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說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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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說了許多
《風說了許多》
現在最好是吹過一陣突如其來的風，直接將暮色帶走，這樣及川徹就看不到你了。當然，如果能把你剛才所說的話一並吹散就更好了。
學校裏平白無故多了些躁動的因子，可是春天已經過半。想來想去，你都覺得是黃金周的原因——大約很多人不願意度過無聊的假期，想要在此之前迅速結束單身，這樣就可以在假期去約會和旅行。
你並不屬於其中，因而當不熟悉的鄰班同學雙手遞出情書給你的時候，你選擇了禮貌拒絕。
“……真的不可以嗎？”
“抱歉，不可以。”你輕聲說道。
“那可以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誰嗎？”少年以懇切的目光看著你，讓你意識到此刻不可以說出敷衍的答案。那就說一個根本不會跟你談戀愛的家夥，也可以讓對方知難而退的人吧，必須是那種不會因為聽到傳言就找上門來添麻煩的存在……
與櫻花一起散落的風忽然吹來，你不得不伸出手，拂了拂被吹亂的頭發，避免它阻擋你的視線。望著還在等待答案的同學，你定了定神，對他說道——
“是及川學長。”
青葉城西的任何人都不會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幾乎是下一秒，對方就反應過來，你說的是排球部的及川徹。憑借在球場上的出色表現，和本人出色的外表、平易近人的性格，有很多女孩子都非常崇拜及川，所以喜歡他，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且據你所知，這個人沒有女朋友，明明對女生們的態度非常友好，所以他肯定是以排球和學業為重，不打算談戀愛。
完美，你的這個答案太完美了！你在心底都忍不住為自己喝彩，直到你面前的男生看著你的身後，呆呆地喊出一句“及川學長”。
“……”
你僵硬地轉過身，看到一個眼含笑意的少年。
救命！！
有什麽比背後拿人家做擋箭牌，結果變成當面表白更尷尬的事情嗎？！
還有，近距離接觸感覺他好高啊，你必須要擡起頭仰視他。但是你哪好意思擡頭看他，你恨不得化作石板縫隙裏萌芽的綠葉，低著頭讓他永遠別記住你的模樣。
“感謝這位學妹的厚愛。”及川徹禮貌地說道。
“不、不客氣。”
你在說什麽東西啊……
好像有什麽輕輕掠過了你的發頂，在你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於是你下意識地擡起頭，看到面前的及川徹對你伸出手，他的掌心裏有一朵完整的櫻花。
“也感謝你的櫻花。”
嗯？
雖然你的思路反應慢了半拍才意識到，應該是剛才的那陣風將櫻花吹落，其中的一朵恰好落在了你這裏，因為你站著的地方恰好是櫻花樹下。但是，你的身體要比你的思緒更快，因為臉頰上清晰的熱意讓你簡直想找一個冰袋。
心跳的速度突然加快。
又不是你有意送給他的……
“再會。”及川徹擺了擺手，朝著排球館走去。夕陽籠罩著校園，你看了看天邊的暮色，又看了看身旁的櫻花樹，這可真是一個浪漫的表白場景，如果當事人不是你，你會更開心。
……好了，鄰班同學拒絕了，你也被拒絕了，這真是前所未有的奇妙。
也許因為少年是及川徹的支持者，所以他很爽快地答應你不會把這件事對外去說，你稍稍放下心來，這才離開學校。
估計明天及川徹就把你忘了，畢竟你跟那些支持他的女孩子看起來沒什麽區別。這只是短暫的相交，很快你們就會重新變成平行線。
這可真是太好了！
不過他剛才稱呼你的時候，好像說得是“こうはい ちゃん”？你第一次見到有人把後輩跟ちゃん放在一起，好像在喊你“小學妹”一樣。
相當特別的稱呼……
及川學長對別人好像也都是喜歡用ちゃん稱呼，你回想了一下，記得他稱呼巖泉學長就是“小巖”，所以這應該只是他在不知道你的名字的情況下，臨時起出的稱謂吧。
所以離開的你也並不知道體育館裏發生了什麽——“你手裏怎麽拿著朵花？”巖泉一疑惑地問道。
“小巖，你是不會懂的。”及川徹搖了搖頭，“誒誒誒，別動手！我跟你講一件事情！”
“……”
**
“誒，去給排球部加油？”面對同學們的邀請，你下意識地重覆了一遍對方所說的話。
“對啊，我們宮城縣的預選賽要開始了，雖然咱們學校的男子排球部是種子隊，但是每年都會遇到白鳥澤這個勁敵，我們都打算去給他們加油。”
“雖然主要是想給及川學長加油吧，準備熬夜做餅幹的那位——”
“餵不要說出來啊！”
呃……果然人氣相當高啊。你本來想要拒絕，但是想到那日之後偶爾在學校裏遇到，及川徹都會跟你打招呼，並沒有如你所想那樣把你忘記，你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好。”
不過，你就不信及川徹那麽聰明，看不出來你那天只是為了拒絕別人，故意說了個人名，恰好是他而已。
呃，但如果他真的認為你喜歡他，那你……
你也沒什麽辦法。
青葉城西有專門負責喝彩的拉拉隊，所以你只是打算作為普通觀眾去看比賽，而且你暗自在心裏決定，看比賽的時候你絕對要安安靜靜地看，不為氣氛所動。
不過當你在體育館門口看到被一群女孩子圍住了的及川徹，被巖泉學長用排球砸了還不敢吭聲之後，比起目瞪口呆的幾個女孩，你忍不住笑了一聲。
你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不會輕易有所表現，除非是真的很好笑。
“……是誰在笑我啊。”正準備跟巖泉一回體育館的及川徹恰好聽到了你的笑聲，他回過頭來，跟正在偷笑他的你成功對上了視線。
你立刻收了笑容，假裝無事發生：“及川學長好。”本來你還打算說幾句“比賽加油”的客套話，但是你剩餘的聲音全部都在面前這人開口之後，全部都消失了。
因為及川徹看著你，好像有些驚喜：“原來是小學妹。”
又來了，這個稱呼。
“你也是來給我加油的？”他詢問道。
“……不是。”察覺到其他女孩子疑惑的眼神，你否定道。
你是來給青葉城西加油的！
“那你可要好好看比賽。”及川徹似乎也沒有計較你的否定，他對你笑了笑，在巖泉一下一個排球砸過來之前，走進了體育館。
……你懷疑他也許在笑你口是心非。
但你說得是實話！你不是因為他才來看比賽的！
雖然你很想跟他解釋，但是因為之前的“告白事件”，你覺得說得越多可能誤會越大，而且如果及川徹並沒有那麽想，還會顯得你很自作多情。
只是在青葉城西戰勝烏野，最後卻又輸給白鳥澤之後，你發現原本一直算是安靜坐著看比賽的你，竟然站了起來。
第一局相差三分，第二局只差兩分……
雖然還有可以進軍全國大賽的春高，可是每一次，三年來每一次青葉城西都會輸給白鳥澤，及川徹一直都沒有獲得通往全國大賽的門票。
其實這也是你不想去跟他解釋的原因。排球這樣的體育競技比賽，有它獨特的魅力，全國上上下下每年都有很多高中生加入社團，很多人選擇了排球部，開始了辛苦的訓練，可是在縣級的選拔賽上，就要淘汰很多人……
外貌這樣膚淺的理由只是錦上添花，，就像很多人喜歡及川徹的理由一樣，優秀的人總會吸引更多的目光，你也很欣賞他在球場上的表現。無論是得分率極高的發球，還是身為二傳的指揮、控場能力。怎麽說呢，你有時候會覺得，用少年少女之間那樣青澀又暧昧的“喜歡”去放在及川徹這裏，所收獲的結果一定是“輕浮”的吧。
不是說他對於女孩子們一視同仁的友好是輕浮的，而是你覺得，你不太好用這種喜歡去形容你對他的看法。
……對，你才不是喜歡他。
原本想留下來說幾句話的你，在看到很多女孩子跑過去表達安慰之後，你看了看漸斜的落日，先一步離開了體育場。
在學校偶遇也就算了，畢竟他是同校的學長，你萬萬沒想到你會在校外遇到及川徹，雖然今天好像確實是社團休息日。
及川身旁不只是有個看起來像是他侄子或者外甥之類的小學生，還有影山，影山現在是在烏野吧，上次比賽有看到他。
看起來是前輩和後輩之間的交談，不過比起這個，小學生很大聲的那句“你不是說被女朋友甩了所以閑的要命嗎”讓你更在意。
……及川學長有女朋友嗎，而且還被甩了？
這也太不公平了。
因為拍到了影山在自己面前深鞠躬的照片心情很不錯的及川，在發現外甥把自己拍模糊了之後深受打擊，而當他擡起頭的時候，他忽然之間看到了你。
……不是吧？
“徹，你在看什麽？”小猛問道。
“都說了不要直接喊我的名字。”及川徹心裏一驚，他在回顧自己剛才有沒有說了什麽有問題的話，而你聽到了多少。
“你在看女孩子，不過你現在被女朋友甩了，可以再找個新女友。”小猛鄙視地說道，他對你招了招手，“餵，這位姐姐——”
這孩子！！
及川徹下意識地想讓外甥住口，卻看到你真的走了過來。
一陣夏風吹過，沒有微涼的氣息，只有夏日的燥熱。
好像他看到你的時候，總是會有風吹過。
“及川學長，下午好。”你對他說道。
“呃，小學妹，好巧。”及川徹點了點頭，“那個——”他想要解釋他跟外甥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又覺得自己直接說，會更讓你多想。
怎麽說呢，如果春日裏的那場表白事件換做是別人，按照以往的想法，及川徹會有些好笑地想，不愧是他，走路時都能聽到背後有人表白他。但是當他留意到這個人是你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裏，看到櫻花落到你身上。
其實在巖泉再次用排球砸中之前，及川徹跟他講了一件事情，所以在你面前，巖泉還是稍微給他留點面子的，預選賽的那次是個例外。
去年春高預選賽又輸給白鳥澤之後，及川徹在離開仙臺市體育館的時候聽到別人議論他，無非是他當初如果沒有選擇青葉城西，而是選擇白鳥澤，一定會有更好的結果。對於這種話其實他已經聽習慣了，當做沒聽到就好，但是這時候，他聽到了你的聲音。
“就算最後他沒有站在全國大賽上，他也一定可以站在更廣闊的球場上，成為最優秀的二傳。”你堅定地說道，“為什麽及川學長一定要跟牛島學長做隊友才是正確的？他不可以有自己的選擇嗎？”
嗯？這是……
看校服你是北川第一中學的，國中生。唔，是學妹啊。
“但是牛島學長是公認的天才啊，就跟影山一樣，不過他應該比影山好相處多了。及川學長雖然很優秀，但他不是那種天才類型的吧？”對方反駁道。
啊，說得太不留情面了吧，及川徹想，雖然他一直清楚自己不是天才，但是還真沒有人直接指出來過，因為他為此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你會怎麽反駁呢？他有些好奇。
於是他聽到你說——
“世界都會是他的球場。”
砰、砰——
他只聽到自己險些蓋過你聲音的心動。
見你跟另一個女孩子聯袂而來，他迅速地後退，成功地避開與你遇到的可能。
只不過在你跟好友走過去的時候，他聽到那個少女問你：“所以，這就是你喜歡及川徹，還準備升學青城的原因嗎？”
……你喜歡他？
等等，你要來青城，那你還會是他的學妹啊。
“是啊。”你輕聲說道，好像還說了更多的話，然而從未關的窗戶裏傾瀉而入的風將那些文字都吹散了，聽起來像是風說了許多一樣，只留下落在你身上的日光。
少年在原地站了一會，這才離開。
不是沒有被別人肯定過，只是他自己也迷茫過未來到底要不要繼續打排球，雖然有著“未來的事情就交給到時候的自己煩惱吧”的不負責的想法，但不是當著面出於各種原因去誇獎和讚賞，如此清晰的，第一次在背後聽到的堅決的肯定……
世界都會是他的球場。
可惡，怎麽還不到新學期，你入學青葉城西的時候呢？
——所以從一開始及川徹就知道，你看似為了拒絕同學而隨意舉出的暗戀對象，其實是真的。
所以他說“感謝你的櫻花”，是因為櫻花熱烈又純潔，他感謝的不是那朵偶然間落在你身上的花朵，而是你當初的心意。
是的，你喜歡及川徹。如果是別人的話，你不會在被發現的時候，除了尷尬之外，還會那麽的慌亂，從心跳到臉紅的神情，一應俱亂。
“姐姐啊，徹這個人，除了外表之外，其實很遜的。”面前的小學生同樣不留情面地批評了自己的舅舅，這讓及川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餵小猛，你這話什麽意思……”
“但是他現在沒有女朋友。”小猛對及川徹點了點頭，“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
你不由得笑了一聲，聲音輕輕的，聽起來像是在取笑。
“不是，我之前跟他是開玩笑的，我沒有被女朋友甩。”及川徹解釋道，他只是那天比完賽之後發現你早就提前走了，沒有留下來等他，所以懷疑你來看比賽真的只是為了給整個球隊加油，而不是因為他。
你不會是因為之前的事情有些尷尬，所以不喜歡他了吧。
“就算是真的也沒有什麽。”你開口說道，“因為這是你及川學長自己的事情。”
“……”
看吧，果然是不喜歡他了，完全不在意！
你眨了眨眼睛：“因為及川學長的過去，已經沒有辦法參與了，能參與的只有未來啊。”
“嗯？”
你這話是說——
說不在意及川徹對你特殊的稱呼當然是假的，畢竟你從國中的時候就喜歡他了，只是喜歡歸喜歡，你不想要去打擾對方的生活。然而既輸了比賽又沒了女朋友，這種時候，在這樣的對方好像疑似也對你有好感的時刻，如果不做點什麽，你會很後悔的。
反正在他的視角肯定早就認為你喜歡他了吧！
“等等，小學妹。”及川徹伸出手，食指抵在你面前。
你下意識地停住了話語。
“有些話你不用全部都說出來，因為風已經說了許多。”他意味不明地說道，只有他知道，在初見的時候，他已經聽到了你的心意，還有他自己的心意。
啊……什麽意思？
“你沒聽到風在說什麽嗎？”一向喜歡開玩笑的人此刻一本正經的，不過看及川徹的表情，你下意識地覺得他可能又在開玩笑，風能說什麽？
因為緊張，及川徹的呼吸都窒了窒。
說真的，他在排球場上都沒那麽緊張過，因為那時候他總是自信的。
但他現在沒把握確定你到底喜不喜歡他，早知道就應該在櫻花事件的時候順理成章表白的，可是那也太突兀了，小巖都說他跟你沒什麽接觸就表白，會被當做變態的！
小巖甚至說他那個“小學妹”的稱呼就已經很變態了，他好冤枉啊，直接喊你的名字不是會暴露出他認識你嗎，明明毫無交集，這樣更是會被覺得奇怪吧！
但是排球部的訓練好忙，又正值要準備比賽的時候，三年級和一年級不在一棟樓，只有在學校裏遇到才能打個招呼。你又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那次他說的話有什麽含義，唉，他是不會給剛認識的女孩子拂去落花的啊，不然也太輕浮了……
就算今天被拒絕，也要把你的Line拿到。
“它說了許多話，比如——你面前的這位及川徹，其實留意你很久了。”
“所以，如果你也像他喜歡你一樣喜歡他，就眨眨眼睛吧。”
未能帶走暮色的風，帶來了夏天的微潮，還有你的答案。
你微微睜大了雙眼，繼而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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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裏平白無故多了些躁動的因子，可是春天已經過半。想來想去，你都覺得是黃金周的原因——大約很多人不願意度過無聊的假期，想要在此之前迅速結束單身，這樣就可以在假期去約會和旅行。
你並不屬於其中，因而當不熟悉的鄰班同學雙手遞出情書給你的時候，你選擇了禮貌拒絕。
“……真的不可以嗎？”
“抱歉，不可以。”你輕聲說道。
“那可以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誰嗎？”少年以懇切的目光看著你，讓你意識到此刻不可以說出敷衍的答案。那就說一個根本不會跟你談戀愛的家夥，也可以讓對方知難而退的人吧，必須是那種不會因為聽到傳言就找上門來添麻煩的存在……
與櫻花一起散落的風忽然吹來，你不得不伸出手，拂了拂被吹亂的頭發，避免它阻擋你的視線。望著還在等待答案的同學，你定了定神，對他說道——
“是及川學長。”
青葉城西的任何人都不會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幾乎是下一秒，對方就反應過來，你說的是排球部的及川徹。憑借在球場上的出色表現，和本人出色的外表、平易近人的性格，有很多女孩子都非常崇拜及川，所以喜歡他，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且據你所知，這個人沒有女朋友，明明對女生們的態度非常友好，所以他肯定是以排球和學業為重，不打算談戀愛。
完美，你的這個答案太完美了！你在心底都忍不住為自己喝彩，直到你面前的男生看著你的身後，呆呆地喊出一句“及川學長”。
“……”
你僵硬地轉過身，看到一個眼含笑意的少年。
救命！！
有什麽比背後拿人家做擋箭牌，結果變成當面表白更尷尬的事情嗎？！
還有，近距離接觸感覺他好高啊，你必須要擡起頭仰視他。但是你哪好意思擡頭看他，你恨不得化作石板縫隙裏萌芽的綠葉，低著頭讓他永遠別記住你的模樣。
“感謝這位學妹的厚愛。”及川徹禮貌地說道。
“不、不客氣。”
你在說什麽東西啊……
好像有什麽輕輕掠過了你的發頂，在你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於是你下意識地擡起頭，看到面前的及川徹對你伸出手，他的掌心裏有一朵完整的櫻花。
“也感謝你的櫻花。”
嗯？
雖然你的思路反應慢了半拍才意識到，應該是剛才的那陣風將櫻花吹落，其中的一朵恰好落在了你這裏，因為你站著的地方恰好是櫻花樹下。但是，你的身體要比你的思緒更快，因為臉頰上清晰的熱意讓你簡直想找一個冰袋。
心跳的速度突然加快。
又不是你有意送給他的……
“再會。”及川徹擺了擺手，朝著排球館走去。夕陽籠罩著校園，你看了看天邊的暮色，又看了看身旁的櫻花樹，這可真是一個浪漫的表白場景，如果當事人不是你，你會更開心。
……好了，鄰班同學拒絕了，你也被拒絕了，這真是前所未有的奇妙。
也許因為少年是及川徹的支持者，所以他很爽快地答應你不會把這件事對外去說，你稍稍放下心來，這才離開學校。
估計明天及川徹就把你忘了，畢竟你跟那些支持他的女孩子看起來沒什麽區別。這只是短暫的相交，很快你們就會重新變成平行線。
這可真是太好了！
不過他剛才稱呼你的時候，好像說得是“こうはい ちゃん”？你第一次見到有人把後輩跟ちゃん放在一起，好像在喊你“小學妹”一樣。
相當特別的稱呼……
及川學長對別人好像也都是喜歡用ちゃん稱呼，你回想了一下，記得他稱呼巖泉學長就是“小巖”，所以這應該只是他在不知道你的名字的情況下，臨時起出的稱謂吧。
所以離開的你也並不知道體育館裏發生了什麽——“你手裏怎麽拿著朵花？”巖泉一疑惑地問道。
“小巖，你是不會懂的。”及川徹搖了搖頭，“誒誒誒，別動手！我跟你講一件事情！”
“……”
**
“誒，去給排球部加油？”面對同學們的邀請，你下意識地重覆了一遍對方所說的話。
“對啊，我們宮城縣的預選賽要開始了，雖然咱們學校的男子排球部是種子隊，但是每年都會遇到白鳥澤這個勁敵，我們都打算去給他們加油。”
“雖然主要是想給及川學長加油吧，準備熬夜做餅幹的那位——”
“餵不要說出來啊！”
呃……果然人氣相當高啊。你本來想要拒絕，但是想到那日之後偶爾在學校裏遇到，及川徹都會跟你打招呼，並沒有如你所想那樣把你忘記，你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好。”
不過，你就不信及川徹那麽聰明，看不出來你那天只是為了拒絕別人，故意說了個人名，恰好是他而已。
呃，但如果他真的認為你喜歡他，那你……
你也沒什麽辦法。
青葉城西有專門負責喝彩的拉拉隊，所以你只是打算作為普通觀眾去看比賽，而且你暗自在心裏決定，看比賽的時候你絕對要安安靜靜地看，不為氣氛所動。
不過當你在體育館門口看到被一群女孩子圍住了的及川徹，被巖泉學長用排球砸了還不敢吭聲之後，比起目瞪口呆的幾個女孩，你忍不住笑了一聲。
你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不會輕易有所表現，除非是真的很好笑。
“……是誰在笑我啊。”正準備跟巖泉一回體育館的及川徹恰好聽到了你的笑聲，他回過頭來，跟正在偷笑他的你成功對上了視線。
你立刻收了笑容，假裝無事發生：“及川學長好。”本來你還打算說幾句“比賽加油”的客套話，但是你剩餘的聲音全部都在面前這人開口之後，全部都消失了。
因為及川徹看著你，好像有些驚喜：“原來是小學妹。”
又來了，這個稱呼。
“你也是來給我加油的？”他詢問道。
“……不是。”察覺到其他女孩子疑惑的眼神，你否定道。
你是來給青葉城西加油的！
“那你可要好好看比賽。”及川徹似乎也沒有計較你的否定，他對你笑了笑，在巖泉一下一個排球砸過來之前，走進了體育館。
……你懷疑他也許在笑你口是心非。
但你說得是實話！你不是因為他才來看比賽的！
雖然你很想跟他解釋，但是因為之前的“告白事件”，你覺得說得越多可能誤會越大，而且如果及川徹並沒有那麽想，還會顯得你很自作多情。
只是在青葉城西戰勝烏野，最後卻又輸給白鳥澤之後，你發現原本一直算是安靜坐著看比賽的你，竟然站了起來。
第一局相差三分，第二局只差兩分……
雖然還有可以進軍全國大賽的春高，可是每一次，三年來每一次青葉城西都會輸給白鳥澤，及川徹一直都沒有獲得通往全國大賽的門票。
其實這也是你不想去跟他解釋的原因。排球這樣的體育競技比賽，有它獨特的魅力，全國上上下下每年都有很多高中生加入社團，很多人選擇了排球部，開始了辛苦的訓練，可是在縣級的選拔賽上，就要淘汰很多人……
外貌這樣膚淺的理由只是錦上添花，，就像很多人喜歡及川徹的理由一樣，優秀的人總會吸引更多的目光，你也很欣賞他在球場上的表現。無論是得分率極高的發球，還是身為二傳的指揮、控場能力。怎麽說呢，你有時候會覺得，用少年少女之間那樣青澀又暧昧的“喜歡”去放在及川徹這裏，所收獲的結果一定是“輕浮”的吧。
不是說他對於女孩子們一視同仁的友好是輕浮的，而是你覺得，你不太好用這種喜歡去形容你對他的看法。
……對，你才不是喜歡他。
原本想留下來說幾句話的你，在看到很多女孩子跑過去表達安慰之後，你看了看漸斜的落日，先一步離開了體育場。
在學校偶遇也就算了，畢竟他是同校的學長，你萬萬沒想到你會在校外遇到及川徹，雖然今天好像確實是社團休息日。
及川身旁不只是有個看起來像是他侄子或者外甥之類的小學生，還有影山，影山現在是在烏野吧，上次比賽有看到他。
看起來是前輩和後輩之間的交談，不過比起這個，小學生很大聲的那句“你不是說被女朋友甩了所以閑的要命嗎”讓你更在意。
……及川學長有女朋友嗎，而且還被甩了？
這也太不公平了。
因為拍到了影山在自己面前深鞠躬的照片心情很不錯的及川，在發現外甥把自己拍模糊了之後深受打擊，而當他擡起頭的時候，他忽然之間看到了你。
……不是吧？
“徹，你在看什麽？”小猛問道。
“都說了不要直接喊我的名字。”及川徹心裏一驚，他在回顧自己剛才有沒有說了什麽有問題的話，而你聽到了多少。
“你在看女孩子，不過你現在被女朋友甩了，可以再找個新女友。”小猛鄙視地說道，他對你招了招手，“餵，這位姐姐——”
這孩子！！
及川徹下意識地想讓外甥住口，卻看到你真的走了過來。
一陣夏風吹過，沒有微涼的氣息，只有夏日的燥熱。
好像他看到你的時候，總是會有風吹過。
“及川學長，下午好。”你對他說道。
“呃，小學妹，好巧。”及川徹點了點頭，“那個——”他想要解釋他跟外甥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又覺得自己直接說，會更讓你多想。
怎麽說呢，如果春日裏的那場表白事件換做是別人，按照以往的想法，及川徹會有些好笑地想，不愧是他，走路時都能聽到背後有人表白他。但是當他留意到這個人是你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裏，看到櫻花落到你身上。
其實在巖泉再次用排球砸中之前，及川徹跟他講了一件事情，所以在你面前，巖泉還是稍微給他留點面子的，預選賽的那次是個例外。
去年春高預選賽又輸給白鳥澤之後，及川徹在離開仙臺市體育館的時候聽到別人議論他，無非是他當初如果沒有選擇青葉城西，而是選擇白鳥澤，一定會有更好的結果。對於這種話其實他已經聽習慣了，當做沒聽到就好，但是這時候，他聽到了你的聲音。
“就算最後他沒有站在全國大賽上，他也一定可以站在更廣闊的球場上，成為最優秀的二傳。”你堅定地說道，“為什麽及川學長一定要跟牛島學長做隊友才是正確的？他不可以有自己的選擇嗎？”
嗯？這是……
看校服你是北川第一中學的，國中生。唔，是學妹啊。
“但是牛島學長是公認的天才啊，就跟影山一樣，不過他應該比影山好相處多了。及川學長雖然很優秀，但他不是那種天才類型的吧？”對方反駁道。
啊，說得太不留情面了吧，及川徹想，雖然他一直清楚自己不是天才，但是還真沒有人直接指出來過，因為他為此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你會怎麽反駁呢？他有些好奇。
於是他聽到你說——
“世界都會是他的球場。”
砰、砰——
他只聽到自己險些蓋過你聲音的心動。
見你跟另一個女孩子聯袂而來，他迅速地後退，成功地避開與你遇到的可能。
只不過在你跟好友走過去的時候，他聽到那個少女問你：“所以，這就是你喜歡及川徹，還準備升學青城的原因嗎？”
……你喜歡他？
等等，你要來青城，那你還會是他的學妹啊。
“是啊。”你輕聲說道，好像還說了更多的話，然而從未關的窗戶裏傾瀉而入的風將那些文字都吹散了，聽起來像是風說了許多一樣，只留下落在你身上的日光。
少年在原地站了一會，這才離開。
不是沒有被別人肯定過，只是他自己也迷茫過未來到底要不要繼續打排球，雖然有著“未來的事情就交給到時候的自己煩惱吧”的不負責的想法，但不是當著面出於各種原因去誇獎和讚賞，如此清晰的，第一次在背後聽到的堅決的肯定……
世界都會是他的球場。
可惡，怎麽還不到新學期，你入學青葉城西的時候呢？
——所以從一開始及川徹就知道，你看似為了拒絕同學而隨意舉出的暗戀對象，其實是真的。
所以他說“感謝你的櫻花”，是因為櫻花熱烈又純潔，他感謝的不是那朵偶然間落在你身上的花朵，而是你當初的心意。
是的，你喜歡及川徹。如果是別人的話，你不會在被發現的時候，除了尷尬之外，還會那麽的慌亂，從心跳到臉紅的神情，一應俱亂。
“姐姐啊，徹這個人，除了外表之外，其實很遜的。”面前的小學生同樣不留情面地批評了自己的舅舅，這讓及川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餵小猛，你這話什麽意思……”
“但是他現在沒有女朋友。”小猛對及川徹點了點頭，“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
你不由得笑了一聲，聲音輕輕的，聽起來像是在取笑。
“不是，我之前跟他是開玩笑的，我沒有被女朋友甩。”及川徹解釋道，他只是那天比完賽之後發現你早就提前走了，沒有留下來等他，所以懷疑你來看比賽真的只是為了給整個球隊加油，而不是因為他。
你不會是因為之前的事情有些尷尬，所以不喜歡他了吧。
“就算是真的也沒有什麽。”你開口說道，“因為這是你及川學長自己的事情。”
“……”
看吧，果然是不喜歡他了，完全不在意！
你眨了眨眼睛：“因為及川學長的過去，已經沒有辦法參與了，能參與的只有未來啊。”
“嗯？”
你這話是說——
說不在意及川徹對你特殊的稱呼當然是假的，畢竟你從國中的時候就喜歡他了，只是喜歡歸喜歡，你不想要去打擾對方的生活。然而既輸了比賽又沒了女朋友，這種時候，在這樣的對方好像疑似也對你有好感的時刻，如果不做點什麽，你會很後悔的。
反正在他的視角肯定早就認為你喜歡他了吧！
“等等，小學妹。”及川徹伸出手，食指抵在你面前。
你下意識地停住了話語。
“有些話你不用全部都說出來，因為風已經說了許多。”他意味不明地說道，只有他知道，在初見的時候，他已經聽到了你的心意，還有他自己的心意。
啊……什麽意思？
“你沒聽到風在說什麽嗎？”一向喜歡開玩笑的人此刻一本正經的，不過看及川徹的表情，你下意識地覺得他可能又在開玩笑，風能說什麽？
因為緊張，及川徹的呼吸都窒了窒。
說真的，他在排球場上都沒那麽緊張過，因為那時候他總是自信的。
但他現在沒把握確定你到底喜不喜歡他，早知道就應該在櫻花事件的時候順理成章表白的，可是那也太突兀了，小巖都說他跟你沒什麽接觸就表白，會被當做變態的！
小巖甚至說他那個“小學妹”的稱呼就已經很變態了，他好冤枉啊，直接喊你的名字不是會暴露出他認識你嗎，明明毫無交集，這樣更是會被覺得奇怪吧！
但是排球部的訓練好忙，又正值要準備比賽的時候，三年級和一年級不在一棟樓，只有在學校裏遇到才能打個招呼。你又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那次他說的話有什麽含義，唉，他是不會給剛認識的女孩子拂去落花的啊，不然也太輕浮了……
就算今天被拒絕，也要把你的Line拿到。
“它說了許多話，比如——你面前的這位及川徹，其實留意你很久了。”
“所以，如果你也像他喜歡你一樣喜歡他，就眨眨眼睛吧。”
未能帶走暮色的風，帶來了夏天的微潮，還有你的答案。
你微微睜大了雙眼，繼而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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