。

蔔幼瑩被嚇得頓住了腳步。

“沒事了。”身旁之人松開了手,語氣一如既往的輕柔:“不t會再有人知道你的事情。”

視野重獲光明,她看見蕭祁墨對自己彎唇笑著,黝黑的瞳仁裏深不見底。

他說:“該閉嘴的人,都已經閉上了嘴。”

烈陽之下,她竟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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