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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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大概過了半個月, 眼瞅要到年關，宋娘子和妞妞依舊蹤跡全無。
不知是為了體面還是怎的，萬家沒有驚動官府, 只跟柳家借了十來個家丁, 城裏城外到處找人。
槐樹巷的人這才明白過來，這壓根不是什麽兩三句軟話就能解決的夫妻婆媳間的小別扭, 人家是鐵了心要跑，根本沒想著回來。
這可奇了怪了, 雖然都不知道宋娘子家境如何, 但萬家是後搬來的, 槐樹巷裏的人還有印象。記得宋娘子剛來的時候畏畏縮縮，人瘦得撐不起衣裳, 一看就是過苦日子的, 明擺著娘家不富裕，到萬家算是高攀了。
就算萬先生有點怪癖, 但是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得回來一趟, 咬牙忍忍不就得了。且他文質彬彬又能賺錢, 家裏洗衣做飯都有人伺候, 不知道宋娘子哪根弦不對，有福不會享, 跑個什麽勁。
這樁事值得拿出來說的點實在太多，連著一個月，槐樹巷裏茶餘飯後都會拿出來說兩句。
不過萬先生一早把他老娘送回鄉下老宅，槐樹巷的宅子裏就留了一個灑掃看家的婆子，還被嚴令禁止和外人議論家事, 已經很久沒有新消息外傳。加上過年間，親朋間來往頻繁, 最不缺的就是新鮮談資。年後，關於萬家的留言總算少了些。
就在周桃兒以為這件事算快翻篇的時候，突然傳出牛三消失的消息。這下子好比在油鍋裏添了勺水，頓時炸開了鍋。
說起來今年冬天暖和，柴用得慢，許多人家剛入冬置辦的柴用到年後才需要補，家裏要添柴難免打聽牛三的行蹤。這不打聽還好，一打聽才知道，牛三家裏年前就沒人了。
牛三是外鄉來的，在這城裏無親無故，離開也不稀奇。
可有好事的人掐指算算，這麽巧，打宋娘子母女消失的那幾日起，就沒見牛三屋裏亮過燈。
添了新人物，這談資可就變了味兒，宋娘子不再是無緣無故拋下好日子不過，而是和情郎雙宿雙飛。
止不住的流言裏，柳家的家丁停止搜尋，萬家不聲不響地搬離了槐樹巷。
萬家搬家那日，暮色裏，周桃兒和萬先生打了個照面。受流言紛擾，本就清瘦的萬先生衣袍都空了不少，看向周桃兒的眼神多了幾分淩厲，不似從前友善。
其實宋娘子這樁事裏，周桃兒的名號也時常被提起。多是明裏暗裏用來警示小輩遠離她，切莫跟她學壞。
周桃兒不在意這些，她逃家是事實，別人怎麽想是別人的事，處得來就處，處不來遠著也好。
顯然，萬先生也把她和宋娘子的離開扯上了關系。
說到底萬先生是個失去妻兒的可憐人，怎麽想都情有可原，周桃兒更不會跟他較真，像平常一樣，點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了。
宋娘子和妞妞走後，萬家本就和空置沒什麽區別，搬空後對巷子裏各戶人家影響不大，頂多猜兩句下一個住進來的會是什麽樣的人。
都知道這宅子原本是柳家的，但是大家夥都不清楚現在這宅子是姓柳還是姓萬。
王嬸子和趙二嫂家裏人口多，都在打聽這宅子的價錢。特別是王嬸子，萬家和她家就隔著一堵墻，一打通就能變一家，而且比搬去新地方省事太多。
周桃兒也有興趣，聽她們說起時問了一嘴價錢。
“甭想了，這宅子是柳家的，賣不了。”王嬸子怪失望的，自有了這心思起，她連哪間屋分給誰都想好了，結果這屋子壓根不歸萬家管。
“我這是在隔壁方便，你趙嫂子是家裏有兩房人能分開住，才打這宅子的主意，怎麽周娘子你也看中了？你家這情況，買了也不合適啊。”
夫婦倆外加一個將要出生的娃娃，還能門對門分開住啊？
周桃兒撐著腰坐下：“我就了解一下價錢，沒想買。”
肚子越來越大，她已經不往繡鋪去了，閑來就到巷子裏跟王嬸子她們話話家常。
“聽你這意思，是準備買新屋啊？”趙二嫂迎著光在給栓子納鞋底。
王嬸子拉起周桃兒的手，有些不舍：“想搬去哪兒啊？哎喲，你們一個兩個都搬走，咱們巷子可就冷清啦。”
“帶著看看，主要家裏就兩間屋，來客都不方便留人。”
這條巷子裏總共四戶人家，周桃兒家算其中最小的。
從前還不覺得，自打倩倩來後，她和陸驍常說起買新屋的事。
倩倩就是年前去陸驍爹娘墳前祭拜時遇到的姑娘，姓陳，是陸驍死去的表舅的大女兒。
臘月二十八那天，她突然上門，梨花帶雨地說家裏容不下她，求周桃兒收留。
一問才知道，她爹去世後，家裏謀算著在熱孝裏把她嫁出去，她不願意，這才跑出來。
天色已晚，她哭得可憐，念著她幫忙照看陸驍爹娘的墳的好，周桃兒心軟留她在家住了一晚。
結果請神容易送神難，第二天陳倩倩一早起來跟小翠搶活幹，小心翼翼討好的樣子讓周桃兒說不出讓她回家的話。
陸驍已經把她來的消息送去他姨婆家了，想來沒多久她家裏人就會把她接回去，周桃兒就沒說什麽。
一直到傍晚，姨婆家都沒有來人。這下子可就尷尬了，白天都沒說什麽，晚上更不好趕人走。
周桃兒心裏直打鼓，幸好有陸驍出面。
“現在城門還沒關，我送你回去。”
陳倩倩當即扒主門框，也不求陸驍，單對著周桃兒哭：“桃子姐，我不想隨隨便便嫁人。”
“我吃得少能幹活，桃子姐求求你再讓我住兩天吧，等熱孝期過了，她們就不能逼我去嫁人了。”
百日熱孝，算算也就這一個多月。若她家裏不來要人，她住也就住了。
就是……
周桃兒正心軟猶豫著，陸驍開口：“你身上帶孝，可能沖撞到你表嫂，我們只能幫你去問相熟的繡鋪劉掌櫃，她若願意收留你，你就住下，不然你只能回家。”
“行行行，只要不回去住哪裏都行！”陳倩倩急忙點頭，然後繼續求周桃兒，“求求桃子姐幫我跟劉掌櫃說說話，端茶倒水，疊被打掃，我什麽都肯幹。”
去繡鋪的時候，劉掌櫃正在吃飯。
把陳倩倩留在堂屋，周桃兒和陸驍去廚房把她的情況和劉掌櫃說了一遍。
既然陸驍已經知會他姨婆，家裏本就有一間空房，留個傷心姑娘睡幾晚不是難事，劉掌櫃沒多考慮就要答應，周桃兒卻搖頭。
“怎麽？桃子你跟我打什麽啞謎，到底是想幫還是不想幫？”
劉掌櫃糊塗了，大晚上跑著一趟，不就想幫忙。
周桃兒和陸驍對視一眼，說：“大過年的，倩倩身上帶孝。”
“那是什麽意思？你們不好意思送她回去，要我出門拒絕？”劉掌櫃問。
“不是。”
周桃兒親昵地挽住劉掌櫃的胳膊：“明兒就年三十了，今年到我們那兒過吧。”
一個人過年多冷清，他們早前就邀劉掌櫃住過去和他們一起過年，可劉掌櫃說什麽都不肯答應，這次倩倩這事兒，倒是幫了他們一把。
劉掌櫃還是不答應，說她不嫌晦氣，正好陳倩倩來給她作伴。
劉掌櫃不肯松口，但周桃兒這趟來鐵了心要把她帶回去，車軲轆話勸了一遍又一遍。
廚房裏僵持不下的是劉掌櫃跟不跟周桃兒回去過年的事兒，堂屋裏的陳倩倩可不知道，只當劉掌櫃不肯收留她，跑到院子裏求劉掌櫃。
廚房的門關著，陳倩倩在院裏說得可憐，周桃兒又在劉掌櫃耳邊不停地勸。
劉掌櫃聽得腦袋發暈，終於松口，答應跟周桃兒一道回去過年。
周桃兒高興地去告訴陳倩倩這個好消息，見她笑得勉強，拍拍她的肩：“別擔心，掌櫃家的年貨都備齊了，你想吃什麽盡管燒。”
至於有沒有人陪她過年就用不著擔心了。她若覺得冷清，大可以回家。
就這麽，周桃人一直把劉掌櫃留到年初八，熱熱鬧鬧過了一個好年。
不過姨婆家一直沒人來找倩倩，趁陸驍去衙門前，周桃兒讓他去姨婆家走了一趟。
陸驍回來，說陳倩倩她娘被她氣得已經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了，說管不了她，拜托陸驍幫忙管教。
既然她娘都這麽說了，周桃兒看陳倩倩為人勤快，且劉掌櫃不介意她繼續住著，就沒再提讓她回去的事。
一直到二月底，過了熱孝期，陳倩倩也沒有回去的心思。
正好，周桃兒因為月份大了不能去繡鋪幫忙，原本計劃著讓小翠多去繡鋪走走，現在鋪子裏有倩倩搭把手，她、小翠還有劉掌櫃都能輕松些。
不過繡鋪的活枯燥，倩倩年紀不大，大抵是覺得一直在繡鋪無趣，前兩日來找過周桃兒，說想陪她住兩天。
可惜周桃兒已經快生了，西廂已經布置好了響響的東西，家裏沒有空屋子留她，沒能留她。
“真要搬啊！知道你要搬，我們栓子肯定得哭。”
周桃兒三不五時就會送她們些帕子鞋面，而且待栓子特別好，這樣大方和善的好鄰居，趙二嫂是打心眼裏舍不得。
“沒影子的事兒，我們也就在心裏打算打算，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遇上合適的呢。”
王嬸子說： “搬家是大事，可得挑個好地方。地段、鄰裏關系、價錢全都得考慮，千萬不能沖動，得精挑細選。”
“嬸子你認識的人多，得閑幫我打聽打聽。”
“那你可找對人了，包在我身上。”
趙二嫂朝王嬸子擠眼睛： “別，你糊弄著找兩間壞宅子得了，我可不想讓周娘子這麽快搬走。”
“哈哈哈……”
晚上，陸驍正好也提起這事，把王盛介紹給他的幾處宅子情況一一說給周桃兒聽。
“咱們算上響響和小翠才四口人，這些宅院都太大了。”
王盛介紹的宅子，寬敞且地段好，價錢也不便宜，周桃兒覺得夠住就行，沒必要那麽好。
“家裏還夠住，慢慢了解著，有你中意的咱們再搬。”
撫摸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陸驍低聲問：“白天腿抽筋過嗎？”
“早上抽了一下，小翠正好在邊上，及時給我揉開了。”身子越來越沈，雖然不像小魚那樣到後面只能躺著，但也有諸多不舒服的地方。
“我給你揉揉。”陸驍滿是心疼，扶周桃兒躺下，熟練地替她松解。
“你阿娘懷你幸苦，該出來就別賴著，平平安安地出來，知道嗎？”
前幾天李叔和接生婆都來看過了，說就是這幾天的事兒，可響響一直沒動靜，陸驍怕周桃兒跟趙小魚似的，越拖越難受，這幾天一有空就跟響響喊話。
今兒這番喊話好像是起效了，臨睡前，周桃兒覺得肚皮一陣發緊發硬，趕緊讓陸驍去喊接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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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過了半個月, 眼瞅要到年關，宋娘子和妞妞依舊蹤跡全無。
不知是為了體面還是怎的，萬家沒有驚動官府, 只跟柳家借了十來個家丁, 城裏城外到處找人。
槐樹巷的人這才明白過來，這壓根不是什麽兩三句軟話就能解決的夫妻婆媳間的小別扭, 人家是鐵了心要跑，根本沒想著回來。
這可奇了怪了, 雖然都不知道宋娘子家境如何, 但萬家是後搬來的, 槐樹巷裏的人還有印象。記得宋娘子剛來的時候畏畏縮縮，人瘦得撐不起衣裳, 一看就是過苦日子的, 明擺著娘家不富裕，到萬家算是高攀了。
就算萬先生有點怪癖, 但是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得回來一趟, 咬牙忍忍不就得了。且他文質彬彬又能賺錢, 家裏洗衣做飯都有人伺候, 不知道宋娘子哪根弦不對，有福不會享, 跑個什麽勁。
這樁事值得拿出來說的點實在太多，連著一個月，槐樹巷裏茶餘飯後都會拿出來說兩句。
不過萬先生一早把他老娘送回鄉下老宅，槐樹巷的宅子裏就留了一個灑掃看家的婆子，還被嚴令禁止和外人議論家事, 已經很久沒有新消息外傳。加上過年間，親朋間來往頻繁, 最不缺的就是新鮮談資。年後，關於萬家的留言總算少了些。
就在周桃兒以為這件事算快翻篇的時候，突然傳出牛三消失的消息。這下子好比在油鍋裏添了勺水，頓時炸開了鍋。
說起來今年冬天暖和，柴用得慢，許多人家剛入冬置辦的柴用到年後才需要補，家裏要添柴難免打聽牛三的行蹤。這不打聽還好，一打聽才知道，牛三家裏年前就沒人了。
牛三是外鄉來的，在這城裏無親無故，離開也不稀奇。
可有好事的人掐指算算，這麽巧，打宋娘子母女消失的那幾日起，就沒見牛三屋裏亮過燈。
添了新人物，這談資可就變了味兒，宋娘子不再是無緣無故拋下好日子不過，而是和情郎雙宿雙飛。
止不住的流言裏，柳家的家丁停止搜尋，萬家不聲不響地搬離了槐樹巷。
萬家搬家那日，暮色裏，周桃兒和萬先生打了個照面。受流言紛擾，本就清瘦的萬先生衣袍都空了不少，看向周桃兒的眼神多了幾分淩厲，不似從前友善。
其實宋娘子這樁事裏，周桃兒的名號也時常被提起。多是明裏暗裏用來警示小輩遠離她，切莫跟她學壞。
周桃兒不在意這些，她逃家是事實，別人怎麽想是別人的事，處得來就處，處不來遠著也好。
顯然，萬先生也把她和宋娘子的離開扯上了關系。
說到底萬先生是個失去妻兒的可憐人，怎麽想都情有可原，周桃兒更不會跟他較真，像平常一樣，點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了。
宋娘子和妞妞走後，萬家本就和空置沒什麽區別，搬空後對巷子裏各戶人家影響不大，頂多猜兩句下一個住進來的會是什麽樣的人。
都知道這宅子原本是柳家的，但是大家夥都不清楚現在這宅子是姓柳還是姓萬。
王嬸子和趙二嫂家裏人口多，都在打聽這宅子的價錢。特別是王嬸子，萬家和她家就隔著一堵墻，一打通就能變一家，而且比搬去新地方省事太多。
周桃兒也有興趣，聽她們說起時問了一嘴價錢。
“甭想了，這宅子是柳家的，賣不了。”王嬸子怪失望的，自有了這心思起，她連哪間屋分給誰都想好了，結果這屋子壓根不歸萬家管。
“我這是在隔壁方便，你趙嫂子是家裏有兩房人能分開住，才打這宅子的主意，怎麽周娘子你也看中了？你家這情況，買了也不合適啊。”
夫婦倆外加一個將要出生的娃娃，還能門對門分開住啊？
周桃兒撐著腰坐下：“我就了解一下價錢，沒想買。”
肚子越來越大，她已經不往繡鋪去了，閑來就到巷子裏跟王嬸子她們話話家常。
“聽你這意思，是準備買新屋啊？”趙二嫂迎著光在給栓子納鞋底。
王嬸子拉起周桃兒的手，有些不舍：“想搬去哪兒啊？哎喲，你們一個兩個都搬走，咱們巷子可就冷清啦。”
“帶著看看，主要家裏就兩間屋，來客都不方便留人。”
這條巷子裏總共四戶人家，周桃兒家算其中最小的。
從前還不覺得，自打倩倩來後，她和陸驍常說起買新屋的事。
倩倩就是年前去陸驍爹娘墳前祭拜時遇到的姑娘，姓陳，是陸驍死去的表舅的大女兒。
臘月二十八那天，她突然上門，梨花帶雨地說家裏容不下她，求周桃兒收留。
一問才知道，她爹去世後，家裏謀算著在熱孝裏把她嫁出去，她不願意，這才跑出來。
天色已晚，她哭得可憐，念著她幫忙照看陸驍爹娘的墳的好，周桃兒心軟留她在家住了一晚。
結果請神容易送神難，第二天陳倩倩一早起來跟小翠搶活幹，小心翼翼討好的樣子讓周桃兒說不出讓她回家的話。
陸驍已經把她來的消息送去他姨婆家了，想來沒多久她家裏人就會把她接回去，周桃兒就沒說什麽。
一直到傍晚，姨婆家都沒有來人。這下子可就尷尬了，白天都沒說什麽，晚上更不好趕人走。
周桃兒心裏直打鼓，幸好有陸驍出面。
“現在城門還沒關，我送你回去。”
陳倩倩當即扒主門框，也不求陸驍，單對著周桃兒哭：“桃子姐，我不想隨隨便便嫁人。”
“我吃得少能幹活，桃子姐求求你再讓我住兩天吧，等熱孝期過了，她們就不能逼我去嫁人了。”
百日熱孝，算算也就這一個多月。若她家裏不來要人，她住也就住了。
就是……
周桃兒正心軟猶豫著，陸驍開口：“你身上帶孝，可能沖撞到你表嫂，我們只能幫你去問相熟的繡鋪劉掌櫃，她若願意收留你，你就住下，不然你只能回家。”
“行行行，只要不回去住哪裏都行！”陳倩倩急忙點頭，然後繼續求周桃兒，“求求桃子姐幫我跟劉掌櫃說說話，端茶倒水，疊被打掃，我什麽都肯幹。”
去繡鋪的時候，劉掌櫃正在吃飯。
把陳倩倩留在堂屋，周桃兒和陸驍去廚房把她的情況和劉掌櫃說了一遍。
既然陸驍已經知會他姨婆，家裏本就有一間空房，留個傷心姑娘睡幾晚不是難事，劉掌櫃沒多考慮就要答應，周桃兒卻搖頭。
“怎麽？桃子你跟我打什麽啞謎，到底是想幫還是不想幫？”
劉掌櫃糊塗了，大晚上跑著一趟，不就想幫忙。
周桃兒和陸驍對視一眼，說：“大過年的，倩倩身上帶孝。”
“那是什麽意思？你們不好意思送她回去，要我出門拒絕？”劉掌櫃問。
“不是。”
周桃兒親昵地挽住劉掌櫃的胳膊：“明兒就年三十了，今年到我們那兒過吧。”
一個人過年多冷清，他們早前就邀劉掌櫃住過去和他們一起過年，可劉掌櫃說什麽都不肯答應，這次倩倩這事兒，倒是幫了他們一把。
劉掌櫃還是不答應，說她不嫌晦氣，正好陳倩倩來給她作伴。
劉掌櫃不肯松口，但周桃兒這趟來鐵了心要把她帶回去，車軲轆話勸了一遍又一遍。
廚房裏僵持不下的是劉掌櫃跟不跟周桃兒回去過年的事兒，堂屋裏的陳倩倩可不知道，只當劉掌櫃不肯收留她，跑到院子裏求劉掌櫃。
廚房的門關著，陳倩倩在院裏說得可憐，周桃兒又在劉掌櫃耳邊不停地勸。
劉掌櫃聽得腦袋發暈，終於松口，答應跟周桃兒一道回去過年。
周桃兒高興地去告訴陳倩倩這個好消息，見她笑得勉強，拍拍她的肩：“別擔心，掌櫃家的年貨都備齊了，你想吃什麽盡管燒。”
至於有沒有人陪她過年就用不著擔心了。她若覺得冷清，大可以回家。
就這麽，周桃人一直把劉掌櫃留到年初八，熱熱鬧鬧過了一個好年。
不過姨婆家一直沒人來找倩倩，趁陸驍去衙門前，周桃兒讓他去姨婆家走了一趟。
陸驍回來，說陳倩倩她娘被她氣得已經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了，說管不了她，拜托陸驍幫忙管教。
既然她娘都這麽說了，周桃兒看陳倩倩為人勤快，且劉掌櫃不介意她繼續住著，就沒再提讓她回去的事。
一直到二月底，過了熱孝期，陳倩倩也沒有回去的心思。
正好，周桃兒因為月份大了不能去繡鋪幫忙，原本計劃著讓小翠多去繡鋪走走，現在鋪子裏有倩倩搭把手，她、小翠還有劉掌櫃都能輕松些。
不過繡鋪的活枯燥，倩倩年紀不大，大抵是覺得一直在繡鋪無趣，前兩日來找過周桃兒，說想陪她住兩天。
可惜周桃兒已經快生了，西廂已經布置好了響響的東西，家裏沒有空屋子留她，沒能留她。
“真要搬啊！知道你要搬，我們栓子肯定得哭。”
周桃兒三不五時就會送她們些帕子鞋面，而且待栓子特別好，這樣大方和善的好鄰居，趙二嫂是打心眼裏舍不得。
“沒影子的事兒，我們也就在心裏打算打算，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遇上合適的呢。”
王嬸子說： “搬家是大事，可得挑個好地方。地段、鄰裏關系、價錢全都得考慮，千萬不能沖動，得精挑細選。”
“嬸子你認識的人多，得閑幫我打聽打聽。”
“那你可找對人了，包在我身上。”
趙二嫂朝王嬸子擠眼睛： “別，你糊弄著找兩間壞宅子得了，我可不想讓周娘子這麽快搬走。”
“哈哈哈……”
晚上，陸驍正好也提起這事，把王盛介紹給他的幾處宅子情況一一說給周桃兒聽。
“咱們算上響響和小翠才四口人，這些宅院都太大了。”
王盛介紹的宅子，寬敞且地段好，價錢也不便宜，周桃兒覺得夠住就行，沒必要那麽好。
“家裏還夠住，慢慢了解著，有你中意的咱們再搬。”
撫摸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陸驍低聲問：“白天腿抽筋過嗎？”
“早上抽了一下，小翠正好在邊上，及時給我揉開了。”身子越來越沈，雖然不像小魚那樣到後面只能躺著，但也有諸多不舒服的地方。
“我給你揉揉。”陸驍滿是心疼，扶周桃兒躺下，熟練地替她松解。
“你阿娘懷你幸苦，該出來就別賴著，平平安安地出來，知道嗎？”
前幾天李叔和接生婆都來看過了，說就是這幾天的事兒，可響響一直沒動靜，陸驍怕周桃兒跟趙小魚似的，越拖越難受，這幾天一有空就跟響響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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