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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面漣漪(二):帳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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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面漣漪(二):帳冷

水面濺起兩陣子不小的水花。

更深露重,冰水本就寒涼徹骨,輕則發熱受寒,重則有性命之危。棕船上人聲與腳步細碎的騷動一片,很快宋耿那邊黑黢的窺管中,就起了一點、兩點,三點,隨後是成片成片的火把.......

竟不顧隱蔽地將整個船頭全照亮了,將自己的位置完全暴露出來。

他們必然是遇上了什麽緊急之況。

“將軍,將軍......”那兵又驚又侘,招呼趕來的宋耿,將窺管遞給他,指著河中星火方向,“似乎剛有人跳河,他們放了繩子跟船梯,還將整艘船所有能找的火把全燃了!”

“莫不是公主!”宋耿臉色一沈,忙夾起右眼,用左眼將窺管對準船頭放大。

——借著火光,他能看見是邵梵打橫抱著個落水的人,宋耿一驚,將窺管跟著他的身體快速移動,見他抱著那人腳步迅疾地過了船板,回了自己的船。

宋耿又將窺管挪回被點亮的那艘輕軍船上。

他預判,邵梵抱著的不會是趙琇,但現在押著公主的這只船上船員騷動,應該也正亂著。

轉身,對著眾人一咬牙:

“我們也救人去!”

*

宋兮趴在桌上打著迷瞪眼兒,被船上的腳步聲驚醒,一起身聽他們說郎將回船了,到了船內亮處,就與腳下生風的邵梵撞了肩。

他哎呦一聲。

一摸肩頭,怎麽濕漉漉的。

邵梵抱著個人腳步不停,一身碎黏的冰碴子不斷化成水,宋兮目瞪口呆地忙轉頭跟上,這才看清他懷中的趙令悅,瑟瑟發抖,毫無血色。

他下意識憋出個問:“她沒走穩摔下船了?”

再一看,邵梵臉色黑得嚇人。

宋兮忙噤聲。

他將她帶到了自己的那間艙房,命勤兵去生火,燒熱水來,自己將她托坐在胸前,將她發髻解了,用扯來的幹巾絞幹她的發。

宋兮巴巴地跟上來,邵梵轉身看見他,他貼在門框上笑了一下:“郎將,我能幫什麽忙不?”

邵梵眉頭皺起,冰碴如落花簌簌地落下,無情道:“關門。”

“......哦。”

這夜,他不敢放她一個人待著。

艙房內很快支起了兩只火盆,屋內沒有點燭,只有這些火星子發出些光,其餘一切都籠罩在黑暗中,給了她退縮和逃避的空間。

潮冷的屋內變得幹燥,氣悶和暖熱,一只火盆就擺在她面前,她濕重的衣衫半解,只穿著內裙與對襟,抱著自己發抖。

二人各坐一個馬紮凳。中間豎著一扇不高不矮的屏風。

他坐在屏風靠前的位子,等水燒溫了裝進盞內,將手彎過屏風,把茶盞遞給她。

趙令悅怔怔地轉去視線,忘記要接。

那手再遞了一遞:“喝一點,將胃暖了,不然會腹痛。”

瓷盞這才被她接了過去。

她的眼睛跳河時被臟水汙疼,此時氤氳的熱氣一蒸,鹹刺的淚水幾乎是不受任何控制地湧入眼眶,閉眼,一邊淚流一邊將那熱水一飲而盡,咬住舌頭,才沒有嗚咽著哭出來,“王家因為而滅,你該恨的人,是我。”

“無論趙琇所說真假,我不恨你。”

“為何要一次次地救我?”

“因為我是傻子。”他的影子在屏風上搖動,“為什麽要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你可以恨,可以氣,唯獨不能去死。這對活著在意你的人而言,太殘忍。”

這盞屏風跟兩年前夏天,在紫宸殿小室內的那盞名貴的山水屏風不同。

它沒有任何裝飾,就只是幾片繃緊的半透白紗,以最普通的黃木作框。

兩年前,隔著一扇華麗宮屏,她對他尚陌生警惕,是以她不敢多窺他,唯怕自己亂情,兩年後的春天,隔著這扇紗屏,是他開始不敢窺她。

華麗的山水消隱之後,徒留孤芳伶仃,柔弱寧靜地沈沒下去,沒有他們之間從前那些勾心鬥角,互相試探點綴,這段感情方顯露出以悲作縛的底色。

一夜之間,她之前的認知全被顛覆,不是用一個悲字可以簡單概括,而是整個心都空了,她不知去哪兒尋求一些能夠落實的生望。

因為她的父母,她的堅持,她最初的仇恨,還有連帶的之後這些愛恨嗔癡,一並隨趙繡的那些話泯滅成空,飛蛾撲火尚有屍體,她連一個完整的屍體與軌跡都不再配有。

所以,她隔著那扇屏風,空洞地盯著炭盆。

“可是活著,真的好痛苦,好痛苦啊........”

她哽咽地喉如針紮,似有千根針在往身體裏紮。

“我為何我會是官家的孩子

沒有人告訴我,你們都沒有告訴過我。

既然不告訴我,就將我瞞一輩子,可是公主卻又偏偏要告訴我。

現在我知道了,我不僅僅是官家的孩子,趙義是我的弟弟,而我,是當年你們王家滅門案的罪魁禍首,你們一個個都來逼我,那我是該對王家贖罪,還是該對王家覆仇?

我兩個都不想選。

我累了,不如讓我去死,我死了一了百了,就再也不會這樣難過、這樣糾結了.......但是你,卻連死的機會都不給我.......”

她將自己的膝蓋抱住,埋在膝蓋中痛哭,嘴中嗚嗚咽咽地說著不清晰的話,似他八歲時親眼見母親被埋一般,哭得像個一無所有的孩子。

是誰卸她盔甲,斷她爪牙,讓她變得一無所有?

是他啊。

邵梵在這一刻,也不得不痛恨自己,因為,是他與其他人一起,無形中將她推入了另一個深淵。

趙令悅會走到今天一心求死的這一步,都跟他的縱情與貪婪有關、

若他不要她去愛他比恨多一些,而只是讓她一味恨他,此時,結局就會更加明了,她不會這麽傷心跟絕望。

屏風上二人的影子交錯,融在一處的部分也都是二人共同的記憶與瘡疤。

他去提水,被鐵皮燙破了手,額根凸起,也沒有吭聲。

這種痛反而比心中的折磨更來的直接快意。

“不是每個人都有一了百了的權利,就像我,年幼時未嘗不想與同族人一起死去,與父母在陰曹地府團圓,可是不行。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要去走別人不肯走的暗道,因為暗道比明道更難走。我不信佛,不習儒,修行的是修羅道,但同樣走的步步艱辛,當不純粹的壞人,要比當純粹的好人更難。”

水接滿了,他放下燙手的水壺,虎口已經紅了一片。

但照常端起碗將熱水灌進喉嚨,僵硬地吞咽了下去。

那頭似乎是哭夠了,只剩下肩膀在抖擻,良久,她埋在黑暗中問,“我父親還告訴了你什麽,求你都告訴我,讓我.......讓我知道全部。”

他手中的茶盞垂下去,水灑了一地,燙在他腳邊。

“好,我告訴你......但我也求你,聽完後,不要怯懦,不要退縮,繼續活下去好嗎?因為趙洲如此做,不過是希望你能夠成為最快樂,最幸福的姑娘。

我們王家,有仇報仇,有怨結怨,三萬冤魂已經投胎終了,不用你來贖罪,他們不會怪你。

我的母親教我愛憎分明,她致死對你的出生能救下我而感恩,要我日後對你懷有善意。至於趙洲,他既將你送出宮撫養,也不會希望你毀掉自己覆仇,你只要,活下去就可以了......”

“........”

說完這些,邵梵昂面吸了口氣,也在暗中回到趙光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那一天。

趙令悅的生母,是蕭國的公主蕭娥。

蕭娥與當年尚在蕭國當質子的趙洲於宮外相識,後回宮私相授受,不久有了身孕,被蕭皇發現後當即大怒。

而趙洲卻以此求請蕭皇放他回國奪權,承諾繼回皇位之後,會求娶蕭娥當大輝皇後,令兩國締結姻緣。

趙光當年是陪同趙洲一同當質子的密友,他將這樁事的來龍去脈盡數收入眼底,然在其自述的口中,那時的趙洲對蕭娥確實有情,這並不完全是趙洲為了回國才謀劃的一場騙局。

蕭皇只得放趙洲歸大輝爭奪皇位。

然在蕭娥生下雙子不到半個月,蕭國卻產生政變,蕭皇與儲君被夏妃下毒暴斃,夏妃後轉嫁梁皇成為梁皇後,蕭國也隨即被梁夏二國所吞。

趙洲在最後關頭趕到蕭國救下了自己的孩子,而蕭娥已經投河自盡,他帶著孩子回國安置,雙生子本就頭小身矮,因顛簸流離更顯孱瘦,長幾個月都不一定能像足月子,是以很容易蒙混過關。

當時趙洲的後宮內,後位還空懸著,而唯獨閔柔有孕。

他便要閔柔一胎變兩胎,只要閔柔接受這個私生子,便封她為後,保她家族一世榮華。

閔柔忍辱負重,幾月後,趙義與趙琇作為龍鳳姐弟出世了。

他們出生之後的事情,趙光只說了大赦天下,其餘的全部隱去。

但今夜趙繡的話便剛好補充了被趙光隱去的那一段空白,在趙洲初為人父的同時,正是單州王起亂的時段,王家慘案發生了,這是對趙令悅不利的隱情。

不難反推當年情景。

——王憑查到閔公與單州王手下聯絡過的書信,一並上書請趙洲定奪,皇後閔柔要趙洲兌現承諾,保她們家一世榮華,因趙洲猶豫,她屢次瘋癲,揚言要將趙義與趙令悅身份公之於眾,趙洲才會不顧諫言,堅決將她挪至柔儀殿,以瘋病名義軟禁起來。

這不是長久辦法。

遂趙洲最終妥協。

那晚他寫好詔書,命秦世守去辦,一定要勾引王憑出城,禁止臨州刺史開門。卻直接造成了王家三萬八千人的慘案,後他將趙令悅秘密交給趙洲夫婦撫養,是以,同胎的趙令悅比趙義晚了半月“出生”。

閔柔對趙義很冷漠。

不知情的趙琇,從小便加倍地疼趙義。

可原來趙琇這個嫡女,不是趙洲真正所愛,趙義和趙令悅才是,趙洲獨愛美人蕭娥,他們是趙洲與所愛之人孕育的孩子,義是趙洲當質子時的名,蕭娥常喚,而令悅,不就是寓取“令我心悅”之意嗎?

趙義成了太子,而趙令悅可以與趙繡平起平坐,卻不必承擔作為公主的責任,為給她積陽壽,趙洲還命人大赦天下。

這是一種多麽徹徹底底的偏心?

偏心到足以令過去的閔柔瘋癲,也足以令今晚的趙琇瘋狂地道盡真相。

或許連趙洲都沒想到,就是那次大赦,又陰差陽錯將他沒能屠盡的隱患保留了下來。

十幾年後的王獻出仕,讓已經人老昏聵的趙洲內心再起波瀾,他忽然想起那些被屠殺殆盡的王家族人,決定重啟王家人做官彌補過去。

可不久,便覺得寢食難安。

大手一揮,讓王獻救了趙琇要和親的急,當個駙馬遠離朝廷,無意之中又開啟了趙繡與王獻的兩姓糾葛,甚至孕育出一個兩姓之子,趙興。

王獻與趙琇,邵梵與趙令悅,兩個王家人,兩個趙氏公主,命運都殊途同歸,如北雁年年南歸的輪回,根本是宿命如此,無人無解......

說完這些。

芙蓉帳冷。

邵梵候內如含了一塊吞不下去的冷炭,千般哽吼,萬般苦澀,喉管被上頭的餘燼烙出無數個燒泡,說到最後時,他的嗓音已經變得極度嘶啞:“你親父趙洲行事極端,你養父趙光不坦誠,我也對你隱瞞,皆因......我們都想保護你,不想失去你。”

邵梵完全聽不見帳子後人的呼吸。

就連那帳上影子也不曾動過分毫。

此前為她擦臉擦發而濕掉的巾子,就擱在水壺旁用架子下的炭火烤著,他動了動僵硬的指關節,去捏了捏,已經幹的差不多了,折起來,同樣是以身體不僭越,而手越界的方式,穿過木頭邊遞給她。

“只要你別尋死,怎樣都好。”

毛巾輕揚。

他的手腕忽然被一只掌心柔軟冰涼,而指尖微熱的手拽住,趙令悅另一手推掉他們之間的隔檔,邵梵坐在原處不敢動,甚至不敢閃躲。

只能與她緊張、坦誠而平和地相望。

趙令悅,瞳孔哭得渙散,顯得眼黑極多,似雨後破開烏雲的一輪淡月,看不清裏頭關於嫦娥玉兔和蟾宮桂樹種種,只散著一種深深寂寥與空洞感,表面還在被這副年輕的骨架黏連起皮肉,但內裏,一碰便會破碎。

“是我的出生給你全家帶來了厄運,你真的不怪我嗎?”

他慟道,“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心甘情願。”

趙令悅突然將火盆蠻力踢開,撲在他身上,邵梵身子往後仰,將她整個人接住,也將她此後的整個沈重人生一並接下。

甫一接觸,冰冷的軀殼被火熱的肉體所暖,那一瞬,便是她所尋求的可落實的一點生的希望。

邵梵感覺到她的手似一條游動的蛇,滑過他胸膛的肌肉,往腰間下游,失了呼吸地將她手腕遏住,喘著粗氣,按捺道,“你不需要突然這樣。”

她坦然地擡起頭,反握住他的手指節,“我想看看你背後的那道疤,就讓我看看吧.......”

邵梵微楞。

隨即解開圓領盤扣,兩只胳膊從他的袖口裏攀出來,衣衫自然垂落,在微暗晦澀的空氣中袒露出他傷痕累累的上身。

他抿住唇,轉過身,將背後朝給她看,指甲輕輕的撩刮,讓他感到陌生的發顫。

趙令悅以手拂過那道用烙鐵進皮肉的黥刑,因是幼年燙的,隨著他身體生長,傷疤恢覆後長出的結肉被撐開,像是一道道蚯蚓盤桓在囚周圍。

他怕再惹她哭,盡量輕松道:“一個囚字而已。”

“現在還會疼嗎?”

“不會了,偶爾會癢。”

趙令悅的手又在其他地方撫摸,他受不了她如此,便將她的手反捉住,帶到自己腰前腹部,可放身體上也不是,丟了也不是,只好懸在那兒握緊。

炭盆久久未翻動,晦澀的星火映著這麽一副屏風前,臉貼背而坐,想靠近又不敢的僵持身形,她掙開那只抵抗的手,將他的臉掰過來,對他道,“今夜種種,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旁人不知。”

說罷,摟過他的脖頸,親上了他的唇。

邵梵眼前如萬雁齊鳴,風林亂動,他氣息變急,被動地張開嘴,借勢含了幾下她的唇,這樣的夜晚太容易拆解人的意志力,但他仍聚集一切殘存的理智將她扯開。

“梵梵,你不需要這樣,不必因為愧疚來——”

她再度欺身上來,將自己整個柔軟的身體交到他腿上懷裏,咬了口他的脖子,氣息也變得粘膩滾燙,“傻子,我才不是因為愧疚.......邵梵,你再抱抱我吧,抱我上塌,可以嗎?”

邵梵拒絕不了。

私心裏,他也不想拒絕。

於是將她輕巧打橫,站了起身。

她抱住他的脖子,貼身的素裙與微濕的長發全服帖地放在他一雙手裏,一雙赤腳松垮著並索在裙角內半露不露,從頭到尾都展現出她的甘願來,她見他一時不肯往塌上去,就呆子似的望著自己,便扯著他的耳朵讓他俯身,主動親他。

邵梵的最後一點理智也被這點主動崩散開來,就這般抱著她微微轉圈,邊接著吻邊啃咬脖子,走去塌前,將她輕柔莊重地放上了塌,然後緩緩覆上去,兩手撐在她上方。

“是我不好。”

“非要招惹你,梵梵,對不起。”

但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招惹她。

趙令悅摸摸他的額頭耳朵跟腦袋,“我也對不起你。”

“對不起。”他親她的眉心,舌尖卷走她眼角的淚,再是唇碰碰鼻尖,“對不起。”

一下又一下地說著對不起。

趙令悅搖搖頭,手抱住他的脊背,袖子滑下,露出光滑的小臂。

霜白無瑕的肌膚碰上慘烈而傷疾的棕膚,擦出冰山寒蕊中一直燃燒的火,差一些就開的水,此刻終於要沸了。

當二人衣冠全解,在這只小塌上坦陳相碰,是情欲催化,也是彼此的救贖。

他將擱置在她兩腿旁的腿跪著曲開,以免她會感到壓迫跟難受,用帶著薄繭的手撥開她亂散的發,將頭埋在她肩窩去找尋。

兩只手慢慢揉搓過輕輕起伏的玉山峰,極盡溫柔,還真帶出了她身體內銷魂的感覺,引出她少女腹下深處的那股春水,像是一汪神聖的清泉,悄悄地淌蔓於塌。

他以指尖沾過那點濕溺,轉手,放上去。

試著按以前聽的那些軍中葷話,去輕挑慢撚,蕩漾在他耳邊的呼吸猛然就成了細喘,一陣急促的濁吸之後,她輕哼出聲地咬住了他的耳垂,抖著嗓子,紅了眼:“你以前做過這種事嗎?”

“沒有,但是聽過一點兒。”

他也有些局促,將她因陌生的潮湧襲來而亂顫的腰肢摁住,呼吸渾濁地在暗中對她說,“不要怕,如果你哪裏疼,就立馬告訴我,我會停下來。”

趙令悅在暗中點了點頭。

他擡起她的下巴,含住她,跟她唇舌深吻。

——王趙兩家的結合本身就是一個有違規訓的道德悖論。

可趙令悅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邵梵也知道,就今夜,天知地知,她知他知,這便夠了。他憑著方才的摩挲還是找準了地方,慢慢的,一點點地開拓。

趙令悅的身體自腰部拱起,形成了一座緊繃的拱橋,被他一手摟住後腰與股間的白肉,吻在鬢邊,一手撐著床,用力頂了進去。

兩人異口同聲地發出悶哼聲。

嬌體橫陳,春光乍洩。

竹節拔動,水聲漸響。

床榻在停行的軍船上幾不可聞地搖晃,掩蓋不住時隱時現的呻吟與粗喘。

明明是彼此的第一次,做的卻很是悲慟心酸,尤其趙令悅在他的懷中,後頭一直哭的厲害。

他停下來問她:“你是疼嗎?”

趙令悅只是搖頭,“你.......別停啊。”

悶熱的被褥已經褶皺而汗濕,他感知到一陣突然的收縮感,和她深深掐進自己脊背內的十根平圓指甲,他渾身的體溫也相對應的爬升到了最高,洶湧酸爽的熱流全集中往一個方向湧去。

他攢著粗熱噴張的氣,忽然圈緊她,跟她額抵額,用力往裏去。

“我們以後做夫妻,好不好?”

“......”

“.......那我可以在裏面多待一會兒嗎?我是說......”

他是說,他希望可以跟她有一個孩子。

他希望可以跟趙令悅孕育出一個新的生命,讓這個新生命去將她拉住,將破碎的她重新撿起來,讓她可以有活下去的機會和選擇。

趙令悅還是沒有回答。

邵梵想到她對床笫尚且矜持懵懂,沒有人教她這些,她怎會明白他暗指的意思。

可在他抽身離開時,腰上的雙腿又勾住了他,將他勾了回去,一瞬白光從他眼前閃過,雷聲裂腦。

他低低地呻吟,嗓音渾啞,額上掉落一顆充滿情欲的汗珠。

有什麽東西留在了她身體深處。

陌生,而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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