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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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下是誰？”
就在幾個小姑娘開心得跑出去玩的時候, 江家人都在忙正事。
其中江伯麒進國子監學院一事是最為簡單的，若是從前江泓還是一個小小的地方縣令, 江伯麒要進去必然要經歷一些波折。
但如今不一樣了，江泓已經升遷為高陽皇城縣令一職，江伯麒身為正五品官員的子弟自然有資格進國子監求學。
所以基本沒費什麽功夫，江伯麒的名字就造冊完成，從今以後他便是國子監學院的學子了。
江伯麒這邊極為順利，那父親江泓這邊則是要難上一些。
雖然他已經是高陽縣衙頂頭的官，無人敢為難他，但前來打探消息的人實在太多了。
大多都是官職比他高的人，雖只是派了家中仆役前來，但所謂是：宰相門前七品官，世族屋前無犬吠出處。［1］
江泓厭煩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對，好在這些人不是那等蠻橫無理之人，打聽完消息就走了。
所以江泓這邊也算順利。
還有出去為沅安酒坊選址的楊婠寧等人雖還沒定下，但起碼都有了一定的想法和定論，只等最後決定。
相較於其他親人, 江伯麟這邊絕對算得上精彩。
大早上江伯麟就被洵北派來的人給請走了, 因為是坐著馬車, 加上他對皇城根本不熟悉，兜兜轉轉的，壓根不知道自己被帶去了哪裏。
等下了馬車，他就已經來到了一處像是軍營一樣的地方。
從外邊往裏看, 依稀可以看見穿著鎧甲或是袒著臂膀一臉兇煞的男人。
江伯麟還依稀從他們身上看到未幹的血跡……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他突然有一種要被先生賣入賊窩的感受！！
說到底他還是個沒及冠的少年，乍一看這些, 定然會害怕。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時候，就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面孔向他走來。
江伯麟看著面容俊秀的青年有些驚訝, “可是邵逸大哥？”
當初在瀝水碼頭，雖只是匆匆一瞥，但江伯麟對邵逸極為印象深刻，或者說對所有穿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鎮撫衛都印象深刻。
也是那時候起，他突然有了一個不可宣之於口的秘密——
“哈哈原來你還記得我。”一聲大笑打斷他的思緒，邵逸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年紀比我小，我便叫你麟弟，如何？”
江伯麟朝他拱手，“邵大哥！”
這一聲邵大哥叫得邵逸臉上笑容漸深。
“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
江伯麟搖搖頭，忍不住道：“我是被先生派來的人帶過來的，先生什麽都沒跟我說……”
說到這裏他有些忐忑，“敢問邵大哥，這是何處？”怎麽像軍營一樣？若不是他遇上邵逸，當真會以為自己入了賊窩，不過賊窩可不敢這般光明正大地設在此處。
見少年有些忐忑不安的模樣，邵逸神秘一笑，“這是巡撫營。”
巡撫營——大周帝國鎮撫司的下轄軍營，也是向鎮撫司輸送新鮮血液的地方。
每年巡撫衛會到處搜羅大周帝國的好苗子，一旦發現好苗子便會將其送回巡撫營。
其中也有不少達官貴人想將後輩送進來，但想進來可沒那麽容易。
新人進入巡撫營，都要接受訓練以及考核，待一年後若是考核通過，有兩條路可以選，第一便是留在巡撫營當巡撫衛，第二則是選擇參加兩年後的鎮撫司考核，考核通過即可成為鎮撫司一員——鎮撫衛。
鎮撫司——大周帝國監察百官民間的機構，直接聽令於淵武帝。
鎮撫司作為淵武帝手中最鋒利的刀，世人也對它褒貶不一，於百官眼裏是淵武帝最鋒利的爪牙讓他們如履薄冰的閻羅，而於民間卻是懲惡揚善、鏟惡鋤奸猶如包青天充滿正義的化身。
在大周帝國民間，穿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鎮撫衛便是英雄，哪裏有惡人，他們的身影便到哪裏，但鎮撫衛太過神秘，往往沒等百姓反應過來便會迅速退走，猶如行走在黑夜裏的無名英雄。
對於這樣的英雄，許多人都是崇拜尊敬的，江伯麟也毫不例外。
此時他聽著邵逸的見解，更是覺得心潮澎湃，目露向往。
見他如此，邵逸笑容燦爛，拍拍他肩膀，“你可要進巡撫營？”
江伯麟看他，忍不住道：“邵大哥可是巡撫衛？”
這個問題……邵逸有些猶豫，含糊道：“算是吧。”副指揮使大人讓他來巡撫營任左營長一職，所以他也算巡撫衛吧？
原來如此，那那天在瀝水碼頭看到的身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人都是巡撫衛？
那他的先生洵北是什麽身份，還有秦先生……
這時江伯麟突然發覺兩位先生的身份極為神秘，尤其是秦先生，他知道自家先生洵北包括眼前的邵逸以及那日看到的神秘的巡撫司首領都尊稱秦先生為主子。
這足以證明秦先生身份極其尊貴。
他有很多疑問，但即使問出口，邵逸也不一定會告訴他。
罷了，以後總會明白的，也許等他成長起來後，先生便會告知他答案。
邵逸見他在思考，又一臉肅容道：“這裏可不是普通軍營，巡撫營訓練嚴苛血腥，每年都會有死亡名額的，受傷更是家常便飯，想成為巡撫衛是極難的，而成為鎮撫衛那更是難上加難！”
他低聲道：“你好好想清楚，踏進這個門，你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江伯麟面露掙紮，進嗎？有可能會死，可是……這就是他向往的生活啊！
當過捕快之後，他才發現那樣有些平靜無波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其實就是如巡撫衛鎮撫衛這樣刀尖舔血刺激的生活。
可是他從來不是孤身一人，他有家人，愛他的，他愛的……因此他十分猶豫。
終於他擡眸看向邵逸，“邵大哥，我可以先告知我爹我娘嗎？”
邵逸挑了挑眉，“其實你爹你娘已經知道了，副……咳咳，洵大人已先行取得了你爹你娘的首肯。”
“什麽？”江伯麟大吃一驚，爹娘都知道了，還答應了？！
一時間他心裏既驚訝又有些感動，爹娘對他真好！
邵逸無比肯定地點點頭，“你爹娘都是開明之人，他們不幹涉你的決定，只要你自己願意，便可進來。”
其實這裏洵北還是撒了個小謊，並未告知江泓和楊婠寧巡撫營的真實境況，怕他們擔心次子從而不敢讓他進巡撫營。
洵北也並不是那等狠心之人，巡撫營有死亡名額沒錯，但江伯麟身為他的學生，又同主子關系密切，無論如何，他進入巡撫營絕對是安全的，不過平日裏多多少少還是會受傷。
受傷而已，洵北沒什麽好心疼的，畢竟江伯麟皮糙肉厚的，況且不付出點代價，又豈能成功？
他還特意叮囑了邵逸，讓他不要將這些說出去，免得江伯麟沒了壓力。
他是篤定沒有江泓和楊婠寧的阻攔，他這個學生必定會進巡撫司的。
果然待邵逸說完這句話時，江伯麟臉上再無猶豫之色，他一臉決絕道：“好，我進！”
大哥是要走科舉的，憑大哥的本事將來做官並不難，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將江家的將來寄希望於大哥身上。
江伯麟對自己有自知之明，可是有自知之明是一回事，其實他並不甘心。
他也想有一天光宗耀祖，讓江家門楣強盛，讓爹娘大哥窈窈他們以自己為榮！
從前他得過且過，看不見一點希望，如今終於看到了一條通天大道，雖然這路可能會很坎坷，一個不慎還會喪命，但他還是想走！
他握了握拳，腦海裏突然閃過一抹身影，臉上就是一紅，這時他突然想到，若是他受傷了，豈不是可以去找她包紮了？！
邵逸看著他突然傻笑，忍不住壞笑，“在想什麽？臉都紅了。”
“啊？”江伯麟漲紅了臉，矢口否認：“有嗎？沒有啊！”
邵逸搖頭，就他一副春心萌動的模樣，誰看不出？
罷了，年輕人臉皮薄，還是不要逗他了。
他拍拍他肩，道：“走，我帶你進去。”
巡撫營占地極大，裏面最引人矚目的是一片廣闊的練武場，上面許多人正在練武，一路走進來，江伯麟差點眼睛不夠瞧了，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座擂臺上有兩人正在打鬥，目光一下子被吸引過去了。
見他感興趣，邵逸便邀請他，“去看看？”
江伯麟點頭，隨後迫不及待地走過去，不成想擂臺上其中一人被打下，身上血痕斑駁。
嘶，巡撫營裏的人果真生猛！
就在他感慨之際，擂臺上的勝出者——一個光著膀子的壯漢朝他看過來，“新人？”
被這樣駭人的目光盯著，江伯麟心下一突。
這時，落後於他的邵逸走上來擋在他面前，目露警告地看著擂臺上的壯漢，“雷塔，他不是你能動的！”
見到邵逸，名叫雷塔的壯漢目光一縮，忙拱手恭敬道：“雷塔見過左營長大人。”
左營長大人？誰？邵大哥嗎？
江伯麟一臉懵。
這時他發現在場的人都看過來，有嫉妒的，有不屑的，也有討好的。
他覺得自己將來的生活必定會十分熱鬧了。
在江伯麟展望未來之際，窈窈等人剛好來到西城，這裏擁有大周皇朝最為熱鬧繁華的坊市街道，商鋪林立，看得人眼花繚亂。
除了北城坊市外，南城是權貴所居，等級森嚴，除非你有權有勢，若不然是絕不能住進南城，東城是小官之家以及商人混居，此外這還有不少官署坐落在此地，連有名的國子監學院、棲霞書院這些等等都建在東城，最後的北城便是大量平民居住的地方。
江府作為曾經的正三品大官的府邸，自然也是坐立在南城，而楊裕寧官職正七品，是絕無可能在南城擁有府邸的，所以方氏和楊馥香才會對江家人如此艷羨。
唯一能安慰楊馥香的是，棲霞書院就在東城，離她家不算遠，而江府在南城，窈窈她們要上學就要一大早起床坐馬車趕去東城！！
她在心底碎碎念念的，而窈窈看著滿大街熱鬧的景象眼睛放光，一把拉住她的手便鉆進人群中。
賣燒餅的，賣餛飩的，賣馿打滾的，她都要往人家攤位上瞧，不對，還不止！
“小娘子長得這般好看，可要買上一盒胭脂？”
窈窈停在胭脂水粉的攤子前，一臉感興趣的模樣。
楊馥香好不容易跟上她的步伐，見她沒長見識的模樣，氣勢洶洶上前拉住她蠢蠢欲動的手，“你幹什麽？”
窈窈理所當然道：“看胭脂呀！”
楊馥香來勢洶洶，一瞧就是個攔路虎，年輕的攤主眼珠子一轉，拉著窈窈熱情道：“姑娘，我這杏花口脂才二兩銀子，還是從江南大老遠運回來的，昨兒剛擺上都賣完了，只剩下這麽一盒，你要是喜歡啊，便趕緊買下！”
攤主將這盒杏花口脂說得天花亂墜，窈窈剛準備點頭，伸出去的手便被楊馥香啪地一下打掉。
她將窈窈攔在身後，才擡著下巴一臉高傲道：“這什麽杏花口脂還值二兩銀子？什麽破玩意？”
她伸著染了紅豆蔻的食指指著年輕攤販，“想騙人也得找個好騙的，我們剛從你口中那個江南回來，可沒見過什麽杏花口脂！”
一頓話不僅讓年輕攤主臉紅，也讓周圍的路人看過來。
楊馥香嘲諷一頓年輕攤主後，也不理會旁人的眼神，抓過窈窈的手一臉傲嬌保持著鼻孔看人的姿態走出包圍圈。
等出來後，她才放開窈窈的手，然後便瞧見窈窈一臉崇拜的看著她。
“香香表姐，你好厲害呀！”
小姑娘長得嬌小，巴掌大的小臉粉撲撲的，一雙大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仿佛會說話一樣，被她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任神仙來了也頂不住。
楊馥香竟然覺得有些臉熱，她清了清嗓子才道：“有……有嗎？”
見小姑娘笑得更甜了，她有些遭不住，忙虛張聲勢道：“還不是因為你這個笨蛋，人家說幾句，你就信了？”
她叉腰，伸出染了紅寇丹的食指用力戳了戳窈窈腦門，“你這樣笨，長得又細皮嫩肉的，拐子最喜歡了，哄你兩句，把你哄到小巷子裏，然後把你賣了！”
她繼續恐嚇，“你知道被拐子拐掉的人會被賣去哪裏嗎？”
窈窈捂著被戳痛的額頭，一臉懵懂，“賣去哪裏？”
楊馥香附到她耳邊陰惻惻道：“賣去窯子，或者大山裏給老光棍做媳婦！”
窈窈一直都生活得無憂無慮，揚州城也被江泓這個縣令治理得很好，再加上家人的保護，她對世間的險惡其實了解得不多。
此時聽楊馥香這麽一說，當即被嚇到了，水汪汪的眸子滿是驚恐。
再加上她額頭被戳出幾個紅印，就顯得更可憐了。
楊馥香心下有些懊悔，又不解，小姑娘到底是怎麽長的，皮膚嫩得跟豆腐似的，她自認為沒出多大力氣啊？怎麽就紅成這樣了呢？
她不得不軟下聲音來，“好了，你也別害怕，如今這些事已經很少發生了，更何況這裏是皇城，你爹還是縣令，有衙役也有鎮撫司，那些拐子怎麽著都不敢在這裏作案。”
她的一舉一動全都被一直跟隨在兩人身後的追雪看在眼裏。
她有些訝異地看著楊馥香，原以為這表小姐是一個高傲自大又小心眼的姑娘，如今她對她的印象卻改觀不少。
這表小姐心腸並不壞，只是心眼子有些小，倒是不必出手阻攔兩人相處。
她這般判斷完畢，才上前從荷包裏掏出一個小玉瓶，柔聲對窈窈道：“小姐，屬下給您揉揉。”
說罷，她一邊給窈窈額頭塗上潤露膏，一邊沖楊馥香道：“表小姐，我家小姐皮膚嫩，還請您動作輕些。”
被追雪這麽一說，楊馥香臉色不禁漲紅，嘀嘀咕咕道：“我又不知道她皮膚這麽嫩，要知道我哪會戳她……”
窈窈見她不自在，待追雪給她塗上潤露膏後，親昵地抱住楊馥香胳膊，笑嘻嘻道：“窈窈知道香香表姐不是故意的！”
說著她還伸手摸了摸楊馥香的臉蛋，“香香表姐皮膚也好好哦～”
沒有人不喜歡被誇皮膚好的，楊馥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眉眼彎起，這時她鼻子動了動，聞到一股香味，忍不住看向窈窈額頭塗了潤露膏的地方。
“好香啊，你塗的是什麽？”
而且她這麽一瞧竟發現紅印子小了些，不禁大為驚奇。
窈窈差點伸手去摸額頭，“啊？是潤露膏呀！”
楊馥香沒聽過這個名字，窈窈便給她講解：“是李大夫做的啦～還有美白的珍珠霜、嫩膚的神仙露，還有蜜……”
說到這裏她突然捂住嘴，這個可不能說！
索性楊馥香已經被前面的可以美白的珍珠霜和嫩膚的神仙露給吸引住了，也沒註意到她後面的話。
她兩眼放光地看過來，“李大夫是誰？我可以向她買嗎？”
窈窈搖搖頭，楊馥香頓時失望了，“怎麽又買不了啊？”
那只白貓是，這什麽珍珠霜、神仙露也是！
楊馥香一臉怨念，就在這時卻聽得一道天籟之音，“但是我有啊，可以送給表姐。”
“什麽什麽？送什麽？我們有沒有？”
方才人太多，一行幾人便分開了，窈窈和楊馥香等人在前面，江清歌和陸清歌和她們的丫鬟則是落在後頭 。
此時正好追上來，江沅沅沖上前撓窈窈癢癢，逗得她咯咯笑，“說，你是不是藏了什麽好東西？”
窈窈一邊笑，一邊求饒，“沒有沒有，其實你們都有的啦，是珍珠霜和神仙露，哈哈……住手，沅姐姐你住手！清歌，救我～”
她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直接癱倒在陸清歌懷裏。
三個人嬉鬧玩耍，融洽得仿佛誰也融不進去一般。
看見這一幕，楊馥香酸了，而聽到窈窈早已將這些新奇玩意都送給了江沅沅和陸清歌，那就更酸了。
她一肚子酸水，明明她是表姐啊，這小丫頭有好東西都不想著她！
因此再次開口語氣便有些陰陽怪氣的，“你都有那麽多好東西了，作何還去看胭脂水粉的小攤？”
窈窈一臉無辜，“我好奇呀！”
得，這位主就是仙女下凡！
想起江府和秦府的奢華，還有初露面貌便將她鎮住的菡萏小院，她簡直不敢想象裏面還有什麽好東西，楊馥香嫉妒得眼都紅了。
她抱著手臂一臉傲嬌，“待會回去我要親自去拿你所說的那些珍珠霜和神仙露！”
追雪看著，越發覺得這位表小姐有趣。
一路走來，一行人都覺得有些累了。
恰好不遠處正有一座茶館，裏面的說書人正在說書。
於是一行人便走了進去，一進去便聽得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說書聲：“話說那位大小姐的身份另有古怪，原來啊……”
說到關鍵處，他突然停下了，吊得一眾人升長了脖子，卻見那說書人沖下首客人道：“下一場在半個時辰後開場，諸位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說罷他便施施然走了，留下下首抓耳撓腮的客人。
窈窈等人面面相覷，罷了，其實坐著喝喝茶也挺不錯。
身為東道主，楊馥香大方地包了個包間。
說是包間，其實也只是拿屏風隔開，隱私性雖有，但還是容易洩露交談聲，這不她們剛坐下便聽得隔壁包廂傳來的交談聲。
“聽說昨兒小殿下將之前同他一起賽馬的幾位公子哥給揍了，其中有一個便是吏部尚書最為疼愛的二公子。”
“真的假的？小殿下雖然頑劣了些，可是不像那等心思狹隘之人。”
“當然是真的啊！昨兒小殿下先是挑釁了侯府大小姐，把人惹哭了，後面才去找人把人給揍了一頓。”說著這人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聽說啊，這件事有隱情！
什麽隱情，他卻不說了，興許是怕惹麻煩上身，反而說起旁的。
“吏部尚書原本告病在家的，見最疼愛的兒子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病直接好了，今早上早朝告禦狀了！”
“然後呢？”
那人吊足了人胃口才道：“小殿下沒事，陛下沒罰他，倒是吏部尚書被鎮撫司指揮使臭罵了一頓。”
“嘶！看來之前小殿下掉馬一事果真有蹊蹺啊……”
“不過小殿下這性子太暴烈了，其實他完全可以向陛下告狀，何必親自去懲戒那些人？”
小殿下名聲不太好，只是這也不是他們能議論的，有人不禁開口道：“噤聲！”
然後他們便說起了旁的事情，也都是近來皇城裏發生的熱鬧事。
只不過窈窈等人對此興趣不大。
窈窈將腦袋湊到楊馥香跟前，小聲道：“表姐，那被打的吏部尚書的兒子可就是……”
楊馥香一臉痛快道：“對，就是他！”
之前楊黃兩家退婚在他們那個圈子鬧得極大，不少人都在暗暗笑話楊家，讓楊家人憋屈不已。
因而楊馥香尤為憎恨黃家，即便是吏部尚書唐家，她也是厭惡的，只是礙於權勢，她不敢表現出來罷！
如今見其中一個仇人被人給揍得鼻青臉腫，可不得高興？
她狠狠地說：“踢到小殿下這塊鐵板，唐清風挨揍得不冤！”
窈窈歪了歪腦袋，“香香表姐，小殿下是誰？”
據她所知，淵武帝登基以來，後位空懸，後宮之中也並無旁的妃嬪，是一位有別於太上皇清心寡欲的帝王。
既然淵武帝後宮之中並無女人，那這位小殿下是誰？
不止窈窈盯著楊馥香，連不知情的江沅沅和陸清歌等人同樣目光炯炯地看過來，目露好奇。
唯有站在秦懷瑾身後的追雪垂下眸。
楊馥香原本還奇怪她們為何不知道小殿下身份，轉念一想，她們才剛來高陽皇城，不清楚也正常。
她頓了頓才道：“小殿下是陛下侄兒。”
她繼續解釋道：“小殿下其實是先太子之子。”
淵武帝乃太上皇第九子，先皇後所出，在他其上還有一位兄長，一出生便被封為太子。
先太子其實是一個極為仁厚的儲君，只可惜太上皇昏庸，寵愛成貴妃，致使三皇子五皇子野心漸長，再加上先皇後只是商戶出身，沒有強大的母族，先太子終究在五年前的奪嫡動亂中喪生。
得知愛子喪命，先皇後一病嗚呼。
淵武帝得知消息，率領大軍以強勢手段覆滅太上皇統治後，登基為帝。
在他登基後，所有兄弟都被他殺了，其家眷則被貶為平民永生不得踏入高陽皇城。
所以偌大的皇宮裏，除卻被幽禁的太上皇，也僅僅住著兩位主人。
不知為何，窈窈突然想起了秦懷瑾，先生也沒有親人，只有一個侄兒，偌大的秦府同樣只有兩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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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幾個小姑娘開心得跑出去玩的時候, 江家人都在忙正事。
其中江伯麒進國子監學院一事是最為簡單的，若是從前江泓還是一個小小的地方縣令, 江伯麒要進去必然要經歷一些波折。
但如今不一樣了，江泓已經升遷為高陽皇城縣令一職，江伯麒身為正五品官員的子弟自然有資格進國子監求學。
所以基本沒費什麽功夫，江伯麒的名字就造冊完成，從今以後他便是國子監學院的學子了。
江伯麒這邊極為順利，那父親江泓這邊則是要難上一些。
雖然他已經是高陽縣衙頂頭的官，無人敢為難他，但前來打探消息的人實在太多了。
大多都是官職比他高的人，雖只是派了家中仆役前來，但所謂是：宰相門前七品官，世族屋前無犬吠出處。［1］
江泓厭煩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對，好在這些人不是那等蠻橫無理之人，打聽完消息就走了。
所以江泓這邊也算順利。
還有出去為沅安酒坊選址的楊婠寧等人雖還沒定下，但起碼都有了一定的想法和定論，只等最後決定。
相較於其他親人, 江伯麟這邊絕對算得上精彩。
大早上江伯麟就被洵北派來的人給請走了, 因為是坐著馬車, 加上他對皇城根本不熟悉，兜兜轉轉的，壓根不知道自己被帶去了哪裏。
等下了馬車，他就已經來到了一處像是軍營一樣的地方。
從外邊往裏看, 依稀可以看見穿著鎧甲或是袒著臂膀一臉兇煞的男人。
江伯麟還依稀從他們身上看到未幹的血跡……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他突然有一種要被先生賣入賊窩的感受！！
說到底他還是個沒及冠的少年，乍一看這些, 定然會害怕。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時候，就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面孔向他走來。
江伯麟看著面容俊秀的青年有些驚訝, “可是邵逸大哥？”
當初在瀝水碼頭，雖只是匆匆一瞥，但江伯麟對邵逸極為印象深刻，或者說對所有穿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鎮撫衛都印象深刻。
也是那時候起，他突然有了一個不可宣之於口的秘密——
“哈哈原來你還記得我。”一聲大笑打斷他的思緒，邵逸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年紀比我小，我便叫你麟弟，如何？”
江伯麟朝他拱手，“邵大哥！”
這一聲邵大哥叫得邵逸臉上笑容漸深。
“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
江伯麟搖搖頭，忍不住道：“我是被先生派來的人帶過來的，先生什麽都沒跟我說……”
說到這裏他有些忐忑，“敢問邵大哥，這是何處？”怎麽像軍營一樣？若不是他遇上邵逸，當真會以為自己入了賊窩，不過賊窩可不敢這般光明正大地設在此處。
見少年有些忐忑不安的模樣，邵逸神秘一笑，“這是巡撫營。”
巡撫營——大周帝國鎮撫司的下轄軍營，也是向鎮撫司輸送新鮮血液的地方。
每年巡撫衛會到處搜羅大周帝國的好苗子，一旦發現好苗子便會將其送回巡撫營。
其中也有不少達官貴人想將後輩送進來，但想進來可沒那麽容易。
新人進入巡撫營，都要接受訓練以及考核，待一年後若是考核通過，有兩條路可以選，第一便是留在巡撫營當巡撫衛，第二則是選擇參加兩年後的鎮撫司考核，考核通過即可成為鎮撫司一員——鎮撫衛。
鎮撫司——大周帝國監察百官民間的機構，直接聽令於淵武帝。
鎮撫司作為淵武帝手中最鋒利的刀，世人也對它褒貶不一，於百官眼裏是淵武帝最鋒利的爪牙讓他們如履薄冰的閻羅，而於民間卻是懲惡揚善、鏟惡鋤奸猶如包青天充滿正義的化身。
在大周帝國民間，穿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鎮撫衛便是英雄，哪裏有惡人，他們的身影便到哪裏，但鎮撫衛太過神秘，往往沒等百姓反應過來便會迅速退走，猶如行走在黑夜裏的無名英雄。
對於這樣的英雄，許多人都是崇拜尊敬的，江伯麟也毫不例外。
此時他聽著邵逸的見解，更是覺得心潮澎湃，目露向往。
見他如此，邵逸笑容燦爛，拍拍他肩膀，“你可要進巡撫營？”
江伯麟看他，忍不住道：“邵大哥可是巡撫衛？”
這個問題……邵逸有些猶豫，含糊道：“算是吧。”副指揮使大人讓他來巡撫營任左營長一職，所以他也算巡撫衛吧？
原來如此，那那天在瀝水碼頭看到的身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人都是巡撫衛？
那他的先生洵北是什麽身份，還有秦先生……
這時江伯麟突然發覺兩位先生的身份極為神秘，尤其是秦先生，他知道自家先生洵北包括眼前的邵逸以及那日看到的神秘的巡撫司首領都尊稱秦先生為主子。
這足以證明秦先生身份極其尊貴。
他有很多疑問，但即使問出口，邵逸也不一定會告訴他。
罷了，以後總會明白的，也許等他成長起來後，先生便會告知他答案。
邵逸見他在思考，又一臉肅容道：“這裏可不是普通軍營，巡撫營訓練嚴苛血腥，每年都會有死亡名額的，受傷更是家常便飯，想成為巡撫衛是極難的，而成為鎮撫衛那更是難上加難！”
他低聲道：“你好好想清楚，踏進這個門，你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江伯麟面露掙紮，進嗎？有可能會死，可是……這就是他向往的生活啊！
當過捕快之後，他才發現那樣有些平靜無波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其實就是如巡撫衛鎮撫衛這樣刀尖舔血刺激的生活。
可是他從來不是孤身一人，他有家人，愛他的，他愛的……因此他十分猶豫。
終於他擡眸看向邵逸，“邵大哥，我可以先告知我爹我娘嗎？”
邵逸挑了挑眉，“其實你爹你娘已經知道了，副……咳咳，洵大人已先行取得了你爹你娘的首肯。”
“什麽？”江伯麟大吃一驚，爹娘都知道了，還答應了？！
一時間他心裏既驚訝又有些感動，爹娘對他真好！
邵逸無比肯定地點點頭，“你爹娘都是開明之人，他們不幹涉你的決定，只要你自己願意，便可進來。”
其實這裏洵北還是撒了個小謊，並未告知江泓和楊婠寧巡撫營的真實境況，怕他們擔心次子從而不敢讓他進巡撫營。
洵北也並不是那等狠心之人，巡撫營有死亡名額沒錯，但江伯麟身為他的學生，又同主子關系密切，無論如何，他進入巡撫營絕對是安全的，不過平日裏多多少少還是會受傷。
受傷而已，洵北沒什麽好心疼的，畢竟江伯麟皮糙肉厚的，況且不付出點代價，又豈能成功？
他還特意叮囑了邵逸，讓他不要將這些說出去，免得江伯麟沒了壓力。
他是篤定沒有江泓和楊婠寧的阻攔，他這個學生必定會進巡撫司的。
果然待邵逸說完這句話時，江伯麟臉上再無猶豫之色，他一臉決絕道：“好，我進！”
大哥是要走科舉的，憑大哥的本事將來做官並不難，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將江家的將來寄希望於大哥身上。
江伯麟對自己有自知之明，可是有自知之明是一回事，其實他並不甘心。
他也想有一天光宗耀祖，讓江家門楣強盛，讓爹娘大哥窈窈他們以自己為榮！
從前他得過且過，看不見一點希望，如今終於看到了一條通天大道，雖然這路可能會很坎坷，一個不慎還會喪命，但他還是想走！
他握了握拳，腦海裏突然閃過一抹身影，臉上就是一紅，這時他突然想到，若是他受傷了，豈不是可以去找她包紮了？！
邵逸看著他突然傻笑，忍不住壞笑，“在想什麽？臉都紅了。”
“啊？”江伯麟漲紅了臉，矢口否認：“有嗎？沒有啊！”
邵逸搖頭，就他一副春心萌動的模樣，誰看不出？
罷了，年輕人臉皮薄，還是不要逗他了。
他拍拍他肩，道：“走，我帶你進去。”
巡撫營占地極大，裏面最引人矚目的是一片廣闊的練武場，上面許多人正在練武，一路走進來，江伯麟差點眼睛不夠瞧了，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座擂臺上有兩人正在打鬥，目光一下子被吸引過去了。
見他感興趣，邵逸便邀請他，“去看看？”
江伯麟點頭，隨後迫不及待地走過去，不成想擂臺上其中一人被打下，身上血痕斑駁。
嘶，巡撫營裏的人果真生猛！
就在他感慨之際，擂臺上的勝出者——一個光著膀子的壯漢朝他看過來，“新人？”
被這樣駭人的目光盯著，江伯麟心下一突。
這時，落後於他的邵逸走上來擋在他面前，目露警告地看著擂臺上的壯漢，“雷塔，他不是你能動的！”
見到邵逸，名叫雷塔的壯漢目光一縮，忙拱手恭敬道：“雷塔見過左營長大人。”
左營長大人？誰？邵大哥嗎？
江伯麟一臉懵。
這時他發現在場的人都看過來，有嫉妒的，有不屑的，也有討好的。
他覺得自己將來的生活必定會十分熱鬧了。
在江伯麟展望未來之際，窈窈等人剛好來到西城，這裏擁有大周皇朝最為熱鬧繁華的坊市街道，商鋪林立，看得人眼花繚亂。
除了北城坊市外，南城是權貴所居，等級森嚴，除非你有權有勢，若不然是絕不能住進南城，東城是小官之家以及商人混居，此外這還有不少官署坐落在此地，連有名的國子監學院、棲霞書院這些等等都建在東城，最後的北城便是大量平民居住的地方。
江府作為曾經的正三品大官的府邸，自然也是坐立在南城，而楊裕寧官職正七品，是絕無可能在南城擁有府邸的，所以方氏和楊馥香才會對江家人如此艷羨。
唯一能安慰楊馥香的是，棲霞書院就在東城，離她家不算遠，而江府在南城，窈窈她們要上學就要一大早起床坐馬車趕去東城！！
她在心底碎碎念念的，而窈窈看著滿大街熱鬧的景象眼睛放光，一把拉住她的手便鉆進人群中。
賣燒餅的，賣餛飩的，賣馿打滾的，她都要往人家攤位上瞧，不對，還不止！
“小娘子長得這般好看，可要買上一盒胭脂？”
窈窈停在胭脂水粉的攤子前，一臉感興趣的模樣。
楊馥香好不容易跟上她的步伐，見她沒長見識的模樣，氣勢洶洶上前拉住她蠢蠢欲動的手，“你幹什麽？”
窈窈理所當然道：“看胭脂呀！”
楊馥香來勢洶洶，一瞧就是個攔路虎，年輕的攤主眼珠子一轉，拉著窈窈熱情道：“姑娘，我這杏花口脂才二兩銀子，還是從江南大老遠運回來的，昨兒剛擺上都賣完了，只剩下這麽一盒，你要是喜歡啊，便趕緊買下！”
攤主將這盒杏花口脂說得天花亂墜，窈窈剛準備點頭，伸出去的手便被楊馥香啪地一下打掉。
她將窈窈攔在身後，才擡著下巴一臉高傲道：“這什麽杏花口脂還值二兩銀子？什麽破玩意？”
她伸著染了紅豆蔻的食指指著年輕攤販，“想騙人也得找個好騙的，我們剛從你口中那個江南回來，可沒見過什麽杏花口脂！”
一頓話不僅讓年輕攤主臉紅，也讓周圍的路人看過來。
楊馥香嘲諷一頓年輕攤主後，也不理會旁人的眼神，抓過窈窈的手一臉傲嬌保持著鼻孔看人的姿態走出包圍圈。
等出來後，她才放開窈窈的手，然後便瞧見窈窈一臉崇拜的看著她。
“香香表姐，你好厲害呀！”
小姑娘長得嬌小，巴掌大的小臉粉撲撲的，一雙大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仿佛會說話一樣，被她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任神仙來了也頂不住。
楊馥香竟然覺得有些臉熱，她清了清嗓子才道：“有……有嗎？”
見小姑娘笑得更甜了，她有些遭不住，忙虛張聲勢道：“還不是因為你這個笨蛋，人家說幾句，你就信了？”
她叉腰，伸出染了紅寇丹的食指用力戳了戳窈窈腦門，“你這樣笨，長得又細皮嫩肉的，拐子最喜歡了，哄你兩句，把你哄到小巷子裏，然後把你賣了！”
她繼續恐嚇，“你知道被拐子拐掉的人會被賣去哪裏嗎？”
窈窈捂著被戳痛的額頭，一臉懵懂，“賣去哪裏？”
楊馥香附到她耳邊陰惻惻道：“賣去窯子，或者大山裏給老光棍做媳婦！”
窈窈一直都生活得無憂無慮，揚州城也被江泓這個縣令治理得很好，再加上家人的保護，她對世間的險惡其實了解得不多。
此時聽楊馥香這麽一說，當即被嚇到了，水汪汪的眸子滿是驚恐。
再加上她額頭被戳出幾個紅印，就顯得更可憐了。
楊馥香心下有些懊悔，又不解，小姑娘到底是怎麽長的，皮膚嫩得跟豆腐似的，她自認為沒出多大力氣啊？怎麽就紅成這樣了呢？
她不得不軟下聲音來，“好了，你也別害怕，如今這些事已經很少發生了，更何況這裏是皇城，你爹還是縣令，有衙役也有鎮撫司，那些拐子怎麽著都不敢在這裏作案。”
她的一舉一動全都被一直跟隨在兩人身後的追雪看在眼裏。
她有些訝異地看著楊馥香，原以為這表小姐是一個高傲自大又小心眼的姑娘，如今她對她的印象卻改觀不少。
這表小姐心腸並不壞，只是心眼子有些小，倒是不必出手阻攔兩人相處。
她這般判斷完畢，才上前從荷包裏掏出一個小玉瓶，柔聲對窈窈道：“小姐，屬下給您揉揉。”
說罷，她一邊給窈窈額頭塗上潤露膏，一邊沖楊馥香道：“表小姐，我家小姐皮膚嫩，還請您動作輕些。”
被追雪這麽一說，楊馥香臉色不禁漲紅，嘀嘀咕咕道：“我又不知道她皮膚這麽嫩，要知道我哪會戳她……”
窈窈見她不自在，待追雪給她塗上潤露膏後，親昵地抱住楊馥香胳膊，笑嘻嘻道：“窈窈知道香香表姐不是故意的！”
說著她還伸手摸了摸楊馥香的臉蛋，“香香表姐皮膚也好好哦～”
沒有人不喜歡被誇皮膚好的，楊馥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眉眼彎起，這時她鼻子動了動，聞到一股香味，忍不住看向窈窈額頭塗了潤露膏的地方。
“好香啊，你塗的是什麽？”
而且她這麽一瞧竟發現紅印子小了些，不禁大為驚奇。
窈窈差點伸手去摸額頭，“啊？是潤露膏呀！”
楊馥香沒聽過這個名字，窈窈便給她講解：“是李大夫做的啦～還有美白的珍珠霜、嫩膚的神仙露，還有蜜……”
說到這裏她突然捂住嘴，這個可不能說！
索性楊馥香已經被前面的可以美白的珍珠霜和嫩膚的神仙露給吸引住了，也沒註意到她後面的話。
她兩眼放光地看過來，“李大夫是誰？我可以向她買嗎？”
窈窈搖搖頭，楊馥香頓時失望了，“怎麽又買不了啊？”
那只白貓是，這什麽珍珠霜、神仙露也是！
楊馥香一臉怨念，就在這時卻聽得一道天籟之音，“但是我有啊，可以送給表姐。”
“什麽什麽？送什麽？我們有沒有？”
方才人太多，一行幾人便分開了，窈窈和楊馥香等人在前面，江清歌和陸清歌和她們的丫鬟則是落在後頭 。
此時正好追上來，江沅沅沖上前撓窈窈癢癢，逗得她咯咯笑，“說，你是不是藏了什麽好東西？”
窈窈一邊笑，一邊求饒，“沒有沒有，其實你們都有的啦，是珍珠霜和神仙露，哈哈……住手，沅姐姐你住手！清歌，救我～”
她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直接癱倒在陸清歌懷裏。
三個人嬉鬧玩耍，融洽得仿佛誰也融不進去一般。
看見這一幕，楊馥香酸了，而聽到窈窈早已將這些新奇玩意都送給了江沅沅和陸清歌，那就更酸了。
她一肚子酸水，明明她是表姐啊，這小丫頭有好東西都不想著她！
因此再次開口語氣便有些陰陽怪氣的，“你都有那麽多好東西了，作何還去看胭脂水粉的小攤？”
窈窈一臉無辜，“我好奇呀！”
得，這位主就是仙女下凡！
想起江府和秦府的奢華，還有初露面貌便將她鎮住的菡萏小院，她簡直不敢想象裏面還有什麽好東西，楊馥香嫉妒得眼都紅了。
她抱著手臂一臉傲嬌，“待會回去我要親自去拿你所說的那些珍珠霜和神仙露！”
追雪看著，越發覺得這位表小姐有趣。
一路走來，一行人都覺得有些累了。
恰好不遠處正有一座茶館，裏面的說書人正在說書。
於是一行人便走了進去，一進去便聽得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說書聲：“話說那位大小姐的身份另有古怪，原來啊……”
說到關鍵處，他突然停下了，吊得一眾人升長了脖子，卻見那說書人沖下首客人道：“下一場在半個時辰後開場，諸位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說罷他便施施然走了，留下下首抓耳撓腮的客人。
窈窈等人面面相覷，罷了，其實坐著喝喝茶也挺不錯。
身為東道主，楊馥香大方地包了個包間。
說是包間，其實也只是拿屏風隔開，隱私性雖有，但還是容易洩露交談聲，這不她們剛坐下便聽得隔壁包廂傳來的交談聲。
“聽說昨兒小殿下將之前同他一起賽馬的幾位公子哥給揍了，其中有一個便是吏部尚書最為疼愛的二公子。”
“真的假的？小殿下雖然頑劣了些，可是不像那等心思狹隘之人。”
“當然是真的啊！昨兒小殿下先是挑釁了侯府大小姐，把人惹哭了，後面才去找人把人給揍了一頓。”說著這人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聽說啊，這件事有隱情！
什麽隱情，他卻不說了，興許是怕惹麻煩上身，反而說起旁的。
“吏部尚書原本告病在家的，見最疼愛的兒子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病直接好了，今早上早朝告禦狀了！”
“然後呢？”
那人吊足了人胃口才道：“小殿下沒事，陛下沒罰他，倒是吏部尚書被鎮撫司指揮使臭罵了一頓。”
“嘶！看來之前小殿下掉馬一事果真有蹊蹺啊……”
“不過小殿下這性子太暴烈了，其實他完全可以向陛下告狀，何必親自去懲戒那些人？”
小殿下名聲不太好，只是這也不是他們能議論的，有人不禁開口道：“噤聲！”
然後他們便說起了旁的事情，也都是近來皇城裏發生的熱鬧事。
只不過窈窈等人對此興趣不大。
窈窈將腦袋湊到楊馥香跟前，小聲道：“表姐，那被打的吏部尚書的兒子可就是……”
楊馥香一臉痛快道：“對，就是他！”
之前楊黃兩家退婚在他們那個圈子鬧得極大，不少人都在暗暗笑話楊家，讓楊家人憋屈不已。
因而楊馥香尤為憎恨黃家，即便是吏部尚書唐家，她也是厭惡的，只是礙於權勢，她不敢表現出來罷！
如今見其中一個仇人被人給揍得鼻青臉腫，可不得高興？
她狠狠地說：“踢到小殿下這塊鐵板，唐清風挨揍得不冤！”
窈窈歪了歪腦袋，“香香表姐，小殿下是誰？”
據她所知，淵武帝登基以來，後位空懸，後宮之中也並無旁的妃嬪，是一位有別於太上皇清心寡欲的帝王。
既然淵武帝後宮之中並無女人，那這位小殿下是誰？
不止窈窈盯著楊馥香，連不知情的江沅沅和陸清歌等人同樣目光炯炯地看過來，目露好奇。
唯有站在秦懷瑾身後的追雪垂下眸。
楊馥香原本還奇怪她們為何不知道小殿下身份，轉念一想，她們才剛來高陽皇城，不清楚也正常。
她頓了頓才道：“小殿下是陛下侄兒。”
她繼續解釋道：“小殿下其實是先太子之子。”
淵武帝乃太上皇第九子，先皇後所出，在他其上還有一位兄長，一出生便被封為太子。
先太子其實是一個極為仁厚的儲君，只可惜太上皇昏庸，寵愛成貴妃，致使三皇子五皇子野心漸長，再加上先皇後只是商戶出身，沒有強大的母族，先太子終究在五年前的奪嫡動亂中喪生。
得知愛子喪命，先皇後一病嗚呼。
淵武帝得知消息，率領大軍以強勢手段覆滅太上皇統治後，登基為帝。
在他登基後，所有兄弟都被他殺了，其家眷則被貶為平民永生不得踏入高陽皇城。
所以偌大的皇宮裏，除卻被幽禁的太上皇，也僅僅住著兩位主人。
不知為何，窈窈突然想起了秦懷瑾，先生也沒有親人，只有一個侄兒，偌大的秦府同樣只有兩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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