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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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霖見到了, 那少年郎病得不輕，身材消瘦，倚車而坐時最容易讓婉婉這樣的醫者心中掛念。
春婉背貼著墻壁, 擡眸直視二爺的雙眼。
月色下, 男子的氣息在鼻尖縈繞。
她身側的手輕輕顫抖, 下巴微擡：“我們, 去看了老夫人，甚好。”
沈從霖怎會不知道他們去了寺廟？
他視線垂落，伸手將春婉臉側的長發挽於耳後。他微笑：“下次, 也帶為夫一起去, 好不好？”
春婉抿唇：“老夫人她，不喜見外人。”
在外人看來，沈從霖已是唐家贅婿。
可他心裏明白, 他與婉婉的婚約不過是逢場作戲。
婉婉本就是自由身。
她無論與誰親近, 都絕非自己可以阻攔。
只是, 看到婉婉與少年郎走在一起的身影, 他就恨不能提刀上前，將那少年郎的頭顱砍下來。
沈從霖知道自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他暴戾陰暗, 只是一直在壓抑自己罷了。
他不想再傷害婉婉。
他不希望, 婉婉見到他如同見到洪水猛獸一般，避之不及。
花了這麽長的時間, 他終於可以跟婉婉如萍水相逢一般，正常交談。
身上的戾氣一點點的收斂, 沈從霖臉上那看著便令人心悸的笑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如春水一般的輕和。
稍稍起身, 拉開了一點距離，沈從霖輕聲道：“那好吧，我本來想親自謝謝老夫人，這些年對你的養育之恩。”
二爺的態度有了輕微轉變……
春婉垂眸。
其實這段時間，她跟二爺相處的很好。
甚至日子久了她已經逐漸適應。
可是，春婉心裏明白，她和二爺不是真正的夫妻。
朝堂之事已經平息，那麽她與二爺之間是不是也要重新梳理關系？
思至此，她開口道：“二爺，我其實也想了很多，我們現在已經不需要再維持這段姻緣。”
沈從霖身體微僵。
婉婉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沈默。
春婉繼續道：“這段時間，多謝二爺願意陪我，我很感激。如果以後二爺有什麽地方需要我幫忙，我一定去。等，回府之後，我就將休書還給二爺。我們之間……”
聲音微頓。
春婉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要怎麽說。
她與二爺之間，兩清？
事實上，他們早就沒有瓜葛。
春婉微微笑道：“這樣，二爺也就不用再頂著贅婿的頭銜，他們背後說的那些話，二爺不用往心裏去。”
沈從霖心底一陣苦澀，婉婉，是打算休夫了。
是，一開始求娶，他就備了休書。
也承諾過，只要婉婉想，他隨時可以離開唐家。
他還以為他們這段時間相處的不錯，自己也許能夠慢慢地，讓婉婉接受自己。
走了那麽久，他們還是停留在原地。
哪怕半步都沒有向前。
“我不在乎。”他緩緩低頭，看著身前的人，輕聲道：“旁人說什麽，根本不重要。就算給婉婉當一輩子的贅婿，我也願意。”
“二爺說笑了。”春婉避開他的視線。
她心裏有些慌亂。
但還是強裝鎮定：“聖上之前與我說的那些話，話裏話外，都很器重二爺。您不必，拘於一座小小的府邸。”
春婉已經下定決心，回京之後就將休書還給二爺。
沈從霖也明白她心意已決，但他還是不死心：“那不是拘，是二爺甘願。那也不是囚籠，是家。”
和婉婉在一起，他才有的家。
“二爺——”春婉還想再說什麽，她一擡眸，就看到他略微泛紅的眼角。
心底驀地一抽，她立馬低頭，不敢再看。
就怕，自己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定，輕易收回。
“我們，總不可能一直這樣。”春婉聲音微顫。
她，她怎會不知道二爺的意思？
可是，她確定，自己不想和二爺之間再發生點什麽。
之前是因為朝堂的事情無可奈何，現在風波過去了，就算是對二爺公平，也不能再讓他留在唐家。
還休書，對二爺，對她，都好。
沈從霖問道：“是不是今夜，我僭越了？婉婉，二爺答應你，以後不會了。不管你想跟誰出去，二爺絕不過問。”
他就像是想要抓住最後一絲光亮，低聲哀求：
“婉婉，二爺生病了，病得很重，想到要離開你就會心口劇痛——你可憐可憐二爺，別趕二爺走，好嗎？”
春婉心尖一顫。
她沒法給回應。
沈從霖靠近，似要去尋她的唇。
夜風微涼，春婉驀地推開他。
她跑開了。
沈從霖站在那裏，心底空蕩蕩的。漆黑的眸看不到一絲光澤，好半晌，才緩緩轉身靠著墻席地而坐。
他笑了。
心中滿是苦澀。
婉婉終究還是不願意回來。
她說，放下過去了，她不恨自己了。
可也不愛他。
至始至終，婉婉都不曾愛過他。
就連這樣能將兩人連接到一起的關系，這種虛無縹緲的關系，他也沒法再擁有。
等回到京城，他和婉婉就再沒有任何瓜葛。
……
春婉跑得很快，就好像身後有野獸在追趕一樣。但她心裏明白，沒有人任何人追逐。
一路小跑回到院裏。
凝秀驚訝的看著她：“郡主？”
春婉回到屋裏，她關上門，心臟砰砰狂跳。
她是怎麽了？
為什麽在二爺說那些話時，她一下子就心軟了，差點就答應了他？
這叫什麽，鬼迷心竅嗎？
春婉深深地吸了口氣，她坐到銅鏡前，將發釵一個個摘下。
現在的日子，多好啊。
就像回到小時候在蘇府的日子，每天看日出日落，忙碌卻很充實。
喜歡是什麽，愛是什麽，她體會過，就不想再體會了。
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
尤其是二爺……
他太危險了，每次靠近，都讓春婉忍不住想逃離。
往後的日子，春婉只想一個人過。
經營醫館，努力讓自己的醫術更精湛，治療更多的病人。
這樣就很好。
凝秀有些擔心，她敲門問道：“郡主，你還好嗎？”
“我沒事。”春婉輕聲道：“早些歇息，明日，我們就回京。”
“不再多玩幾日？”凝秀微愕。
她以為，郡主很喜歡這裏，至少會小住十天半個月。
春婉輕輕搖頭：“不了，醫館剛開業事情多，我放心不下。”
最重要的是，她要早點把休書給二爺。
以免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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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霖見到了, 那少年郎病得不輕，身材消瘦，倚車而坐時最容易讓婉婉這樣的醫者心中掛念。
春婉背貼著墻壁, 擡眸直視二爺的雙眼。
月色下, 男子的氣息在鼻尖縈繞。
她身側的手輕輕顫抖, 下巴微擡：“我們, 去看了老夫人，甚好。”
沈從霖怎會不知道他們去了寺廟？
他視線垂落，伸手將春婉臉側的長發挽於耳後。他微笑：“下次, 也帶為夫一起去, 好不好？”
春婉抿唇：“老夫人她，不喜見外人。”
在外人看來，沈從霖已是唐家贅婿。
可他心裏明白, 他與婉婉的婚約不過是逢場作戲。
婉婉本就是自由身。
她無論與誰親近, 都絕非自己可以阻攔。
只是, 看到婉婉與少年郎走在一起的身影, 他就恨不能提刀上前，將那少年郎的頭顱砍下來。
沈從霖知道自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他暴戾陰暗, 只是一直在壓抑自己罷了。
他不想再傷害婉婉。
他不希望, 婉婉見到他如同見到洪水猛獸一般，避之不及。
花了這麽長的時間, 他終於可以跟婉婉如萍水相逢一般，正常交談。
身上的戾氣一點點的收斂, 沈從霖臉上那看著便令人心悸的笑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如春水一般的輕和。
稍稍起身, 拉開了一點距離，沈從霖輕聲道：“那好吧，我本來想親自謝謝老夫人，這些年對你的養育之恩。”
二爺的態度有了輕微轉變……
春婉垂眸。
其實這段時間，她跟二爺相處的很好。
甚至日子久了她已經逐漸適應。
可是，春婉心裏明白，她和二爺不是真正的夫妻。
朝堂之事已經平息，那麽她與二爺之間是不是也要重新梳理關系？
思至此，她開口道：“二爺，我其實也想了很多，我們現在已經不需要再維持這段姻緣。”
沈從霖身體微僵。
婉婉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沈默。
春婉繼續道：“這段時間，多謝二爺願意陪我，我很感激。如果以後二爺有什麽地方需要我幫忙，我一定去。等，回府之後，我就將休書還給二爺。我們之間……”
聲音微頓。
春婉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要怎麽說。
她與二爺之間，兩清？
事實上，他們早就沒有瓜葛。
春婉微微笑道：“這樣，二爺也就不用再頂著贅婿的頭銜，他們背後說的那些話，二爺不用往心裏去。”
沈從霖心底一陣苦澀，婉婉，是打算休夫了。
是，一開始求娶，他就備了休書。
也承諾過，只要婉婉想，他隨時可以離開唐家。
他還以為他們這段時間相處的不錯，自己也許能夠慢慢地，讓婉婉接受自己。
走了那麽久，他們還是停留在原地。
哪怕半步都沒有向前。
“我不在乎。”他緩緩低頭，看著身前的人，輕聲道：“旁人說什麽，根本不重要。就算給婉婉當一輩子的贅婿，我也願意。”
“二爺說笑了。”春婉避開他的視線。
她心裏有些慌亂。
但還是強裝鎮定：“聖上之前與我說的那些話，話裏話外，都很器重二爺。您不必，拘於一座小小的府邸。”
春婉已經下定決心，回京之後就將休書還給二爺。
沈從霖也明白她心意已決，但他還是不死心：“那不是拘，是二爺甘願。那也不是囚籠，是家。”
和婉婉在一起，他才有的家。
“二爺——”春婉還想再說什麽，她一擡眸，就看到他略微泛紅的眼角。
心底驀地一抽，她立馬低頭，不敢再看。
就怕，自己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定，輕易收回。
“我們，總不可能一直這樣。”春婉聲音微顫。
她，她怎會不知道二爺的意思？
可是，她確定，自己不想和二爺之間再發生點什麽。
之前是因為朝堂的事情無可奈何，現在風波過去了，就算是對二爺公平，也不能再讓他留在唐家。
還休書，對二爺，對她，都好。
沈從霖問道：“是不是今夜，我僭越了？婉婉，二爺答應你，以後不會了。不管你想跟誰出去，二爺絕不過問。”
他就像是想要抓住最後一絲光亮，低聲哀求：
“婉婉，二爺生病了，病得很重，想到要離開你就會心口劇痛——你可憐可憐二爺，別趕二爺走，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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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霖站在那裏，心底空蕩蕩的。漆黑的眸看不到一絲光澤，好半晌，才緩緩轉身靠著墻席地而坐。
他笑了。
心中滿是苦澀。
婉婉終究還是不願意回來。
她說，放下過去了，她不恨自己了。
可也不愛他。
至始至終，婉婉都不曾愛過他。
就連這樣能將兩人連接到一起的關系，這種虛無縹緲的關系，他也沒法再擁有。
等回到京城，他和婉婉就再沒有任何瓜葛。
……
春婉跑得很快，就好像身後有野獸在追趕一樣。但她心裏明白，沒有人任何人追逐。
一路小跑回到院裏。
凝秀驚訝的看著她：“郡主？”
春婉回到屋裏，她關上門，心臟砰砰狂跳。
她是怎麽了？
為什麽在二爺說那些話時，她一下子就心軟了，差點就答應了他？
這叫什麽，鬼迷心竅嗎？
春婉深深地吸了口氣，她坐到銅鏡前，將發釵一個個摘下。
現在的日子，多好啊。
就像回到小時候在蘇府的日子，每天看日出日落，忙碌卻很充實。
喜歡是什麽，愛是什麽，她體會過，就不想再體會了。
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
尤其是二爺……
他太危險了，每次靠近，都讓春婉忍不住想逃離。
往後的日子，春婉只想一個人過。
經營醫館，努力讓自己的醫術更精湛，治療更多的病人。
這樣就很好。
凝秀有些擔心，她敲門問道：“郡主，你還好嗎？”
“我沒事。”春婉輕聲道：“早些歇息，明日，我們就回京。”
“不再多玩幾日？”凝秀微愕。
她以為，郡主很喜歡這裏，至少會小住十天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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