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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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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碧曦每年春節都會回到華國,跟祖父母一起渡過。她平日裏不常見到人的父母,這時候也會出現在京城的祖宅。

每年的春節都是這樣過。

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年的春節特別難熬。

她回到華國後,每天都要給祥瑋用即時通訊工具發好多條信息。

有時候是說京城裏過年到處都是紅彤彤的裝飾品,有時候是發祖母給她縫制的新衣服,有時候是發她跟一幫弟弟妹妹一起包的餃子,或者是春節當天放的煙花,或者是她跟弟弟妹妹的合照。

她好像發生點什麽事,都希望能夠讓祥瑋知道。

也不知道,祥瑋會不會覺得厭煩了。

祥瑋幾乎每條信息都會回覆。有時候雖然因為排練回覆得並沒有那麽及時,事後也會解釋。

他好像很喜歡回覆語音信息給她,總是用他低沈醇厚的迷人嗓音來叫她的名字。

他也會發一些今天做過的事,以及樂團哪個人又犯了無與倫比愚蠢的錯誤,又發現了一個新的餐廳之類的小事,告訴蘇碧曦。

蘇碧曦暗暗地想,赫克托爾,應該是不討厭她的吧。

除夕夜當晚,一大家子人吃完了晚飯以後,蘇碧曦祖父母那一輩的大多坐在客廳裏看今年的春晚,她父母叔伯一輩的大多聚在一起打麻將喝茶,小孩子們都跑出去玩鬧,蘇碧曦同齡的一輩則是在一起玩游戲打牌。

蘇碧曦剛剛給一群年幼的弟弟妹妹發了一堆的紅包,就看見祥瑋發信息過來,問她晚上年夜飯都吃了什麽。

她說笑一般說自己剛被哄搶了好多紅包,玩牌還輸了好多,要沒有錢回柏林了。

遠在柏林的祥瑋也是跟父母在一起吃完飯後,就一起在看春節,喝茶聊天。

他看見蘇碧曦的信息後,不由失笑,當即發了一個大紅包過去,上面還寫著:機票。

蘇碧曦看見祥瑋發的紅包,雙手捂著臉,都不知道該怎麽回覆了。

她明明就是在開玩笑啊!

這個紅包究竟要不要領呢?

可是這是赫克托爾發給自己的第一個紅包了,她又舍不得不領。

她坐在沙發上糾結了半天,臉色不停變換,旁邊的一個堂姐見她這麽糾結,笑著問道:“晚晚,你在幹什麽呢?大哥發了口令紅包,大家都在拼命搶,你都沒看見啊?”

對啊!

她可以先領了這個紅包,然後再發個紅包回去啊!

她先跟堂姐說了幾句話,就立時領了祥瑋的紅包,馬上又發了稍微大一些金額的紅包回去,還小心機地加了一句口令:祝程落晚春節愉快。

祥瑋竟然真得回覆了這幾個字,領了這個紅包。

這是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給自己拜年了!

她不由又絞盡腦汁找了一堆的祝福語,發回去給祥瑋拜年。

誰知祥瑋馬上又發了一個口令紅包過來,上面就寫著他的名字:祥瑋。

然後又有一條文字:老板給你的壓歲錢。你老板年紀大了,就不用你再給回壓歲錢了。

已經24歲的蘇碧曦:……

她也早過了領壓歲錢的年紀了啊。

但是她心裏就是像吃了蜜一般,甜得不可思議。

祥瑋跟父母坐在一起,漫不經心地看著電視,時不時跟父母聊幾句,視線卻一直看著手機,一晚上臉上都帶著笑意。

坐在他旁邊的懋玨和安妮對視一眼,安妮一臉好奇地開口問道:“祥瑋,發生什麽好事了,一晚上這麽開心?”

“沒什麽,看朋友發的搞笑段子了”祥瑋放下手機,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過年的時候,段子手都不甘寂寞,天天攢段子了。”

安妮才不信他的鬼話,祥瑋剛剛臉上的表情,可不像只是看見搞笑段子。她又不是沒談過戀愛,她兒子滿臉春風得意,整天盯著手機,臉色變幻不定的,分明就是戀愛了的表現。

祥瑋到了這個年紀,從未有過合適的對象,一直是他們的一塊心病。

祥瑋的祖父母,華國的皇帝和皇後孫子一輩裏,大多都已經結婚,連孩子都好幾個了,單單只有祥瑋連個女朋友也沒有帶回來過。

再思及音樂界很多同性相戀的戀人,皇帝和皇後陛下雖然並不是那麽保守的老古板,也還是希望祥瑋能夠找一個女孩子做孫媳婦,而不是一個男性孫媳婦的。

安妮作為德國人,思想不同於華國,對孩子的婚姻持尊重態度,倒是覺得還好。但是她思想開放,把祥瑋當成是自己的朋友看待,與自己兒子向來感情極好,保養得宜的臉上帶著濃濃的八卦味道,朝著祥瑋擠眉弄眼,調笑道:“兒子,你告訴媽媽,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她是哪國人?做什麽的?你提前告訴媽媽,媽媽保證,可以把你小時候穿女孩子裙子的照片,少給幾張讓你媳婦看。”

祥瑋:“……”

以後一定要把落晚和安妮隔得遠遠的!

安妮見祥瑋黑了臉,更確定自己的猜測:“你要是不告訴媽媽,別忘了你小時候,媽媽還拍了一堆光溜溜的照片哦~~~”

祥瑋:“!!!”

……

德國現任皇帝約阿希姆二世赫克托爾的妻子,也就是祥瑋的外祖母漢娜.阿倫特皇後出身奧地利皇室。如同歐洲大部分皇室都對古典音樂情有獨鐘一樣,她也對古典音樂具有濃厚的興趣,本人也會好幾種樂器。

比較特別的是,漢娜.阿倫特皇後是蘇碧曦的老師,著名小提琴大師弗裏茨克萊斯勒的忠實樂迷,鐘愛弗裏茨克萊斯勒的音樂已經好幾十年。

因此,每年她的生日音樂會,德國皇室都會邀請世界各大樂團來柏林表演,其中弗裏茨克萊斯勒的曲目,都是必不可少的。

今年作為漢娜.阿倫特皇後殿下的80歲生辰,皇後殿下特意親自跟祥瑋了解過柏愛的演出行程後,指定了柏愛作為今年的表演樂團。也因為這個特殊的意義,柏愛才特意準備了整場的克萊斯勒的曲子。

在現代交響樂團裏,除非是小提琴家個人的華彩,獨奏部分,其他的成員大多並不顯眼。蘇碧曦即使是第二小提琴組首席,也只是負責第二小提琴組的日常練習,在演奏中帶領整個小提琴組的節奏。相對於柏愛首席尼科拉斯的位置與責任,蘇碧曦則明顯擔子要小得多。

她雖然仍然每天持續六小時以上的練習,但是在樂團裏排練的時候,都小心謹慎,有所保留地展露出自己的實力。

盡管如此,她的春節假期過後,等她回到樂團進行排練時,祥瑋那能夠哪怕是某一個成員小提琴某一根弦調音不對的耳朵,仍然能夠在這麽多成員的聲音裏面,聽出蘇碧曦明顯更為精湛的水準。

一個人真實的音樂水準,總是會在一些不經意的地方展現,對於擁有絕對樂感的祥瑋來說,蘇碧曦的遮掩並沒有起到太大作用。

克萊斯勒並不像帕格尼尼,追求炫技一般華麗到極致的小提琴技巧,在精準度上是無法與帕格尼尼相提並論的。克萊斯勒曾經說過,他是以溫水洗手來保持手指靈活。這句話從一個側面就可以看出,克萊斯勒並不是一個特別註重技巧的小提琴大師。在某種意義上,克萊斯勒是他那個年代裏,詮釋樂曲的造詣,所散發出來的博大而宏遠的人性光輝,所自然流露的溫暖及深刻,是之後小提琴家終生難以企及的高度。

而蘇碧曦已經達到了這個高度,甚至已經有了超越的趨勢。

一個小提琴家可以日以繼夜地磨煉自己的技藝,在技巧上登峰造極,卻絕對不可能在詮釋樂曲上,如此短的時間裏,就達到如同克萊斯勒這樣的世界級大師的水準。

即便蘇碧曦是克萊斯勒的學生,也不至於在這麽短短幾個月裏面,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但是他實在不覺得蘇碧曦隱藏實力,來到柏愛當任僅僅一個第二小提琴組首席,於她有什麽益處。而且他們相處的日子越久,祥瑋就越發覺得,蘇碧曦是一個極為單純,容易羞澀,但是內心正直而又執著的姑娘。再加上出身不俗,眼界開闊,不僅沒有當下小提琴家的世俗和急功近利,反倒更像是近代諸如貝多芬這樣的世界級大師一樣,有著極為單純的,對於音樂的熱愛,對於生命的熱愛。

這樣一個不缺財富,不缺名利,又心思單純的姑娘,祥瑋不相信,她會有什麽不好的企圖。

可惜費力克斯並沒有弄到蘇碧曦近年來的獨奏CD,他也沒有其他的信息來判斷。如果刻意去問蘇碧曦的老師或者維愛的索爾蒂,就顯得過於刻意了。

而且,以他對這兩個老家夥的了解,他們對蘇碧曦的評價如此之高,克萊斯勒更是做了蘇碧曦這麽多年的老師。再加上克萊斯勒這個老頭看似溫和,實則固執的脾氣。克萊斯勒不想說的事,他休想從他口中多聽到一個字。

柏愛為德國漢娜.阿倫特皇後殿下表演的日子終於來了,然而當祥瑋正坐在休息室裏,跟幾位樂器首席做最後的確認時候,柏愛的經紀人費力克斯臉色陰沈地走了進來。

祥瑋一看見費力克斯的臉色,心中就不由有了不好的猜測。

費力克斯是因為樂團首席尼科拉斯遲遲未到,才出去聯系他。

莫非尼科拉斯,真得出了什麽事?

果然,費力克斯語氣沈重,向指揮休息室裏樂團最核心的成員們開口道:“各位,尼科拉斯在來樂團的路上發生了車禍。雖然沒有大礙,但是他身上多處急性軟組織挫傷,手臂受傷。尼科拉斯,今天無法上臺演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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