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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和你做朋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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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和你做朋友(上)

1.

“我覺得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國見英對我說道。

“能不能……先別哭了?”

我抽抽噎噎,我嗚嗚哭——我說我知道了,別罵了別罵了,國見君你就是不想讓我把眼淚擦在你外套上才說這種違心話的吧!

“……這不重要。”少年捂著額頭,看起來頗為頭痛。因為比起這個,他更受不了的是路人的怒目而視,仿佛誤以為他是個負心渣男。

“算了,沒事。”他選擇自暴自棄,“我包裏還有一件外套。”

我:?

2.

國見英,十五歲,走在路上遇到了痛哭流涕的鄰座女同學,此刻他面前有兩個選項。

A選項:掉頭走開,假裝無事發生,不給自己招惹麻煩。

B選項:主動走過去,詢問情況,但後果難以預計。

——我問他:“那你當時想選什麽?”

“我沒來得及選……”國見說這話的時候,正坐在床邊看漫畫,聞言並沒有擡頭,“就已經走過去了。”

“原來阿英當時就喜歡我哦~”我笑瞇瞇地說道。

我說這話本來只是日常開玩笑,但是說完我自己都覺得有道理。對,一定是這樣,畢竟國見可是那種相當不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他擡起頭,盯了我幾秒鐘:“嗯,也許你說得對。”

誒、誒?!這是什麽意思,他承認了?

我大為震驚。

“這不是你提出來的嗎?怎麽你會那麽驚訝啊。”國見的聲音有幾分無奈。

我眨了眨眼睛:“我還以為阿英會說我想太多了。”

“……出現第二個選項,本來就不太正常。”少年垂眸,從我這裏挪開了視線。

3.

嗯,我懂,我懂,他一定是不好意思看我,畢竟他正在說的事情就是他當初心動的訊號,是命運的暗示!

“你當時在哭。”國見提醒我,笑容有些促狹,“哭得特別慘,像是遇到了世界末日一樣。”

……哦,聽起來當時非常狼狽的我,似乎並不具備讓他心動的可能。

那國見過去做什麽啊,看我可憐,展示同學愛嗎?先不說他有沒有這種東西,我跟他當時的關系,可稱不上是朋友。

國見“真誠地”跟我探討:“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你看起來實在是太可憐了。”

我也真誠地質疑他:“什麽啊,要是我哭得不可憐,你就不過去了?”

面對我的致命發問,國見倒是很從容,完全沒有心虛的模樣。他甚至都沒有思考,就直接回答了我:“還是會過去的,畢竟沒見過你那副模樣。”

我:?

我兇巴巴地盯著他,什麽意思,看到我哭覺得很有趣很新鮮嗎?

“你在想什麽,不會是因為好奇而過去參觀的意思。”國見說道,“只是因為看到你流露出那樣的神情,感覺有點不舒服。”

在國見的眼裏,我是那種每天都會把笑容掛在臉上的女孩子,就算有什麽情緒,也會及時隱藏起來。然而我居然在街邊痛哭,這是不符合正常情況的,所以我肯定是遭遇了難以承受的事情——我恍然地點了點頭,不愧是國見,面對突發情況還能進行如此理智的分析。

等等,他難道有強迫癥嗎,面對不正常的情況,會感到不適……所以如果我經常哭,他就會習以為常,就會對我不管不顧了!

“……”

國見似乎有點洩氣,他覺得我應該能聽懂他的暗示,但我就算聽明白了潛臺詞,我也會理直氣壯地裝作不懂。

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出來嘛,語言這種東西被發明出來,不就是用來表達的嗎?再說了,到底有什麽不能說的呀,為什麽他如此難以啟齒?

“笨蛋。”國見認輸一般地說道,“我是心疼你啊。”

4.

哼,阿英才是笨蛋,自己別扭不願意講心底話,還要說我!

不過這種程度的話對國見來說已經算是情話了,面對男朋友的情話,我肯定要說點什麽。於是我在國見等我說話的時候,突然坐到了他旁邊,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國見:?

“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也可以用行動來表達。”我義正詞嚴地說道,“就像我剛才那樣!”

國見怔了怔:“……所以?”

“我喜歡你呀。”我說。

少年張了張口,想要說點什麽,大約又是想說我是笨蛋吧,聰明人可不會整天把“我喜歡你”這種詞掛在嘴邊。但他倏然紅了的臉頰已經出賣了他真實的想法,於是最後國見感嘆道:“……果然從一開始,我就不想跟你這種人做朋友。”

“誒?”

“太耀眼了。”他點評道,“簡直毫無自覺。”

5.

我和國見英在北川第一中學就曾是同班同學,後來升入青葉城西後一起被分到了一年6組。雖然在初中時我們基本沒怎麽說過話,但因為是舊識,所以在我在新班級環顧一圈之後,果斷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國見君!”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少年的身影好像僵了僵。

在全然陌生的班級,這樣的呼喚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註意。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國見回頭看我,雖然沒有說話,但我從他的眼神裏讀懂了他的意思:“有什麽事嗎?”

我拎著包走到了他身邊,笑瞇瞇地問道:“國見君,我能坐在這裏嗎?”

“哦,可以。”國見說道。

“你看起來不怎麽驚訝嘛。”我隨口說道,“我還以為按照剛才的情況,你會以為我是來找你表白的呢!”

“……”

國見失語了一瞬,回答我:“在班級名單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哦哦,他也知道我們是同班,所以我沒有嚇到他啊。

“這樣啊,那以後就請多多指教啦。”我完全沒有聽出來他那句“心理準備”似乎含有雙重意義,只是大大方方地對他伸出手,準備正式成為他的鄰桌。

國見顯然沒想到只是做鄰桌還需要這麽正式,他怔了怔,還是伸出了手,畢竟其他人都看著,他總不能把我晾在這裏。

“……請多指教。”國見說道,聽起來有種認命的感覺。

6.

於是我們就這樣成為了鄰桌。

在成為鄰座之後,我們的交流的確多了一些——比如每天早上我們會說“早上好”,然後遇到不會的題目我會和他在課間討論一下。我做了一些手作零食分給同學們的時候會禮貌地問他要不要——國見第一次的時候客氣地拒絕了我,但是我推辭未果,我強行塞給了他,於是從那之後他就沒再拒絕過了。

我大膽猜測,這說明我的手藝還不錯。

某天午休時,國見趴在桌子上睡覺,後桌的女生吃著我做的曲奇跟我閑聊道:“話說,我還以為你和國見君會有什麽後續進展呢。”

我不明所以地問道:“啊?我們能有什麽進展。”

“開學那一天,你站在門口超大聲地喊他的名字,感覺你們的關系好像很不一般,後來你們還握手了!”後桌說道,“簡直像是在締結什麽戀愛契約!”

我:?

我回答她,這只是成為鄰桌的儀式而已。

後桌可能是少女漫畫看多了,雖然她對我的答案很失望,但卻並不死心:“但你每次帶零食過來,都會先分給國見君。”

“因為我不知道他喜歡哪種口味嘛。”我眨了眨眼睛,“你想太多了。”

“好過分哦!”後桌控訴我,越發覺得我和國見果然有點什麽,“國見君可以先挑選零食,我們就只能選剩下的是嗎?大家明明都是朋友!”

誒,朋友?

“你說得有道理。”我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身為朋友,我應該給他做一份專屬點心,跟你們區分開來。”

後桌:??

國見恰好坐了起來,好像是睡醒了一樣,我見狀立刻問他:“國見君,你覺得我平時的手作零食好吃嗎?”

“太甜了。”國見說道。

7.

我猜國見準是聽出來我是在故意逗後桌玩,什麽專屬點心都是在開玩笑,所以才說了這麽拆臺的回答。

不錯,謝謝配合。

“聽見了嗎,完全不留情面。”我忍不住笑了笑,回頭看後桌,“就說你想多了吧。”

看到國見出去了,後桌這才疑惑地說道:“可是正常情況下難道不是提出問題嗎,跟你說你放糖太多了什麽的……”

我想了想,回答她:“大概是因為我們倆的關系沒達到提出這種建議的地步。”

“但他每次都會收下誒,即使不合口味。”後桌提醒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和國見君達到了他必須得收下,不能拒收的程度了嗎?”

看到她越說越興奮,我也產生了些許疑惑,但我還是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不不不,我想應該是因為國見君不忍心傷害我,所以他都收下了!”

“他真是個大好人。”

接了杯水回來的“大好人”國見英:……

這什麽突如其來的好人卡。

8.

其實我當時還有一種猜測,我沒有好意思說,我還是要點臉的。

已經交往的國見聽到我的發言,有些詫異:“你還有什麽不能直說的?”

“因為太甜了,和我本人一樣。”

“……”

“怎麽,你不信嗎?”我抗議道。

依照我對國見的了解,他肯定說不出類似“我不信,除非讓我嘗嘗看”這種話的,畢竟剛才讓他說一句心疼我都很費勁。

所以他只能被我這種話噎住。

得意洋洋的我沒有留意到國見已經把漫畫合上放到一邊去了,因為他思考了幾秒,覺得不能一直讓我這麽囂張。

下一秒,我眼前天旋地轉,倒在了床上。

啊對,我剛才坐過來了——但是,這是什麽糟糕的姿勢!

“阿英?”

“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也可以用行動來表達。”國見覆讀了我的話,我隱約察覺到他的語氣裏有幾分意味不明的危險。

嗯、嗯,再怎麽節能,他畢竟也是一個一米八多的男孩子,我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在吻落在我唇邊之前,國見伸出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你的眼神為什麽這麽期待啊。”

9.

雖然我們現在的關系非常親密,但如果他當初沒有在街邊撞見我哭,國見認為,他和我只會止步於鄰桌關系。

“因為我們完全不是一類人。”他之前說做好心理準備的原因,其實是要他意識他沒辦法避免和我進行相處,甚至可能會成為朋友。

不得不說,他對我非常了解,我的確是那種會看到認識的人就會去打招呼的性格,尤其是新班級裏只有我們兩個同班生,我肯定是要過來跟他做鄰桌的。

我不禁問他:“阿英你當初這麽想,真的沒有過半點期待嗎?”

“……期待什麽,期待彗星撞地球嗎?”

相當不喜歡麻煩的國見英,遇到了喜歡熱鬧、熱愛社交、性格活潑、思路跳脫的我,某種程度上的確堪比彗星撞地球。

那天是社團休息日,據國見所說,他因為做值日不幸錯過了上一班巴士,於是他臨時起意,決定去買冰淇淋。而我本來應該坐在他錯過的那輛車上,但因為打電話耽誤了時間,於是一切就是這麽巧合,他遇見了我。

國見當時在思考應該買哪一種口味的冰淇淋,然後他就看到了我。

於情於理,我們都是可以在校外打招呼的關系,沒必要非得避開我。何況我站在他去商店的必經之路上,如果他假裝沒看見我,肯定會遭到我的控訴,事情會變得更麻煩——好吧,去打招呼。

少年邁出一步,突然楞住了。

因為我毫無預兆地哭了。

像噴泉一樣。

10.

噴泉是什麽比喻啦,不要把淚如泉湧擅自進行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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