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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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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能借一下你的修正帶嗎?”語文課下,梁文軒突然湊過來問她。

李夢夏嚇了一大跳,忙得用手捂住自己的語文課本,顯然是想遮住什麽東西不讓他看見,她動作迅速落點精準,梁文軒什麽也沒看見,只瞧著她一雙用力到連指尖都泛紅的手。

“秘密?”他心下了然,側過臉去。

李夢夏這才松了一口氣,語文是她發揮最穩定的課程,次次考試她就沒有下過120,當然語文課她是不怎麽聽的,這區別於其他理科,物理數學她是聽不懂,語文就是純粹的不想聽。

她的語文課本是她的“草稿紙”,上面很多頁都畫了梁文軒,他的背影、他的側臉、他的手、他聽課的樣子,他在臺上講題的樣子她都畫在了語文課本上。

她忙將自己的語文書合上,然後把修正帶遞給梁文軒。

梁文軒接過,問她:“又腦子空空地走神了?”

李夢夏低低地嗯了一聲,她腦子空空,卻滿腦子都是他,梁文軒以後幹脆改名叫空空得了。

她只敢心裏想,可不敢嘴上說,就這麽想著,一時沒把持住嘴角漾起燦爛的笑容。

梁文軒註意到了,直楞楞地打量著她,眼前的這個女生長著一張有故事的臉,讓他不自覺想去一探究竟。

“你似乎比高一的時候好了很多。”梁文軒說道,她以前常哭,這學期的笑容多了很多。

“嗯?”李夢夏有些疑惑。

梁文軒說:“還記得嗎,上學期我說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來找我,我想現在你可能不太需要了。”

李夢夏沒法告訴他,她心裏開心是因為和喜歡的人坐在了一起,他們每天還可以說上幾句話,偶爾還會有很多很多的交談,她真的開心到無以覆加。

正是因為他在,她才沒有那麽難過。

而此時,李夢夏忽然很想知道,她在他眼裏是什麽樣子了,於是她大著膽子問他:“那我上學期什麽樣子?”

等待梁文軒的回答,她又緊張又忐忑。

“大概是一個憂郁甚至是抑郁的女孩。”梁文軒說:“其實我上學期一直都很好奇。”

“好奇什麽?”

“李夢夏,你為什麽一直哭呢?”

李夢夏被他問得有些不知所措,他這麽一問真真是問到了她的心坎上,她為什麽會一直哭呢?

教室裏人多,她強裝鎮靜地回答他說:“想哭就哭了,還需要有為什麽嗎?”

“或許有,或許沒有。”梁文軒理智地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消極的情緒會極具消耗人的心神,如果得不到排解,積郁成疾是早晚的事。”

李夢夏回避著她不想談論的話,換了話題斟酌著說道:“班長,你又點像那個醫生。”

還是特別悲天憫人的醫生。

梁文軒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他接住她的玩笑話,回說:“治病救人的才稱得上醫生,我還算不上。”

他甚至連病人的病因都沒弄明白。

下節是自習課,李夢夏的頭有半節課都沒有擡起來過,中途她去廁所,也是盡量讓抵著頭,讓劉海遮住她的眼睛。

她去洗手池裏洗了一把臉,鏡子中的女生,眼睛紅彤彤的,她又在流淚,可這次卻一點也不悲傷。

梁文軒他好溫暖,方才,有那麽一剎那,她竟然覺得梁文軒的耳朵似乎就貼在她的心口上,當他問出那句你為什麽一直哭呢的時候,她覺得這無異於在問她:“李夢夏,你的心為什麽碎了?”

李夢夏用涼水拍了拍自己熱熱的臉蛋,她實在是太愛哭了,傷心哭就算了,怎麽連高興都要哭呢?

這樣不好。

她花了好久才平覆下來自己的心情,從梁文軒身邊經過,她瞧見他的筆似乎沒墨了,等她坐下後他就擰開了他的筆。

李夢夏想也沒想,就從自己的筆盒裏拿出了一根筆芯放到梁文軒的面前,太理所當然了,以至於看見梁文軒看過來的目光時,她還有些疑惑,他不是需要筆芯麽,為什麽要這麽看她。

大概有三秒鐘,李夢夏才看見梁文軒自己另一只手中握著的筆芯,她做了一件多餘的事,他根本就不需要。

因為他對她很好,所以她也想盡可能的對他好,只是太不過腦子,顯得飄了,有點自作多情。

李夢夏只能尷尬地將筆芯拿回來。

“給我吧。”梁文軒輕聲對她說。

他的聲線很低,但還是驚擾了他對面的郭子俊,郭子俊沖梁文軒一挑眉,做口勢沖他道:“班長帶頭講小話。”

梁文軒才沒理他,李夢夏在尷尬中敏銳的捕捉到了郭子俊的視線,它似乎落在她的額頭上。

她後知後覺地摸上自己的額頭,果然她在發絲的間隙摸到了那道醜陋的疤。

她真的是越來越不小心了,總是叫它露出來。

李夢夏悅動的心忽然就墜落到了谷底,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了,坐直了身子低頭開始全心全意地寫作業。

她想梁文軒肯定又看見了,她寫著寫著,從上墜落的一滴水洇開她的筆墨,她伸手捋著自己的劉海,將拿到疤遮得死死的。

*

今天下晚自習,她又和梁文軒一起走了一段路。

自從梁文軒上次說過那樣的話之後,三周時間,他們往後只同行過兩次,頭一次李夢夏依然跟在梁文軒的背後,然後他就真的將步子慢下來了好多,等著她和他並肩而行。

第二次,李夢夏再和他一起走的時候,她費了好大勁給自己鼓氣,才敢走到他的身邊去。

那種感覺,和當他的小尾巴好不一樣,她只要一偏頭就能看見梁文軒的臉,她偷看的次數多了,總是能被他抓包。

他會問她:“我臉上是有什麽東西嗎?”

“沒,沒有。”李夢夏搖搖頭,飛快撤回視線。

今天李夢夏留到很晚很晚才收拾東西準備回寢室,教室裏那個時候大約只剩下了五個人。

“走嗎?”

李夢夏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她又走在了梁文軒的後面,無論梁文軒的走得有多慢,李夢夏都不再上前了,她能比他走得更慢。

磨蹭了好久,浪費了許多時間,他們才到了熟悉的路口,路上是一如既然地沈默,只不過這一回李夢夏單方面加了些低迷。

李夢夏這次沒等梁文軒先走,出了教學樓她就離他老遠,要分開,轉身往寢室的方向去。

“李夢夏。”梁文軒叫住她,“能告訴我怎麽了嗎?”

李夢夏不想回答,想走,可是她的腦子和手不聽她的,他一問,她憋在心裏的情緒就像是得了倚仗,咕嚕咕嚕地往外冒。

誰叫他是梁文軒呢,她覺得她能夠相信他。

她第一次對人說起她的疤痕,她吸了吸鼻子,說道:“那個、那個疤很惡心。”

他看見了,還看見了兩次,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梁文軒說:“那只是一條疤而已,人受傷後就會留疤,沒有什麽惡心不惡心。”

李夢夏微微地搖搖頭,不對,他說的不對,這個疤就是很醜很惡心,它長在她的額頭上,叫她擡不起來頭,叫她被人嘲笑。

“你能告訴我,它怎麽來得到嗎?”

李夢夏沈默一會沒有說話,她忍住啜泣,禮貌地同他道別:“班長,我先走了,再見。”

“等等。”梁文軒走過來遞給她一包紙巾,她果然是副淚流滿面的模樣,“其實,無論你有沒有這道疤,在我眼裏都沒有區別,你還是你,我想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像我一樣,並不介意,也不會覺得它惡心。”

李夢夏沒說話,連梁文軒的紙巾都沒接,她滿心只有怨恨,頭也不回地撒丫子快步跑了。

她不想聽梁文軒對她說這樣的話,他在安慰她,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

*

第二天的李夢夏,裝著滿肚子的懊悔,梁文軒有什麽錯,他只是說了一個正常人會說的話,她不該那樣對他的,一整個早讀她都心不在焉的。

早讀的最後幾分鐘,大家早已經沒有了激情,班裏的讀書時不大,蔫了吧唧的。

李夢夏好幾次都想和梁文軒道歉,可她總是欲言又止,怎麽也開不了口。

梁文軒也沒主動和她說話,這使得她興致更加懨懨的,早讀下,她連早餐都不想吃,就趴在桌子上睡覺。

果然,她又把事情弄糟糕了。

好煩,她不想跟梁文軒做同桌了。

等貝玲回來,李夢夏早已在心中揣摩了二十分鐘的說辭,她要和貝玲換座位。

“夢夏,你沒有去吃早餐嗎?”貝玲問她。

“我吃不下,”李夢夏的指尖緊緊地扣住自己的桌沿,“貝玲,我想跟你換個位置,行嗎?”

貝玲驚訝道:“怎麽要換位置?為什麽,你跟班長吵架了?”

梁文軒的脾氣可是頂天的好啊,而且她覺得李夢夏也不是一個能和人鬧矛盾的性子,她是真的有點吃驚。

李夢夏說:“他成績太好了,我坐在他旁邊壓力很大。”

貝玲告訴李夢夏不能只看壞處,還要看好處,她說:“班長一個人形講題機坐在你旁邊,你還不高興啊。而且班長低調得很,跟他坐在一起你怎麽都有壓力?你讓班長帶帶你。”

李夢夏搖搖頭:“你坐在班長旁邊,也可以讓他給你講題,我沒有那麽多想問的。”

貝玲悄悄地在李夢夏耳邊說起八卦:“夢夏,我跟你說,我覺得班長,真的,他就樂意給你講題你知道嗎?”

梁文軒給李夢夏講題的樣子,她見過,反正就有一點怪。

怎麽說呢,梁文軒給班裏任何一個女生講題雖然他也會問人家聽懂沒有,如果沒有聽懂他也會好脾氣地再三講,最後人家女生說聽懂了就是聽懂了,他也不會去追問,更不會像對李夢夏那樣,還讓人對著他重覆一遍思路,這完全是保姆級的講題方式,無微不至到讓人多心。

“那是我成績太差了,很笨的。”李夢夏腦海中浮現出痛苦的回憶,上學期期末,她考了班上的倒數第六。

“沒有啊,班長覺得你很聰明的,有一種說法叫什麽來著,內秀。”貝玲看向窗外,“班長好像回來了,你再好好想想,坐在班長邊上可是很香的咧,班裏好多女生想和他坐同桌還沒機會呢,你怎麽就能輕言放棄呢。”

李夢夏聞言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她結巴道:“我、我沒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我知道,我知道。”貝玲從手裏變出一塊巧克力來給她,順帶拍拍了李夢夏的肩,小聲說:“你知道嗎,班長沒事就喜歡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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