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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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點燈。
但並不是在周應越這邊亮起的。
林子裏有什麽東西乘著風游走了過來, 周應越瞇起眼，在大約十米遠的地方，看清了那個是什麽。
那是一尾魚, 與深海中的安康魚相似, 面目猙獰，口生利齒, 魚身碩大, 在林中強行穿行，身軀能將身旁的兩棵樹壓彎了腰。
這無需水源也能在陸地上浮游的生物, 身上竟披著一件黑色的繡金錦衣外套，衣裳敞開，露出裏邊黢黑的魚腹，長長的繡金衣帶垂在地。
瞧著就像這尾魚有了智識。
“叮鈴，叮鈴”。
一點細碎的鈴聲響起，林間又走出一只白鹿，巨大的鹿角上掛滿了拇指大小的金鈴，它同樣也披著一件繡金的衣裳，四足落地，脖頸修長, 邁步的姿態優雅又輕盈，它站在前方, 身後是一眾獸類，那雙灰白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那頂相較來說十分渺小的帳篷。
在蠻荒時代, 這些獸類睜眼就是廝殺, 搶奪底盤, 食水，這才能存活下來。
如今它們未必知道進入與另一個世界交疊的空間, 但它們存續的方法仍然要繼續。
空氣中傳來細碎的低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個世界徹底重合的關系，這一次周應越居然聽懂了。
【更替之際，這些是什麽？】
【北海之外的獸。】
【北海之外稱之為“人”。】
【人來此做什麽？】
【也想成為更替？】
【難也，更替已登位，待新主雪融之時，便見新生。】
【如此，如何應對？】
【若是來賀，不見憑證……】
【吃了！！！】
話音剛落，那些怪異的兇獸當即大吼一聲，震得葉上簌簌落雪，足下發力，朝這邊猛地沖來！
“咚————”
周應越先是猛地投擲了幾個雪球，那些雪球力道極強，當即將幾只躍上半空的白狐當場轟到地上！
周應越迎著風雪跨步上前，那些獸類仍然不知恐懼地沖上前來，而那一鹿，一魚，仍立在遠處，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周少白和陸宴也已經出來，他們站在周應越兩側，護住帳篷兩邊，要是真被這些野獸把帳篷撕破，他們真的會被凍死，只能按下求救按鈕。
一只雙頭白狼搶先一步沖了上來，它像是知道周應越不好對付，直直朝陸宴撲去！
陸宴早有準備，神色鎮定地將手裏用來砍柴的刀直接捅入了那頭狼的脖頸處，順著力道用力往地上狠狠一摜！
這狼淒慘地叫了一聲，四肢在地上亂抓了一通，接著就再也不動了。
“要害都是一樣的。”
陸宴動作利落地把刀一甩，但眼前的野獸又至，只憑一把刀打擊面實在太小。
還有“憑證”，這些野獸剛才說的“憑證”是什麽？
有了憑證，就是來道賀，不會被攻擊？
周少白看著眼前那些密密麻麻的獸群，本能地回到帳篷裏，直接扯出了幾根還沒砍成柴火的粗樹枝，上邊還沾著點火星，分給了周應越和陸宴。
“應越！要是待會真的扛不住，你就先跑！找個地方躲起來，大不了游到對面的島上！”
在“送死”這方面，周少白領先常人！
周應越一棍把前邊的野獸挑飛，木棍橫掃雪地，地上的積雪被這勁風一揚，能看到底下綠意，硬生生打出一片三米寬的空地來！
“少給我說喪氣話！給我打到斷氣為止！”
周應越半點沒有放過周少白的意思！
而且……
“我剛才沒打到它們，它們就先後退了？”
周應越疑惑地看向前方，樹枝前段有一點焦黑的痕跡，也許是太靠近爐子，才沾上了那點火星。
它們……怕火？
“對哦！是野獸啊！野獸怕火！”
周應越突然一喊，陸宴立刻動起來，轉身去拿爐子裏借火！
火把出現在林子裏時，獸群紛紛後退，喉間發出低沈的吼聲，似是害怕，又像是不解。
那只披著華服的白鹿看著雪地中那點搖搖欲墜的火光，突然邁出了一步。
獸群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金鈴叮鐺作響，白鹿緩緩走到周應越身前。
這頭白鹿比現實世界中的鹿還要高，連上鹿角，大約四米。
它身上的皮毛豐厚，白色的毛發柔順發亮，幾乎垂地。
它緩緩低頭，周應越正想著它要是突然攻擊就打過去，卻見那鹿張開嘴，竟一口將那火焰吞了。
周應越：！！！可惡，犯規啊！
但吞吃了火焰之後，這頭白鹿卻沒有對他們進行攻擊，反而後退了一步。
鹿首低垂，鹿角觸地，金鈴落雪。
【燧明國來訪，憑證已收。】
周應越小時候也是看過神話故事的，這裏說的燧明國，說的就是第一個發現火的聖人，燧人氏所在的國家。
“看來……只要符合它們的世界觀，就算是通過了？它們也算是神話裏的生物。”
陸宴看著那頭白鹿再次起身，繼續往後退去。
但風中仍有低吟。
【只是人對我等仍是寶藥。】
【還請時時亮起憑證，否則我等亦按捺不住。】
在神話時代，女媧造人，人生有靈智。
一些無知獸類吞吃人後，竟也能開始思考，擁有自我。
自此，人變成了獸的寶藥。
那些原本退卻的野獸，看到火光消失後，又再次蠢蠢欲動地圍了上來。
“這就是要徹夜在帳篷外燃火了。”
陸宴不敢停留，他和周少白將樹枝搬出來，借了爐子的火，將樹枝折疊成篝火的形狀，清理觸地上的一片空地，將帳篷上部延展開來，好遮擋風雪。
篝火亮起，這些野獸就極有默契地往外退出數米，形成包圍圈盯視著他們。
“……它們之前還說，在等“新主雪融”，我想……是不是指那條白蛇身上的雪融化之後，這事就算結束了？”陸宴看著眼前的篝火，一臉沈思。
今夜他們是都不可能睡了，必須盯著這篝火。
但是柴火顯然不夠他們燒到天亮啊。
周應越往外走了幾步，毫不在意地繼續砍著積雪的樹枝。
“沒事，這些放旁邊烤幹，還能用！它們又沒說不許人砍樹來著！而且導演說了在這裏待夠三天，明天就是第三天了，雪怎麽也得融了吧？”
周應越樂觀地說。
看著監視器的導演組臉上紛紛露出計劃得逞的笑容。
“哪有這麽容易。”
在三人撐著不睡，柴火燒了一茬又一茬時，天……居然還沒亮。
與此同時，那尾披著錦衣的游魚緩緩轉身，望向白蛇的方向。
黑夜中傳來幽幽的哭聲。
【舊雪不融，如何迎來新生？】
【從此北海永夜，再無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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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點燈。
但並不是在周應越這邊亮起的。
林子裏有什麽東西乘著風游走了過來, 周應越瞇起眼，在大約十米遠的地方，看清了那個是什麽。
那是一尾魚, 與深海中的安康魚相似, 面目猙獰，口生利齒, 魚身碩大, 在林中強行穿行，身軀能將身旁的兩棵樹壓彎了腰。
這無需水源也能在陸地上浮游的生物, 身上竟披著一件黑色的繡金錦衣外套，衣裳敞開，露出裏邊黢黑的魚腹，長長的繡金衣帶垂在地。
瞧著就像這尾魚有了智識。
“叮鈴，叮鈴”。
一點細碎的鈴聲響起，林間又走出一只白鹿，巨大的鹿角上掛滿了拇指大小的金鈴，它同樣也披著一件繡金的衣裳，四足落地，脖頸修長, 邁步的姿態優雅又輕盈，它站在前方, 身後是一眾獸類，那雙灰白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那頂相較來說十分渺小的帳篷。
在蠻荒時代, 這些獸類睜眼就是廝殺, 搶奪底盤, 食水，這才能存活下來。
如今它們未必知道進入與另一個世界交疊的空間, 但它們存續的方法仍然要繼續。
空氣中傳來細碎的低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個世界徹底重合的關系，這一次周應越居然聽懂了。
【更替之際，這些是什麽？】
【北海之外的獸。】
【北海之外稱之為“人”。】
【人來此做什麽？】
【也想成為更替？】
【難也，更替已登位，待新主雪融之時，便見新生。】
【如此，如何應對？】
【若是來賀，不見憑證……】
【吃了！！！】
話音剛落，那些怪異的兇獸當即大吼一聲，震得葉上簌簌落雪，足下發力，朝這邊猛地沖來！
“咚————”
周應越先是猛地投擲了幾個雪球，那些雪球力道極強，當即將幾只躍上半空的白狐當場轟到地上！
周應越迎著風雪跨步上前，那些獸類仍然不知恐懼地沖上前來，而那一鹿，一魚，仍立在遠處，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周少白和陸宴也已經出來，他們站在周應越兩側，護住帳篷兩邊，要是真被這些野獸把帳篷撕破，他們真的會被凍死，只能按下求救按鈕。
一只雙頭白狼搶先一步沖了上來，它像是知道周應越不好對付，直直朝陸宴撲去！
陸宴早有準備，神色鎮定地將手裏用來砍柴的刀直接捅入了那頭狼的脖頸處，順著力道用力往地上狠狠一摜！
這狼淒慘地叫了一聲，四肢在地上亂抓了一通，接著就再也不動了。
“要害都是一樣的。”
陸宴動作利落地把刀一甩，但眼前的野獸又至，只憑一把刀打擊面實在太小。
還有“憑證”，這些野獸剛才說的“憑證”是什麽？
有了憑證，就是來道賀，不會被攻擊？
周少白看著眼前那些密密麻麻的獸群，本能地回到帳篷裏，直接扯出了幾根還沒砍成柴火的粗樹枝，上邊還沾著點火星，分給了周應越和陸宴。
“應越！要是待會真的扛不住，你就先跑！找個地方躲起來，大不了游到對面的島上！”
在“送死”這方面，周少白領先常人！
周應越一棍把前邊的野獸挑飛，木棍橫掃雪地，地上的積雪被這勁風一揚，能看到底下綠意，硬生生打出一片三米寬的空地來！
“少給我說喪氣話！給我打到斷氣為止！”
周應越半點沒有放過周少白的意思！
而且……
“我剛才沒打到它們，它們就先後退了？”
周應越疑惑地看向前方，樹枝前段有一點焦黑的痕跡，也許是太靠近爐子，才沾上了那點火星。
它們……怕火？
“對哦！是野獸啊！野獸怕火！”
周應越突然一喊，陸宴立刻動起來，轉身去拿爐子裏借火！
火把出現在林子裏時，獸群紛紛後退，喉間發出低沈的吼聲，似是害怕，又像是不解。
那只披著華服的白鹿看著雪地中那點搖搖欲墜的火光，突然邁出了一步。
獸群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金鈴叮鐺作響，白鹿緩緩走到周應越身前。
這頭白鹿比現實世界中的鹿還要高，連上鹿角，大約四米。
它身上的皮毛豐厚，白色的毛發柔順發亮，幾乎垂地。
它緩緩低頭，周應越正想著它要是突然攻擊就打過去，卻見那鹿張開嘴，竟一口將那火焰吞了。
周應越：！！！可惡，犯規啊！
但吞吃了火焰之後，這頭白鹿卻沒有對他們進行攻擊，反而後退了一步。
鹿首低垂，鹿角觸地，金鈴落雪。
【燧明國來訪，憑證已收。】
周應越小時候也是看過神話故事的，這裏說的燧明國，說的就是第一個發現火的聖人，燧人氏所在的國家。
“看來……只要符合它們的世界觀，就算是通過了？它們也算是神話裏的生物。”
陸宴看著那頭白鹿再次起身，繼續往後退去。
但風中仍有低吟。
【只是人對我等仍是寶藥。】
【還請時時亮起憑證，否則我等亦按捺不住。】
在神話時代，女媧造人，人生有靈智。
一些無知獸類吞吃人後，竟也能開始思考，擁有自我。
自此，人變成了獸的寶藥。
那些原本退卻的野獸，看到火光消失後，又再次蠢蠢欲動地圍了上來。
“這就是要徹夜在帳篷外燃火了。”
陸宴不敢停留，他和周少白將樹枝搬出來，借了爐子的火，將樹枝折疊成篝火的形狀，清理觸地上的一片空地，將帳篷上部延展開來，好遮擋風雪。
篝火亮起，這些野獸就極有默契地往外退出數米，形成包圍圈盯視著他們。
“……它們之前還說，在等“新主雪融”，我想……是不是指那條白蛇身上的雪融化之後，這事就算結束了？”陸宴看著眼前的篝火，一臉沈思。
今夜他們是都不可能睡了，必須盯著這篝火。
但是柴火顯然不夠他們燒到天亮啊。
周應越往外走了幾步，毫不在意地繼續砍著積雪的樹枝。
“沒事，這些放旁邊烤幹，還能用！它們又沒說不許人砍樹來著！而且導演說了在這裏待夠三天，明天就是第三天了，雪怎麽也得融了吧？”
周應越樂觀地說。
看著監視器的導演組臉上紛紛露出計劃得逞的笑容。
“哪有這麽容易。”
在三人撐著不睡，柴火燒了一茬又一茬時，天……居然還沒亮。
與此同時，那尾披著錦衣的游魚緩緩轉身，望向白蛇的方向。
黑夜中傳來幽幽的哭聲。
【舊雪不融，如何迎來新生？】
【從此北海永夜，再無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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