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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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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春婉知道二爺不可能由著她去參加宴席。

她也沒再提過。

白天閑著繼續翻書, 小廝置辦的種類繁多,有話本,市井美食圖鑒, 還有一些金銀首飾的記載。

隔三差五二爺會來偏殿。有時候連屋子也不進, 就站在院門外看著那棵枯樹枝丫出神。

青林閣裏的下人都是啞巴, 春婉寂寞的時候, 會拉著蘭香隨便攀談。

蘭香性子內斂,不像小簪那般口無遮攔。

春婉隱約能猜到,她不是普通的侍女。

興許是見春娘子被關在這裏可憐, 在她需要的時候, 蘭香盡可能多陪著她。

這些年,公子在外雖有不少風流紀事,卻從未像現在這般, 將一個女子囚在海棠苑。

那些鶯鶯燕燕, 再過貌美, 也不過就是曇花一現, 轉瞬即逝。

無一長久。

只有春娘子不同。

公子格外的在意她。不然也不會將她關在這裏,恨不能時時刻刻的盯著她。

再過幾日就是宴席,雙手攥著的書籍豎立在桌上, 她看著外面湛藍的天空, 偶爾能聽到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蘭香端了一杯茶進來,見到春娘子的神色, 略微心疼。

算一算時間,來青林閣已經兩個月了。春娘子走動的範圍僅限於偏殿, 以及門口的院子。即使衣食住行上面沒有虧待, 但這樣的軟禁,對一個年輕的小娘子來說還是太過苛刻。

“今日海棠苑請了京城內最好的戲班子, 如果春娘子也想聽,我可以去請示公子,可否找兩個戲子單獨給春娘子唱一首。”

春婉笑了起來:“多謝蘭香。”

蘭香很快出去了。

沒多久,便領著兩個戲子進門。

一男一女,臉上帶妝,看不清長相。進門後,對著殿中的小娘子微微行禮:“見過娘子。”

蘭香將戲譜遞上:“這裏有他們擅長的曲目,春娘子可以先點一支。”

“那就這個吧。”春婉隨意指了一個。

《春日宴》。

兩個人很清嗓開唱。

春婉邊吃磕瓜子邊聽,時不時給他們鼓掌。一曲落幕,她好似不知疲倦,又連點了三曲。

見春娘子臉上有了笑容,蘭香陪著聽了兩首,稍作離開。

她前腳剛走,春婉便喊住了他們。

“我一直對唱戲很感興趣,可惜嗓子不好。你們入這行多久了?”她表現得極為好奇。

女子輕聲道:“回娘子的話,我從小就在戲班子長大,已經十二年了。”

她旁邊的男子接話道:“我入行較晚,五年左右,還是頭一次接這麽大的任務。鳶鳶,沈二爺出手闊綽,月底的宴席,我們一定要好好唱。”

女子頷首:“聽聞還有貴人要來,可不能馬虎。”

“貴人?”春婉不動聲色的詢問。

兩個人只當時尋常聊天,也沒有避諱。

“好些個名人志士都會來,身份最尊貴的莫過於那位。”鳶鳶壓低聲音:“三皇子殿下。”

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春婉及時岔開話題:“今日有勞二位了,回去後要好好保護嗓子。”

她將頭上的做工精致的珠釵取了下來,交到鳶鳶手中:“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不姑娘不嫌棄。”

鳶鳶握著珠釵,眉眼帶笑:“怎麽會呢,多謝娘子。”

這珠釵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海棠苑清雅富貴,這個偏殿從外面看上去更是雍容華貴,住著的人身份必定不簡單。

早就聽聞侯府的二爺風流,豢養了不少如花美眷。

今日可算見到了其中一位,果然不俗。

二人離開後,剛出院門男子就迫不及待的抱怨:“這娘子,只賞你,沒賞我。想必也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了。”

鳶鳶笑道:“剛才偏殿裏的東西你沒看到嗎,一個用來裝瓜子的器具,都是來自晏城洛窯。想必娘子極受寵愛。”

“什麽受寵,我看是被打入冷宮還差不多。”男子癟嘴道。

他摸了摸鼻子,不甘心的又看了眼同伴手裏的珠釵,眼饞得不行。

但想到,月底那場戲如果唱好了,得到的賞賜可比這個要好的多,心裏便不再那麽難受。

沈從霖晚上來青林閣,春婉正專註練字,沒註意到他的靠近。

“春日宴?”他念了出來。

春婉驚了一下,第一反應是用手去擋,雪腮閃過一絲羞意:“二爺,你怎麽偷看呢。”

“二爺需要偷看?你全身上下,哪一處不是我的?”

“……”

無恥。下流。

她說的分明不是這個。

沈從霖坐到了椅子上,他知道今天小奴兒聽了許久的戲,見她到了晚上還在回味,看來是很喜歡。

“若是鐘意,以後就讓他們天天來唱。”

春婉怔了怔,她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二爺看穿,便輕聲回絕:“不用的,二爺。奴婢只是白天聽戲的時候,一時之間陷進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過神。若是讓奴婢再聽旁的,實屬浪費,奴婢根本聽不到心裏去。”

她將毛筆小心翼翼的放好,許是心情不錯,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在沈從霖看來,這笑尤為悅目。

燭光搖曳,小奴兒動作輕緩地整理著桌上的紙張,嬌俏的容顏愈發生動起來。

他心中微動。

安靜的看了半晌,又垂眸掃了眼那纖細秀麗的字跡,他心想,這場戲就這麽好聽,能讓婉婉的心情如此愉悅?

看來,他也可以抽個空,去聽上一回。

“第幾日了?”他忽然問道。

春婉楞了一下,待反應過來,身子微僵。

“回二爺,今天是第五日。”

“差不多了。”沈從霖說著便朝她走去。

春婉的手指捏住桌角,她輕促道:“奴婢、奴婢身體還是很不舒服,再等等吧,二爺。”

她哀求道。

沈從霖的步伐微頓,又繼續朝她走去。

“二爺,奴婢今晚真的不行,請二爺去找別人……”春婉呼吸急促,二爺房事毫不節制,一想到這個,腿就開始打顫。

他本就是想讓她去床上躺著休息,聽她這麽說,面上浮現出一抹冷笑:“你倒是大方。”

不上趕著過來伺候,還讓他去找別人?

“看來婉婉是過慣了閑散日子,連自己的分內事都懶得做了?”他一把抱起桌邊清瘦的女子,朝著床榻走去。

春婉眼睫微顫,她認命似的閉上了眼。

只要二爺想要,自己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將她放到軟塌上,沈從霖並未去脫她的衣裳。而是搓熱了手心,輕輕搭在她的小腹上。

聽說,這樣可以緩解女子身體的不適。

春婉感覺到腹部的溫熱,她慢慢睜開眼,看到二爺面色平靜的坐在床畔,眸光微垂,專註的做著手頭上的事。

其實她那裏……

並不痛。

她身體養得很好,癸水初來的時候微痛,後來就沒什麽感覺了。現在又到了最後兩日,幾乎走幹凈。

春婉說的不適只是借口罷了,能拖一天是一天。

“感覺好些了嗎?”沈從霖輕聲問道。

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她慢慢地點了下頭:“好多了,二爺可以不用再……”

沈從霖微微一笑:“既然婉婉覺得好多了,就來幫幫二爺吧。二爺現在可是很痛苦呢。”

春婉:“……?”

“婉婉渾身都是寶,尤其這雙小手,二爺喜歡得緊。”

……

月末的宴席設在晚間,海棠苑熱鬧非凡。

除了偏殿。

這裏一如既往的冷清。

春婉倚著門欄,看那夜空中簇然綻放的煙花,眼神之中帶著幾分向往。

蘭香怕她凍著:“春娘子,今夜風大,莫要吹著了。”

這兩日她有輕微的咳嗽,應該是夏寒。蘭香這會兒在給她熬藥,由小桃伺候她落榻。

她靠著床欄,沒有半點睡意。

蘭香端了藥進來,交給了小桃。

春婉笑道:“我喝完藥就睡。蘭香,這兩天辛苦你了,今晚就讓小桃守夜吧。”

小桃連連點頭,她滿臉歡喜,很樂意伺候。

蘭香略微頷首:“也好,那我先下去了。”

“嗯。”

春婉目送她離開。小桃餵她喝藥,她接過:“我自己來。小桃,你把那安神香點上。”

小丫鬟照做。

她雖不能說話,手腳卻很勤快,沒一會兒房中就升起了香煙。

春婉不動聲色的屏住呼吸。

小桃沒走兩步,動作遲緩了起來。她搖搖晃晃,來到了床畔,一只手扶著床欄。因為不能說話,急得面色漲紅。

她沒堅持多久就昏了過去。

春婉立即起身,屏住氣來到香爐旁,滅了那煙火。

她用的不是安神香,而是自己調出來可以使人昏迷的藥草,混於香爐中易燃。

將小桃的衣服扒了下來,與自己的對換,又用被褥把她蓋得嚴嚴實實。

春婉換上了小桃的衣裳,坐在鏡子前梳了丫鬟的發型。吹滅房間裏所有的燈,她端著空碗,輕輕推開殿門。

這個時辰,院裏只有兩個小廝。他們聽到動靜擡了下頭,就看到“小桃”正背對著他們關殿門。沒人起疑心。

春婉與小桃體型差不多,借著漆黑的夜,盡量穩住步子,不緊不慢的朝偏殿後方走去。

剛來青林閣時,她將這殿中裏裏外外全部清掃了一遍。

發現在一棵枯樹雜草擋住的正後方,有一個狗洞。她當時用一些石頭故意擋著,應該沒人註意。

這會兒,趁四下無人,她將石塊搬開,謹慎的鉆了出去。

後面竟然是一片空曠的長湖,對岸燈火輝煌,歌舞升平。她的心臟逐漸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去!

她出來了!

來海棠苑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踏出青林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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