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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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寧婉一口咬定了是陸敬之與崔三姑娘合謀要反, 又有趙喬臺揎拳擄袖，為其作證，幾位老臣也不敢多替陸敬之說話。
皇帝從這些老貨嘴裏沒問出貓膩，才換上寬厚顏色, 教他們回去各自擬個章程, 看此事該如何處置。
林太保與眾人領旨退下, 走出太和殿, 紛紛長籲一口氣。
身後, 太和殿內傳出聲響, 細細辨聽，依稀認得是皇帝在叱罵。
“朕留他榮華富貴, 留他一家性命，他不知感恩也就罷了，他敢反朕？他還敢反朕……”再後面一通砸東西的陣仗，眾人不敢多待, 默不作聲，慌忙離去。
轉天沐休，雖未與朝, 可昨夜裏欽差寧婉連夜倉皇逃回的消息還是鬧的盡人皆知。
“舅舅……舅舅, 我的好舅舅, 您瞞著外人，我可是親外甥, 您就給我通通氣兒，叫我心裏好有個底兒。”蘇暢抱著他娘舅的胳膊耍無賴, 林太保煩的要打人, 丫鬟來叫吃飯，舅甥倆才消停了過去。
林太保囑咐他不準在人前提起這些, 蘇暢急地抓耳撓腮，吃過飯又繼續磨粉著從他娘舅嘴裏等消息。
一樣的法子寧府這邊也有一模一樣的景，臨安郡主不信陸敬之謀反的消息，纏著寧婉再三確認。
“好姐姐，你誆騙別人，他們都是歪的，我可和你是一條心，你瞞了誰，也不能連我也要瞞吧？”臨安郡主湊近了看太醫給寧婉額前的傷口換藥，那血肉猙獰的一道傷口現出，她再多質疑的話到了嘴邊，又不好說出來了。
就算是扯謊偏她，也不值當拿自己的皮肉來遭罪。
“疼麽？”
臨安郡主看著換下來的血跡斑斑的棉布，不禁跟著心裏一揪，她雖在交趾見多了這些，可自己卻不曾經受，寧婉與她同是閨閣中嬌養長大的，看到這些，她也不好受。
“當著你的面，我才不好意思哭，要是沒人的時候，這會兒早就眼淚鼻涕的流了。”寧婉還有心思同她玩笑。
臨安郡主握住她的手，笑笑道：“你跟我還客氣什麽，你就安心地哭，有我疼你。”
“去你的。”寧婉笑著將她推開。
換藥的太醫仔細包紮好傷口，收齊換下的棉布膏藥一類，躬身退下，春菱領著人出去，給了賞錢，回屋才笑著道：“還得是宮裏的太醫做事仔細，換下的舊棉布條子他們也要收好了帶走，一點兒也不給人留麻煩。”
也不知這丫頭是有意無意，笑著說完，凈手去外頭忙活，寧婉面上不見神色，臨安郡主卻將春菱那番話聽進去了。
宮裏的太醫不能無緣無故收拾那些，自己在這邊急著究問，宮裏那位恐怕也在懷疑此事的真假。
可寧婉這丫頭咬緊陸敬之謀反，再問不出別的，倒叫她也不知道該不該這會兒讓兄長有所行動了。
臨安郡主忖度片刻，換了個說法，跟著進了隔間，在軟塌坐下，拾起方櫃上寧婉看了一半兒的書，有一眼每一眼的打發時間。
外頭太陽正好，暖盈盈落在兩個姑娘身上，將人影拉長，在綿軟的地毯上照出相互並肩的一對兒妙人。
臨安郡主目光從影子移開，淡淡開口：“六哥的事情，我倒並不上心，我憂也只憂在你這兒……”
她話裏欲言又止，食指朝上指了指，暗示了皇帝，道：“那是個多疑好忌的性子，同著你的面，我才敢講的，皇伯父膝下子嗣二十有餘，論能耐本事，哪個都比他更適合這個位置，只是天時地利，又叫他占了人和，六哥身份尷尬，本就如履薄冰，這會子反了也好，省得叫人架在火上炙烤了。”
話音一轉，她看一眼寧婉，接著道：“只是……你和六哥的關系，怕是瞞不住他，他那性子，逼急了，少不得要用你來拿捏人，也說不準呢。”
“你有好去處指給我？”寧婉臉上蒙著帕子，眼睛都沒睜開，懶懶道。
“我送你南下，去交趾，別的地方我也不敢給你保證，可交趾是我家眼皮子地下，就算他要找人，我哥哥咬死了沒見過，誰也沒法子。”臨安郡主認真道。
“你當我是在哄你？”寧婉猛然坐起，帕子落在身上，她面有微慍，罥眉擰緊，將眼睛壓得細長，“我額上這傷就是陸敬之砸的，一路追殺，他連我的命都不顧，郡主說我和他的舊情，我倒是想問問姑娘，得多大的情誼，值得當我拿命還？”
臨安郡主被嚇了一跳，再不敢提什麽舊情二字，連連同寧婉賠不是道歉。
“好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有口無心，我本意不是如此，說話不過腦子，是我唐突了。你就饒我這回，當我沒說過那些。”
“沒說過什麽？”窗外忽然有男人說話。
從聲音聽出來人，寧婉比著口信給臨安提醒：“是老七。”
兩個姑娘起身出去，在正堂與他說話，臨安指桑罵槐，睨了一眼大丫鬟春蘭：“他過來，你們就不通報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拿他的月錢呢。”
蘇暢替丫鬟們辯解：“我不準他們說的，知道你在，猜你說我壞話，我得聽聽。”
臨安翻白眼瞪他：“說你壞話？說你長不大的孩子鬧人的小鬼，說你一把鼻涕一把淚去林家舅舅那兒偷酒吃？”
臨安是出了名的潑辣性子，蘇暢鬥嘴鬥不過她，翁了翁鼻子，不接她的腔。
春菱給三位主子奉茶，寧婉才笑著問蘇暢今日上門有什麽事。
“知道寧姐姐昨兒個回來，萍姐姐在姐姐這兒討茶吃，我這個人最愛湊熱鬧，聞見風，就來了。”蘇暢三句真七句假。
“咳咳……”寧婉一陣咳嗽，臨安替她開口送客，“你既沒事兒，茶也得了，那咱們就走吧。”
“走？”蘇暢訝然，他坐下下，還沒開口問六哥的事呢。
臨安在他面前停駐，道：“寧姐姐病著，我是跟太醫一起來給她換藥呢，你又沒事兒，別耽誤她養病。”
“也不是沒事兒……”蘇暢吞吞吐吐，“舅舅嫌我煩，晌午飯都沒留我，就把我趕出來了，我也沒地方打聽，就是想……”蘇暢看一眼臨安，還是將心底的疑惑問出，“就是想問姐姐句掏底兒的話，姐姐說六哥反了，我是不信，六哥的為人，我最知道，怕不是受崔家脅迫，或是這其中有什麽誤會也不可知，姐姐沒拿實據出來，就先給六哥扣了罪名……”
“王爺是說，我汙蔑了陸敬之？”寧婉咳紅了眼。
“我可沒說。”介於臨安也在跟前，蘇暢語氣不再和善，卻也不至於放肆。
“咳咳……”寧婉不住的咳嗽，緩過了勁兒，才道，“王爺為皇親國戚，是不講究這些的，可我們平頭百姓卻知道國法家規，知道欺君可是死罪。”
她在皇帝面前說過的話，怎能不真？
蘇暢蹙眉追問：“你說六哥反了，只一張嘴，可有實據？”
“王爺要我拿來佐證？”寧婉擡頭回看，眼睛裏不帶怯意，“我和趙提督九死一生，好容易才從那吃人的地方逃了回來，王爺顧念著骨肉至親，不信我的話，可白湯子滌不凈玄色的布，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而今盛世太平，頭上有青天，我就是再混賬，還能在太和殿裏胡言亂語不成？”
她怒聲喊來管事婆子，叫她們送客。
“但願姐姐說的一句不假。”蘇暢恨恨道。
寧婉氣急了，與他嗆聲：“王爺不信我的話，又何故來問我呢？”
臨安郡主站出來擋在她面前攆人：“起開起開，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他既反了，你又顧念東啊西啊的，凡你是有骨氣的，這會子單槍匹馬，投奔了他去，我也誇你一句好漢。磨磨紛紛的在這兒逼問誰呢？得虧是今兒個碰見我了，還有人給主持公道，我若不在，你順安王還能拆了人家的府邸不成？”
將人逼出門外，臨安郡主也沒想著饒他：“清湯大老爺啊，睜開你的糊塗狗眼看看吧，這天底下不是人人都得讓著你，捧著你做祖宗的。”
蘇暢憤懣離去，出了寧府，臉上才見正色。
隨行的小廝來討去處，問是不是家去，蘇暢擺手，報了鐘鼓樓的一處染坊，寧婉罵他的那話裏藏著謎底，他是聽清楚了，只瞞著臨安那丫頭呢。
這廂臨安郡主也是愁容不語，方才提了欺君之罪，她倒有七成的把握，斷定陸敬之沒有反。
三個人揣了六份兒私心，春菱來問午飯擺在哪裏，兩位姑娘卻沒有吃飯的胃口，搖頭說不餓，廚房做了兩份兒爽口的杏酥飲來，各自吃了兩口，寧婉頭疼的厲害，便說要睡會兒。
臨安郡主認定了陸敬之的消息，也急著回去安排後面的事宜，便尋了借口離去。
春菱伺候洗漱，笑著跟主子道：“還是郡主是個貼心的，總護著姑娘。”身旁春蘭拿胳膊戳她，示意她不要多言。
春菱茫然地仰頭，只見主子戲謔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揚起的嘴角扯出弧度，蔥白的指節遞來，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詳。
寧婉忽然嗤笑出聲：“好丫鬟，拿著你* 主子的月錢，還敢給別人賣命，要是叫陸敬之知道了，你可知自己是怎麽死的？”
春菱嚇得魂飛魄散，跌坐在地，磕頭就要求情。
“你有沒有二心，不關我的事情，左右你也不是我的奴才。”寧婉擺擺手，讓人把她捆了送去怡親王府。
“怡親王府？”跑腿的管事只當自己是聽錯了，重覆一遍，撓頭發問。
春蘭沈著臉，罵道：“主子的意思，你有不應，自己去主子跟前說。”
“哈哈。”管事賠笑道，“小的不敢，就是……外頭都傳遍了，禦林衛封了怡親王府，這會子那府裏的人只準進，不準出，咱們家這會子往那兒送人……怕是不好吧。”
春蘭提點道：“好不好的，不該你我多慮。”
“是，姐姐說的是。”那管事不再多論，領了人，自辦他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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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 太和殿內傳出聲響, 細細辨聽，依稀認得是皇帝在叱罵。
“朕留他榮華富貴, 留他一家性命，他不知感恩也就罷了，他敢反朕？他還敢反朕……”再後面一通砸東西的陣仗，眾人不敢多待, 默不作聲，慌忙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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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舅舅, 我的好舅舅, 您瞞著外人，我可是親外甥, 您就給我通通氣兒，叫我心裏好有個底兒。”蘇暢抱著他娘舅的胳膊耍無賴, 林太保煩的要打人, 丫鬟來叫吃飯，舅甥倆才消停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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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法子寧府這邊也有一模一樣的景，臨安郡主不信陸敬之謀反的消息，纏著寧婉再三確認。
“好姐姐，你誆騙別人，他們都是歪的，我可和你是一條心，你瞞了誰，也不能連我也要瞞吧？”臨安郡主湊近了看太醫給寧婉額前的傷口換藥，那血肉猙獰的一道傷口現出，她再多質疑的話到了嘴邊，又不好說出來了。
就算是扯謊偏她，也不值當拿自己的皮肉來遭罪。
“疼麽？”
臨安郡主看著換下來的血跡斑斑的棉布，不禁跟著心裏一揪，她雖在交趾見多了這些，可自己卻不曾經受，寧婉與她同是閨閣中嬌養長大的，看到這些，她也不好受。
“當著你的面，我才不好意思哭，要是沒人的時候，這會兒早就眼淚鼻涕的流了。”寧婉還有心思同她玩笑。
臨安郡主握住她的手，笑笑道：“你跟我還客氣什麽，你就安心地哭，有我疼你。”
“去你的。”寧婉笑著將她推開。
換藥的太醫仔細包紮好傷口，收齊換下的棉布膏藥一類，躬身退下，春菱領著人出去，給了賞錢，回屋才笑著道：“還得是宮裏的太醫做事仔細，換下的舊棉布條子他們也要收好了帶走，一點兒也不給人留麻煩。”
也不知這丫頭是有意無意，笑著說完，凈手去外頭忙活，寧婉面上不見神色，臨安郡主卻將春菱那番話聽進去了。
宮裏的太醫不能無緣無故收拾那些，自己在這邊急著究問，宮裏那位恐怕也在懷疑此事的真假。
可寧婉這丫頭咬緊陸敬之謀反，再問不出別的，倒叫她也不知道該不該這會兒讓兄長有所行動了。
臨安郡主忖度片刻，換了個說法，跟著進了隔間，在軟塌坐下，拾起方櫃上寧婉看了一半兒的書，有一眼每一眼的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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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郡主目光從影子移開，淡淡開口：“六哥的事情，我倒並不上心，我憂也只憂在你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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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轉，她看一眼寧婉，接著道：“只是……你和六哥的關系，怕是瞞不住他，他那性子，逼急了，少不得要用你來拿捏人，也說不準呢。”
“你有好去處指給我？”寧婉臉上蒙著帕子，眼睛都沒睜開，懶懶道。
“我送你南下，去交趾，別的地方我也不敢給你保證，可交趾是我家眼皮子地下，就算他要找人，我哥哥咬死了沒見過，誰也沒法子。”臨安郡主認真道。
“你當我是在哄你？”寧婉猛然坐起，帕子落在身上，她面有微慍，罥眉擰緊，將眼睛壓得細長，“我額上這傷就是陸敬之砸的，一路追殺，他連我的命都不顧，郡主說我和他的舊情，我倒是想問問姑娘，得多大的情誼，值得當我拿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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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有口無心，我本意不是如此，說話不過腦子，是我唐突了。你就饒我這回，當我沒說過那些。”
“沒說過什麽？”窗外忽然有男人說話。
從聲音聽出來人，寧婉比著口信給臨安提醒：“是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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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暢替丫鬟們辯解：“我不準他們說的，知道你在，猜你說我壞話，我得聽聽。”
臨安翻白眼瞪他：“說你壞話？說你長不大的孩子鬧人的小鬼，說你一把鼻涕一把淚去林家舅舅那兒偷酒吃？”
臨安是出了名的潑辣性子，蘇暢鬥嘴鬥不過她，翁了翁鼻子，不接她的腔。
春菱給三位主子奉茶，寧婉才笑著問蘇暢今日上門有什麽事。
“知道寧姐姐昨兒個回來，萍姐姐在姐姐這兒討茶吃，我這個人最愛湊熱鬧，聞見風，就來了。”蘇暢三句真七句假。
“咳咳……”寧婉一陣咳嗽，臨安替她開口送客，“你既沒事兒，茶也得了，那咱們就走吧。”
“走？”蘇暢訝然，他坐下下，還沒開口問六哥的事呢。
臨安在他面前停駐，道：“寧姐姐病著，我是跟太醫一起來給她換藥呢，你又沒事兒，別耽誤她養病。”
“也不是沒事兒……”蘇暢吞吞吐吐，“舅舅嫌我煩，晌午飯都沒留我，就把我趕出來了，我也沒地方打聽，就是想……”蘇暢看一眼臨安，還是將心底的疑惑問出，“就是想問姐姐句掏底兒的話，姐姐說六哥反了，我是不信，六哥的為人，我最知道，怕不是受崔家脅迫，或是這其中有什麽誤會也不可知，姐姐沒拿實據出來，就先給六哥扣了罪名……”
“王爺是說，我汙蔑了陸敬之？”寧婉咳紅了眼。
“我可沒說。”介於臨安也在跟前，蘇暢語氣不再和善，卻也不至於放肆。
“咳咳……”寧婉不住的咳嗽，緩過了勁兒，才道，“王爺為皇親國戚，是不講究這些的，可我們平頭百姓卻知道國法家規，知道欺君可是死罪。”
她在皇帝面前說過的話，怎能不真？
蘇暢蹙眉追問：“你說六哥反了，只一張嘴，可有實據？”
“王爺要我拿來佐證？”寧婉擡頭回看，眼睛裏不帶怯意，“我和趙提督九死一生，好容易才從那吃人的地方逃了回來，王爺顧念著骨肉至親，不信我的話，可白湯子滌不凈玄色的布，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而今盛世太平，頭上有青天，我就是再混賬，還能在太和殿裏胡言亂語不成？”
她怒聲喊來管事婆子，叫她們送客。
“但願姐姐說的一句不假。”蘇暢恨恨道。
寧婉氣急了，與他嗆聲：“王爺不信我的話，又何故來問我呢？”
臨安郡主站出來擋在她面前攆人：“起開起開，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他既反了，你又顧念東啊西啊的，凡你是有骨氣的，這會子單槍匹馬，投奔了他去，我也誇你一句好漢。磨磨紛紛的在這兒逼問誰呢？得虧是今兒個碰見我了，還有人給主持公道，我若不在，你順安王還能拆了人家的府邸不成？”
將人逼出門外，臨安郡主也沒想著饒他：“清湯大老爺啊，睜開你的糊塗狗眼看看吧，這天底下不是人人都得讓著你，捧著你做祖宗的。”
蘇暢憤懣離去，出了寧府，臉上才見正色。
隨行的小廝來討去處，問是不是家去，蘇暢擺手，報了鐘鼓樓的一處染坊，寧婉罵他的那話裏藏著謎底，他是聽清楚了，只瞞著臨安那丫頭呢。
這廂臨安郡主也是愁容不語，方才提了欺君之罪，她倒有七成的把握，斷定陸敬之沒有反。
三個人揣了六份兒私心，春菱來問午飯擺在哪裏，兩位姑娘卻沒有吃飯的胃口，搖頭說不餓，廚房做了兩份兒爽口的杏酥飲來，各自吃了兩口，寧婉頭疼的厲害，便說要睡會兒。
臨安郡主認定了陸敬之的消息，也急著回去安排後面的事宜，便尋了借口離去。
春菱伺候洗漱，笑著跟主子道：“還是郡主是個貼心的，總護著姑娘。”身旁春蘭拿胳膊戳她，示意她不要多言。
春菱茫然地仰頭，只見主子戲謔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揚起的嘴角扯出弧度，蔥白的指節遞來，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詳。
寧婉忽然嗤笑出聲：“好丫鬟，拿著你* 主子的月錢，還敢給別人賣命，要是叫陸敬之知道了，你可知自己是怎麽死的？”
春菱嚇得魂飛魄散，跌坐在地，磕頭就要求情。
“你有沒有二心，不關我的事情，左右你也不是我的奴才。”寧婉擺擺手，讓人把她捆了送去怡親王府。
“怡親王府？”跑腿的管事只當自己是聽錯了，重覆一遍，撓頭發問。
春蘭沈著臉，罵道：“主子的意思，你有不應，自己去主子跟前說。”
“哈哈。”管事賠笑道，“小的不敢，就是……外頭都傳遍了，禦林衛封了怡親王府，這會子那府裏的人只準進，不準出，咱們家這會子往那兒送人……怕是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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