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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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君如伴虎。
春婉的腦海裏瞬間出現了這五個字。
這些年, 二爺一定是如履薄冰。
她彎腰撿起了掉在地上的筆，墨汁蘸到了手上，她捏住帕子, 細細擦拭。
沈從霖看著她柔柔的側影, 嘴角染笑。
輕輕地靠著床欄, 只感到無限的疲憊。這樣壓抑的日子, 已經過得太久太久了。
久到，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了無生趣。
他曾想著, 這一生, 不娶妻，不納妾，不生子。孑然一身, 無牽無掛。
或許, 對他而言, 根本沒有“善終”這一說法。
身上的血腥氣太重, 連陰曹地府的小鬼們都要怕他幾分。
他守著這樣的人生，無悲無喜，只是像一只夾縫生存的螻蟻一般, 多活一日, 便是一日。
生死隨意。
可婉婉是個意外。
在那巷口的生死攸關之際，他忽然覺得可惜。
要是能活著就好了。
活著, 才能見到她。哪怕是遠遠地看一眼。
若是明日有她，那麽明日, 也多了一些期待。春雨微涼, 他還想再看一次花色。
他記得，遇見婉婉, 便是在一個春夜。
春婉離開了房間。
她將信函藏於袖中，朝著父親的書房走去。
鎮北王正在餵鴿子，見到春婉，笑道：“婉兒，你來得正好。這裏有一封信，是從岳州來的。”
春婉接過，只看了一眼字跡，便立馬認出——是知府家的李小姐，李雪雁。
自她走後杳無音信，李知府派出去找的人，一無所獲。
春婉將內容瀏覽了一番，神色逐漸溫和。
她去了塞外，經歷了一些事情，成長了不少。現在已經回到岳州，辦了一個私塾。
主要接收一些窮苦人家的孩子，教他們讀書、識字。
她聽說了春婉的事，衷心的為她高興。
春婉將信悉心放好。
這才將自己寫的信函遞給了鎮北王。
“父親，這是我代筆，替沈二爺寫的。請父親幫忙呈給聖上。”
“行。”鎮北王笑著接了過來。
府中養了好多信鴿，如今都在地上吃食。鎮北王抓了一把灑下，木盒上的不少信鴿也都飛了下來。
“他的身體怎麽樣了？”
“好多了。不過還需要臥床一段時日，衍郎中說……”提到衍郎中，春婉的聲音低了幾分：“要多留意，沈二爺的身體原先就不好，到了月底若是撞到一處，性命堪憂。”
那纏了二爺十年的毒，根本解不了。
或許衍郎中可以，但他背後的人不會讓他解。
這樣，才能將二爺完全掌控。
鎮北王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蹲在地上，將手中剩餘的谷粒撒盡：“我先前派人去請了李郎中，再過幾日，便到京城了。”
“師父？”春婉面露喜色：“他真的來了？”
“拖家帶口的來了。你那醫館，也就不用擔心沒人坐鎮。”
“那可太好了！”
李郎中是岳州最有名的醫師，他雖看起來是個普通大叔，但其實醫術高超，若非他指點，春婉的醫術也不會進步的這麽快。
聽說他年輕的時候曾游歷四海，接觸過許多的病人，還有各地的郎中。
比起衍郎中，也不會遜色。
師父或許接觸過類似的病癥，若是能控制住，甚至是化解，就好了。
春婉微微行禮：“女兒去醫館張羅一些事兒。”
跟師父的喜好有關。
鎮北王笑道：“去吧。”
醫館這幾日只有學徒在負責抓藥，不接診。也沒多少患者。春婉坐著馬車來到門口，暗處藏著的人見她到了，連忙去匯報消息。
她前腳剛進沒多久，就來了一位老嫗，帶著個年輕的姑娘，說是小姐頭疼，想請女郎中幫忙看一下。
京城，這家醫館有女郎中，平日裏的患者多為女子，比找男郎中看病方便，主要是一些難言之隱，也能糾結著說出口。
接待完這位姑娘。
門簾掀起，進來了一位身子挺俊的藍衣男子。
他身後跟了一個書童，活潑伶俐。
“郎中大人，可否替我家公子瞧一瞧？”
凝秀看了一眼這為首的藍衣公子，模樣俊俏，氣度不凡，也不知是京城哪家的子弟？
“請坐。”春婉對待病患，一視同仁。
男子坐到了她對面。
看著她，素凈的臉龐，戴了一抹白紗，也正因此顯得愈發吸引人。和畫像上的一樣，她問診時好似仙姑下凡。
他忽然理解，為什麽那兩個人會對她念念不忘。
“姑娘。”他嗓音醇厚低沈：“我已經多日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到夜裏，胸口便一陣心悸。”
“請將手放上來。”
春婉將手帕攤在桌面上。
男子聽話的將手腕放了上去。
書童在一旁看著，片刻不敢離去。
凝秀祥裝擦拭花瓶，還在暗中揣測此人身份。她可以感覺到，周圍有隱藏了不少習武之人，應該是他的暗衛。
出門看個病，都這麽大的陣仗，恐怕不是一般的王公貴族。
“公子最近胃口怎麽樣？”
書童搶答：“我家公子最近沒什麽胃口，吃的很少，煮的一些湯藥，也都是喝兩口便放下了。”
“春日，濕氣重。公子平時應是憂心憂慮，各種因由導致食欲不振，缺眠操累。先喝一些安神、去苦味的藥，過些日子，再來覆診。”
“有勞姑娘了。”
春婉寫好了藥方。
書童接過，去另一邊找學徒抓藥。
藍衣男子站起身，嘗試性問道：“有時，我不方便出行，可否派人來接姑娘前去？”
凝秀立馬說道：“我家小姐，只坐診。公子有需要，還是另請高明吧。”
之前是有出診的，不過出了那樣的事，身份不明的人，還是盡量與之保持距離。
春婉的臉上是淡淡的笑意。
藍衣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告辭。”
他出門，坐上了轎子。
書童也抓好了藥，跟在一旁。
轎夫們扛起了轎子，一行人遠去。
凝秀問道：“郡主覺得，他是什麽人？”
“富家子弟。”
“我們的人暗中跟了一個過去，看看他到底是誰。”
“不用跟了，進不去的。”春婉將桌面整理完，她看了一眼窗外。
長街上，人潮擁擠。
這男子看的第一眼，便覺得眼熟，她好像在哪裏見過。替他問診之時，方才確定了其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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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婉的腦海裏瞬間出現了這五個字。
這些年, 二爺一定是如履薄冰。
她彎腰撿起了掉在地上的筆，墨汁蘸到了手上，她捏住帕子, 細細擦拭。
沈從霖看著她柔柔的側影, 嘴角染笑。
輕輕地靠著床欄, 只感到無限的疲憊。這樣壓抑的日子, 已經過得太久太久了。
久到，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了無生趣。
他曾想著, 這一生, 不娶妻，不納妾，不生子。孑然一身, 無牽無掛。
或許, 對他而言, 根本沒有“善終”這一說法。
身上的血腥氣太重, 連陰曹地府的小鬼們都要怕他幾分。
他守著這樣的人生，無悲無喜，只是像一只夾縫生存的螻蟻一般, 多活一日, 便是一日。
生死隨意。
可婉婉是個意外。
在那巷口的生死攸關之際，他忽然覺得可惜。
要是能活著就好了。
活著, 才能見到她。哪怕是遠遠地看一眼。
若是明日有她，那麽明日, 也多了一些期待。春雨微涼, 他還想再看一次花色。
他記得，遇見婉婉, 便是在一個春夜。
春婉離開了房間。
她將信函藏於袖中，朝著父親的書房走去。
鎮北王正在餵鴿子，見到春婉，笑道：“婉兒，你來得正好。這裏有一封信，是從岳州來的。”
春婉接過，只看了一眼字跡，便立馬認出——是知府家的李小姐，李雪雁。
自她走後杳無音信，李知府派出去找的人，一無所獲。
春婉將內容瀏覽了一番，神色逐漸溫和。
她去了塞外，經歷了一些事情，成長了不少。現在已經回到岳州，辦了一個私塾。
主要接收一些窮苦人家的孩子，教他們讀書、識字。
她聽說了春婉的事，衷心的為她高興。
春婉將信悉心放好。
這才將自己寫的信函遞給了鎮北王。
“父親，這是我代筆，替沈二爺寫的。請父親幫忙呈給聖上。”
“行。”鎮北王笑著接了過來。
府中養了好多信鴿，如今都在地上吃食。鎮北王抓了一把灑下，木盒上的不少信鴿也都飛了下來。
“他的身體怎麽樣了？”
“好多了。不過還需要臥床一段時日，衍郎中說……”提到衍郎中，春婉的聲音低了幾分：“要多留意，沈二爺的身體原先就不好，到了月底若是撞到一處，性命堪憂。”
那纏了二爺十年的毒，根本解不了。
或許衍郎中可以，但他背後的人不會讓他解。
這樣，才能將二爺完全掌控。
鎮北王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蹲在地上，將手中剩餘的谷粒撒盡：“我先前派人去請了李郎中，再過幾日，便到京城了。”
“師父？”春婉面露喜色：“他真的來了？”
“拖家帶口的來了。你那醫館，也就不用擔心沒人坐鎮。”
“那可太好了！”
李郎中是岳州最有名的醫師，他雖看起來是個普通大叔，但其實醫術高超，若非他指點，春婉的醫術也不會進步的這麽快。
聽說他年輕的時候曾游歷四海，接觸過許多的病人，還有各地的郎中。
比起衍郎中，也不會遜色。
師父或許接觸過類似的病癥，若是能控制住，甚至是化解，就好了。
春婉微微行禮：“女兒去醫館張羅一些事兒。”
跟師父的喜好有關。
鎮北王笑道：“去吧。”
醫館這幾日只有學徒在負責抓藥，不接診。也沒多少患者。春婉坐著馬車來到門口，暗處藏著的人見她到了，連忙去匯報消息。
她前腳剛進沒多久，就來了一位老嫗，帶著個年輕的姑娘，說是小姐頭疼，想請女郎中幫忙看一下。
京城，這家醫館有女郎中，平日裏的患者多為女子，比找男郎中看病方便，主要是一些難言之隱，也能糾結著說出口。
接待完這位姑娘。
門簾掀起，進來了一位身子挺俊的藍衣男子。
他身後跟了一個書童，活潑伶俐。
“郎中大人，可否替我家公子瞧一瞧？”
凝秀看了一眼這為首的藍衣公子，模樣俊俏，氣度不凡，也不知是京城哪家的子弟？
“請坐。”春婉對待病患，一視同仁。
男子坐到了她對面。
看著她，素凈的臉龐，戴了一抹白紗，也正因此顯得愈發吸引人。和畫像上的一樣，她問診時好似仙姑下凡。
他忽然理解，為什麽那兩個人會對她念念不忘。
“姑娘。”他嗓音醇厚低沈：“我已經多日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到夜裏，胸口便一陣心悸。”
“請將手放上來。”
春婉將手帕攤在桌面上。
男子聽話的將手腕放了上去。
書童在一旁看著，片刻不敢離去。
凝秀祥裝擦拭花瓶，還在暗中揣測此人身份。她可以感覺到，周圍有隱藏了不少習武之人，應該是他的暗衛。
出門看個病，都這麽大的陣仗，恐怕不是一般的王公貴族。
“公子最近胃口怎麽樣？”
書童搶答：“我家公子最近沒什麽胃口，吃的很少，煮的一些湯藥，也都是喝兩口便放下了。”
“春日，濕氣重。公子平時應是憂心憂慮，各種因由導致食欲不振，缺眠操累。先喝一些安神、去苦味的藥，過些日子，再來覆診。”
“有勞姑娘了。”
春婉寫好了藥方。
書童接過，去另一邊找學徒抓藥。
藍衣男子站起身，嘗試性問道：“有時，我不方便出行，可否派人來接姑娘前去？”
凝秀立馬說道：“我家小姐，只坐診。公子有需要，還是另請高明吧。”
之前是有出診的，不過出了那樣的事，身份不明的人，還是盡量與之保持距離。
春婉的臉上是淡淡的笑意。
藍衣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告辭。”
他出門，坐上了轎子。
書童也抓好了藥，跟在一旁。
轎夫們扛起了轎子，一行人遠去。
凝秀問道：“郡主覺得，他是什麽人？”
“富家子弟。”
“我們的人暗中跟了一個過去，看看他到底是誰。”
“不用跟了，進不去的。”春婉將桌面整理完，她看了一眼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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