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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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過節
時間一晃, 除夕來了。
雲都張燈結彩地掛著不少紅綢、嶄新的門神對聯，外面時不時響起鞭炮, 與孩童歡喜的嬉笑聲。
雲都越發有熱鬧的人情味。
因往年戰爭驅使，這裏的人都會在門前掛驅煞氣的畫，還有對聯。
顧蘊光也在門口貼自己寫的對聯。
師知苧倚在門口看他。
巷子不遠處緩緩駛來一輛裝潢普通不起眼的馬車。
隔得很遠都聽見馬蹄嗒嗒的聲音。
有人騎著身形健美的馬兒駐馬回韁，馬發出沈重的鼻息。
“知知——”
明朗的聲線比往些年要沈穩不少，卻依舊改變不了當年見到師知苧，就跟見到主人的小狗一樣，黏得絲毫不覺得。這樣喚人.妻有什麽不對。
顧蘊光與師知苧轉頭看去。
顧晨之從馬背上翻身下來, 隨手將手中韁繩拋給身邊的人。
完全沒有看見兄長已黑一半的臉，幾步上前：“知知，新春……”
話還沒有從口中出來，身後青年便不經意地擠近。
師知苧還沒有反應過來，立在面前的人不似往日般柔弱，渾身的冷意，像是占據領地般。
顧蘊光面無表情地乜斜眼前的人：“新春不在宮中陪太妃, 怎來了此處。”
話裏話外無一不是不悅的驅逐。
顧晨之好似才看見兄長在這裏, 無辜地眨了眨眼, “許久沒有見到二哥, 聽聞二哥在雲都定居，所以隨陛下來看二哥的。”
話音甫一落下，被擋在後面的女子眉眼明媚地探出頭，“商兒來了？”
顧晨之點頭, 聽見身後的馬車聲, 讓出了身子。
馬車停在門口, 冷峻的車夫撩開簾子，從裏面鉆出面如冠玉的小少年, 眉宇隱有上位者的寡情與淡漠。
沈商下馬車看見女人微喜的臉，眼神漸柔，拱手彎腰作揖道：“恭祝阿娘新年喜樂。”
師知苧沒想到他竟在今日來了，忙上前扶起他，關切地詢問：“不是傳信道今年忙，來不了嗎？”
說罷上下打量比之前還頎長的小少年。
許久未曾見過，他瘦了不少，也更沈穩了。
沈商目光掠過一旁安靜盯著，他被女人握住手腕的青年，眼神微閃爍，偏頭對師知苧溫聲道：“嗯，近來與昭陽交涉，本是抽不開身的，但又不想阿娘一人在雲都過新年，所以便將事情安排妥當過來。”
一人倒不是一人。
師知苧瞥了眼一旁的顧蘊光，拉著沈商往裏走，一邊走，一邊問他。
她眼中又沒他了。
顧蘊光指尖按住橫聯，懨懨地靠在門框上，目光落在裏面薄唇微抿。
今年本應該只有他和五兒一起過春節的，平白多了兩人，她眼中根本就不會有他。
為何五兒不能有六只眼。
每只眼裏都是他……
他立在門口，望著貼在門口的六眼神像，清冷蒼白的臉上有種虛妄的迷亂。
“二哥？”顧晨之站在他的身邊，不經意瞥見他眉眼的神情，下意識抱著手臂搓了搓。
顧蘊光回過神，淡淡地看了眼他：“見完我，你可以回去了。”
“……”
他其實並不是來見二哥的。
顧晨之聳肩，裝作聽不見地往裏面走，聲音很是歡快：“知知，我給你帶了京都的禮物……”
被遺忘在門口的人往前行了一步，忽然又頓住。
五兒讓他貼的對聯還沒有弄完。
顧蘊光拾起落在地上的對聯，對著門比了比，心神也跟著飄進了裏面。
裏面難得的熱鬧。
她還沒有發現他在外面。
風雪吹進他的衣襟，凍得臉色越發慘白。
很冷。
但是還不夠惹人憐惜。
他貼完對聯後低頭，看了看自己骨節泛紅的手，下意識想將外面的衣裳脫掉，讓風雪鉆進身體多些。
還沒有付出行動，原本在裏面的女人，滿臉雀躍地跑出來，鼻尖通紅地抓住他的手。
“你又在外面吹風做什麽？”師知苧警惕地盯著他的動作。
自從那夜見過他手腕上的割傷，她時常會留意他的反常行為，不留神他又在外面做這樣的事。
被師知苧牽住了手，他眉眼的清淡才驟然淡去，“我貼對聯，已經貼好了。”
他溫和地擡著下頜，如同討賞般期盼地看著她。
師知苧面無表情地誇了一句：“你還挺厲害的……”
得了誇讚，顧蘊光眉眼愈發柔性，“五兒教得好。”
“……”
她教什麽？
她無言以對地拉著人往裏面走。
顧蘊光低頭解下外面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神情愉悅地邁著輕快的腳步跟著。
師知苧拉著他至一邊囑咐，眼中藏著憂思：“今日多加幾道商兒喜歡的吃食，知道嗎？他瘦了好多。”
作為剛上位沒多久的新帝，年紀輕輕便要應付滿朝文武的豺狼虎豹，原本就清瘦的少年好似越抽條了。
兩人走到屋內，風雪被擋在外面，發上都染上濕氣。
顧蘊光掀開眼皮，視線與裏面看似楚楚謖謖的無辜小少年對視。
沈商對他輕壓眼角，似天生看誰都深情，實則眼中全然是淡漠。
與他當年如出一轍，只是多了層宋觀前偽裝斯文的面具。
“好。”顧蘊光收回視線，對一臉關切的師知苧頷首，然後踅身至後廚。
沈商頭微歪，乜斜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顧晨之坐過去，小聲地說了他的心裏話：“二哥現在真乖，說什麽就做什麽。”
讓他說二哥像狗，這樣的話還是有些不敢。
說完又小聲嘟嚷：“不過小師選我，我也一樣乖。”
沈商轉眸看了一眼顧晨之。
他是真不怕死。
顧晨之對他露出雪白的犬齒，無辜得很。
師知苧轉身坐在沈商身邊，溫聲詢問這段時日可否習慣雲雲。
沈商一一作答。
說完她又摸了摸沈商的頭，“等日後經歷一些事，你便明白了。”
沈商其實遠比她想的要聰慧。
還沒至夜幕，一桌飯菜便已經做好，幾人圍坐在座前，難得有溫馨。
師知苧忽然想起，這是幾人第一次安靜地坐在一起團年。
用完膳，沈商與顧晨之要回京都。
師知苧不舍的在門口送他。
顧蘊光沈默的立在師知苧身邊，待到沈商跨上馬車時他開口將人喚住。
沈商含惑地轉頭。
顧蘊光面無表情的從袖口抽出一個紅包：“今年的壓歲錢。”
沈商一怔，然後伸手接過：“多謝。”
顧蘊光輕嗯，往後退一步，沈聲道：“下次別帶著顧晨之來了。”
說完他就好似沒事般，雙手抄著沒說什麽。
沈商：“……”
所以這是打發錢？
沈商確定兩人無事才鉆進馬車。
馬車還沒有開始行駛，他忽而撩開窗幔，含笑對門口兩人道：“爹，娘若是有空可來京都看我。”
“好。”
師知苧眉眼溫婉地頷首，對他揮手。
“知知，明年我再來！”顧晨之也露出臉。
顧蘊光不經意地當中女人的視線。
馬車漸漸駛遠。
雪後初晴，慵懶的光映照在青瓦枯枝上堆積的白雪上，照出蒼白又帶暖意之景，玄與青白立在貼滿紅對聯的門口，靠得極近地目送他離開。
沈商看著兩人逐漸模糊的身影，忽而升起奇妙、不可言說的感覺。
兩人註定要永遠在一起了。
眼看著馬車消失不見，師知苧滿心不舍。
她幾乎甚少陪在商兒身邊，幼時沒有，如今更是沒有，錯過了他所有成長。
如此想，她驀然旋身瞪了眼身邊的男人，捉著裙擺往裏邊走邊道：“今夜你自己在地上打地鋪，或者去隔壁睡，不想見你。”
顧蘊光茫然地摸著鼻尖，不知何時惹她不悅，慌張的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小心地牽著她肩膀的衣料。
“五兒，我錯了……”
青年低聲討好的聲線溫和又可憐。
前面的師知苧驟然停下腳步，轉頭睥睨地斜覷他，“知道錯哪裏了嗎？”
顧蘊光蹙眉暗忖，道：“我不應該呼吸？”
師知苧無言以對。
他忙改正道：“我給商兒的紅包小了。”
“你自己睡！”她扭頭無情地驅趕，走進房門，趁他沒有進來猛然將門闔上。
被關在門外的顧蘊光單手撐在門上，繼續道：“五兒，我錯了，真的錯了，不應該在客人面前黑臉，也不應該讓商兒下次不帶客人來了，開開門好不好，別生氣了。”
師知苧坐在梳妝臺邊，一耳聽著外面青年如白玉墜湖的聲音。
不說倒還好，一說，她才知道原來他背著她做了這麽多事。
師知苧不打算開門，冷靜地翻開話本。
外面的聲音漸漸變小，聽不見後她放下書，猶豫須臾還是去拉開了門。
青年高大頎長的身子攜裹幹凈的風雪壓來，虛環地抱著她，腰身微矮，下頜抵在她的肩上，聲線沙啞可憐：“五兒，外面好冷啊。”
又是這招。
師知苧面無表情的將他拉進來，點起腳尖手拂過他銀發上幾乎看不見的雪花，他配合著低下頭，一壁反手關門。
剛闔上門顧蘊光便捧著師知苧的臉，輕輕又黏人地吻著，仿若在討好人的狼犬。
“別不理我。”他有些委屈，“是我不對，不應該過了這麽久還嫉妒他……”
師知苧被他吻得忘記了適才因為什麽生氣了，叩住他的肩膀，眼神虛迷地仰著頭。
她聽著他在耳邊不停地說迷亂的話，神識有些飄忽，一個字沒有聽進去。
其實他也並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在某些時候伺候得還算好。
窗扉沒關，她咬住下唇，渙散地盯著外面輕飄飄的白雪。
這一刻她明白了世人常說的緣分是什麽。
緣，從“無明”到“老死”有血肉之軀，必有七情六欲，因果糾纏，原來早就割舍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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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往年戰爭驅使，這裏的人都會在門前掛驅煞氣的畫，還有對聯。
顧蘊光也在門口貼自己寫的對聯。
師知苧倚在門口看他。
巷子不遠處緩緩駛來一輛裝潢普通不起眼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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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騎著身形健美的馬兒駐馬回韁，馬發出沈重的鼻息。
“知知——”
明朗的聲線比往些年要沈穩不少，卻依舊改變不了當年見到師知苧，就跟見到主人的小狗一樣，黏得絲毫不覺得。這樣喚人.妻有什麽不對。
顧蘊光與師知苧轉頭看去。
顧晨之從馬背上翻身下來, 隨手將手中韁繩拋給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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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有從口中出來，身後青年便不經意地擠近。
師知苧還沒有反應過來，立在面前的人不似往日般柔弱，渾身的冷意，像是占據領地般。
顧蘊光面無表情地乜斜眼前的人：“新春不在宮中陪太妃, 怎來了此處。”
話裏話外無一不是不悅的驅逐。
顧晨之好似才看見兄長在這裏, 無辜地眨了眨眼, “許久沒有見到二哥, 聽聞二哥在雲都定居，所以隨陛下來看二哥的。”
話音甫一落下，被擋在後面的女子眉眼明媚地探出頭，“商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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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商下馬車看見女人微喜的臉，眼神漸柔，拱手彎腰作揖道：“恭祝阿娘新年喜樂。”
師知苧沒想到他竟在今日來了，忙上前扶起他，關切地詢問：“不是傳信道今年忙，來不了嗎？”
說罷上下打量比之前還頎長的小少年。
許久未曾見過，他瘦了不少，也更沈穩了。
沈商目光掠過一旁安靜盯著，他被女人握住手腕的青年，眼神微閃爍，偏頭對師知苧溫聲道：“嗯，近來與昭陽交涉，本是抽不開身的，但又不想阿娘一人在雲都過新年，所以便將事情安排妥當過來。”
一人倒不是一人。
師知苧瞥了眼一旁的顧蘊光，拉著沈商往裏走，一邊走，一邊問他。
她眼中又沒他了。
顧蘊光指尖按住橫聯，懨懨地靠在門框上，目光落在裏面薄唇微抿。
今年本應該只有他和五兒一起過春節的，平白多了兩人，她眼中根本就不會有他。
為何五兒不能有六只眼。
每只眼裏都是他……
他立在門口，望著貼在門口的六眼神像，清冷蒼白的臉上有種虛妄的迷亂。
“二哥？”顧晨之站在他的身邊，不經意瞥見他眉眼的神情，下意識抱著手臂搓了搓。
顧蘊光回過神，淡淡地看了眼他：“見完我，你可以回去了。”
“……”
他其實並不是來見二哥的。
顧晨之聳肩，裝作聽不見地往裏面走，聲音很是歡快：“知知，我給你帶了京都的禮物……”
被遺忘在門口的人往前行了一步，忽然又頓住。
五兒讓他貼的對聯還沒有弄完。
顧蘊光拾起落在地上的對聯，對著門比了比，心神也跟著飄進了裏面。
裏面難得的熱鬧。
她還沒有發現他在外面。
風雪吹進他的衣襟，凍得臉色越發慘白。
很冷。
但是還不夠惹人憐惜。
他貼完對聯後低頭，看了看自己骨節泛紅的手，下意識想將外面的衣裳脫掉，讓風雪鉆進身體多些。
還沒有付出行動，原本在裏面的女人，滿臉雀躍地跑出來，鼻尖通紅地抓住他的手。
“你又在外面吹風做什麽？”師知苧警惕地盯著他的動作。
自從那夜見過他手腕上的割傷，她時常會留意他的反常行為，不留神他又在外面做這樣的事。
被師知苧牽住了手，他眉眼的清淡才驟然淡去，“我貼對聯，已經貼好了。”
他溫和地擡著下頜，如同討賞般期盼地看著她。
師知苧面無表情地誇了一句：“你還挺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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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知苧拉著他至一邊囑咐，眼中藏著憂思：“今日多加幾道商兒喜歡的吃食，知道嗎？他瘦了好多。”
作為剛上位沒多久的新帝，年紀輕輕便要應付滿朝文武的豺狼虎豹，原本就清瘦的少年好似越抽條了。
兩人走到屋內，風雪被擋在外面，發上都染上濕氣。
顧蘊光掀開眼皮，視線與裏面看似楚楚謖謖的無辜小少年對視。
沈商對他輕壓眼角，似天生看誰都深情，實則眼中全然是淡漠。
與他當年如出一轍，只是多了層宋觀前偽裝斯文的面具。
“好。”顧蘊光收回視線，對一臉關切的師知苧頷首，然後踅身至後廚。
沈商頭微歪，乜斜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顧晨之坐過去，小聲地說了他的心裏話：“二哥現在真乖，說什麽就做什麽。”
讓他說二哥像狗，這樣的話還是有些不敢。
說完又小聲嘟嚷：“不過小師選我，我也一樣乖。”
沈商轉眸看了一眼顧晨之。
他是真不怕死。
顧晨之對他露出雪白的犬齒，無辜得很。
師知苧轉身坐在沈商身邊，溫聲詢問這段時日可否習慣雲雲。
沈商一一作答。
說完她又摸了摸沈商的頭，“等日後經歷一些事，你便明白了。”
沈商其實遠比她想的要聰慧。
還沒至夜幕，一桌飯菜便已經做好，幾人圍坐在座前，難得有溫馨。
師知苧忽然想起，這是幾人第一次安靜地坐在一起團年。
用完膳，沈商與顧晨之要回京都。
師知苧不舍的在門口送他。
顧蘊光沈默的立在師知苧身邊，待到沈商跨上馬車時他開口將人喚住。
沈商含惑地轉頭。
顧蘊光面無表情的從袖口抽出一個紅包：“今年的壓歲錢。”
沈商一怔，然後伸手接過：“多謝。”
顧蘊光輕嗯，往後退一步，沈聲道：“下次別帶著顧晨之來了。”
說完他就好似沒事般，雙手抄著沒說什麽。
沈商：“……”
所以這是打發錢？
沈商確定兩人無事才鉆進馬車。
馬車還沒有開始行駛，他忽而撩開窗幔，含笑對門口兩人道：“爹，娘若是有空可來京都看我。”
“好。”
師知苧眉眼溫婉地頷首，對他揮手。
“知知，明年我再來！”顧晨之也露出臉。
顧蘊光不經意地當中女人的視線。
馬車漸漸駛遠。
雪後初晴，慵懶的光映照在青瓦枯枝上堆積的白雪上，照出蒼白又帶暖意之景，玄與青白立在貼滿紅對聯的門口，靠得極近地目送他離開。
沈商看著兩人逐漸模糊的身影，忽而升起奇妙、不可言說的感覺。
兩人註定要永遠在一起了。
眼看著馬車消失不見，師知苧滿心不舍。
她幾乎甚少陪在商兒身邊，幼時沒有，如今更是沒有，錯過了他所有成長。
如此想，她驀然旋身瞪了眼身邊的男人，捉著裙擺往裏邊走邊道：“今夜你自己在地上打地鋪，或者去隔壁睡，不想見你。”
顧蘊光茫然地摸著鼻尖，不知何時惹她不悅，慌張的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小心地牽著她肩膀的衣料。
“五兒，我錯了……”
青年低聲討好的聲線溫和又可憐。
前面的師知苧驟然停下腳步，轉頭睥睨地斜覷他，“知道錯哪裏了嗎？”
顧蘊光蹙眉暗忖，道：“我不應該呼吸？”
師知苧無言以對。
他忙改正道：“我給商兒的紅包小了。”
“你自己睡！”她扭頭無情地驅趕，走進房門，趁他沒有進來猛然將門闔上。
被關在門外的顧蘊光單手撐在門上，繼續道：“五兒，我錯了，真的錯了，不應該在客人面前黑臉，也不應該讓商兒下次不帶客人來了，開開門好不好，別生氣了。”
師知苧坐在梳妝臺邊，一耳聽著外面青年如白玉墜湖的聲音。
不說倒還好，一說，她才知道原來他背著她做了這麽多事。
師知苧不打算開門，冷靜地翻開話本。
外面的聲音漸漸變小，聽不見後她放下書，猶豫須臾還是去拉開了門。
青年高大頎長的身子攜裹幹凈的風雪壓來，虛環地抱著她，腰身微矮，下頜抵在她的肩上，聲線沙啞可憐：“五兒，外面好冷啊。”
又是這招。
師知苧面無表情的將他拉進來，點起腳尖手拂過他銀發上幾乎看不見的雪花，他配合著低下頭，一壁反手關門。
剛闔上門顧蘊光便捧著師知苧的臉，輕輕又黏人地吻著，仿若在討好人的狼犬。
“別不理我。”他有些委屈，“是我不對，不應該過了這麽久還嫉妒他……”
師知苧被他吻得忘記了適才因為什麽生氣了，叩住他的肩膀，眼神虛迷地仰著頭。
她聽著他在耳邊不停地說迷亂的話，神識有些飄忽，一個字沒有聽進去。
其實他也並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在某些時候伺候得還算好。
窗扉沒關，她咬住下唇，渙散地盯著外面輕飄飄的白雪。
這一刻她明白了世人常說的緣分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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