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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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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魚

這要怎麽學……簡直是在開玩笑。

江稚茵皮膚薄, 感知系統就像比別人都敏感一些一樣,現在被硌得難受,又恥於發聲, 只能低著脖子悶悶地壓著聲音說話:

“……學不了這個。”

這聲音對聞祈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折磨。

全身鏡中, 薄薄的衣物被汗液浸透一點, 貼在少女柔和的脊背上, 江稚茵感覺到自己的長發貼上後脖頸,又被聞祈用微涼的指尖輕緩地挑走,撥到一邊,像是怕她熱。

他托著江稚茵,慢步走到床前,江稚茵以為他要將自己放下去了, 結果聞祈自己猝不及防往下躺,江稚茵看見他漆黑溫軟的短發被壓得淩亂,從他垂下的眼皮,看到硬挺的鼻尖, 以及唇峰和下巴的弧度, 幾者連成一條漂亮流暢的曲線。

小夜燈在他臉上投出淡淡的光影, 聞祈頹懨地下耷眼皮,睫毛抖動幾下,像是在找什麽位置,然後向後靠住,手指由下到上扶住她腰窩。

握住,然後再或快或慢地前後推搡她。

於是江稚茵抱他抱得更緊了, 甚至忍不住想在嘴裏含個什麽東西堵住, 不然會覺得自己咽不下細碎的吐息。

簡直如同淩遲,是酷刑, 她從沒受過這種罪。

飾品的用途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這是她從任何地方都難以學來的東西,就算有再天才的大腦都不頂用。

江稚茵很難耐,她微微撐起身子想離開,但聞祈強硬地要留住她,於是走投無路的人只能向他尋求一個吻。

他沒見過江稚茵這副予索予求的樣子,眸中逐漸漫生出興意,狹長的雙眼緩緩瞇起,他偏開頭,“嗯?”一聲。

她說:“我要——”親。

聞祈故意釣她不給親的時候,江稚茵是無論如何也吻不上他的唇的,她努力尋了好幾次,都被躲開,氣得江稚茵只能一邊抖一邊咬他的脖子。

“你咬我……我反而興奮。”他哈出一口氣,喘著說。

江稚茵微微松口,差點忘了這人戀痛。

等她好不容易再度恢覆力氣,只望見他一雙瀲灩含著淡笑的眸子,漆黑的瞳孔倒映著她濕淋淋的唇。

有那麽一刻,在他的視線下移到自己雙唇之間的時候,江稚茵覺得他是急切想吻下來,想深入交流的,但不知道為什麽他仍是繼續忍耐著。

事情都進行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麽好忍的?

……又來寸止嗎?

這個想法最後被推翻。

插排上的小夜燈被他粗暴地拽走,連帶著輕飄飄的布料一起落地。

江稚茵看見他如月光一般冰涼透明的目光,看見他因為窗外那微弱的夜風而緩慢飄動的黑發,掃過她皮膚時帶來一連串戰栗,畫不上休止符。

習慣了被親吻的人此時極度渴求一場溫存,江稚茵哼一聲,張開唇張開牙齒,已經最大限度地去邀請他,但聞祈卻仍舊釣她。

仍舊釣她……仍舊不來親她,簡直是天底下心思最毒的人。

他的舌頭也像蛇嗎?還是說淬了毒所以不給親?

江稚茵的視線忽明忽暗,半彎的月亮被烏雲籠罩的時候她就看不清,聞祈的眼神也跟著陰暗下來,光線明朗的時候他眼底卻又變得純粹幹凈。

他在有光的時候入,在無光的時候出。

等到江稚茵以為他終於肯施舍一個深吻,聞祈卻只是低了低身子,漆黑瞳孔極為冷靜地觀察她的表情,明明仍舊是帶著淺淡笑意的凝視,但江稚茵卻莫名覺得心慌。

他擡起胳膊夠住被扔到床下的領帶,兀自塞進嘴裏,用口舌咬住,含濕,在腦後系成一個結。

這操作讓江稚茵摸不著頭腦。

故意不給親,但是又舍不得塞住她的嘴巴,於是只能塞住自己的嘴?

聞祈對自己也未免太過狠心。

那領帶不知是什麽布料,或者說只是因為聞祈張嘴的動作,涎水止不住,很快就洇出一塊深色。

愛意在整個室內彌漫、擴散,將他孤寂荒蕪的心緩慢包裹。

只有在被包裹的時候,才不會患得患失,才覺得終於得到,那些壓抑在心底瘋狂叫囂的嫉妒與狂熱,才能通過動作的輕重表達占有。

他連眼底都發熱。

肖想了多年的,遠在神壇上的太陽花,終於只開給他一個人看。

聞祈動了動牙齒,只能咬到濕滑的布料,領帶被他的呼吸帶著,一張一弛,吐氣時鼓起,重重吸氣時貼上舌面。

江稚茵甚至覺得他都要窒息了。

聞祈在她面前總是一個無限濫情的人,但偏偏對吻很吝嗇。

濫情並不是貶低,而是說他會毫無顧忌、不顧後果地付出愛。

就算知道明天就會死,今天也要擁抱、要接吻、要做/愛。

明知道江稚茵給不起等價的愛,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口水浸透領帶,聞祈微瞇住潮濕的雙眼,急急喘著,像是覺得終於釣她胃口釣夠了,舍得單手解開領帶的結落下一個吻來。

在雙唇貼上之前,江稚茵在這極近的距離裏嗅到他身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意。

她也很難受,聞祈卻仍在故意磨她。

他的嗓子啞到極點了:“你現在可以把你積攢已久的欲望發洩給我。”

江稚茵懵懂地掀了眼皮看他,只聽他繼續道:“現在足夠急切了?想要我親你?”

“等一下你可以咬我、用指甲撓我,我不會吭聲,因為我會很爽,但如果你想聽的話我也可以哼出來。”

江稚茵此時的思維沒有那麽敏捷,很難提煉出他話語的具體含義,只是急切地想吻他,身體也緊張起來。

短而軟的頭發壓在她肩頭,聞祈把額頭靠上來,難耐又艱澀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痛。”

這點東西對他而言……痛什麽痛……

隨著他繳械悶哼的同時,江稚茵也終於吻上他的唇,不過並沒有如聞祈所說的去咬、去撓,只是帶著無限愛意與溫存,去輕輕吮他的舌尖。

聞祈希望她用全部的愛意去澆灌他這朵在漫長歲月裏被養死的花,要如他一般瘋狂才好,以為疼痛是愛意的展現。

但是江稚茵比他更知道什麽是“愛”,盡管她花了一點時間去想明白,但江稚茵本身就是在愛和蜜罐子裏泡大的孩子,被所有人包圍與簇擁著,怎麽可能不知道什麽是愛。

因為她親吻的動作過於輕柔,聞祈反而怔楞一瞬,虛虛落下眼睫去盯她。

江稚茵累得有些犯困了,只嘀咕一句:“我不傷害你,我會愛你。”

“啪嗒”一下,本來枯得幹巴巴的可憐花朵,突然被一滴雨水澆潤。

聞祈怔怔望著她,出了很久的神。

以往很討厭雨季,從窗戶往外看,風鈴變得濕淋淋,耳朵很痛,老舊的屋子裏沒人。

而如今他被濕熱柔軟的甬道包裹,身體和心理都像經歷著一場夏季暴雨。

於是才明白,啊,世界原來沒有殘忍到讓花朵每天都被暴曬,偶爾也會有陣雨降臨。

哪有什麽真正戀痛的人,只不過從不曾被溫柔以待,於是想讓疼痛變為正常,好說服自己。

而已。

江稚茵以為一切結束,濃重的困意席卷她的思緒,卻見身上的人滯了很久,突然繃平唇角,像瘋了一般吻上來,用並不算細膩的雙手重重握在她下頜骨的位置。

他嗓音不夠冷靜,與以往所有的溫和細語形成極大反差。

她應該承認,那一刻雲散月明,她看著聞祈的眼睛,終於明白學姐說的那種,眼睛深處漫漶著的,溫和的毒意。

“不是愛我麽?”他說,“那應該繼續,我沒夠。”

夠不了,永遠都覺得得到的不夠多,骨頭每時每刻都在叫囂癢意。

戀痛不是病,愛才是,在恨與愛之間反覆跳轉,亟待噴發的感情更是。

他不可能再失去江稚茵,不然直接就會死,他的死不會轟轟烈烈,而是悄無聲息,就像墻角陰暗生長的植物失去最後一滴雨露。

明天如果永遠不會來臨就好了,聞祈分外貪戀這點溫度,希望今夜無限延長

之死靡它,浹髓淪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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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茵的身體很容易留下痕跡,淤青會,深紅色的吻痕也會,經久難消。

她一連好幾天都在塗藥膏,嘟嘟囔囔地說下次不讓他親在露膚的位置了,聽見這話的時候聞祈正待在陽臺上澆花,正經問她:“親在別的地方就能接受?”

江稚茵有點不好意思,別過視線咳嗽了幾聲,主要是聞祈花招還挺多,江稚茵都沒見過。

之前他們在家養金魚,現在聞祈又莫名其妙養起了花,而且十分不喜歡給花曬太陽,就愛擱在一些犄角旮旯的陰暗地方。

江稚茵上完藥膏後,狐疑告訴他:“這樣花是長不起來的,會死的。”

“不會。”聞祈淡淡道,“有人照顧就不會死。”

他性格似乎更偏執了一些,咬定的東西,就算是江稚茵去勸說,也不改。

不只是這樣,眼神也變得更奇怪,江稚茵有時候寫完作業伸個懶腰,一回頭發現他正用那種捉摸不透的視線盯著自己,平靜中蘊著一點瘋感,像一座沈寂已久的火山。

江稚茵經常看見他接了個電話就下樓,不隔音的房子透出他說“錢”的字眼。

有那麽幾次,她從窗戶往外看了幾次,聞祈都是把一個瘦小的男人拉到樓梯間講話。

從樓下回來的時候,聞祈向她提出搬家。

她問為什麽。

聞祈臉上展現了極淡的笑意,語氣是詭異的平靜:“被臟東西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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