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長針眼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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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長針眼的威力
方既良到應書堂時, 方既毓正好從清風樓回來。
正在處理，後半日沒完成的公務。
聽到腳步聲，方既毓擡眸一看, 神色一喜。
當即放下公務從書案後, 饒了出來。
“四弟！”
“二哥。”
兄弟倆自從西洲一別後，已有大半年的時間未見。
方既毓習慣性地拍了拍方既良的肩膀, 把他迎到窗牖下的榻上。
並吩咐子山上茶。
方既毓比方既良高出寸許，一個氣質沈穩儒雅, 一個陽光開朗。
一文一武, 成了方家的支撐。
方既良並未急著入座, 而是擡手向方既毓鄭重施了一禮，“多謝二哥, 為四弟尋了這門親事。”
“讓四弟能遇上這麽好的姑娘。”
臉上的笑容和語氣, 是抑制不住的喜悅和幸福。
看得方既毓心中羨慕不已，驚訝問道：“你與袁姑娘之前認識？”
方既良耳根一熱, 回道：“之前素未謀面, 今日去袁府才是頭一次見面, 四弟心中十分中意。”
“滿意就好, 也算是全了所有人的心意。”
方既毓也看明白了，兩人是一見鐘情。
這門親事, 雖是女方家主動提起的，但也算是由他牽的線。
之前也是為了權宜之計，方既毓心中還有些愧疚，不承想卻成全了一對有情人。
自己往日對顧瑤也是如此，只可惜那時的自己, 沒有方既良這般敢正視自己的內心。
對她若即若離，到最後明白了自己心意時, 已傷透了她的心。
才會造成今日，她只想離開自己的處境。
“二哥，今日四弟來找你除了私事，還有一件正事。”
聽到有正事說，方既毓才回過神來。
“二哥，你給我傳來的信報上說，大哥中的是落雁沙，其實不然，大哥中的是蝕心散。”
方既毓神色凝重，問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徐老頭從西洲回來後，從方既雲中毒的癥狀判斷，中的就是落雁沙。
因為落雁沙這種毒出自江湖，幾經輾轉，而且在江湖上售賣這種毒藥的關系錯綜覆雜。
他對江湖之事也不熟悉，查探數次無果。
方既毓一開始查探他大哥的死因，就分了兩條線。
一條是毒藥來源，另一條就是他大哥的人際關系。
人際關系這邊，起初通過逐一排查，他就懷疑尤湘淩，只是苦於一時沒有證據。
後來通過抽絲剝繭，當即就斷定兇手就是尤湘淩。
只是遲遲沒找不到毒藥的來源，也就沒有她下毒的證據。
尤湘淩一個弱女子很難在江湖上，拿到這種毒藥。
必然會接觸一人。
他懷疑尤維義，也是根方既雲是身邊人告知。在西洲時，尤維義經常借由公務到後院來看望尤湘淩。
加之到了長安後，發現尤湘淩出府的次數少之又少，那麽她接觸的人當中。
尤維義幫尤湘淩拿毒藥的嫌疑就最大。
鎖定兇手後，他把毒藥來源處查探的範圍也縮小了。
派人一直跟著尤維義兄妹倆。
尤湘淩一次出府，是去莊上看祥哥兒回來後，在外城買過胭脂水粉。
另一次就是私會尤維義，這些方既毓的暗衛們，也如實稟告過。
如今他確定了兩人的不倫關系，只要找到毒藥來源處這份鐵證，和他大哥案底上的癥狀相同。
他就能讓大理寺介入把兄妹倆繩之以法。
哪怕永昌侯出面，也不能保不了兩人。
誰知此時，方既良卻說方既雲中的是另外一種毒藥。
江湖上的制毒高手有很多，如果一開始方向就錯了，再幾經輾轉，很難找到源頭。
這也就是說，他之前的查找毒藥來源的方向，都是錯的。
見方既毓長久地陷入沈思中。
方既良心中也沒了底，之前方既毓在信中也說得很清楚，此時情況有變，他也不知該如何幫他。
片刻後，見方既毓像是理出了頭緒，為他續茶時，方既良這才娓娓道來經過。
“一個月前，西洲知府審理了一起毒殺案，死者的癥狀和大哥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那人的頭發在幾日之間全部掉光。”
“據兇手交代和仵作查探，死者中的就是落雁沙。”
“而大哥的頭發，卻是完好無損。”
西洲知府多年前受過方既雲的恩，方既雲出事後，他還出面為方既雲找個不少江湖郎中。
方既雲的病情，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接了這個案子後，當即就讓人把這個情況，轉告給了方既良。
後來知府大人，順藤摸瓜找到那處販賣毒藥的私下藥鋪，經過嚴刑逼供才知，他們買的毒藥都是一沾手便可致命。
而方既雲的癥狀，便是蝕心散所致。
方既良也說出了，他最後介入打探的結果，“那些人，根本就不認識尤維義。”
“看來不僅我們之前的方向錯了，或許她們根本沒在西洲買藥。”方既毓根據方既良的敘述後，判斷道。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方既良一直記掛著方既雲的仇，此時卻斷了線索，他也著急。
突然，方既毓腦中快速閃過一個地方。
他麻利起身打開自己的暗格，拿出暗衛們呈上來的，尤維義和尤湘淩兩人的行蹤。一對比，頓悟道：“這個城外的蓑衣巷一定有問題，”
方既良見狀也跟了過來，問道：“二哥，你發現了什麽？”
“兩人都去這個地方。”
當方既毓看到尤湘淩去蓑衣巷的時間時，腦中又蹦出兩日後他中的合歡散。
隨即喚進子風，“你明日親自帶人去蓑衣巷核查，這地方定有問題，或許和我們一直苦苦找尋的毒藥有關。”
“切記，切勿打草驚蛇。”
“是，屬下記住了。”
方既良一臉震驚，“二哥，你的意思難道大哥中的毒，就是從這裏流出的。”
“目前還不確定，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
“幸而，四弟此次回長安，給我帶來了這麽重要的消息，二哥萬分感謝。”
方既良笑道：“二哥，何須客氣，這都是四弟該做的。”
隨後，兄弟倆又探討了一些朝堂之事。
方既毓把這門婚事的來由，還有袁錦生為何辭官，他們小姑父一家的遭遇，都詳詳細細告老師方既良。
聽得方既良也是膽戰心驚。
心道，朝堂上的兇險，絲毫不遜於戰場上。
而後，他又主動說起了西洲的公務。
方既雲去世後，西洲駐軍統領的人一直定不下來。
不少人推薦方既良，兵部尚書季泉利用他的職務，當即在第一批名單中，就剔除了方既良。
後來他陸陸續續選了幾人，武藝和能力都在方既良之下。
引起軍中將士們不滿，甚至他們聯合起來，集體驅趕。
把軍中搞得烏煙瘴氣，軍心不穩。
最終，還是方既良出面處理好的此事。
季泉也是焦頭爛額，實在挑不出方既良的錯處來，只好默認了皇上的旨意。
由方既良擔任西洲駐軍統領。
兄弟倆說到公務，有聊不完的話題。直到方既良旁邊的小廝催促，他見時候也不早了，才準備告辭離去。
起身時，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二哥，聽說大嫂不在府上，麻煩你把這封信轉交給她。”
方既良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交予方既毓。
看字跡，方既毓一眼就認出了是他大哥方既雲寫的。
神色不由得一黯，一臉悲戚。
方既良解釋道：“他知道自己中毒以後，給孟家當即就寫了書信，想見大嫂最後一面，可始終沒等回大嫂。”
“臨終前，就給大嫂留了這封信。”
想到方既雲走時的悲慘模樣，方既良忍不住紅了眼眶，哽咽道：“他走的那晚，身邊只有我一人。我問他願不願意見尤姨娘和祥哥兒，他搖了搖頭，閉眼時，喊的也是大嫂的名字。”
“大哥他後悔了。”方既毓臉露沈痛，語氣憂傷說道。
看出了方既毓悲傷的情緒，方既良心中也不是滋味，只好先行離去，“二哥，太晚了，四弟先回去了。”
“好。”
目送方既良離開後，方既毓心情沈重，久久不能平靜。
只有他知道，真正的孟蘭若已經死了。這封信也是送不出去了，他大哥的悔意也只能隨著他一起埋到土裏了。
之前他祖父就說過，他大哥什麽都好，就和他父親年輕時一樣，受不了誘惑，容易迷失自己，不知道自己要什麽。
往日他也差點失去過，得到老天垂憐又給了他一次機會，讓他失而覆得。他定會守住自己在意的東西。
哪怕前面有再多的艱難險阻，他都不懼。
次日下衙後，方既毓還是去了一趟城外的方家陵園。
方家陵墓時常有人打掃，他大哥的新墳碑尤為顯眼。
子山擺好供品，燒好香和紙錢後，就自覺地離開。
方既毓這才拿出，昨夜方既良轉交給他的書信，趁著火星慢慢點燃，神色悲傷，眼中淚花翻湧，“大哥，大嫂在你去了沒多久也離世了。這些話，你可以當面對她說。”
“就是不知大嫂願不願給你機會，讓你們一家三口在地下團圓。”
“害她的兇手，與殺你的兇手是同一人，就是尤湘淩。放心，此仇二弟定會為你們報。”
“讓那兩個惡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方既毓想到他大哥，曾經也是鮮衣怒馬的英雄少年，識人不清如今卻落到如此淒慘的下場。
又想到兒時，兄弟倆的點點滴滴。方既毓淚流滿面，輕輕撫摸著石碑上‘方既雲’三字。
眼看夜色越來越暗，方既毓才起身離去。
剛出陵園，子風和兩位侍衛也趕了過來。
方既毓立於馬車邊，直接問道：“情況如何了？”
“查到了，那店鋪開在蓑衣巷子最裏面，位置隱蔽。借由買胭脂水粉，屬下帶人守了一天，才看出一點眉目。”
“為了接近那掌櫃，屬下聲稱，是友人介紹過來買蝕心散的。那掌櫃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幹瘦老頭，問了我們許多問題，讓屬下明日再去拿藥。”
方既毓沈默半晌，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他聽人說過，做這些生意都是熟人，接頭時要對暗號。
心中暗道：“不好，快帶我去看看。”
幾人快馬加鞭趕到蓑衣巷，果然人早已逃之夭夭。
子風自責不已，跪在方既毓身前，“二爺，都是屬下的過錯。”
方既毓扶起子風，神色如常，“這不怪你，他們江湖人做生意，有他們的門路。”
“我們不熟悉他們這些路數，定能被人一眼識破。”
“既然你看到了那人的臉就不怕，畫出此人的畫像來，讓牧嶼帶人去找。”
“是，屬下此時就去找畫師。”
誰知，方既毓卻當即喚道：“慢著，還找什麽畫師，去清風樓。 ”
只見剛剛還一臉威嚴的方既毓，此時嘴角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神色瞬間變得柔和，到最後甚至還輕笑出聲。
方既毓的小心思，子風看得明明白白。
子山卻是不知情，回到府上，向徐氏稟報，他們二爺今晚有公務要忙。
清風樓這邊，顧瑤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連用晚膳的心思都沒有了。
當即回到自己房間，根據子風的描述，開始畫像。
方既毓也跟了進來，看到顧瑤如今是畫技長進不少，心中自豪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失落，她越來越優秀，患得患失的感覺就越重。
“可累了，歇歇再畫。”
方既毓坐在顧瑤身後，往顧瑤嘴裏塞了塊糕點。
怕她晚膳沒用多少，肚子餓。
“方既毓你一邊待著去，別搗亂。”顧瑤倏地站了起來，氣道。
宣紙上的人，根據子風描述正畫到兩眼處。
方既毓卻趁機把顧瑤抱在懷中，讓她坐到自己腿上，一本正經說道：“畫吧，這樣就不累了。”
顧瑤看到一旁的子風，羞得滿臉通紅，就去推他。
只顧防備身後的方既毓，卻沒顧到手上的畫筆。
一轉身，畫筆正好落在了方既毓臉頰上，並拉出長長的一條墨印子。
急忙去擦，一時不察，又畫在了他的鼻子上。
像極了兩只小黑魚爬到了方既毓臉上，一只啄他臉頰，一只啄他鼻頭。
顧瑤實在忍不了，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剛開始還能壓抑笑聲，後來看到自己用手又摸了幾下。
這不抹還好，一抹方既毓徹底變成包公臉，黑黢黢一張臉。
她再也忍不了了，笑得彎腰曲背。
方既毓見她高興，也跟著樂呵呵笑起來，甚至還起了逗弄之心。
趁顧瑤笑得起勁，捧起她的臉龐，就把自己的臉貼了上去，蹭了她一臉墨。
顧瑤氣惱不已，大呼一聲後，拿起畫筆，故意地又往他的臉上畫了一筆。
方既毓也不甘示弱，直接抱起顧瑤的身子坐到書案上，低頭直接吻了上去。
好好的一幅畫，也被徹底毀了。
子風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視自己為空氣，昨日兩人在雨中擁吻的陰影還留在他腦中。
作為一個對男女之事還是白丁的他來說，的確是種考驗。此時他正閉著眼，在心中默念，別長針眼，我是被逼的。
針眼一長，憑方府眾人的火眼金睛一瞟，他們二爺的私情相瞞也瞞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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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既良到應書堂時, 方既毓正好從清風樓回來。
正在處理，後半日沒完成的公務。
聽到腳步聲，方既毓擡眸一看, 神色一喜。
當即放下公務從書案後, 饒了出來。
“四弟！”
“二哥。”
兄弟倆自從西洲一別後，已有大半年的時間未見。
方既毓習慣性地拍了拍方既良的肩膀, 把他迎到窗牖下的榻上。
並吩咐子山上茶。
方既毓比方既良高出寸許，一個氣質沈穩儒雅, 一個陽光開朗。
一文一武, 成了方家的支撐。
方既良並未急著入座, 而是擡手向方既毓鄭重施了一禮，“多謝二哥, 為四弟尋了這門親事。”
“讓四弟能遇上這麽好的姑娘。”
臉上的笑容和語氣, 是抑制不住的喜悅和幸福。
看得方既毓心中羨慕不已，驚訝問道：“你與袁姑娘之前認識？”
方既良耳根一熱, 回道：“之前素未謀面, 今日去袁府才是頭一次見面, 四弟心中十分中意。”
“滿意就好, 也算是全了所有人的心意。”
方既毓也看明白了，兩人是一見鐘情。
這門親事, 雖是女方家主動提起的，但也算是由他牽的線。
之前也是為了權宜之計，方既毓心中還有些愧疚，不承想卻成全了一對有情人。
自己往日對顧瑤也是如此，只可惜那時的自己, 沒有方既良這般敢正視自己的內心。
對她若即若離，到最後明白了自己心意時, 已傷透了她的心。
才會造成今日，她只想離開自己的處境。
“二哥，今日四弟來找你除了私事，還有一件正事。”
聽到有正事說，方既毓才回過神來。
“二哥，你給我傳來的信報上說，大哥中的是落雁沙，其實不然，大哥中的是蝕心散。”
方既毓神色凝重，問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徐老頭從西洲回來後，從方既雲中毒的癥狀判斷，中的就是落雁沙。
因為落雁沙這種毒出自江湖，幾經輾轉，而且在江湖上售賣這種毒藥的關系錯綜覆雜。
他對江湖之事也不熟悉，查探數次無果。
方既毓一開始查探他大哥的死因，就分了兩條線。
一條是毒藥來源，另一條就是他大哥的人際關系。
人際關系這邊，起初通過逐一排查，他就懷疑尤湘淩，只是苦於一時沒有證據。
後來通過抽絲剝繭，當即就斷定兇手就是尤湘淩。
只是遲遲沒找不到毒藥的來源，也就沒有她下毒的證據。
尤湘淩一個弱女子很難在江湖上，拿到這種毒藥。
必然會接觸一人。
他懷疑尤維義，也是根方既雲是身邊人告知。在西洲時，尤維義經常借由公務到後院來看望尤湘淩。
加之到了長安後，發現尤湘淩出府的次數少之又少，那麽她接觸的人當中。
尤維義幫尤湘淩拿毒藥的嫌疑就最大。
鎖定兇手後，他把毒藥來源處查探的範圍也縮小了。
派人一直跟著尤維義兄妹倆。
尤湘淩一次出府，是去莊上看祥哥兒回來後，在外城買過胭脂水粉。
另一次就是私會尤維義，這些方既毓的暗衛們，也如實稟告過。
如今他確定了兩人的不倫關系，只要找到毒藥來源處這份鐵證，和他大哥案底上的癥狀相同。
他就能讓大理寺介入把兄妹倆繩之以法。
哪怕永昌侯出面，也不能保不了兩人。
誰知此時，方既良卻說方既雲中的是另外一種毒藥。
江湖上的制毒高手有很多，如果一開始方向就錯了，再幾經輾轉，很難找到源頭。
這也就是說，他之前的查找毒藥來源的方向，都是錯的。
見方既毓長久地陷入沈思中。
方既良心中也沒了底，之前方既毓在信中也說得很清楚，此時情況有變，他也不知該如何幫他。
片刻後，見方既毓像是理出了頭緒，為他續茶時，方既良這才娓娓道來經過。
“一個月前，西洲知府審理了一起毒殺案，死者的癥狀和大哥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那人的頭發在幾日之間全部掉光。”
“據兇手交代和仵作查探，死者中的就是落雁沙。”
“而大哥的頭發，卻是完好無損。”
西洲知府多年前受過方既雲的恩，方既雲出事後，他還出面為方既雲找個不少江湖郎中。
方既雲的病情，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接了這個案子後，當即就讓人把這個情況，轉告給了方既良。
後來知府大人，順藤摸瓜找到那處販賣毒藥的私下藥鋪，經過嚴刑逼供才知，他們買的毒藥都是一沾手便可致命。
而方既雲的癥狀，便是蝕心散所致。
方既良也說出了，他最後介入打探的結果，“那些人，根本就不認識尤維義。”
“看來不僅我們之前的方向錯了，或許她們根本沒在西洲買藥。”方既毓根據方既良的敘述後，判斷道。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方既良一直記掛著方既雲的仇，此時卻斷了線索，他也著急。
突然，方既毓腦中快速閃過一個地方。
他麻利起身打開自己的暗格，拿出暗衛們呈上來的，尤維義和尤湘淩兩人的行蹤。一對比，頓悟道：“這個城外的蓑衣巷一定有問題，”
方既良見狀也跟了過來，問道：“二哥，你發現了什麽？”
“兩人都去這個地方。”
當方既毓看到尤湘淩去蓑衣巷的時間時，腦中又蹦出兩日後他中的合歡散。
隨即喚進子風，“你明日親自帶人去蓑衣巷核查，這地方定有問題，或許和我們一直苦苦找尋的毒藥有關。”
“切記，切勿打草驚蛇。”
“是，屬下記住了。”
方既良一臉震驚，“二哥，你的意思難道大哥中的毒，就是從這裏流出的。”
“目前還不確定，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
“幸而，四弟此次回長安，給我帶來了這麽重要的消息，二哥萬分感謝。”
方既良笑道：“二哥，何須客氣，這都是四弟該做的。”
隨後，兄弟倆又探討了一些朝堂之事。
方既毓把這門婚事的來由，還有袁錦生為何辭官，他們小姑父一家的遭遇，都詳詳細細告老師方既良。
聽得方既良也是膽戰心驚。
心道，朝堂上的兇險，絲毫不遜於戰場上。
而後，他又主動說起了西洲的公務。
方既雲去世後，西洲駐軍統領的人一直定不下來。
不少人推薦方既良，兵部尚書季泉利用他的職務，當即在第一批名單中，就剔除了方既良。
後來他陸陸續續選了幾人，武藝和能力都在方既良之下。
引起軍中將士們不滿，甚至他們聯合起來，集體驅趕。
把軍中搞得烏煙瘴氣，軍心不穩。
最終，還是方既良出面處理好的此事。
季泉也是焦頭爛額，實在挑不出方既良的錯處來，只好默認了皇上的旨意。
由方既良擔任西洲駐軍統領。
兄弟倆說到公務，有聊不完的話題。直到方既良旁邊的小廝催促，他見時候也不早了，才準備告辭離去。
起身時，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二哥，聽說大嫂不在府上，麻煩你把這封信轉交給她。”
方既良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交予方既毓。
看字跡，方既毓一眼就認出了是他大哥方既雲寫的。
神色不由得一黯，一臉悲戚。
方既良解釋道：“他知道自己中毒以後，給孟家當即就寫了書信，想見大嫂最後一面，可始終沒等回大嫂。”
“臨終前，就給大嫂留了這封信。”
想到方既雲走時的悲慘模樣，方既良忍不住紅了眼眶，哽咽道：“他走的那晚，身邊只有我一人。我問他願不願意見尤姨娘和祥哥兒，他搖了搖頭，閉眼時，喊的也是大嫂的名字。”
“大哥他後悔了。”方既毓臉露沈痛，語氣憂傷說道。
看出了方既毓悲傷的情緒，方既良心中也不是滋味，只好先行離去，“二哥，太晚了，四弟先回去了。”
“好。”
目送方既良離開後，方既毓心情沈重，久久不能平靜。
只有他知道，真正的孟蘭若已經死了。這封信也是送不出去了，他大哥的悔意也只能隨著他一起埋到土裏了。
之前他祖父就說過，他大哥什麽都好，就和他父親年輕時一樣，受不了誘惑，容易迷失自己，不知道自己要什麽。
往日他也差點失去過，得到老天垂憐又給了他一次機會，讓他失而覆得。他定會守住自己在意的東西。
哪怕前面有再多的艱難險阻，他都不懼。
次日下衙後，方既毓還是去了一趟城外的方家陵園。
方家陵墓時常有人打掃，他大哥的新墳碑尤為顯眼。
子山擺好供品，燒好香和紙錢後，就自覺地離開。
方既毓這才拿出，昨夜方既良轉交給他的書信，趁著火星慢慢點燃，神色悲傷，眼中淚花翻湧，“大哥，大嫂在你去了沒多久也離世了。這些話，你可以當面對她說。”
“就是不知大嫂願不願給你機會，讓你們一家三口在地下團圓。”
“害她的兇手，與殺你的兇手是同一人，就是尤湘淩。放心，此仇二弟定會為你們報。”
“讓那兩個惡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方既毓想到他大哥，曾經也是鮮衣怒馬的英雄少年，識人不清如今卻落到如此淒慘的下場。
又想到兒時，兄弟倆的點點滴滴。方既毓淚流滿面，輕輕撫摸著石碑上‘方既雲’三字。
眼看夜色越來越暗，方既毓才起身離去。
剛出陵園，子風和兩位侍衛也趕了過來。
方既毓立於馬車邊，直接問道：“情況如何了？”
“查到了，那店鋪開在蓑衣巷子最裏面，位置隱蔽。借由買胭脂水粉，屬下帶人守了一天，才看出一點眉目。”
“為了接近那掌櫃，屬下聲稱，是友人介紹過來買蝕心散的。那掌櫃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幹瘦老頭，問了我們許多問題，讓屬下明日再去拿藥。”
方既毓沈默半晌，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他聽人說過，做這些生意都是熟人，接頭時要對暗號。
心中暗道：“不好，快帶我去看看。”
幾人快馬加鞭趕到蓑衣巷，果然人早已逃之夭夭。
子風自責不已，跪在方既毓身前，“二爺，都是屬下的過錯。”
方既毓扶起子風，神色如常，“這不怪你，他們江湖人做生意，有他們的門路。”
“我們不熟悉他們這些路數，定能被人一眼識破。”
“既然你看到了那人的臉就不怕，畫出此人的畫像來，讓牧嶼帶人去找。”
“是，屬下此時就去找畫師。”
誰知，方既毓卻當即喚道：“慢著，還找什麽畫師，去清風樓。 ”
只見剛剛還一臉威嚴的方既毓，此時嘴角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神色瞬間變得柔和，到最後甚至還輕笑出聲。
方既毓的小心思，子風看得明明白白。
子山卻是不知情，回到府上，向徐氏稟報，他們二爺今晚有公務要忙。
清風樓這邊，顧瑤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連用晚膳的心思都沒有了。
當即回到自己房間，根據子風的描述，開始畫像。
方既毓也跟了進來，看到顧瑤如今是畫技長進不少，心中自豪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失落，她越來越優秀，患得患失的感覺就越重。
“可累了，歇歇再畫。”
方既毓坐在顧瑤身後，往顧瑤嘴裏塞了塊糕點。
怕她晚膳沒用多少，肚子餓。
“方既毓你一邊待著去，別搗亂。”顧瑤倏地站了起來，氣道。
宣紙上的人，根據子風描述正畫到兩眼處。
方既毓卻趁機把顧瑤抱在懷中，讓她坐到自己腿上，一本正經說道：“畫吧，這樣就不累了。”
顧瑤看到一旁的子風，羞得滿臉通紅，就去推他。
只顧防備身後的方既毓，卻沒顧到手上的畫筆。
一轉身，畫筆正好落在了方既毓臉頰上，並拉出長長的一條墨印子。
急忙去擦，一時不察，又畫在了他的鼻子上。
像極了兩只小黑魚爬到了方既毓臉上，一只啄他臉頰，一只啄他鼻頭。
顧瑤實在忍不了，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剛開始還能壓抑笑聲，後來看到自己用手又摸了幾下。
這不抹還好，一抹方既毓徹底變成包公臉，黑黢黢一張臉。
她再也忍不了了，笑得彎腰曲背。
方既毓見她高興，也跟著樂呵呵笑起來，甚至還起了逗弄之心。
趁顧瑤笑得起勁，捧起她的臉龐，就把自己的臉貼了上去，蹭了她一臉墨。
顧瑤氣惱不已，大呼一聲後，拿起畫筆，故意地又往他的臉上畫了一筆。
方既毓也不甘示弱，直接抱起顧瑤的身子坐到書案上，低頭直接吻了上去。
好好的一幅畫，也被徹底毀了。
子風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視自己為空氣，昨日兩人在雨中擁吻的陰影還留在他腦中。
作為一個對男女之事還是白丁的他來說，的確是種考驗。此時他正閉著眼，在心中默念，別長針眼，我是被逼的。
針眼一長，憑方府眾人的火眼金睛一瞟，他們二爺的私情相瞞也瞞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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