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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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三樓的房間寄生種搞得一片狼藉。
老舊的出租屋沒有清潔機器人，談年年只能花了幾個小時清理，其實她清理沒多久就有些不耐煩，但想到這些都是人類的工作，還是耐著性子收拾幹凈了。
收拾完後，門口多了兩大袋垃圾。
屬於寄生種血液的刺鼻味道透過垃圾袋往她鼻子裏飄，談年年看了下時間，已經是晚上了。
她知道處理這些東西要避著人，而夜晚正是時候，談年年拎著兩大袋垃圾下樓。
到二樓時，游落星開了房間門，一眼就看到她手裏的東西，他知道裏面是什麽，於是語氣冷淡地問：“這些東西你要怎麽處理？”
果然是在生氣。
談年年能感覺到他的冷淡，先回答了他的問題：“扔垃圾桶。”
“會被發現的。”游落星說著，朝她伸手，“給我吧，我幫你處理了。”
談年年高興地將兩大袋垃圾遞給他，在他回身的時候，跟在他身後進了房間。
房間和她上次進來時沒什麽區別，談年年剛看了一眼，就聽游落星道：“你現在用的是郁小姐的身份信息，你應該回她房間裏去。”
談年年還沒回答，游落星又道：“對了，以後見你，我是不是就該叫你‘郁小姐’了？郁小姐？”
聽到他這麽稱呼自己，談年年有一絲別扭，她忽略過去，先回答了游落星的問題：“嗯……”
她覺得還是自己的名字比較好聽。
談年年問：“你在生氣嗎？生什麽氣？我做什麽讓你生氣了嗎？”
“沒有，不關你的事。”游落星將兩大袋垃圾放進浴室，關上門，“或許我不是在生氣，而是……失望。”
他無法精準地形容自己那時候的想法，如果類比人類的話，大概是失望了。
失望於他們寄生種始終不可能成為人類，再如何觀察人類，都不可能擁有他們那般覆雜的感情。
談年年和郁靜溪關系那麽好，但郁靜溪變成寄生種後，談年年竟然也不傷心難過。
不僅如此，她讓自己吞噬郁靜溪體內的寄生種時，沒有絲毫猶豫，她沒有為郁靜溪考慮過半分。
談年年還樂於繼承郁靜溪的身份，想以她的身份活下去。
他們這些寄生種，始終無法真正成為人類。
游落星只是再次意識到這一點而已。
能形容這點的詞，叫做失望。
談年年沒在游落星這裏多待，很快回到三樓。
郁靜溪隨身攜帶的光腦被放在桌上，談年年在桌前坐下，取下她本來戴著的，換上桌上的。
光腦設有密碼，但郁靜溪沒避著她，談年年知道。
談年年點開光腦，瀏覽信息，此時她最應該熟悉的是郁靜溪的個人信息和交友圈子，這些東西都可以在光腦上找到。
只是談年年沒看一分鐘，就心思飄散。
她一擡眼，註意到桌上的鏡子照出兩個她。
“小溪溪，你送我的鏡子裂了。”
談年年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顯得響亮，好一會兒沒聽到郁靜溪的聲音，她才想起來，郁靜溪已經不會再回應她了。
談年年坐在椅子上，盯著鏡子看了會兒，關燈上床睡覺。
明明她睡覺的姿勢和之前沒有什麽不同，但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可能是因為太興奮了吧。
畢竟她從今以後，可能就不是黑戶了。
談年年想著，化身為貓，鉆進被子裏，狹小的空間讓她很有安全感，她這次睡著了。
然而第二天醒來時，她卻是人的樣子。
這還是郁靜溪為她指正過來的，說是為了不暴露她貓的身份，即便是睡著松懈時，她也得保持人形。
談年年坐在床上發了會呆，點開郁靜溪的光腦，查看接收裏面留下的信息。
郁靜溪本身就是個孤兒，半年前她離開特殊行動隊後，更是和所有人斷了聯系。
——
自談年年“不再是黑戶”之後，她的生活和以前似乎也沒多大的變化。
她還在學習這個世界的知識，只是身邊少了一個郁靜溪，游落星稱呼她為“郁小姐”，她偶爾回覆一下葉醫生的問題，偶爾一個人出門逛逛。
她去了商場，去了花店，去了游樂城，去了玩具城。
還是上次郁靜溪帶著她來的那家全息體驗店。
她盯著招牌看了許久，跨了進去。
裏頭是一個個狹小的單間，門開著的單間裏能看得到機械設備，鏈接設備之後，就能進入全息世界了。
大概是看談年年許久沒動，立在門邊的機器人走了過來，它的嘴裏傳出人類的聲音：“這位客人，您是第一次來體驗店嗎？”
談年年被嚇了一跳，好在她人形類貓的習性改掉了，沒做出大反應來。
“你是……人？”
“哈哈，機器人不是人，但我是人，我在後面。”
談年年順著機器人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玻璃後面，那裏有一名中年人正在朝她打招呼。
那是這家店的老板。
“不過你可以把機器人當成我。”老板說，“您是第一次來體驗店的吧？只要帶了身份證件，而且成年了，就能使用這些設備。”
機器人邊介紹邊帶著談年年進了一個單間。
談年年掏出身份信息，機器人看了一眼：“郁小姐，您可以使用這些設備。”
“您比實際看上去要年輕得多呢，很像未成年。”老板奉承一句，教談年年如何使用設備，“您是第一次使用嗎？每個人的腦波都是獨一無二的，它會接入您的大腦……”
談年年聽到幾個名詞，後退一步，改了主意：“我不用了。”
老板說的話，她有些聽得懂，有些沒聽懂。
只是如果用了這些設備，她就有可能暴露不是本人的信息。
即便她現在可以用郁靜溪的身份信息，但還是有很多限制，比如所謂的“腦波”，這會暴露她不是郁靜溪的事實。
明明游落星和她一樣都不是人，為什麽他就能像人類那樣生活呢？
寄生種的寄生能力還真是便利啊。
離開全息體驗店後，談年年感嘆著，忽然想起游落星和其他寄生的寄生種並不一樣。
游落星這具身體由寄生種主導，意識同樣是寄生種的。
而其他寄生種寄生於人類，但他們的身體是由人類主導的，人類根本不會發現寄生種的存在。
游落星難道就沒有血液、意識方面不同於身體主人的困擾嗎？
或許也有，只是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罷了。
想到這裏，談年年覺得自己有必要學一學游落星平日裏的生活習慣。
在做人這方面，游落星可是她的“前輩”。
談年年打定主意，隔天早早醒來，開了一條門縫，仔細聽游落星的動靜。
註意到游落星出門後，她也跟著出門。
她偷偷摸摸地隔著一段距離跟在他身後，這時候，談年年才覺得人形不便。如果她是貓形，跟蹤別人根本就不必這麽麻煩，貓形能躲的地方有很多，隱蔽性還很高。
只是貓在這裏情況特殊，她不能變成貓形，不然她會暴露得更快。
游落星離開出租房不久，就註意到有人跟在他身後，這種情況他遇到過不少，並不在意，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
直到快到他上班的地點時，那人還跟著他。
再跟下去，可能會影響他這份工作，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這份工作，他好不容易幹了超過一個月的這份工作，可不想就這麽受到幹擾。
游落星仗著自己對周圍的熟悉程度，很快繞到此人背後，出聲：“別跟了，再跟下去，我不保證……怎麽是你？”
他和談年年正面對面，伸出的手被對方輕而易舉攔了下來。
游落星收回手，往上班的地方走去，邊問：“你現在不是應該在享受人類身份嗎？跟著我做什麽？”
這回談年年光明正大地跟在他身後，道：“你知道的，我們和別人不一樣，你這麽像人——”
“別在外面說這種話。”游落星打斷她，見周圍沒人聽見她這句話，才放心。
談年年於是換了個說法：“你比我厲害，所以我想看看你平時都在做什麽。”
之所以用跟蹤，是她想看看游落星的真實狀態，但沒想到就這麽被發現了。
“賺錢、活著、觀察人……其他人。僅此而已。”游落星用三個詞概括了他當人類以來的生活。
談年年聽了，覺得十分無趣，但游落星顯然不這麽覺得。
他道：“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只是他們賺錢的方式不同而已。”
談年年跟著游落星去了他工作的地方。
那是一個遠離市區的工廠，剛到附近，談年年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寄生種的血液和身體散發出來的味道。
談年年判斷出裏面的東西能吃，但不合她的胃口，她對那些東西沒有食欲。
游落星的這份工作和寄生種有關系？
工廠附近空無一人，大門內外同樣沒人，只有一名機器人看守著。
游落星刷卡進門，談年年則被機器人攔下了。
談年年按游落星教的，以應聘者參觀工作崗位的名義進了門。
工廠內到處都是機器運作的聲音，談年年探頭四處看，幾分鐘的路程她都沒看到一個人影。
“這裏除了你以外，沒有其他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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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的房間寄生種搞得一片狼藉。
老舊的出租屋沒有清潔機器人，談年年只能花了幾個小時清理，其實她清理沒多久就有些不耐煩，但想到這些都是人類的工作，還是耐著性子收拾幹凈了。
收拾完後，門口多了兩大袋垃圾。
屬於寄生種血液的刺鼻味道透過垃圾袋往她鼻子裏飄，談年年看了下時間，已經是晚上了。
她知道處理這些東西要避著人，而夜晚正是時候，談年年拎著兩大袋垃圾下樓。
到二樓時，游落星開了房間門，一眼就看到她手裏的東西，他知道裏面是什麽，於是語氣冷淡地問：“這些東西你要怎麽處理？”
果然是在生氣。
談年年能感覺到他的冷淡，先回答了他的問題：“扔垃圾桶。”
“會被發現的。”游落星說著，朝她伸手，“給我吧，我幫你處理了。”
談年年高興地將兩大袋垃圾遞給他，在他回身的時候，跟在他身後進了房間。
房間和她上次進來時沒什麽區別，談年年剛看了一眼，就聽游落星道：“你現在用的是郁小姐的身份信息，你應該回她房間裏去。”
談年年還沒回答，游落星又道：“對了，以後見你，我是不是就該叫你‘郁小姐’了？郁小姐？”
聽到他這麽稱呼自己，談年年有一絲別扭，她忽略過去，先回答了游落星的問題：“嗯……”
她覺得還是自己的名字比較好聽。
談年年問：“你在生氣嗎？生什麽氣？我做什麽讓你生氣了嗎？”
“沒有，不關你的事。”游落星將兩大袋垃圾放進浴室，關上門，“或許我不是在生氣，而是……失望。”
他無法精準地形容自己那時候的想法，如果類比人類的話，大概是失望了。
失望於他們寄生種始終不可能成為人類，再如何觀察人類，都不可能擁有他們那般覆雜的感情。
談年年和郁靜溪關系那麽好，但郁靜溪變成寄生種後，談年年竟然也不傷心難過。
不僅如此，她讓自己吞噬郁靜溪體內的寄生種時，沒有絲毫猶豫，她沒有為郁靜溪考慮過半分。
談年年還樂於繼承郁靜溪的身份，想以她的身份活下去。
他們這些寄生種，始終無法真正成為人類。
游落星只是再次意識到這一點而已。
能形容這點的詞，叫做失望。
談年年沒在游落星這裏多待，很快回到三樓。
郁靜溪隨身攜帶的光腦被放在桌上，談年年在桌前坐下，取下她本來戴著的，換上桌上的。
光腦設有密碼，但郁靜溪沒避著她，談年年知道。
談年年點開光腦，瀏覽信息，此時她最應該熟悉的是郁靜溪的個人信息和交友圈子，這些東西都可以在光腦上找到。
只是談年年沒看一分鐘，就心思飄散。
她一擡眼，註意到桌上的鏡子照出兩個她。
“小溪溪，你送我的鏡子裂了。”
談年年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顯得響亮，好一會兒沒聽到郁靜溪的聲音，她才想起來，郁靜溪已經不會再回應她了。
談年年坐在椅子上，盯著鏡子看了會兒，關燈上床睡覺。
明明她睡覺的姿勢和之前沒有什麽不同，但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可能是因為太興奮了吧。
畢竟她從今以後，可能就不是黑戶了。
談年年想著，化身為貓，鉆進被子裏，狹小的空間讓她很有安全感，她這次睡著了。
然而第二天醒來時，她卻是人的樣子。
這還是郁靜溪為她指正過來的，說是為了不暴露她貓的身份，即便是睡著松懈時，她也得保持人形。
談年年坐在床上發了會呆，點開郁靜溪的光腦，查看接收裏面留下的信息。
郁靜溪本身就是個孤兒，半年前她離開特殊行動隊後，更是和所有人斷了聯系。
——
自談年年“不再是黑戶”之後，她的生活和以前似乎也沒多大的變化。
她還在學習這個世界的知識，只是身邊少了一個郁靜溪，游落星稱呼她為“郁小姐”，她偶爾回覆一下葉醫生的問題，偶爾一個人出門逛逛。
她去了商場，去了花店，去了游樂城，去了玩具城。
還是上次郁靜溪帶著她來的那家全息體驗店。
她盯著招牌看了許久，跨了進去。
裏頭是一個個狹小的單間，門開著的單間裏能看得到機械設備，鏈接設備之後，就能進入全息世界了。
大概是看談年年許久沒動，立在門邊的機器人走了過來，它的嘴裏傳出人類的聲音：“這位客人，您是第一次來體驗店嗎？”
談年年被嚇了一跳，好在她人形類貓的習性改掉了，沒做出大反應來。
“你是……人？”
“哈哈，機器人不是人，但我是人，我在後面。”
談年年順著機器人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玻璃後面，那裏有一名中年人正在朝她打招呼。
那是這家店的老板。
“不過你可以把機器人當成我。”老板說，“您是第一次來體驗店的吧？只要帶了身份證件，而且成年了，就能使用這些設備。”
機器人邊介紹邊帶著談年年進了一個單間。
談年年掏出身份信息，機器人看了一眼：“郁小姐，您可以使用這些設備。”
“您比實際看上去要年輕得多呢，很像未成年。”老板奉承一句，教談年年如何使用設備，“您是第一次使用嗎？每個人的腦波都是獨一無二的，它會接入您的大腦……”
談年年聽到幾個名詞，後退一步，改了主意：“我不用了。”
老板說的話，她有些聽得懂，有些沒聽懂。
只是如果用了這些設備，她就有可能暴露不是本人的信息。
即便她現在可以用郁靜溪的身份信息，但還是有很多限制，比如所謂的“腦波”，這會暴露她不是郁靜溪的事實。
明明游落星和她一樣都不是人，為什麽他就能像人類那樣生活呢？
寄生種的寄生能力還真是便利啊。
離開全息體驗店後，談年年感嘆著，忽然想起游落星和其他寄生的寄生種並不一樣。
游落星這具身體由寄生種主導，意識同樣是寄生種的。
而其他寄生種寄生於人類，但他們的身體是由人類主導的，人類根本不會發現寄生種的存在。
游落星難道就沒有血液、意識方面不同於身體主人的困擾嗎？
或許也有，只是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罷了。
想到這裏，談年年覺得自己有必要學一學游落星平日裏的生活習慣。
在做人這方面，游落星可是她的“前輩”。
談年年打定主意，隔天早早醒來，開了一條門縫，仔細聽游落星的動靜。
註意到游落星出門後，她也跟著出門。
她偷偷摸摸地隔著一段距離跟在他身後，這時候，談年年才覺得人形不便。如果她是貓形，跟蹤別人根本就不必這麽麻煩，貓形能躲的地方有很多，隱蔽性還很高。
只是貓在這裏情況特殊，她不能變成貓形，不然她會暴露得更快。
游落星離開出租房不久，就註意到有人跟在他身後，這種情況他遇到過不少，並不在意，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
直到快到他上班的地點時，那人還跟著他。
再跟下去，可能會影響他這份工作，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這份工作，他好不容易幹了超過一個月的這份工作，可不想就這麽受到幹擾。
游落星仗著自己對周圍的熟悉程度，很快繞到此人背後，出聲：“別跟了，再跟下去，我不保證……怎麽是你？”
他和談年年正面對面，伸出的手被對方輕而易舉攔了下來。
游落星收回手，往上班的地方走去，邊問：“你現在不是應該在享受人類身份嗎？跟著我做什麽？”
這回談年年光明正大地跟在他身後，道：“你知道的，我們和別人不一樣，你這麽像人——”
“別在外面說這種話。”游落星打斷她，見周圍沒人聽見她這句話，才放心。
談年年於是換了個說法：“你比我厲害，所以我想看看你平時都在做什麽。”
之所以用跟蹤，是她想看看游落星的真實狀態，但沒想到就這麽被發現了。
“賺錢、活著、觀察人……其他人。僅此而已。”游落星用三個詞概括了他當人類以來的生活。
談年年聽了，覺得十分無趣，但游落星顯然不這麽覺得。
他道：“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只是他們賺錢的方式不同而已。”
談年年跟著游落星去了他工作的地方。
那是一個遠離市區的工廠，剛到附近，談年年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寄生種的血液和身體散發出來的味道。
談年年判斷出裏面的東西能吃，但不合她的胃口，她對那些東西沒有食欲。
游落星的這份工作和寄生種有關系？
工廠附近空無一人，大門內外同樣沒人，只有一名機器人看守著。
游落星刷卡進門，談年年則被機器人攔下了。
談年年按游落星教的，以應聘者參觀工作崗位的名義進了門。
工廠內到處都是機器運作的聲音，談年年探頭四處看，幾分鐘的路程她都沒看到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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