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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牌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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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牌友

“以他的身份,不至於騙你那點銀錢,或許萬歲是有公務絆著,才不能脫身。”綠竹猜測。

“算了。”月人氣餒,“我沒這份好運,咱們回吧。”

青蘿連忙拉住她:“姐姐別慌,來既來了,哪有白走一趟的道理?”

“是呀。”綠竹附和,“也許萬歲只是誤了時辰,過會兒就來了呢。”

“這樣,我再去找小道士探探口風。”

青蘿說罷,松開月人,蹦蹦跳跳下了臺階,向那掃地的小道士而去。

月人遠遠望著,只見她跑到小道士面前,笑語了幾番,過會兒又蹦蹦跳跳的回來,沖她們笑道:

“妥了!”

“什麽情況?”月人急問。

“小道士說的確有收到萬歲要來的消息,只是不知因什麽事耽擱了,也不確定到底還來不來。”

“啊?”月人語氣裏止不住的失望。

“所以我拜托了那小道士,萬歲到時,提前來知會咱們一聲,好做準備。若是他沒來呢,就在這裏賞一下午美景也是值的,權當散心了。”

綠竹道:“只是天氣寒冷,月人姐姐大病初愈,不宜吹風,到這亭子裏避一避吧。”

“好!”青蘿立即響應,“剛好我這裏還有一副馬吊,咱們可以邊玩邊等,這樣就忘掉寒冷,也不無聊啦!”

馬吊是一種紙牌,據傳是由葉子戲演變而來,是古代的博戲之一,也是後世麻將、撲克的前身,很受大眾喜愛。

青蘿從小跟著老丁頭耳濡目染,閑時就愛和人一起打馬吊,進了宮也不例外。前段時間她們遭尚寢局排擠,無人陪她玩,後來被蘇尚寢升了八品掌苑,尚寢局眾人才與她來往,她也重新找到了牌友。

綠竹素愛看書,平日從不玩這個,但今日為了穩住月人心緒,便也同意。

三人在那亭中坐下,青蘿從懷裏拿出馬吊,一邊給她們發牌,一邊講述規則:

馬吊牌的玩法由四人組成,每人先取八張牌,剩餘八張放在桌子中間。四人輪流出牌、取牌,出牌以大擊小。四個人又有莊家、閑家之分。莊無定主,可輪流坐。因而三個閑家合力攻擊莊家,使之下莊。

而她們只有三個人,便分出一個人的牌放在一側,自動歸為閑家,另兩名閑家不知如何出牌時可以去看這側牌。

玩過兩輪之後,綠竹和月人很快學會,已經可以獨立坐莊。

三人打的正熱鬧時,忽聽一個低沈渾厚的聲音道:

“白雪紅梅,翠亭佳人,好一幅美景呀。”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青蘿喜道:

“大道士!”

回首一看,果見他輕袍緩帶,拾階而上。

青蘿起身沖他招手,笑著向綠竹和月人介紹:

“月人姐姐,綠竹,這就是我遇到的那位大道士。”

“見過道長。”綠竹和月人雙雙站起,向他行了一禮。

他頷首微笑,目光掃過月人時,眸底泛起驚艷之色。

綠竹恰好在他對面,悄悄打量過去,只覺他眉目間隱隱泛著王霸之氣,再悄悄往後看,一群內監遠遠躲在林後,顯是不讓打擾到她們。

心中立有定論:此人必是皇帝無疑!

她猜的沒錯,面前這人,正是明朝第七位皇帝,景泰帝朱祁鈺。

朱祁鈺信奉道教,每每來欽安殿時,喜歡著道袍帶木簪,扮做道士的模樣。

而青蘿和月人處於兩側,剛巧看不到那些藏在林後的內監,再加上青蘿誤會身份在先,便未多想。

“大道士,萬歲呢?”青蘿問。

“萬歲——”朱祁鈺打個哈哈,“政務纏身,今日過不來了。”

“啊?”青蘿失望不已。

朱祁鈺又瞟向石桌上的牌局,笑道:“馬四足失一,則不可行,是謂馬吊。你們缺一個人怎麽能行?我來補上吧!”

說話間,他往石墩上一坐,順手拿起了側牌。

青蘿和月人均不知妥當與否,齊齊看向綠竹。

綠竹見他興致勃勃,有意隱瞞身份,便索性裝作不知,沖她們點了下頭。

“既是萬歲不來,咱們就和道長玩幾局,只當結個善緣。”

有她這句話,青蘿月人放下心來,三人覆又坐下。

拿起面前的牌時,青蘿卻起了心思:這大道士昨晚獅子大張口,要了整個荷包,使得自己囊空如洗,不如趁此機會賺他一賺,便道:

“我們現在四個人打了,那就要下註了,不然玩著多沒意思?”

“你要怎麽下註?”朱祁鈺被勾起了興趣。

“每人一局一兩銀子,莊家贏了,三個閑家各輸他一兩。莊家若輸了,便輸每位閑家一兩。”

青蘿心想,不管她們三人誰贏,都是賺,而他只要輸一次,那就是輸。三個賺他一個,怎麽算怎麽劃算!

“好。”朱祁鈺剛答應完,又故作為難:“可是我的錢昨晚剛輸完,兜裏一個子兒也沒有,怎麽辦?”

青蘿大驚:“你、你怎麽輸那麽快?”

朱祁鈺攤手:“整日窩在這裏,也沒什麽花錢的地方,只好用來輸嘍。”

青蘿氣噎,月人歷來是個大方的,從不拿錢財當回事,立即道:

“罷了,不就是點錢嘛,我借你!”

“姑娘很大方嘛。”朱祁鈺笑。

月人往身上摸去,可她今日是來和皇帝偶遇,哪記得帶什麽錢?自然摸了個空。

“綠竹。”她喚,“我沒帶錢,你先給道長分點。”

青蘿沒想到最後又回到自家這兒,心裏老大不願,一低頭,瞥見飄落在地的紅梅花瓣,計上心來:

“有了!”

不待綠竹掏出錢來,她俯身拈了片花瓣,擡頭沖他們笑道:

“綠竹身上沒多少銀子,肯定不夠分。不如我們以花瓣代替銀子,一瓣頂一兩,過後再兌嘛。”

她已暗暗打定主意:如果己方輸的多,就假裝忘來兌了,他一個大道士,總不至於滿宮找個小宮女要錢吧。如果他輸的多,哼,敢不兌錢?天天來欽安殿堵他還債,看他丟不丟得起這個臉!

朱祁鈺望著她指間的梅花瓣,頷首微笑:

“以花瓣為註,倒也雅趣,就它吧。”

青蘿得他同意,手腳麻利地拾了些梅花瓣,因擔心誤了回去的時辰,便只各分十瓣。

朱祁鈺一邊玩牌,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月人聊天:

“聽小青蘿說,姑娘一心想見萬歲?”

“嗯。”

“想討個什麽封賞呢?”

“呃……”月人懵住,“這個我倒沒想過。”

她思想簡單,只覺得見了萬歲,封什麽賞什麽,萬歲自有決斷,倒從未想過要為自己主動爭取什麽。

“哦?”朱祁鈺奇道,“凡是後宮妃嬪,必想身居高位,榮寵加身,你當真沒有想過?”

不待月人回答,綠竹趕緊接過話頭:“道長有所不知,姐姐和她們不一樣。”

朱祁鈺更奇了:“有何不一樣呀?”

綠竹道:“姐姐仰慕萬歲已久,心心念念只想見到他,因此在封賞一事,未曾多想。”

“仰慕?”朱祁鈺轉向月人,眼神中滿是狐疑:“你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如何便有了仰慕之情?”

月人雖不知綠竹為何會如此講,但知她肯定不會害自己,只是問題卻答不上來,急得一張俏臉通紅:

“我、我……”

綠竹再次將話接過:“我也曾這樣問,但我姐姐說:沒見過又如何?當今萬歲在國事危急之時力挽狂瀾,重開言路任用賢能,百姓得以安居樂業。這等中興之主,當然會情不自禁的心生仰慕了。”

她一直認為,景泰帝雖私德有虧,但治國功績可抵,作為北京保衛戰的幸存者,她對其亦抱有一絲感激之情。

因此這番話說的平靜淡然,毫無半點討好之態,令朱祁鈺聽了,開心不已。

要知道他對得位不正一事耿耿於懷,一心想證明自己的才能勝於哥哥,更適合做皇帝。綠竹的這幾句無疑說進他的心坎裏,處處戳他軟肋,簡直要大呼知己。

再去看月人,她順著綠竹的話,輕輕嗯了一聲,聲細蚊吟,配上那漲紅的臉頰,落在朱祁鈺眼中,活脫脫一個被扒開心事的羞怯少女,教人生憐。

他早知她們是有心“偶遇”,之所以故意隱藏了身份來此試探,一來覺得跟青蘿之間的游戲有趣,二來也想看看月人是不是真擔得起青蘿口中的美名。

對於後宮裏的各種把戲,他從不放在心上,只要人夠美,只要不過火,來點把戲又何妨?反正無論怎麽玩,都玩不出他的手掌心。

而月人,無疑美得夠格,不僅夠格,還美得奪目出眾,美得超群拔萃,關鍵是單純良善嬌憨可愛——美得安全。

此刻又是添了這“仰慕之情”,更是令他憐極愛極,溫聲道:

“你性子如此純樸,難怪會被別人欺負。”

旁觀的青蘿見綠竹這番言語,又暗暗觀察朱祁鈺神情,心裏不免嘀咕起來:

綠竹向來不喜和陌生男子搭話,明明一句話就能糊弄過去的事,她卻如此費心替月人姐姐周旋,難不成......這大道士就是萬歲本人???

那、那昨晚自己說他只要一見到月人姐姐,就會萬千寵愛於一身,豈不是當著他的面罵他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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