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雙腿走到麻木，下山到了主路後，她便招了一輛出租車。

“小姐，去哪？”

“蒼山墓園。”

清歡報出這幾個字後，出租車女司機不由後背發涼。

這深更半夜的，這女人去墓園做什麽？

她透過後視鏡看著縮在座位後排角落的女人，她戴著紅色的毛線帽，黑色的口罩。

燈光很暗，她看不清女人的臉，但她知道她在流淚，她能感受到她的哀傷。

想到她可能從山上的別墅區下來，又是深更半夜的，出租車女司機了然。

“小姐，你被富豪拋棄了也不要緊，年輕就是本錢嘛，以後找個本本分分的好男人嫁了便是。”

“……”

“哎，那些有錢男人，有幾個好東西？他們自認為有幾個臭錢，便可以隨意玩弄你們這些不懂事的小女孩，等到玩膩了，他們就一腳踹開，再尋新的獵物，到頭來，受傷的還不是你們這些小女孩啊！”

“……”

有錢男人，有幾個好東西？

是啊，可是，她運氣好，遇到了司爵。

那個將萬千寵愛奉她於一身的男人，不是他一腳將她踹開，是她要不了他！

“不過，我聽說上將大人住那山上，他就和那些男人不一樣了，普天之下，誰不知道上將大人愛他的太太如命啊。只是，又有幾個女人有如此好的運氣，能遇見上將大人那樣的男人呢?”女司機感嘆道。

清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偏頭看向窗外。

窗外夜色迷離，霓虹璀璨。

越是熱鬧，繁華，她越覺孤單。

她將頭靠在車窗上，此時的她，無比感恩女司機的熱情。

女司機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說著她知道的那些故事。

清歡一直沒說一個字，直到到了蒼山墓園門口，她下車前，對女司機道了聲，“謝謝。”

“小妹妹，你大晚上的去墓園做什麽？”女司機終於忍不住問。

“告別！”清歡淡淡道。

她下了車，寒風襲來，她攏緊了身上的大衣。

上次宮溟將藍山墓園炸毀後，嵐舞的骨灰盒被威爾遜總統帶到了M國，而蒼山墓園，為嵐舞離了一個衣冠冢。

這是司爵的主意，他體貼的想要給她留下一個念想。

清歡找到了嵐舞的墓，她的墓在蒼山墓園風水最好的一塊寶地，高高在上，俯瞰眾生，如生前那般，她那樣光芒萬丈，卻也孤寂荒涼。

寒風呼嘯，墓園裏格外陰森。

但奇怪的是，清歡一點不覺害怕。

她小手揣在衣服口袋裏，靜靜的站在嵐舞的墓前。

“媽咪，我要離開了，如你當年那般，果斷決絕！

之前，我恨過你，恨你那麽心狠，離開父親，恨你生下我，卻又將我孤單的留在世上。

可現在，我突然理解你了！你知道嗎？我今天差點掐死我的孩子。那一秒，我突然就明白了你的那句話，你說，離開是為了成全！

成全最親最愛的人有更好更完美的人生。也是啊，像我們這類人，有什麽資格擁有幸福？”

清歡從包裏摸出一根煙，點燃。

這點星火，在墓園中格外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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