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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酒罐寄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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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酒罐寄情義

葉少宜臉色煞白, 苦澀幹笑道:“你究竟要何時才明白,我的一片心意。”

話畢,轉身就走, 無論顧瑤如何呼喊, 就是不回頭。

一旁石化的冬青,看到馬車駛遠, 才反應過來去追。

馬車始終沒有停。

他知道,他師傅又把怨氣撒他身上了。

“顧娘子, 你為何又惹我師傅, 這下好了, 我要徒步回青石巷了。”

顧瑤也是一臉懵,“我哪裏惹他了, 脾氣越來越大, 以後你找師娘的事我愛莫能助了。”

兩人賭氣,遭殃的卻是冬青這個倒黴蛋。

一邊的方既姍和方既韻看著葉少宜說走就走, 猜到結果應該不是很理想。

“大嫂, 那個美男子何意, 我二姐姐那麽好。”方既姍雙手叉腰, 眉心緊蹙,臉頰因為怒氣而緋紅。

方既韻也是一臉沮喪道:“三妹妹人家定然是沒看上我, 你就別為難大嫂了。”

顧瑤有些自責,她不知葉少宜心思藏得這麽深。剛剛他轉身就走,更加讓顧瑤確信自己的想法,是被說中後的怒火中燒。

幸好自己發現得早,要不然無端惹方既韻傷了心, 那自己的罪過就真的大了。

不想讓方既韻多心,顧瑤勸慰道:“二妹妹, 今日是我說錯話惹到他了。你與他並未見面,彼此都不認識。”

“二妹妹你這麽好,接觸多了,他定會喜歡你的。”

方既韻耳根生熱,羞澀地點點頭。

*

半月後永州槐花村。

商隊的人送來了,顧瑤帶的衣物和零嘴,福哥和星姐兒高興地在院中蹦蹦跳跳。

崔氏拿出兩個孩子的東西,翻找一遍,見剩下的全是給老太太的衣物。忍不抱怨道:“死丫頭,寧願給死人買,都不記得自己的哥嫂。”

顧平悶不吭聲撿起包袱,大步就要出院子。

崔氏吼道:“你要去何處?”

“這是瑤瑤給祖母買的,自然到祖母墳前給她燒了。”

“你敢,把東西放下,這短衫料子這麽好,我得給我媽留著。”

顧平實在看不下去了,反駁道:“行了,這些年,你占的便宜還不夠了,連死去的祖母都不放過。”

崔氏何時見過顧平反抗過自己,拿起地上的笤帚就開始往他身上招呼。

“你反天了是不是,別以為你妹妹在長安發達了,你就能神氣,這個家依然是我說了算。”

顧平也不還手。

倆孩子看著爹娘打架,開始害怕地大哭起來。

顧平隨即放下包袱,抱著兩個孩子安慰。

福哥兒年紀大些,一向機靈,他湊近顧平耳邊小聲說道:“爹,等晚上娘睡著了,我們再去燒給曾祖母可好?”

顧平欣慰地點點頭。

次日,崔氏迫不及待起來,收拾一番要去娘家送東西。

顧瑤給孩子買的糕點和幹果,她只留了一小部分,其餘的準備全拿回娘家去。

再加上給老太太的那一包衣服,她娘看到了準高興。

但無論如何翻找,就是不見,那一包衣物。

本想去地裏找顧平質問,架不住路過的牛車催促,先帶著兩孩子出門。

今日福哥兒和星姐兒,穿著一身新衣。

惹得牛車上的鄉鄰們,羨慕不已。

“喲,這料子是綢緞的。”有人出聲驚道。

“綢緞又如何,我們莊戶人家穿,浪費了。”另一個身子壯實的農婦,忍不住潑起涼水來。

崔氏性子潑辣,那聽得半句不是,“怎麽就浪費了,這是我孩子姑姑買的,我小姑子有銀子。”

壯實的農婦白眼一翻,說道:“哼,買一件那叫啥有銀子,最多只是顯擺充面子。要件件買的都是緞子的,那才叫真有銀子。”

崔氏突然茅塞頓開,不但不還嘴,臉上還露出了笑容。

又對牛車老漢說道:“老叔停車,我們不坐了。”

一車人莫名其妙地看著,崔氏帶著兩個孩子下了馬車,往回走。

福哥兒還以為,自己娘又要回去找他爹爹算賬,擔憂道:“娘,為何又不去外祖母家了。”

崔氏一臉笑容,刮了刮自己兒子鼻子,笑道:“我們不去外祖母家了,我們去長安城找你小姑姑。”

*

轉眼就到了六月二十一。

方家老太爺的壽誕這一日。

府上到處煥然一新,張燈結彩。

從早上開始,崇興坊的馬車就沒停過。

賓客們的歡聲笑語此起彼伏,客人們陸陸續續從高大的朱紅大門湧入。

大門口迎客的,是二房長子方既州和五房長子方既輝兄弟倆。

方懷之幾兄弟,各自忙碌著招呼男客。

壽星老太爺,則坐在延輝堂的主桌,他身著華麗的壽袍。

與自己的學生和好友攀談著,整個人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

方老太爺結交的各地好友,和他的學生,就坐滿了延輝堂。

方懷之只好把後來的朝中同僚,和幾房親屬男客們帶到觀景廳。

相比較而言,徐氏萬春堂的女客們少了許多。

都是族上和府上幾房的親眷們。

大概有二三十人。

有徐氏和戚氏在應酬。

顧瑤也只是從旁協助,顯得輕松多了。

昨日徐氏,才讓人把她們接回府上。

清涼莊住習慣了,回到府上,她還不適應這裏的悶熱。

不過府上有扇車,比外面是好多了。

她今日還有一個目的,便是找機會接觸到尤維義的夫人。

之前她還覺得自己要特意制造機會,如今中間又有她妹妹和孟澤瑞這樣一段淵源。

那麽她出面與她攀談幾句,就名正言順很多。

顧瑤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許久,都沒看到尤家的女眷來。

而尤湘淩的身份,又不易出現在萬春堂。

最多到了晚上,府上自己人獻禮時,她才能出來。

在顧瑤四處張望時,終於等來了劉氏。

臉上瞬間揚起燦爛的笑容,挽著劉氏的胳膊,“母親,你怎麽才來。”

雖然顧瑤更喜歡喊她雲姨,但此時的喜悅是騙不了人的。

徐氏見她難得有這麽歡快的時候,開席還有些時候,就提議顧瑤帶劉氏到靈心閣坐坐。

自從上次別院分開後,兩人多日不見,顧瑤想知道自己娘的身體情況,正合她的心意。

只是遲遲沒有等到尤維義的夫人,她有些失望。

兩人相攜離開了萬春堂,一路上,顧瑤小聲詢問著羅氏的情況。

知道她能起身走幾步了時,顧瑤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路上,總會碰到三三兩兩的客人。

過了觀景廳,人才少一些。

兩人說說笑笑穿過拱月門時,一時不察,差點撞到迎面而來的人。

等看清是方既毓時,顧瑤心中不由得一沈。

劉氏反應過來,忙向方既毓招呼:“原來是方大人,妾身這廂有禮了。”

方既毓收回,在顧瑤身上若有若無的視線後,和聲應道:“夫人客氣,應當是晚輩失禮了。”

顧瑤不想與他多做糾纏,拉著劉氏就開溜。

卻在這時,被方既毓叫住了,“夫人請留步,既毓有事相求。舍妹剛剛帶了兩位女客到我應書堂玩耍。因有急事被我母親的人喚走,遲遲沒來。”

“我一男子也方便應酬,又不好趕走客人,你看……”

劉氏自告奮勇替顧瑤做了決定,“那讓蘭若去招待吧,小滿給我帶路就好了。”

顧瑤又不能在劉氏面前直接拒絕,畢竟孟澤瑞還在方既毓手下做事。

只好帶著豆兒,咬牙與他到了應書堂。

一進客房,哪有女眷。

見豆兒被子風攔在屋外,就知道又中了他的奸計。

“二爺,你這是何意?都是你故意的對不對?”顧瑤佇立榻邊,一雙靈氣十足的眼眸中已含上了怒氣。

方既毓嘴角一勾,黯然道:“我不故意,能見到你嗎,能與你說話嗎?”

“你究竟要做什麽,被人看到該怎麽辦,你可有……”

顧瑤正準備離去。

就聽到方既毓打岔說道:“瑤瑤,你看這是什麽?”

她下意識地轉身,就見桌案上,放著一黏土的瓦罐。

雙眼一亮,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瓦罐上寫著,孫子方既毓,孫媳顧瑤,幾個字直戳她的心口。

那時兩人剛成婚不久那日顧瑤見方既毓心情低落,一問才知是他祖父生辰。

知道他想念家中親人,就想起小時候聽過的一個民間故事。

顧瑤當即就從竈房拿出一罐,還沒開封的清酒,並故意寫上兩人的名字,埋在了院中的樹下。

安慰他三年後挖出來,瓦罐沒破損,心想的事就能成。

往日的點點滴滴重現,顧瑤以為自己早已沒有感覺,竟不想,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滑落臉龐。

“你說三年後,再取出來,今日剛好,整整三年。”

“去年走時我挖出來的,帶回來後,又在應書堂的院中埋了一年多。”

方既毓淚眼蒙眬,雙手緊緊抱著瓦罐,像是寶貝似的輕拿輕放。

他見顧瑤眼淚越流越多,伸手想為顧瑤去擦。

顧瑤卻歪頭躲開了。

“不就是罐酒嗎,二爺至於這麽興師動眾嗎?”

“我知道,你如今不在意了,可我在意。”

“這酒,如今又多了一層意義。不再為親人了,為了我們倆,我再埋三年。三年後,我們再飲,那時我們定當和好如初。”

“只怕要讓二爺失望了,這一輩都不會有哪一日的。”

顧瑤用衣袖抹幹眼淚,不願與他多言,轉身就走。

卻聽到背後,方既毓微顫的聲音,傳遞著他的脆弱和無助。

“瑤瑤我後悔了,後悔兩年裏明明就很在意,卻對你若即若離。後悔沒帶你回長安,讓你一個人在碼頭等了那麽多日,更後悔自己寫的那份納妾契,……”

“別說了,我不想聽。”顧瑤平靜打斷。

那份平靜的背後,是心死,更是無所謂。

方既毓能讀懂,他內心早已知道答案,可他卻不願放手。

從應書堂出來後,顧瑤帶著豆兒,收拾好心情,回到靈心閣。

走到院中,就聽到自己廂房裏,劉氏熟悉的聲音,“夫人不必客氣,來者是客,自是沒有怠慢的道理。”

那聲‘夫人’讓顧瑤有些疑惑。

她在長安除了孟家,也沒有旁的親戚。

會是何人?主動找到她的院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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