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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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味道
次日, 方懷之就呈上了，擢升周文哲為新豐縣縣令的奏折。章德帝雖沒表現出來，只草草瞄了一眼, 當即就準了。
他心情愉悅, 甚至主動提起了方既毓的婚事。
“愛卿呀，聽說董家也有意與既毓結親。此事你們莫要為難, 若是覺得合適定下來也方可。”
“朕也理解，畢竟是六皇叔他們先退的親。”
言外之意, 他也不願, 方既毓和碧城縣主再續前緣。
關於此事, 方懷之不便與章德帝解釋太多，只是回了句：“多謝皇上體諒, 一切都還需看緣分。”
換成旁人, 章德帝或許會站住在自己六皇叔這邊，可若是董家, 他背後可有南安王。
若是與方家結親的, 章德帝也是直接受益人。
方懷之就算有別的想法, 也不會敢直接在皇上面前坦言。
他知道自己兒子註意大著, 他這個父親根本做不了他的主。
如果章德帝知道方既毓的真實想法，就怕他, 為了自己的利益直接賜婚。
他了解自己的兒子，如果他不願的話，真的會做出抗旨一事。
到時大家都下不了臺。
君臣閑聊兩句後，各自都有事忙碌。
方懷之也退出了宣明殿。
這時，餘公公才走到龍案前, 出聲問道：“皇上，太妃明日的生辰, 可要帶上齊淑妃？”
章德帝已冷落齊淑妃許久，這些日子，他都常宿在皇後的鳳儀殿。
往年，章德帝都是帶著齊淑妃一人，去給周太妃祝壽。
“帶上吧，朕不想讓母妃擔心。”
周太妃娘家的親戚本就不多。
這些年被蕭太後壓制，到宮中走動的就更少了。
如今蕭太後與蕭鳴鶴決裂，好似也無心再管後宮之事。一心準備章華公主下個月的婚事，並主動示好提出讓周太妃回宮的想法。
為了彌補這些年對自己母妃的虧欠，章德帝也有此想法，可周太妃不為所動，依然不願回宮，要住在龍業寺。
此法行不通，章德帝便想著方子，提拔他母妃娘家的人。
齊淑妃的母親病逝，往日與周太妃走動的也只有他的舅父。
好在方既毓摸到了他的脈向，為他解決了此事。
餘公公這件差事還沒辦妥，剛出大殿，就見鳳儀殿的宮女，著急忙慌要求見皇上。
宮女撲哧一聲跪在大殿門口說道：“公公，麻煩通報一聲，娘娘她暈倒了。”
一看就是鳳儀殿外伺候的丫頭，沒見過世面毛毛躁躁的，餘公公當即喝道：“還在鳳儀殿當差，這般沒眼色，驚擾了皇上處理國事，那可是是死罪。”
“皇後的鳳體要緊，可有先傳禦醫。”
“回公公的話，禦醫已到鳳儀殿了。成雪姑姑見情況危急，才讓奴婢來求見皇上的。”
餘公公心下一驚，成雪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做事穩重。
既然是她的意思，那麽皇後定是有事。
不敢怠慢，正要進大殿回稟。
哪知，章德帝已疾步走了出來。
他大步跨出大殿，健步如飛走下丹陛，急聲道：“去鳳儀殿。”
餘公公和那侍女也緊隨其後。
章德帝趕到鳳儀殿時，禦醫正在為皇後切脈。
皇後也慢慢醒了過來，一臉憔悴靠在引枕上。
殿內的人見到章德帝出現，齊齊跪下行禮。
“都起來吧，皇後如何了？”
禦醫不敢疏忽，診了幾次脈搏後，臉上一喜，躬身回道：“皇上，娘娘這是有喜了。”
“當真！”章德帝一臉興奮。
“千真萬確！只不過娘娘有滑胎的跡象，這一月最好臥榻養胎。”
“爾等可都聽清了太醫的醫囑，倘若皇後和朕的皇兒有任何閃失，朕定會賜你們死罪。”
“都退下吧。”
眾人戰戰兢兢退出了大殿。
殿內只剩下兩人時，章德帝憐惜握著皇後的柔荑，動容道：“都是朕不好，把後宮的事全交由你一人，沒想過你的身子，幸好你肚中的皇兒無事。”
皇後雖神色疲憊，卻依然謹記自己的身份，回道：“都是臣妾禦下不嚴，此等小事叨擾到了皇上。”
“歡兒，你有了朕的骨肉，怎會是小事。你是在怪朕往日讓你受委屈了嗎，朕認了。”
“以後，朕會好好待你的。”章德帝心中有愧，把皇後緊緊摟在懷中。
皇後嫁給他幾年，夾在太後和他中間受盡了委屈。
但她從未，對他抱怨過一句。
每年都會提前準備好，周太妃的生辰禮。
章德帝專寵齊淑妃這些年，她不計得失依然盡職盡責，做好了她一個皇後該做的事。
宮中其他妃嬪對她也是十分敬重。
就連近日被冷落的齊淑妃，皇後都不曾慢待。
“以後齊淑妃那邊，你不用再去打點了，朕此次讓她去龍業寺，陪母妃住一些時日。”
皇後一聽，不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為齊淑妃解圍：“皇上，舒羽公主還小，最好不要把她們母女倆分開。”
同樣是自己的妃嬪，章德帝再一想到齊淑妃往日在他面前，說的都是皇後的不是。
許多次，他自己聽信讒言，不分青紅皂白還出言訓斥過皇後。
如今一想，自己的胸懷還不如她一個女眷。
章德帝心中愧疚，堅定道：“放心，朕會讓她帶上羽兒。”
“你好好養胎，後宮的事，朕會讓鄭貴妃和梁貴妃一起打理。”
章德帝一走，大宮女成雪才勸道：“娘娘，怎可勸皇上，把齊淑妃留在宮中，就不怕她失而覆寵。”
皇後一臉平和，輕描淡寫說道：“有何害怕的，該是本宮的無人能搶走，不是本宮的搶也搶不來。”
“如今本宮又有了皇兒，也算是上天給的恩賜，本宮有了兩個孩子，也別無他求了。”
“至於皇上的寵愛，有便最好，皇兒也能得到更多庇護。沒有，本宮也不會強求。”
她很早就愛慕著皇上，知道自己容貌平凡，只能把自己的滿腔情意放在心底。
後來她終於入宮與他大婚，她夾在自己叔父和姑母中間，就更不得盛寵了。
剛入皇宮時，章德帝眼中只有齊淑妃一人，無論自己怎麽努力，都得不到他一絲關心。
她也曾夜夜洗面，痛苦傷心。
好在她性子寡淡，不願爭強好勝，終於看透一切，便不再奢求皇上對她的回應。
本以為，她自己與皇上也就不鹹不淡地過一輩子時，他卻突然轉身，對自己的好了起來。
她不知道，皇上對她的真心有幾分，但她知道，自己離了皇上的寵愛，依然能活得好好的。
*
午膳後，徐氏帶著方既姍去外城看顧瑤。
馬車剛出坊院，就見祝家的馬車，迎面駛來。
方既姍撩起紗簾，探出腦袋忙叫住了方懷錦，“小姑姑！”
馬夫馭停馬車後，徐氏下了馬車。
“大嫂，你這是要去何處？”方懷錦已有四五月的身孕，她不便起身，在窗口詢問。
“錦兒，我去看平兒媳婦，她在徐大哥別院養病。”
徐氏走到馬車窗下，耐心回答。
“我就是來看侄媳婦的，她竟然不府上，那我與你一起去看她。”
祝康樂父親昨日大壽，夫妻倆昨晚住在康府。
今早方老太爺，就讓人給祝康樂帶了信，要夫妻倆回府一趟。
兩人不敢怠慢，送走祝家的親眷後，就往娘家趕。
方懷錦也是灑脫的性子，果斷讓嬤嬤扶她下了馬車。
祝康樂不放心，也跟了下來。
時刻不忘提醒自己妻子，小心些。
方懷錦懷上這胎不容易，其中的艱辛，應當只有他這個夫君才知道。
徐氏笑道：“妹婿，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錦兒。”
“我們去不了多久，到了那裏，讓毓兒的師傅為她切個脈，到時豈不更好。”
徐老頭早就算方家的一分子了，他的醫術方家人都信服。
徐氏的另一層含義，讓徐老頭切脈看看，方懷錦肚中懷的是男胎，還是女胎。
畢竟祝家人都盼望，方懷錦這胎能生個哥兒。
“那就勞煩大嫂，錦兒就托你照顧了。”祝康樂向徐氏擡手一揖。
“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氣，去吧，父親在等你。”
昨夜，方既毓也回了一趟萬春堂，把事情詳情告知了自己父母。
徐氏便知道，今日老太爺讓夫妻倆回去的意圖。
徐懷錦從小就與徐氏親密，性子也活潑。
上了馬車，就開始問顧瑤的傷勢。
知道顧瑤無事後，就誇誇其談，顧瑤打虎的事。
如今她周圍的人，都知道她有一個打虎的侄兒媳婦。
聽得徐氏和方既珊都為之一振。
幾人到時，顧父和羅氏剛走。
顧瑤帶著珩哥兒在院中涼亭乘涼。
許久沒見，方懷錦看到顧瑤肩上已結痂的傷口，還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把幾人請到屋內後，顧瑤又讓豆兒和奶娘端上涼茶和香瓜招待。
徐氏幾日沒見孩子，十分想念珩哥兒，抱著就不願放下。
不是親親珩哥兒的小手，又是捏捏他的臉蛋。
天氣熱，珩哥兒有些抗拒。眨著黑溜溜的眼睛，盯著徐氏看半天，才記起是他的祖母。
最後才願意露個笑臉。
方懷錦看著白白軟軟的小團子，一時心癢，也想去抱。
卻被方既珊先一步抱走，珩哥兒和自己這個小姑姑熟悉，咧嘴就是一笑。
還咿咿呀呀嘮叨半天，好像在埋怨，他這個小姑姑好幾日沒來看他。
方懷錦接過顧瑤遞過來的糕點，下意識說道：“這孩兒一點也不像他父親，到時和毓兒像得很，尤其是那雙眼睛。”
顧瑤心神一震，端涼茶的手一抖，茶水也溢了出來。
徐氏把顧瑤的緊張看在眼中，笑容也凝在了臉上。
“我也覺得，小時候就有些像二哥，現在越來越像了。”
這一提醒，方既珊也說出了同感，兩人都是無心，也沒往深處想，還當作了一個玩笑。
半天後，徐氏她壓下心中疑惑，說道：“叔侄像很正常。”
不知不覺，幾人又聊到方既毓的婚事上。
自己人面前，徐氏也不隱瞞。把董家主動上門求親，還有郡主家後悔，想再議親事都說了出來。
方懷錦比方既毓只大三歲，往日沒出嫁前，方既毓就是她的玩伴。
走得近，說話也就更隨意了，她忍不住打趣道：“我們毓兒吃香得很，小時候身邊就總跟著女娃娃。這長大了，桃花運還是這麽好。依我看呀，再等等，定還會有人上門來議親。”
“別說什麽縣主，長安第一美人。我們毓兒就算娶個天仙，他也般配。”
徐氏笑道：“你呀，都兩個孩子的母親了，還和小時候一樣，盡拿毓兒尋開心。”
姑嫂笑鬧間，顧瑤的心情卻沈重起來。
愈發決定，要與方既毓早做了斷，藕斷絲連害的終歸是自己。
方家人不會對他怎麽，他該娶妻娶妻，該生子生子。
而自己就不一樣了，不但成為了方家的罪人，還會讓珩哥兒，以後在方家一直處於難堪的位置。
聽徐氏的口氣，方既毓還不願意成婚。
腦中也不由得，想起他昨日走時堅決的態度。
一時之間也犯難起來。
不知用什麽辦法，讓他徹底放棄自己。
閑聊片刻後，徐氏也不忘正事，帶著方懷錦去找徐老頭。
出來後，兩人臉上都是一副欣喜之色。
方既珊高興地湊了過去問道：“母親，徐老爹怎麽說？”
“你小姑姑呀，心想事成了。”徐氏也替方懷錦高興。
只有徐老頭能斷言，基本就可以決定。
二房長媳王氏便是如此，人人都說她懷的是女胎。
甚至連府外的大夫，都是這樣地說的
只有徐老頭堅持己見，說王氏懷的是個哥兒。
生下來一看，果然是個男胎，二房的人高興許久。
知道府上還有人等，一看時候也不早了，三人告別顧瑤就要回府。
臨走時，一陣涼風吹來，人人都是一陣歡喜。
只有顧瑤身邊的徐氏，突然停了下來楞在當場，她聳了聳鼻子，轉身看了眼顧瑤。
“母親，怎麽呢？”顧瑤迎上徐氏深意的目光，心中一咯噔，問道。
徐氏臉上快速閃過一抹覆雜後，笑了笑，“無事，回去吧，過兩日我再來看你。”
馬車上，方既珊和方懷錦姑侄兩人，有說不完的話題。
只有徐氏一人憂心忡忡。
她一上馬車，就拉過方既珊和方懷錦的衣袖聞了聞。
隨後又聞向自己的。
“母親，你在聞什麽？”
“無事。”徐氏心不在焉，隨意地回了句。
姑侄倆不知道的是，剛剛顧瑤送她們離開時。
徐氏在她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還摻雜著一絲藥味。
那股味道很特別，她清醒地記得，昨夜在方既毓身上也聞到過。
自己的兒子她敢肯定，方既毓之前從沒有用過這種熏香。
讓她想不通的是，自己幾人和顧瑤待在一起一個多時辰。
為何就沒有沾惹她上一絲味道。
為何自己的兒子身上會有那種味道。
究竟要怎樣的觸碰，才能讓一人身上的味道，留在另一人身上。
還有今日方懷錦的一句無心之言，自己這個兒媳又在緊張什麽。
徐氏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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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方懷之就呈上了，擢升周文哲為新豐縣縣令的奏折。章德帝雖沒表現出來，只草草瞄了一眼, 當即就準了。
他心情愉悅, 甚至主動提起了方既毓的婚事。
“愛卿呀，聽說董家也有意與既毓結親。此事你們莫要為難, 若是覺得合適定下來也方可。”
“朕也理解，畢竟是六皇叔他們先退的親。”
言外之意, 他也不願, 方既毓和碧城縣主再續前緣。
關於此事, 方懷之不便與章德帝解釋太多，只是回了句：“多謝皇上體諒, 一切都還需看緣分。”
換成旁人, 章德帝或許會站住在自己六皇叔這邊，可若是董家, 他背後可有南安王。
若是與方家結親的, 章德帝也是直接受益人。
方懷之就算有別的想法, 也不會敢直接在皇上面前坦言。
他知道自己兒子註意大著, 他這個父親根本做不了他的主。
如果章德帝知道方既毓的真實想法，就怕他, 為了自己的利益直接賜婚。
他了解自己的兒子，如果他不願的話，真的會做出抗旨一事。
到時大家都下不了臺。
君臣閑聊兩句後，各自都有事忙碌。
方懷之也退出了宣明殿。
這時，餘公公才走到龍案前, 出聲問道：“皇上，太妃明日的生辰, 可要帶上齊淑妃？”
章德帝已冷落齊淑妃許久，這些日子，他都常宿在皇後的鳳儀殿。
往年，章德帝都是帶著齊淑妃一人，去給周太妃祝壽。
“帶上吧，朕不想讓母妃擔心。”
周太妃娘家的親戚本就不多。
這些年被蕭太後壓制，到宮中走動的就更少了。
如今蕭太後與蕭鳴鶴決裂，好似也無心再管後宮之事。一心準備章華公主下個月的婚事，並主動示好提出讓周太妃回宮的想法。
為了彌補這些年對自己母妃的虧欠，章德帝也有此想法，可周太妃不為所動，依然不願回宮，要住在龍業寺。
此法行不通，章德帝便想著方子，提拔他母妃娘家的人。
齊淑妃的母親病逝，往日與周太妃走動的也只有他的舅父。
好在方既毓摸到了他的脈向，為他解決了此事。
餘公公這件差事還沒辦妥，剛出大殿，就見鳳儀殿的宮女，著急忙慌要求見皇上。
宮女撲哧一聲跪在大殿門口說道：“公公，麻煩通報一聲，娘娘她暈倒了。”
一看就是鳳儀殿外伺候的丫頭，沒見過世面毛毛躁躁的，餘公公當即喝道：“還在鳳儀殿當差，這般沒眼色，驚擾了皇上處理國事，那可是是死罪。”
“皇後的鳳體要緊，可有先傳禦醫。”
“回公公的話，禦醫已到鳳儀殿了。成雪姑姑見情況危急，才讓奴婢來求見皇上的。”
餘公公心下一驚，成雪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做事穩重。
既然是她的意思，那麽皇後定是有事。
不敢怠慢，正要進大殿回稟。
哪知，章德帝已疾步走了出來。
他大步跨出大殿，健步如飛走下丹陛，急聲道：“去鳳儀殿。”
餘公公和那侍女也緊隨其後。
章德帝趕到鳳儀殿時，禦醫正在為皇後切脈。
皇後也慢慢醒了過來，一臉憔悴靠在引枕上。
殿內的人見到章德帝出現，齊齊跪下行禮。
“都起來吧，皇後如何了？”
禦醫不敢疏忽，診了幾次脈搏後，臉上一喜，躬身回道：“皇上，娘娘這是有喜了。”
“當真！”章德帝一臉興奮。
“千真萬確！只不過娘娘有滑胎的跡象，這一月最好臥榻養胎。”
“爾等可都聽清了太醫的醫囑，倘若皇後和朕的皇兒有任何閃失，朕定會賜你們死罪。”
“都退下吧。”
眾人戰戰兢兢退出了大殿。
殿內只剩下兩人時，章德帝憐惜握著皇後的柔荑，動容道：“都是朕不好，把後宮的事全交由你一人，沒想過你的身子，幸好你肚中的皇兒無事。”
皇後雖神色疲憊，卻依然謹記自己的身份，回道：“都是臣妾禦下不嚴，此等小事叨擾到了皇上。”
“歡兒，你有了朕的骨肉，怎會是小事。你是在怪朕往日讓你受委屈了嗎，朕認了。”
“以後，朕會好好待你的。”章德帝心中有愧，把皇後緊緊摟在懷中。
皇後嫁給他幾年，夾在太後和他中間受盡了委屈。
但她從未，對他抱怨過一句。
每年都會提前準備好，周太妃的生辰禮。
章德帝專寵齊淑妃這些年，她不計得失依然盡職盡責，做好了她一個皇後該做的事。
宮中其他妃嬪對她也是十分敬重。
就連近日被冷落的齊淑妃，皇後都不曾慢待。
“以後齊淑妃那邊，你不用再去打點了，朕此次讓她去龍業寺，陪母妃住一些時日。”
皇後一聽，不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為齊淑妃解圍：“皇上，舒羽公主還小，最好不要把她們母女倆分開。”
同樣是自己的妃嬪，章德帝再一想到齊淑妃往日在他面前，說的都是皇後的不是。
許多次，他自己聽信讒言，不分青紅皂白還出言訓斥過皇後。
如今一想，自己的胸懷還不如她一個女眷。
章德帝心中愧疚，堅定道：“放心，朕會讓她帶上羽兒。”
“你好好養胎，後宮的事，朕會讓鄭貴妃和梁貴妃一起打理。”
章德帝一走，大宮女成雪才勸道：“娘娘，怎可勸皇上，把齊淑妃留在宮中，就不怕她失而覆寵。”
皇後一臉平和，輕描淡寫說道：“有何害怕的，該是本宮的無人能搶走，不是本宮的搶也搶不來。”
“如今本宮又有了皇兒，也算是上天給的恩賜，本宮有了兩個孩子，也別無他求了。”
“至於皇上的寵愛，有便最好，皇兒也能得到更多庇護。沒有，本宮也不會強求。”
她很早就愛慕著皇上，知道自己容貌平凡，只能把自己的滿腔情意放在心底。
後來她終於入宮與他大婚，她夾在自己叔父和姑母中間，就更不得盛寵了。
剛入皇宮時，章德帝眼中只有齊淑妃一人，無論自己怎麽努力，都得不到他一絲關心。
她也曾夜夜洗面，痛苦傷心。
好在她性子寡淡，不願爭強好勝，終於看透一切，便不再奢求皇上對她的回應。
本以為，她自己與皇上也就不鹹不淡地過一輩子時，他卻突然轉身，對自己的好了起來。
她不知道，皇上對她的真心有幾分，但她知道，自己離了皇上的寵愛，依然能活得好好的。
*
午膳後，徐氏帶著方既姍去外城看顧瑤。
馬車剛出坊院，就見祝家的馬車，迎面駛來。
方既姍撩起紗簾，探出腦袋忙叫住了方懷錦，“小姑姑！”
馬夫馭停馬車後，徐氏下了馬車。
“大嫂，你這是要去何處？”方懷錦已有四五月的身孕，她不便起身，在窗口詢問。
“錦兒，我去看平兒媳婦，她在徐大哥別院養病。”
徐氏走到馬車窗下，耐心回答。
“我就是來看侄媳婦的，她竟然不府上，那我與你一起去看她。”
祝康樂父親昨日大壽，夫妻倆昨晚住在康府。
今早方老太爺，就讓人給祝康樂帶了信，要夫妻倆回府一趟。
兩人不敢怠慢，送走祝家的親眷後，就往娘家趕。
方懷錦也是灑脫的性子，果斷讓嬤嬤扶她下了馬車。
祝康樂不放心，也跟了下來。
時刻不忘提醒自己妻子，小心些。
方懷錦懷上這胎不容易，其中的艱辛，應當只有他這個夫君才知道。
徐氏笑道：“妹婿，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錦兒。”
“我們去不了多久，到了那裏，讓毓兒的師傅為她切個脈，到時豈不更好。”
徐老頭早就算方家的一分子了，他的醫術方家人都信服。
徐氏的另一層含義，讓徐老頭切脈看看，方懷錦肚中懷的是男胎，還是女胎。
畢竟祝家人都盼望，方懷錦這胎能生個哥兒。
“那就勞煩大嫂，錦兒就托你照顧了。”祝康樂向徐氏擡手一揖。
“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氣，去吧，父親在等你。”
昨夜，方既毓也回了一趟萬春堂，把事情詳情告知了自己父母。
徐氏便知道，今日老太爺讓夫妻倆回去的意圖。
徐懷錦從小就與徐氏親密，性子也活潑。
上了馬車，就開始問顧瑤的傷勢。
知道顧瑤無事後，就誇誇其談，顧瑤打虎的事。
如今她周圍的人，都知道她有一個打虎的侄兒媳婦。
聽得徐氏和方既珊都為之一振。
幾人到時，顧父和羅氏剛走。
顧瑤帶著珩哥兒在院中涼亭乘涼。
許久沒見，方懷錦看到顧瑤肩上已結痂的傷口，還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把幾人請到屋內後，顧瑤又讓豆兒和奶娘端上涼茶和香瓜招待。
徐氏幾日沒見孩子，十分想念珩哥兒，抱著就不願放下。
不是親親珩哥兒的小手，又是捏捏他的臉蛋。
天氣熱，珩哥兒有些抗拒。眨著黑溜溜的眼睛，盯著徐氏看半天，才記起是他的祖母。
最後才願意露個笑臉。
方懷錦看著白白軟軟的小團子，一時心癢，也想去抱。
卻被方既珊先一步抱走，珩哥兒和自己這個小姑姑熟悉，咧嘴就是一笑。
還咿咿呀呀嘮叨半天，好像在埋怨，他這個小姑姑好幾日沒來看他。
方懷錦接過顧瑤遞過來的糕點，下意識說道：“這孩兒一點也不像他父親，到時和毓兒像得很，尤其是那雙眼睛。”
顧瑤心神一震，端涼茶的手一抖，茶水也溢了出來。
徐氏把顧瑤的緊張看在眼中，笑容也凝在了臉上。
“我也覺得，小時候就有些像二哥，現在越來越像了。”
這一提醒，方既珊也說出了同感，兩人都是無心，也沒往深處想，還當作了一個玩笑。
半天後，徐氏她壓下心中疑惑，說道：“叔侄像很正常。”
不知不覺，幾人又聊到方既毓的婚事上。
自己人面前，徐氏也不隱瞞。把董家主動上門求親，還有郡主家後悔，想再議親事都說了出來。
方懷錦比方既毓只大三歲，往日沒出嫁前，方既毓就是她的玩伴。
走得近，說話也就更隨意了，她忍不住打趣道：“我們毓兒吃香得很，小時候身邊就總跟著女娃娃。這長大了，桃花運還是這麽好。依我看呀，再等等，定還會有人上門來議親。”
“別說什麽縣主，長安第一美人。我們毓兒就算娶個天仙，他也般配。”
徐氏笑道：“你呀，都兩個孩子的母親了，還和小時候一樣，盡拿毓兒尋開心。”
姑嫂笑鬧間，顧瑤的心情卻沈重起來。
愈發決定，要與方既毓早做了斷，藕斷絲連害的終歸是自己。
方家人不會對他怎麽，他該娶妻娶妻，該生子生子。
而自己就不一樣了，不但成為了方家的罪人，還會讓珩哥兒，以後在方家一直處於難堪的位置。
聽徐氏的口氣，方既毓還不願意成婚。
腦中也不由得，想起他昨日走時堅決的態度。
一時之間也犯難起來。
不知用什麽辦法，讓他徹底放棄自己。
閑聊片刻後，徐氏也不忘正事，帶著方懷錦去找徐老頭。
出來後，兩人臉上都是一副欣喜之色。
方既珊高興地湊了過去問道：“母親，徐老爹怎麽說？”
“你小姑姑呀，心想事成了。”徐氏也替方懷錦高興。
只有徐老頭能斷言，基本就可以決定。
二房長媳王氏便是如此，人人都說她懷的是女胎。
甚至連府外的大夫，都是這樣地說的
只有徐老頭堅持己見，說王氏懷的是個哥兒。
生下來一看，果然是個男胎，二房的人高興許久。
知道府上還有人等，一看時候也不早了，三人告別顧瑤就要回府。
臨走時，一陣涼風吹來，人人都是一陣歡喜。
只有顧瑤身邊的徐氏，突然停了下來楞在當場，她聳了聳鼻子，轉身看了眼顧瑤。
“母親，怎麽呢？”顧瑤迎上徐氏深意的目光，心中一咯噔，問道。
徐氏臉上快速閃過一抹覆雜後，笑了笑，“無事，回去吧，過兩日我再來看你。”
馬車上，方既珊和方懷錦姑侄兩人，有說不完的話題。
只有徐氏一人憂心忡忡。
她一上馬車，就拉過方既珊和方懷錦的衣袖聞了聞。
隨後又聞向自己的。
“母親，你在聞什麽？”
“無事。”徐氏心不在焉，隨意地回了句。
姑侄倆不知道的是，剛剛顧瑤送她們離開時。
徐氏在她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還摻雜著一絲藥味。
那股味道很特別，她清醒地記得，昨夜在方既毓身上也聞到過。
自己的兒子她敢肯定，方既毓之前從沒有用過這種熏香。
讓她想不通的是，自己幾人和顧瑤待在一起一個多時辰。
為何就沒有沾惹她上一絲味道。
為何自己的兒子身上會有那種味道。
究竟要怎樣的觸碰，才能讓一人身上的味道，留在另一人身上。
還有今日方懷錦的一句無心之言，自己這個兒媳又在緊張什麽。
徐氏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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