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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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
氣派高大的大門後面, 露出裏面雕梁畫棟的漂亮庭院，長長的階梯上, 身材高大挺拔穿著一襲黑袍的男人只靜靜地站立在那裏，居高臨下的。
他微微擡眸，一雙黑眸幽深淡漠，這一剎那間所有的景色都黯然失色混沌無光，仿佛這片天地間都安靜下來了。
突然男人淡漠表情消失，他沖呆住的小姑娘招了招手，唇角微勾，黑眸淺淡蘊了溫柔寵溺的笑意，“窈窈，過來。”
低啞溫柔的聲音驟然響起，窈窈眼睛漸亮，先生……這就是她的先生呀！
她提起裙擺乳燕投林般跑過去，只是臺階太多，她犯懶了，眼珠子一轉狡黠地笑了笑, 她不動了, 就停在距離男人數階之下。
她昂著小腦袋, 朝男人伸出手，一雙大眼睛濕漉漉的，聲音軟軟糯糯的撒嬌：“先生，窈窈要抱～”
天高氣爽, 藍天白雲之下，陽光和煦, 微風輕撫，街道兩旁栽種的桂花盛開, 馥郁的花香四溢。
穿著鵝黃色襦裙梳著花苞頭的嬌俏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臺階之下，頭上別的兩朵金鈴花正叮鈴鈴直響，清脆悅耳，一張小臉不施粉黛，肌膚嬌嫩雪白猶如一捧新雪，額頭飽滿圓潤，瓊鼻雪腮，笑起來一雙大眼睛眨成彎月，腮邊酒窩深深，笑意璀璨奪目。
瞧著模樣長開了些，只是性子還是那般嬌憨，只見小姑娘嘟了嘟嘴，花瓣似的唇瓣微撅，“先生～”
尾音拉得長長，聽得人心頭發軟。
秦懷瑾眸底笑意漸深，腳下微動，便一手握住小姑娘白嫩的小手，一手環住她的腰擁進懷裏。
突然躍升，裙擺飛揚，額前的碎發被風吹起，熟悉的檀香味撲鼻而來，及至將她徹底包圍裹住。
窈窈開心地咯咯直笑，“先生好厲害呀～”
身形嬌小的人兒被高大男人擁進懷裏，她眉眼精致，神采飛揚，一看就知是被嬌寵著長大的，她笑鬧著，抱著她面容俊美氣質矜貴的男人則微微低頭凝視著她，一臉溫柔又寵溺。
這一幕美好得不敢上前打擾，只是……只是瞧著不太像師生，常德瞧著眼前這一幕，總覺得兩人之間有些親密了，或許只是他多想了？
倒是江家人看著這一幕，並沒有覺得不妥，只覺尋常，他們都習慣了師生兩人的親昵，此時看著都一臉欣慰，便連一向理智愛多思多想的江伯麒也覺得眼前這一幕理所當然。
“秦先生，這可是朝廷賜下的府邸？”江泓站在恢宏的大門前，目露震撼，這會不會大了些？
正五品官員的府邸都是這麽大的嗎？
秦懷瑾一邊給窈窈整理花苞頭上歪掉的金鈴花，一邊解釋道：“此座府邸原是從三品官員光祿寺卿所居住，前段時間鎮撫司查出其人貪汙受賄，便例行抄家，如此這座府邸便空置下來了，且府邸空置得多，你們且安心住下。”
他說得輕描淡寫，也讓江泓認定他肯定幫忙從中周旋了，不然這正三品官員的府邸決計輪不到他，因此他心中也更為感激秦懷瑾了。
只是當他準備開口讓眾人進門，遠處便傳來一道聲音，“婠婠、妹婿，且等等！”
江泓擡眼看去，只見兩輛馬車向他們駛來，當頭那輛，一個蓄著胡須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正激動得朝他們招手。
再見故人，楊婠寧眼眶一紅，“大哥！”
來者正是她的兄長楊裕寧，兄妹倆時隔多年再見，忍不住抱在一起泣涕漣漣。
兄妹相見的場景極為感人，讓幾個小輩瞧著都不太好受，窈窈靠在秦懷瑾身側，揪住他的衣擺眼眶紅紅的看著，像只兔子似的。
秦懷瑾目光幽幽，粗糲的指尖輕輕摩挲了幾下，酥麻的感覺惹得“小兔子”擡頭看了他好幾眼，聲音微咽，“先生，是舅舅……”
“嗯。”他臉色淡淡的，指尖勾起小姑娘頭上的金鈴花，低聲道：“要不要隨我去看看我的府邸？”
他聲音壓得低低的，低啞惑人，“窈窈不是說想要一個有荷花池漂亮的小院子嗎？一起去看看可好？”
窈窈眨了眨眼，目光漸亮，她抱住男人胳膊軟聲道：“先生的府邸在哪裏呀？會不會離得很遠？”
她有些苦惱，小鼻子都皺起來了，她不想離先生太遠QAQ
秦懷瑾點了點她鼻尖，唇角微勾，指了指隔壁同樣恢宏的大門，鎏金匾額上秦府兩個大字顯得格外氣派，“看那裏。”
隨即他沖江泓微一頷首，便堂而皇之地帶走了人家的小閨女。
兩人始終在人群外，因而離開並沒有驚動太多人。
此次並不是只有楊裕寧一人來，同他坐一輛馬車的還有他的長子楊庭澤，後面那輛馬車坐著的便是他的結發妻子方氏以及他的小女兒楊馥香。
方氏其實挺不甘心的，她為人高傲，最喜歡被人捧著，因而與生性有些坦率的小姑子楊婠寧一直合不來。
後來兩家人一家遷至了皇城，一家仍然留在揚州城。
揚州城富裕，但定是比不上皇城的繁華富貴，因而方氏一直有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特別是在小姑子一家面前。
這樣高傲的自尊心維持了十來年，不曾想有朝一日竟被打破了。
剛收到小姑子的來信時，她始終不敢相信，既驚訝又不甘，一直盯著那封書信仿佛要把它盯出個窟窿來。
試想想，一直被你看不起的人突然地位變高甚至超越了你，你又如何能甘心？
方氏憋屈了好久，收到信的那幾日連連在家中發脾氣，看著楊裕寧的笑臉不由得陰陽怪氣了幾下。
只是楊裕寧是個溫和性子，又愛重妻子，被妻子一頓嘲諷，甚至還開始反思自己。
簡直就是個榆木腦袋！
方氏氣極，可是她就是愛他這樣的性子，當初不顧母親反對硬是要嫁過來。
索性她也沒嫁錯人，楊家父母和煦，後院清凈，楊裕寧又是個疼愛妻子的，府中一應事物都由方氏打理，這麽多年來她的生活過得頗為滋潤。
所以方氏氣了幾日，那股不甘還是壓下了。
而且江泓當上正五品官，對他們來說也是有好處的，更別提這個正五品官還是高陽皇城縣令一職，多少人想巴結都來不及。
所以方氏再不甘心也親自登門了，只是剛下馬車看到這恢宏的府邸，一張臉又漲成豬肝色。
她揪著手帕一臉嫉妒地看著還抱著兄長的楊婠寧，怎麽住進去的人不能是我呢？
她女兒楊馥香站在她身後同樣目露渴望地看著面前氣派的府邸，“娘，姑姑家好生氣派……”
她的聲音並不小，不少人都循聲望過來。
楊婠寧松開兄長的手，擦擦眼淚，才朝方氏盈盈一俯身，“婠婠見過嫂子。”
她今年三十有餘，正是花信年華，但身體玲瓏有致的，肌膚光滑緊致，連眼角都沒有一絲皺紋，瞧著根本不像生育過三個孩子的母親。
方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頓時覺得被針紮到似的縮回了手，笑意勉強伸手去扶她，說是扶，實則並沒有碰到，可見不是真心實意的。
楊婠寧表情也淡了些，索性她也知這個嫂子素來是個心眼小的，這次江泓高升，必定戳到她心管子了，肯定不甘心。
不過她並不在意，反正方氏沒有跟她撕破臉，兩人便還是維持著表面的和諧罷！
想罷她將目光落到方氏身邊的楊馥香身上，楊馥香今年不過十七歲，身材高挑，濃眉大眼像楊家人，唯獨一張菱形唇像方氏。
然這也是楊婠寧最不喜歡方氏的地方，畢竟方氏尖酸刻薄的，一張嘴吐出的話最是難聽。
只不過楊馥香是個小姑娘，且還是她的侄女，她自不會不喜她。
“這是香香吧？”楊馥香笑著同兄長楊裕寧說著，又看著他身旁站著的身形清臒面容和楊裕寧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般的青年，眼睛微亮，“庭澤？”
楊裕寧笑著擼了擼下巴蓄的胡須，催著兩個兒女，“還不快快向你們姑姑姑父行禮？”
兩兄妹當即朝楊婠寧行禮，“香香／庭澤見過姑姑姑父！”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楊婠寧上前扶兩人起來，扶楊馥香的時候還從腕間褪了個紅瑪瑙的鐲子下來。
“這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只是姑姑的一片心意，香香收下吧！”
她說得輕描淡寫，似乎對這樣的物件習以為慣。
此時陽光燦爛，戴到楊馥香手腕間的瑪瑙手鐲光芒流轉，濃郁的紅色像極了火焰在燃燒，漂亮極了，若是拿出去買，肯定得值不少錢。
方氏高傲，一向以貴夫人自居，自然對這些金銀珠寶有所研究。
她一臉艷羨地看著自家女兒腕間的紅瑪瑙手鐲，突然有些疑惑，她這小姑子哪來的財力置辦的貴重首飾？
對於方氏的想法，楊婠寧一無所知。
這紅瑪瑙其實是窈窈送給她的，不過窈窈也只是借花獻佛。
秦懷瑾寵她，時不時會送些漂亮首飾，只是窈窈不愛繁瑣，因而很少戴，便挑出了好幾樣較為穩重低調的送給了楊婠寧。
畢竟閑置著只會落灰，不如就送給娘親戴。
窈窈為此還咨詢過了秦懷瑾的意見，秦懷瑾對於她的處置並無意見，畢竟送給她的自是她的了，她想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更何況那人還是小姑娘的母親。
同楊家兩個小輩見過面後，江泓沖雙生子江伯麒和江伯麟招了招手，“麒兒、麟兒，這是你們的舅舅舅母，可還記得？”
尚小的時候，江泓和楊婠寧也曾帶過兩個兒子去拜訪過楊家，所以肯定記得舅舅舅母。
“伯麒／伯麟見過舅舅舅母。”
江伯麒身姿挺拔如松，即使行禮也是驕矜的，頗有文人風骨。
而江伯麟身材高大健壯，濃眉大眼，爽朗直率。
兩人雖是雙生子，可各有性格，俱是品行極佳的好孩兒。
楊裕寧拍了拍兩位外甥的肩膀，一臉欣慰，“好小子，都長這麽高了？”
隨即又對身旁的兒子道：“庭澤，這是你兩位表弟，你身子骨弱了些，倒是可以向麟兒討教討教。”
楊庭澤聞言含笑應是，方氏聽著卻有些不虞，在她眼裏，自家兒子無論哪哪都是頂頂好的，長得像江伯麟那麽高像個莽漢做什麽？
她兒子可是個文人！
楊裕寧不知妻子心裏的不滿，樂呵呵地又同柳銘等人見禮，然後他發現了不妥。
“窈窈呢？”
雖然同這個外甥女見面的時間少，但他對這小外甥女還是喜愛得緊。
楊婠寧給他寫信，時常愛提及小女兒窈窈。
所以即便很少見面，但楊裕寧還是對小外甥女熟悉得緊，也掛念她是否長大了，長高了。
可惜沒見著小姑娘的身影。
對上楊裕寧疑惑的目光，江泓歉意一笑，解釋道：“窈窈去拜見她的先生了。”
原來如此，楊裕寧是知道秦懷瑾的，還知道秦懷瑾多次救下窈窈性命，對他也是極為感激的。
“那等晚些時候我們舅甥再好好聚聚！”
一眾人寒暄過後，終於走進了這座氣派的府邸。
而另一邊，秦懷瑾帶著窈窈輕車熟路地在秦府裏穿行，行至一座建了樓臺的精致小院前才停下。
小院外邊有一個湖泊，種了荷花，只是如今是春季，要等到夏季才會開花，岸邊楊柳依依，樹梢翠綠一抹新芽長出，有幾支帶新芽的柳枝垂到湖裏，引來幾尾鯉魚啃食。
微風輕拂，湖面泛起陣陣漣漪，小道種了桂花，墻角一株桃花綻放，鳥語花香，景色甚是怡人。
單單看這小院外面，窈窈便已十分滿意。
她笑容燦爛明媚，轉身抱住男人的腰身，小腦袋往男人滾燙的胸膛拱了拱，聲音悶悶地傳來，“先生……”
秦懷瑾一手環住她後背，一手撫著她腦袋，眉眼舒展，“嗯？”
窈窈擡起頭，大眼睛亮晶晶的，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窈窈好喜歡！”
秦懷瑾挑眉，單手攬住她的腰，把她帶進了院裏。
小院地面用白玉鋪就，其上點綴了花草，譬如花大顏色艷麗的芍藥，顏色粉嫩的山茶花，此外在院墻邊還栽種了櫻花，花樹繽紛，猶如花海。
而院中央則放置了一座秋千架，秋千架上綁滿了各式絨花或是毛茸茸娃娃，一眼看過去，真是花團錦簇，美不勝收。
秦懷瑾伸手撫了撫呆住的小姑娘白嫩的耳垂，附在她耳邊啞聲道：“可喜歡？”
喜歡喜歡！簡直不要太喜歡啦！
窈窈興奮地提起裙擺轉了個圈，“好漂亮呀！我好開心(ˊωˋ*)”
樂瘋的小人兒又撞進男人懷裏，像只貓兒撒嬌：“先生先生，你怎麽這麽好呀～”
她噫噫嗚嗚的，“先生會不會也對旁人這般好？”
她擡起頭，額前的碎發都被她剛剛蹭下來了。
她撅著紅艷艷的小嘴，看起來有些委屈，語氣卻霸道無比，“先生只準對我一個人這麽好！”
怎麽會有這般可愛的人兒呢？
秦懷瑾終是忍不住低笑出來，捧著她的臉，黑眸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一遍遍承諾道：“沒有旁人，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
窈窈被哄得眉開眼笑的，咯咯笑著，一派天真無邪。
秦懷瑾揉揉她肉嘟嘟的小臉，道：“進去看看。”
窈窈脆生生應下，提起裙擺腳步輕快，好似一只快活的蝶兒在花海中穿行，偶爾她會轉身，笑顏璀璨沖身後的男人道：“先生，快來呀～”
一高一矮，一黑一鵝黃色的身影消失在精致漂亮的庭院中。
院外，常德捂住胸口，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他沒看錯吧？沒看錯吧！
主子居然笑了！笑了！
打從他服侍主子以來，他就沒見主子笑過，更何況笑出聲。
這一刻他簡直熱淚盈眶，原來主子還是會笑的，只是唯獨對一個人笑，笑得溫柔，笑得寵溺。
想起方才看到的種種畫面，常德十分確認這位窈窈小姐在主子心底十分不一般。
且……他瞧著主子待窈窈小姐實在過於親昵了些。
可惜當初主子南下休養身子，他要管理宮中，無緣陪伴主子，不然也不會如現在一樣對主子身邊的情況抓瞎。
也不知主子是怎麽同窈窈小姐認識的，兩人又是怎麽成為師生的？
他實在很好奇一向無情無欲的主子是怎麽起心思收一個小姑娘為學生……
想罷，他擡眼覷了覷站在一邊身材高挑一臉平靜的追雪。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一臉和氣道：“追雪姑娘，可否同灑家講講主子和這位窈窈小姐的關系？”
聞言，追雪點頭微笑，“如你所見。”
輕描淡寫的四個字，聽得常德一噎。
追雪目光掃過他，最後落到花團錦簇的庭院裏，說出的話像風一般輕，卻又有萬般重，“窈窈小姐日後的身份必定會貴不可言。”
這……常德心下一突，他想到了一種可能，瞬間闊然開朗。
見他恍然大悟，追雪方勾起一抹笑，“常德公公是個聰明人。”
常德抹了抹額頭的虛汗，笑呵呵的，“也多虧了追雪姑娘的指點。”
追雪曾是主子暗衛，如今被指派到窈窈小姐身邊服侍，其實就可見主子的心思，常德暗暗點頭，心想他可得好生敬著這位窈窈小姐才是。
窈窈用力推開沈重鑲了寶石的大門，入眼便是一片寬闊，刺繡精美的軟毯鋪滿了整間屋子，屋頂懸掛著一盞寶蓋珠絡琉璃燈，明亮的燭光透過琉璃，似籠了一層彩色光暈，漂亮極了。
她目露驚艷，一點一點仔細觀察著屋裏的擺設：裝滿各式精美珍貴古玩的百寶格、黃花梨雕花的大桌子和椅子，窗臺一張黃花梨雕花的貴妃塌可供主人小憩，茶桌、棋桌、琴桌……
瞧著像是用來待客的地方，那她睡在哪裏？
秦懷瑾捏了捏她的鼻子，輕笑道：“去樓上看看。”
方才在外面看過了，這是一座三層高的樓臺，窈窈懷著拆禮物的喜悅掀開珍珠珠簾，踏上依舊鋪了軟毯的木梯。
雕花推窗大敞，風卷起粉色紗幔，黃花梨雕花的拔步床，高大精美的梳妝臺，鑲嵌著一面巨大的銅鏡，桌面上放置的精美妝匣敞開，露出裏面各式各樣的珠花頭花珠釵……
富麗堂皇之程度令人嘆為觀止。
窈窈嘴巴微張，呆呆地看著面前這一幕。
好生漂亮的屋子！！
這是她的閨房？
她昂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男人，似是不確定般，“先生先生，這是給窈窈準備的閨房嗎？是真的嗎？”
秦懷瑾將她帶到銅鏡前，拍拍她腦袋，寵溺道：“對，窈窈可喜歡？”
窈窈：！！
她轉身撞進男人懷裏，抱著他精壯的腰身，跺跺腳，嬌聲道：“哎呀！先生你要把窈窈寵壞啦！”
她擡起頭，頭上的花苞頭終於不堪重負散開，金鈴花掉在梳妝臺面上。
秦懷瑾將人圈在懷裏抵在梳妝臺前，他一手護著她後背，一手捧起她的長發，五指舒張插進發間，一下又一下把玩著。
“無妨，有我在。”
低啞的嗓音在頭頂響起，頭發還被男人輕柔地把玩著，舒服得窈窈想喟嘆一聲。
她發現兩人這樣的距離有些近了，男人身上的氣息將她籠罩，好似一張大網讓她掙脫不開。
只是不等她再想，男人便退開了。
他拉過來一張黃花梨雕花木椅，上面鋪了一層軟毯，便連把手的位置也包裹上了，實在不得不感嘆男人的細致。
“坐下，我給你梳頭。”
離開了滾燙的懷抱，窈窈臉色微紅，心底蔓延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但聽到這話的她眼睛一亮，心情頓時雀躍起來。
她坐到椅子上，從妝匣裏挑挑揀揀，才挑了一對金鑲珍珠的珠花，沖銅鏡裏的高大男人撒嬌道：“先生，窈窈要戴這個！”
秦懷瑾自是聽她的，待給她梳好花苞頭，再別上兩朵金鑲珍珠的珠花。
兩人才再度登上三樓。
三樓是一個半露天的樓臺，露天的地方芍藥花山茶花開得正艷，中央則是被鮮花包圍在中間的秋千架，比起院裏的秋千架，這座秋千架要大上一些，上面依舊綁上了各式絨花和毛茸娃娃。
然後目光回到樓臺裏，這裏的擺設依舊富麗堂皇，唯獨多了一樣東西，那便是一張蒲團。
窈窈看著那張蒲團，再看了看桌上的經書，目光了然。
這是先生給自己留的位置呀，可是好小喔，只有一張小小的蒲團～
她可就不一樣了，整座院子都是她的。
她捂著嘴偷偷笑，一臉嘚瑟的小模樣。
秦懷瑾捏住她下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剛剛可是認不出我來？”
窈窈眼睛徒然瞪大，糟糕，先生要來找她算賬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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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擡眸，一雙黑眸幽深淡漠，這一剎那間所有的景色都黯然失色混沌無光，仿佛這片天地間都安靜下來了。
突然男人淡漠表情消失，他沖呆住的小姑娘招了招手，唇角微勾，黑眸淺淡蘊了溫柔寵溺的笑意，“窈窈，過來。”
低啞溫柔的聲音驟然響起，窈窈眼睛漸亮，先生……這就是她的先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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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昂著小腦袋, 朝男人伸出手，一雙大眼睛濕漉漉的，聲音軟軟糯糯的撒嬌：“先生，窈窈要抱～”
天高氣爽, 藍天白雲之下，陽光和煦, 微風輕撫，街道兩旁栽種的桂花盛開, 馥郁的花香四溢。
穿著鵝黃色襦裙梳著花苞頭的嬌俏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臺階之下，頭上別的兩朵金鈴花正叮鈴鈴直響，清脆悅耳，一張小臉不施粉黛，肌膚嬌嫩雪白猶如一捧新雪，額頭飽滿圓潤，瓊鼻雪腮，笑起來一雙大眼睛眨成彎月，腮邊酒窩深深，笑意璀璨奪目。
瞧著模樣長開了些，只是性子還是那般嬌憨，只見小姑娘嘟了嘟嘴，花瓣似的唇瓣微撅，“先生～”
尾音拉得長長，聽得人心頭發軟。
秦懷瑾眸底笑意漸深，腳下微動，便一手握住小姑娘白嫩的小手，一手環住她的腰擁進懷裏。
突然躍升，裙擺飛揚，額前的碎發被風吹起，熟悉的檀香味撲鼻而來，及至將她徹底包圍裹住。
窈窈開心地咯咯直笑，“先生好厲害呀～”
身形嬌小的人兒被高大男人擁進懷裏，她眉眼精致，神采飛揚，一看就知是被嬌寵著長大的，她笑鬧著，抱著她面容俊美氣質矜貴的男人則微微低頭凝視著她，一臉溫柔又寵溺。
這一幕美好得不敢上前打擾，只是……只是瞧著不太像師生，常德瞧著眼前這一幕，總覺得兩人之間有些親密了，或許只是他多想了？
倒是江家人看著這一幕，並沒有覺得不妥，只覺尋常，他們都習慣了師生兩人的親昵，此時看著都一臉欣慰，便連一向理智愛多思多想的江伯麒也覺得眼前這一幕理所當然。
“秦先生，這可是朝廷賜下的府邸？”江泓站在恢宏的大門前，目露震撼，這會不會大了些？
正五品官員的府邸都是這麽大的嗎？
秦懷瑾一邊給窈窈整理花苞頭上歪掉的金鈴花，一邊解釋道：“此座府邸原是從三品官員光祿寺卿所居住，前段時間鎮撫司查出其人貪汙受賄，便例行抄家，如此這座府邸便空置下來了，且府邸空置得多，你們且安心住下。”
他說得輕描淡寫，也讓江泓認定他肯定幫忙從中周旋了，不然這正三品官員的府邸決計輪不到他，因此他心中也更為感激秦懷瑾了。
只是當他準備開口讓眾人進門，遠處便傳來一道聲音，“婠婠、妹婿，且等等！”
江泓擡眼看去，只見兩輛馬車向他們駛來，當頭那輛，一個蓄著胡須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正激動得朝他們招手。
再見故人，楊婠寧眼眶一紅，“大哥！”
來者正是她的兄長楊裕寧，兄妹倆時隔多年再見，忍不住抱在一起泣涕漣漣。
兄妹相見的場景極為感人，讓幾個小輩瞧著都不太好受，窈窈靠在秦懷瑾身側，揪住他的衣擺眼眶紅紅的看著，像只兔子似的。
秦懷瑾目光幽幽，粗糲的指尖輕輕摩挲了幾下，酥麻的感覺惹得“小兔子”擡頭看了他好幾眼，聲音微咽，“先生，是舅舅……”
“嗯。”他臉色淡淡的，指尖勾起小姑娘頭上的金鈴花，低聲道：“要不要隨我去看看我的府邸？”
他聲音壓得低低的，低啞惑人，“窈窈不是說想要一個有荷花池漂亮的小院子嗎？一起去看看可好？”
窈窈眨了眨眼，目光漸亮，她抱住男人胳膊軟聲道：“先生的府邸在哪裏呀？會不會離得很遠？”
她有些苦惱，小鼻子都皺起來了，她不想離先生太遠QAQ
秦懷瑾點了點她鼻尖，唇角微勾，指了指隔壁同樣恢宏的大門，鎏金匾額上秦府兩個大字顯得格外氣派，“看那裏。”
隨即他沖江泓微一頷首，便堂而皇之地帶走了人家的小閨女。
兩人始終在人群外，因而離開並沒有驚動太多人。
此次並不是只有楊裕寧一人來，同他坐一輛馬車的還有他的長子楊庭澤，後面那輛馬車坐著的便是他的結發妻子方氏以及他的小女兒楊馥香。
方氏其實挺不甘心的，她為人高傲，最喜歡被人捧著，因而與生性有些坦率的小姑子楊婠寧一直合不來。
後來兩家人一家遷至了皇城，一家仍然留在揚州城。
揚州城富裕，但定是比不上皇城的繁華富貴，因而方氏一直有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特別是在小姑子一家面前。
這樣高傲的自尊心維持了十來年，不曾想有朝一日竟被打破了。
剛收到小姑子的來信時，她始終不敢相信，既驚訝又不甘，一直盯著那封書信仿佛要把它盯出個窟窿來。
試想想，一直被你看不起的人突然地位變高甚至超越了你，你又如何能甘心？
方氏憋屈了好久，收到信的那幾日連連在家中發脾氣，看著楊裕寧的笑臉不由得陰陽怪氣了幾下。
只是楊裕寧是個溫和性子，又愛重妻子，被妻子一頓嘲諷，甚至還開始反思自己。
簡直就是個榆木腦袋！
方氏氣極，可是她就是愛他這樣的性子，當初不顧母親反對硬是要嫁過來。
索性她也沒嫁錯人，楊家父母和煦，後院清凈，楊裕寧又是個疼愛妻子的，府中一應事物都由方氏打理，這麽多年來她的生活過得頗為滋潤。
所以方氏氣了幾日，那股不甘還是壓下了。
而且江泓當上正五品官，對他們來說也是有好處的，更別提這個正五品官還是高陽皇城縣令一職，多少人想巴結都來不及。
所以方氏再不甘心也親自登門了，只是剛下馬車看到這恢宏的府邸，一張臉又漲成豬肝色。
她揪著手帕一臉嫉妒地看著還抱著兄長的楊婠寧，怎麽住進去的人不能是我呢？
她女兒楊馥香站在她身後同樣目露渴望地看著面前氣派的府邸，“娘，姑姑家好生氣派……”
她的聲音並不小，不少人都循聲望過來。
楊婠寧松開兄長的手，擦擦眼淚，才朝方氏盈盈一俯身，“婠婠見過嫂子。”
她今年三十有餘，正是花信年華，但身體玲瓏有致的，肌膚光滑緊致，連眼角都沒有一絲皺紋，瞧著根本不像生育過三個孩子的母親。
方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頓時覺得被針紮到似的縮回了手，笑意勉強伸手去扶她，說是扶，實則並沒有碰到，可見不是真心實意的。
楊婠寧表情也淡了些，索性她也知這個嫂子素來是個心眼小的，這次江泓高升，必定戳到她心管子了，肯定不甘心。
不過她並不在意，反正方氏沒有跟她撕破臉，兩人便還是維持著表面的和諧罷！
想罷她將目光落到方氏身邊的楊馥香身上，楊馥香今年不過十七歲，身材高挑，濃眉大眼像楊家人，唯獨一張菱形唇像方氏。
然這也是楊婠寧最不喜歡方氏的地方，畢竟方氏尖酸刻薄的，一張嘴吐出的話最是難聽。
只不過楊馥香是個小姑娘，且還是她的侄女，她自不會不喜她。
“這是香香吧？”楊馥香笑著同兄長楊裕寧說著，又看著他身旁站著的身形清臒面容和楊裕寧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般的青年，眼睛微亮，“庭澤？”
楊裕寧笑著擼了擼下巴蓄的胡須，催著兩個兒女，“還不快快向你們姑姑姑父行禮？”
兩兄妹當即朝楊婠寧行禮，“香香／庭澤見過姑姑姑父！”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楊婠寧上前扶兩人起來，扶楊馥香的時候還從腕間褪了個紅瑪瑙的鐲子下來。
“這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只是姑姑的一片心意，香香收下吧！”
她說得輕描淡寫，似乎對這樣的物件習以為慣。
此時陽光燦爛，戴到楊馥香手腕間的瑪瑙手鐲光芒流轉，濃郁的紅色像極了火焰在燃燒，漂亮極了，若是拿出去買，肯定得值不少錢。
方氏高傲，一向以貴夫人自居，自然對這些金銀珠寶有所研究。
她一臉艷羨地看著自家女兒腕間的紅瑪瑙手鐲，突然有些疑惑，她這小姑子哪來的財力置辦的貴重首飾？
對於方氏的想法，楊婠寧一無所知。
這紅瑪瑙其實是窈窈送給她的，不過窈窈也只是借花獻佛。
秦懷瑾寵她，時不時會送些漂亮首飾，只是窈窈不愛繁瑣，因而很少戴，便挑出了好幾樣較為穩重低調的送給了楊婠寧。
畢竟閑置著只會落灰，不如就送給娘親戴。
窈窈為此還咨詢過了秦懷瑾的意見，秦懷瑾對於她的處置並無意見，畢竟送給她的自是她的了，她想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更何況那人還是小姑娘的母親。
同楊家兩個小輩見過面後，江泓沖雙生子江伯麒和江伯麟招了招手，“麒兒、麟兒，這是你們的舅舅舅母，可還記得？”
尚小的時候，江泓和楊婠寧也曾帶過兩個兒子去拜訪過楊家，所以肯定記得舅舅舅母。
“伯麒／伯麟見過舅舅舅母。”
江伯麒身姿挺拔如松，即使行禮也是驕矜的，頗有文人風骨。
而江伯麟身材高大健壯，濃眉大眼，爽朗直率。
兩人雖是雙生子，可各有性格，俱是品行極佳的好孩兒。
楊裕寧拍了拍兩位外甥的肩膀，一臉欣慰，“好小子，都長這麽高了？”
隨即又對身旁的兒子道：“庭澤，這是你兩位表弟，你身子骨弱了些，倒是可以向麟兒討教討教。”
楊庭澤聞言含笑應是，方氏聽著卻有些不虞，在她眼裏，自家兒子無論哪哪都是頂頂好的，長得像江伯麟那麽高像個莽漢做什麽？
她兒子可是個文人！
楊裕寧不知妻子心裏的不滿，樂呵呵地又同柳銘等人見禮，然後他發現了不妥。
“窈窈呢？”
雖然同這個外甥女見面的時間少，但他對這小外甥女還是喜愛得緊。
楊婠寧給他寫信，時常愛提及小女兒窈窈。
所以即便很少見面，但楊裕寧還是對小外甥女熟悉得緊，也掛念她是否長大了，長高了。
可惜沒見著小姑娘的身影。
對上楊裕寧疑惑的目光，江泓歉意一笑，解釋道：“窈窈去拜見她的先生了。”
原來如此，楊裕寧是知道秦懷瑾的，還知道秦懷瑾多次救下窈窈性命，對他也是極為感激的。
“那等晚些時候我們舅甥再好好聚聚！”
一眾人寒暄過後，終於走進了這座氣派的府邸。
而另一邊，秦懷瑾帶著窈窈輕車熟路地在秦府裏穿行，行至一座建了樓臺的精致小院前才停下。
小院外邊有一個湖泊，種了荷花，只是如今是春季，要等到夏季才會開花，岸邊楊柳依依，樹梢翠綠一抹新芽長出，有幾支帶新芽的柳枝垂到湖裏，引來幾尾鯉魚啃食。
微風輕拂，湖面泛起陣陣漣漪，小道種了桂花，墻角一株桃花綻放，鳥語花香，景色甚是怡人。
單單看這小院外面，窈窈便已十分滿意。
她笑容燦爛明媚，轉身抱住男人的腰身，小腦袋往男人滾燙的胸膛拱了拱，聲音悶悶地傳來，“先生……”
秦懷瑾一手環住她後背，一手撫著她腦袋，眉眼舒展，“嗯？”
窈窈擡起頭，大眼睛亮晶晶的，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窈窈好喜歡！”
秦懷瑾挑眉，單手攬住她的腰，把她帶進了院裏。
小院地面用白玉鋪就，其上點綴了花草，譬如花大顏色艷麗的芍藥，顏色粉嫩的山茶花，此外在院墻邊還栽種了櫻花，花樹繽紛，猶如花海。
而院中央則放置了一座秋千架，秋千架上綁滿了各式絨花或是毛茸茸娃娃，一眼看過去，真是花團錦簇，美不勝收。
秦懷瑾伸手撫了撫呆住的小姑娘白嫩的耳垂，附在她耳邊啞聲道：“可喜歡？”
喜歡喜歡！簡直不要太喜歡啦！
窈窈興奮地提起裙擺轉了個圈，“好漂亮呀！我好開心(ˊωˋ*)”
樂瘋的小人兒又撞進男人懷裏，像只貓兒撒嬌：“先生先生，你怎麽這麽好呀～”
她噫噫嗚嗚的，“先生會不會也對旁人這般好？”
她擡起頭，額前的碎發都被她剛剛蹭下來了。
她撅著紅艷艷的小嘴，看起來有些委屈，語氣卻霸道無比，“先生只準對我一個人這麽好！”
怎麽會有這般可愛的人兒呢？
秦懷瑾終是忍不住低笑出來，捧著她的臉，黑眸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一遍遍承諾道：“沒有旁人，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
窈窈被哄得眉開眼笑的，咯咯笑著，一派天真無邪。
秦懷瑾揉揉她肉嘟嘟的小臉，道：“進去看看。”
窈窈脆生生應下，提起裙擺腳步輕快，好似一只快活的蝶兒在花海中穿行，偶爾她會轉身，笑顏璀璨沖身後的男人道：“先生，快來呀～”
一高一矮，一黑一鵝黃色的身影消失在精致漂亮的庭院中。
院外，常德捂住胸口，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他沒看錯吧？沒看錯吧！
主子居然笑了！笑了！
打從他服侍主子以來，他就沒見主子笑過，更何況笑出聲。
這一刻他簡直熱淚盈眶，原來主子還是會笑的，只是唯獨對一個人笑，笑得溫柔，笑得寵溺。
想起方才看到的種種畫面，常德十分確認這位窈窈小姐在主子心底十分不一般。
且……他瞧著主子待窈窈小姐實在過於親昵了些。
可惜當初主子南下休養身子，他要管理宮中，無緣陪伴主子，不然也不會如現在一樣對主子身邊的情況抓瞎。
也不知主子是怎麽同窈窈小姐認識的，兩人又是怎麽成為師生的？
他實在很好奇一向無情無欲的主子是怎麽起心思收一個小姑娘為學生……
想罷，他擡眼覷了覷站在一邊身材高挑一臉平靜的追雪。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一臉和氣道：“追雪姑娘，可否同灑家講講主子和這位窈窈小姐的關系？”
聞言，追雪點頭微笑，“如你所見。”
輕描淡寫的四個字，聽得常德一噎。
追雪目光掃過他，最後落到花團錦簇的庭院裏，說出的話像風一般輕，卻又有萬般重，“窈窈小姐日後的身份必定會貴不可言。”
這……常德心下一突，他想到了一種可能，瞬間闊然開朗。
見他恍然大悟，追雪方勾起一抹笑，“常德公公是個聰明人。”
常德抹了抹額頭的虛汗，笑呵呵的，“也多虧了追雪姑娘的指點。”
追雪曾是主子暗衛，如今被指派到窈窈小姐身邊服侍，其實就可見主子的心思，常德暗暗點頭，心想他可得好生敬著這位窈窈小姐才是。
窈窈用力推開沈重鑲了寶石的大門，入眼便是一片寬闊，刺繡精美的軟毯鋪滿了整間屋子，屋頂懸掛著一盞寶蓋珠絡琉璃燈，明亮的燭光透過琉璃，似籠了一層彩色光暈，漂亮極了。
她目露驚艷，一點一點仔細觀察著屋裏的擺設：裝滿各式精美珍貴古玩的百寶格、黃花梨雕花的大桌子和椅子，窗臺一張黃花梨雕花的貴妃塌可供主人小憩，茶桌、棋桌、琴桌……
瞧著像是用來待客的地方，那她睡在哪裏？
秦懷瑾捏了捏她的鼻子，輕笑道：“去樓上看看。”
方才在外面看過了，這是一座三層高的樓臺，窈窈懷著拆禮物的喜悅掀開珍珠珠簾，踏上依舊鋪了軟毯的木梯。
雕花推窗大敞，風卷起粉色紗幔，黃花梨雕花的拔步床，高大精美的梳妝臺，鑲嵌著一面巨大的銅鏡，桌面上放置的精美妝匣敞開，露出裏面各式各樣的珠花頭花珠釵……
富麗堂皇之程度令人嘆為觀止。
窈窈嘴巴微張，呆呆地看著面前這一幕。
好生漂亮的屋子！！
這是她的閨房？
她昂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男人，似是不確定般，“先生先生，這是給窈窈準備的閨房嗎？是真的嗎？”
秦懷瑾將她帶到銅鏡前，拍拍她腦袋，寵溺道：“對，窈窈可喜歡？”
窈窈：！！
她轉身撞進男人懷裏，抱著他精壯的腰身，跺跺腳，嬌聲道：“哎呀！先生你要把窈窈寵壞啦！”
她擡起頭，頭上的花苞頭終於不堪重負散開，金鈴花掉在梳妝臺面上。
秦懷瑾將人圈在懷裏抵在梳妝臺前，他一手護著她後背，一手捧起她的長發，五指舒張插進發間，一下又一下把玩著。
“無妨，有我在。”
低啞的嗓音在頭頂響起，頭發還被男人輕柔地把玩著，舒服得窈窈想喟嘆一聲。
她發現兩人這樣的距離有些近了，男人身上的氣息將她籠罩，好似一張大網讓她掙脫不開。
只是不等她再想，男人便退開了。
他拉過來一張黃花梨雕花木椅，上面鋪了一層軟毯，便連把手的位置也包裹上了，實在不得不感嘆男人的細致。
“坐下，我給你梳頭。”
離開了滾燙的懷抱，窈窈臉色微紅，心底蔓延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但聽到這話的她眼睛一亮，心情頓時雀躍起來。
她坐到椅子上，從妝匣裏挑挑揀揀，才挑了一對金鑲珍珠的珠花，沖銅鏡裏的高大男人撒嬌道：“先生，窈窈要戴這個！”
秦懷瑾自是聽她的，待給她梳好花苞頭，再別上兩朵金鑲珍珠的珠花。
兩人才再度登上三樓。
三樓是一個半露天的樓臺，露天的地方芍藥花山茶花開得正艷，中央則是被鮮花包圍在中間的秋千架，比起院裏的秋千架，這座秋千架要大上一些，上面依舊綁上了各式絨花和毛茸娃娃。
然後目光回到樓臺裏，這裏的擺設依舊富麗堂皇，唯獨多了一樣東西，那便是一張蒲團。
窈窈看著那張蒲團，再看了看桌上的經書，目光了然。
這是先生給自己留的位置呀，可是好小喔，只有一張小小的蒲團～
她可就不一樣了，整座院子都是她的。
她捂著嘴偷偷笑，一臉嘚瑟的小模樣。
秦懷瑾捏住她下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剛剛可是認不出我來？”
窈窈眼睛徒然瞪大，糟糕，先生要來找她算賬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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