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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未過門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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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未過門的妻

冬菊提著點心回來時,只見江赭捂著小腹似是疼痛難忍的趴伏在案幾上,眉頭皺的要擰出水來。

遂立馬放下手中的點心盒子,快步來到江赭身側,擔憂的撫上她的肩頭道:“小姐這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江赭故作堅忍的用手臂在桌面撐起了自己的身子,微喘道:“也不知昨日吃了什麽不潔的東西,突然腹痛難忍,不過,清遠哥哥還在等我,我能堅持住。”

說罷,就要扶著冬菊的胳膊前去更衣,卻被冬菊攔了下來。

冬菊猶豫再三,終於下定決心道:“葉公子那邊來日方長,還是趕緊請個大夫看看,飲些止痛的湯藥,先把及笄之禮應付過去再說。”

江赭捂著小腹,在冬菊的攙扶下坐到了床榻上,趁冬菊不註意,偷瞟了一眼這丫鬟的臉色。

如果她的猜測是對的,冬菊是二房的人,那麽今日她借腹痛推辭掉了與葉清遠的見面,在對方明顯的權衡之下,依然選擇了及笄之禮。

那便說明,二房將寶壓在了及笄之禮上,而非金禪寺的葉清遠。

江赭臉上作著痛苦之狀,心中卻在飛速盤算,到底有什麽東西能比今日去金禪寺失了清白還要能夠拿捏住她?

那封信!

她驀地睜大了雙眼,二房既然能夠在及笄之禮上順利的將自己的女兒江夢當著眾親朋的面推向淮陽侯府沈家,那便定是做了兩手準備。

若是她當日沒有委身於葉清遠,抽屜裏的那封書信便會是在及笄之禮上毀掉她的第二張底牌!

江赭的心跳沒來由的加快,如果她的猜想是真,那封信應該已經落在了江夢的手中,現在若想追回,已來不急。

事到如今,她又要如上一世般重蹈覆轍嗎?

在及笄之禮上身敗名裂,即便不嫁給葉清遠,如此狼藉的名聲,也踏不進那沈家的大門。

江夢依然可以挺身而出,毛遂自薦……

窗外的雪下得越來越大,前世的這個時間她早已義無反顧的坐上了去往金禪寺的馬車,金佛腳下的旖旎春色再次襲上腦海。

她絕不能讓此事再度上演!

於是努力平覆下自己慌亂的心跳,閉眸凝神,思忖片刻。

從母親去世前為自己留下的兵法手箋中想出了一條妙計。

以他人之韁,鉗他人之馬,是故將計就計。

於是江赭假裝忍痛的回到了案幾前,飛快的沾了筆墨,在空白的信箋上潦草的落下了一行字,塞入了信封之中,擡頭朝冬菊虛弱道:“負了清遠哥哥的約,但是想與他說的話都寫在了信中,你將這封書信交於妹妹江夢,讓她替我送去,切記不要被別人發現。”

前世的她每次給葉清遠回信,恨不得將自己這段日子以來的所有瑣事,都事無巨細的呈現在信中,再加上一段思君情怯的嬌語,撒上香粉,最後依依不舍的裝在信封之中。

可今日,她提筆的那一瞬,一想到葉清遠那個雜種要展開她的筆墨觀覽,胃裏便沒來由的惡心翻湧。

冬菊接過信箋,眼神中略有顧慮,於是道:“小姐,二姑娘也在為了參加你的及笄之禮盛裝打扮,此刻外面下著大雪,怕是不方便。”

江赭心中怒罵,怎的自己去時,爭相為她備馬備車,就算宴席馬上開始,也要爭分奪秒的為她和葉清遠制造見面機會,輪到她江夢身上,就變成了不方便?

怕不方便是假,忙著在宴席上鼓搗鬼心思是真。

江赭故意將那信封的封口粘的松散,只要用指甲輕輕一掰,便能拿出信箋看到信中的內容。

她強扯笑意對冬菊道:“你沒有將信遞到二姑娘的手上,怎就知道她不肯送?妹妹向來與我親近,我如今身子不適,這個忙她肯定會幫的。”

冬菊這才悻悻轉身,剛要走,又被江赭喊住。

“冬菊,一會兒你將信給了二姑娘,便親自去給我尋大夫來,莫要讓旁人替你去,我這痛癥怕是女人家的私事,不好讓別人知道,定要你去我才放心。”

江赭這麽說的目的便是故意支開冬菊,以防那江夢讓冬菊替自己前去,如此一來,她與葉清遠私會這種大事,江夢只要還妄想將他倆撮合在一起,那麽情箋這種東西,她是斷不會讓其落入他人之手的。

就算江夢遣了自己信得過的貼身之人去送信,那麽今日與葉清遠有過交涉的,也是二房中的人,而非她江赭。

一切準備就緒後,江赭從床下掏出了自己的銀錢匣,雖然那木匣體量小巧,裏面卻是裝了小半個淮陽。

這是她從小到大,攢下的金銀,料誰都不會想到,這個掩在床底下與舊物一同堆放在一起蒙塵的破榆木匣子,竟是淮陽首富嫡女的私房錢。

內有田地百畝,糧鋪十間,染坊、織坊不計其數,另外還有天下錢莊的一千萬兩銀票。

她最後深情的看了一眼心愛的木匣,搖頭嘆道:“江赭啊江赭,此乃買命錢,休要再貪戀了!”

離江府及笄宴的加笄時間還有不到一個時辰,江赭卻莫名消失在了江宅內,下人們焦急萬分,卻又不敢大肆喧找。

而此刻的淮陽侯府門前卻多了一個抱著木匣身著月白色狐裘的姑娘。

此刻的淮陽府小侯爺沈澈,正在跟幾個兄弟,打著哈欠玩著牌九,忽聞下人來報:“主子,江家大姑娘來尋你,您見是不見?”

幾個淮陽的貴公子一聽“大姑娘”,方才牌桌上的困頓一掃而空,本來耷拉著的眼皮各個如銅鈴般瞪了起來。

“江家大姑娘?江淮嫡女……江赭?她怎麽來了?懷川,你背著我們惹上風流債了?”

說話的少年是呂子期,他的太祖母乃開國洪武大帝的禦首女醫官,女人為官本就史無前例,傳說呂氏剛被封為醫官之首時,朝中彈劾文書不斷。

洪武帝謝宣便從民間尋了九個將死之人,扔進了太醫院,禦醫們苦熬三日不得救,而那呂氏一出手,九條人命便起死回生,從此,呂氏子孫便以醫術傳家,棄了父姓,隨母姓延續下來。

可偏偏到了呂子期這一輩,連個浮脈和沈脈都辨不出,呂家的華佗之名便再不負當年。

如今,還願意與呂子期結交的,也就只有這個落魄小侯爺沈澈了。

“她是我未過門的妻。”沈澈把玩著手中的梅花牌,不經意的回道。

坐在呂子期對面的裴濟一口熱茶險些噴了出來,被燙的齜牙咧嘴的他,擡手掐指一算道:“此局須補火,還好方才咽下了茶水,若是撒到了牌上,滅了我的火門,怕是又要輸了。”

沈澈將手搭上面前的牌,先用拇指在牌底一摸,心下一沈,不耐嚷道:“怎的又是紅頭,沒勁。”

說罷又跟想起了什麽,扭頭朝那小廝道:“不見。”

話音剛落,聞院中有腳踩厚雪的咯吱聲,三人齊齊從牌桌上擡頭,皆怔了神。

只見院中少女一身素袍孑然立於風雪,如街角覆雪青松,眸光萃燃星火,懷中抱著一只木匣,朝屋內喝道:“沈澈何在?”

呂子期一雙癡眸定在江赭的身上,突然從懷中掏出了一把折扇,抖開扇於懷,拔了拔慵懶的身子,從牌桌上起身,朝院中踱步而來。

“美人似花花似雪,在下呂子期,今日可否有幸,邀美人雪中賞梅……”

他還未說完,江赭便繞過他,直接踏進了屋中。

江赭的目光在裴濟與沈澈二人之間打量了一番,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了沈澈的身上。

她將懷中的木匣擺在了他的面前,纖指一擰鎖扣,那匣蓋便彈開,裏面的房宅地契連同銀票,盡數呈於沈澈的面前。

她後退一步,向面前的少年行過禮,開門見山道:“沈澈,我用我的全部家當與你做個交易,我幫你打點朝堂光覆門楣,讓你沈家侯門再興,而你,t許我以你夫人之名,做你軍師,伴你上陣殺敵。”

堂內傳出少年們的一陣哄笑。

如今邊境少戰事,就算真的天下大亂,朝廷點將也點不到沈澈的頭上,他一個落魄小侯爺,怕是早已被朝臣們忘在腦後了。

但他們又豈會知道,一年之後的北境,戎狄猖獗,半年時間,竟奪了天.朝疆土的九處關隘。

沈澈擡眸打量著眼前這個不請自來的丫頭,緩緩起身踱到她的身側,擡手撫去她肩頭的落雪,湊到江赭的耳畔淡淡道:“軍師?難不成背著自己的未婚夫與小情郎日日私會的江大小姐還會兵法?”

他聲音輕柔,似在調戲,又似譏諷,堂內的另外兩個少年又被他這句話再次逗笑,但江赭不在乎。

許是上一世的夢魘太過真實,讓她甘願在沈家面前低頭,無論這沈澈怎麽看低她,她都不會讓戕害自己的江夢捷足先登。

也只有這樣,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江家的大門,她進定了。

她將目光移向了仍坐在牌桌旁擺弄牌九的另一個少年,只見他的腰間掛著一枚精致又小巧的銅質八卦羅盤,想到了前世沈澈身旁那位精通奇門遁甲的少將。

在上輩子的北涼朔州一戰時,這位少將利用八卦奇門和天險,以三千軍阻萬軍之師,一戰成名。

想必這個少年便是那位裴將軍。

“裴公子,”在江赭喊出他的名字時,裴濟的臉上有片刻的驚訝,他自認平日作風低調,裴家雖是將門,但如今天下太平,已許久不曾參與戰事,鮮少在百姓面前露面,這位商女卻不但認識他,還喊出了他的名字。

“我知裴公子最善蔔卦,鬥膽向裴公子求一支姻緣卦,算一算我與你的沈兄到底是不是一段金玉良緣。”

江赭話雖說給裴濟,但目光卻是看向沈澈。

他比自己高出一頭,一身暮雲灰浮光錦束腰裰衣綴著他挺拔的身姿,有些壓迫之感。

江赭第一次近距離的看清了前世那位封侯拜將的少年將軍。

只見他眉目疏朗,鼻梁高挺,一雙薄唇唇角微微勾起,傲慢中帶了些堅韌,又有幾分撩人風情,衣袂仿佛無風自動,只是站在那裏,便會讓人遐想出那個白馬輕裘,輕狂不羈的少年郎。

裴濟聽罷,覺得有趣,明明這丫頭只是個商女,說起話時的氣場中卻帶了一種不怒自威,讓他心甘情願撚起手指搖起了掛。

“不必,”沈澈轉身,擡手蓋上了江赭置於桌面的那只匣子,四指在匣面上一下下的敲著,饒有興致的盯著面前的姑娘,淺笑道:“不必算了,必是一樁好姻緣。”

少年唇角勾起,笑意如三月春風,只是眸中帶了些玩味,仿佛不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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