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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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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廚房裏, 顧卿還是忍不住向顧瑜問起了那天的事情。

“是袁來欺負你了嗎?”

這些年顧瑜的性子一直很淡,但顧卿和她的關系卻沒有淡過。

顧卿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只是面冷,其實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 她看得分明。

但對於感情之事還真說不好,畢竟沒經歷過總是更容易吃虧的。

他自己在心中找那麽多理由, 其實最重要的還是他擔心自己這個妹妹。

顧瑜原本乖巧地擦拭著顧卿遞過來的碗,聽到這話動作先是一頓,隨即疑惑地看向了顧卿, 在接觸到顧卿的眼神時, 她更加迷茫了。

“沒有啊。”她說。

顧卿太了解自己妹妹了,她這樣的反應那就說明是真沒有。

“那他結婚你哭什麽?”顧卿可不像餘瑤說話那麽委婉, 直接就問了出來。

顧瑜顯然更加困惑了,她把手中的碗按花色的方向摞在一起才道:“我沒有。”

“我們回來那天你為什麽哭,從小到大你什麽性子我還不知道,什麽能讓你哭?”顧卿有點心疼她, 又有點生氣她什麽話都憋在心裏不說。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好在顧瑜是生在他們家,家裏人都能把愛平等的給她, 那在外面呢?別人是不是想欺負她就欺負她!

“你若是什麽都不想說, 那你就別哭哭啼啼地回來讓爸媽都跟著擔心,你已經長大了, 不是小孩子了,既然想要把什麽話都藏在心裏, 那就藏好了。”

這些話說得是一點也不客氣, 終於還是把顧瑜給說哭了。

誰也沒見過顧卿在家發過這麽大的火, 但是其他人也不在,只能顧瑜一個人先受著。

偏偏她還不能跑開, 她要是敢直接就這樣把碗丟在這裏跑開,那顧卿肯定會更加生氣。

她知道顧卿是在等自己的解釋,可是她能說什麽呢?

難道要跟自己哥哥說自己跟人表明心意被拒絕了嗎?

顧瑜什麽也沒說,只是眼淚控制不住地掉,手中擦了碗也不忘把花紋全部對齊。

兩兄妹都沒再說話,廚房裏只剩下了嘩啦啦的水流聲和瓷碗碰撞的聲音。

洗完碗顧卿直接就走了,只剩下顧瑜一個人待在廚房裏沒有動作。

顧卿上樓的時候,餘瑤和曾月兩人還在想辦法,該怎麽更好地和顧瑜開誠布公地談這件事情。

“你說什麽?”餘瑤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顧卿把那麽聽話的妹妹給罵哭了。

曾月瞪他一眼,隨即說道:“阿瑤,我們去看看?”

“媽,讓我去跟她說吧,可能她跟你們相處久了,說起這些會不自在,讓我來跟她說。”估計顧瑜都沒想讓她們知道,看她白天的表現就能看得出來。

餘瑤是很能理解的,青春時期對於愛情很多時候還是比較隱秘的難以宣之於口的,很多時候喜歡一個人都會變得自卑,即便是優秀的阿瑜也是一樣。

她願意去跟顧瑜聊,曾月求之不得。

很多時候曾月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現了問題,要不然怎麽顧卿那麽皮,顧瑜又那麽安靜。

可是她也不是很有經驗,也只能摸索著前進,她也只希望兩個孩子能好,但就這一點好像她也沒能做好。

“媽,您別擔心,她也大了,估計也不是什麽大事,等我們把那個人找出來,到時候你好好地為難他一下!”也不知道是誰,居然敢讓他妹妹哭,氣死他了。

曾月不知道自己怎麽有這麽個糟心兒子,不知道好好愛護自己妹妹,還把人弄哭,但她也知道顧卿是為了顧瑜好,不這麽激她一下,那丫頭怕不會那麽容易說出口。

她把剛才和餘瑤說的那些話跟顧卿又說了一遍。

顧卿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今天我就瞧見阿瑜盯了他好一會兒。”

他看似沒在意,但其實還是註意到了的,只是自己妹妹從小喜歡出神,他也就沒多想,而且他也是認識姜南的,姜南這個人不錯,誰能想到他居然會欺負阿瑜呢。

“原來那小子也就是看著老實,沒想到居然也會欺負人,我明天找他去!”顧卿憤然道。

“什麽欺負不欺負的,還不一定呢。”曾月聽了餘瑤的分析,覺得還是自己女兒喜歡未果。

不過她也不高興,阿瑜那麽好,姜南憑什麽看不上自己阿瑜?

在這樣的事情上,就算知道對方沒什麽錯,但曾月還是沒辦法不站在自己女兒這邊。

“算了,懶得跟你說,我去問問你爸,那姜南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他們家最了解姜南的自然還是老顧了。

而此刻,餘瑤也終於得知了顧瑜和姜南之間的事情。

原來顧瑜並不是在跟著姜南訓練的時候才喜歡上對方的,她在很早以前就遠遠地看著姜南了,只是這份心思一直被她藏在心裏。

後來有了訓練的機會,顧武一說讓姜南帶著她,顧瑜就十分高興地應了,在相處過程中她也更加了解姜南,對方是一個很正直很有能力的人,只是他條件不好,要不是有自己爸爸在,他可能都走不到今天這位置。

在一起訓練的這段時間,兩人的關系有了很大的進展,姜南會在訓練後送她回家,會給她買她多看了一眼的汽水,在陰差陽錯的時候顧瑜還去了姜南的家,對方的母親也是個很好的人,對她也很和善。

“我能感覺得出來他對我應該是有那方面意思的,嫂子,你覺得是我在自作多情嗎?”

聽了她所講解的事情,餘瑤覺得要不就是她對對方有太大的濾鏡,要不然對方肯定是對她有感情的。

兩人之間的很多互動都是超出這個年代正常男女該有的。

也不知道當初顧武是覺得兩人在訓練場這樣公開的場合單獨接觸無所謂,還是特地存了撮合的心思,他找個男的給顧瑜做訓練本來就有些不妥,尤其是顧瑜還是個單身姑娘。

可姜南之後又有了袁來,餘瑤真是猜不透。

“他是如何拒絕你的?”

說到拒絕,顧瑜的神色又沈了下去,這事情對她的打擊似乎挺大,“其實我知道為什麽。”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餘瑤有些疑惑。

“他是為了不連累我。”

-

“就算她不在意,我也不能連累了她,媽,以後別再提這事情了,我會給您找個兒媳婦回來的。”

與此同時,某胡同四合院內,姜南將晾涼了的藥遞給母親。

姜母嘆息一聲,“是我連累了你。”

“媽,這跟您有什麽關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說什麽是他的原因,姜母都明白的。

要不是自己當初不小心,也不會被大石t壓了腿,身體也不好了,這些年姜南賺的錢大多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不容易看他得了領導賞識,未來有了盼頭,有了喜歡的姑娘,連這房子也買上了,可偏偏這時候也跟自己一樣傷了腿。

就算他這腿表面看起來沒有異常,可他卻再也不能留在部隊了,這對他的打擊有多大只有他們母子才知道。

姜母明白他是為什麽要這麽拼命,就是想有多一點的底氣和那姑娘站在一起,可老天不願意站在他們這邊。

“罷了,只盼著你日後不要後悔吧。”

姜南捏了捏拳頭,沒再說話。

是他辜負了她,也辜負了領導的信任。

-

顧瑜和姜南兩人的事情,餘瑤不好評價太多。

不管做出什麽樣的決定都是他們兩人自己的選擇,都是成年人了,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不過面對顧瑜,餘瑤還是沒辦法做到完全漠視,所以給她提了兩個建議。

一是大膽一點,主動追求姜南,這對於顧瑜來說或許很難,但既然喜歡就去爭取,這是基於對方也是真的在乎她。

二就是徹底放下,不是在心裏也不再去想,而是把更多的時間專註在自己的事情上,做實驗、訓練、陪伴家人。

人有很多事情要做,愛情不是全部,有時候鮮花盛開清風自來,愛情這種東西是勉強不來的。

顧瑜很聰明,是個很有能力的姑娘,她應該有自己的絢爛的人生,人生中有一個真心愛護的人陪伴她固然好,但沒有也不會對她有太大的影響。

餘瑤掰開了揉碎了跟她講,顧瑜也是真的聽進去了,她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嫂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生活的,讓我先試一試吧,你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做出那樣的選擇我也應該尊重她。”

看她真的想通了,餘瑤也就放了心。

如果是她,她也會這樣選,就算姜南所選都是為了阿瑜著想,阿瑜回纏著他或許能讓他答應與阿瑜在一起,可這樣他心中多半還是會有包袱。

兩個人暫且都冷靜冷靜,或許還有在一起的可能。

即便這種可能性很小。

這個年代的男男女女在感情之事上太灑脫了,條件合適就在一起,他們現在顯然就是條件不合適了。

餘瑤:“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有什麽事記得跟嫂子說,嫂子剛回京市,也沒個說話的人,你可得照看著我。”

顧瑜如何不知道嫂子是在變著法的寬慰自己,說出這麽多,她心裏也舒暢不少。

嫂子說得沒錯,有家人的陪伴真好,她也應該多多陪伴家人才是。

自這天起,顧瑜每天正常上下班,過得比從前還要規律,以前她把實驗看得比什麽都重要,有時候晚上十一二點都不回家,最近回家後還能幫著餘瑤一起做做晚飯,每天都能和家人一起吃飯。

吃完飯休息一陣,兩人相攜去訓練場,有時候是和顧卿三人一道,訓練兩個小時後回家洗漱休息。

見她如此,家裏人也都當先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也都沒人急著再給顧瑜找對象,在他們看來,小姑娘開心最重要,一家人的感情比之前也更好了。

餘瑤這段時間看似也沒什麽事可做,她拿有新的規劃當借口,成天在家覆習高考要學的知識。

她曾經問過阿瑜還想不想再回學校讀書,當初阿瑜能進實驗室是有師傅帶著,她也並沒有讀大學,但顧瑜卻沒有要回學校的意思,她覺得現在的日子很好。

餘瑤覺得有哪裏不太對,但她的心思並不好猜,餘瑤也就放棄了。

以顧瑜現在在研究所的地位,也不必非要去學校拿那個畢業證。

轉眼就到了十月。

10月21日這天,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傳來。

報紙上,廣播上,各處都是相關的報道,高考要恢覆了!

本年度高考將在一月後舉行!

聞此消息,全國歡呼!

“二哥,你聽到了嗎?高考恢覆了!”餘瑤早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但真正親耳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很激動。

她特意挑了這一天來二哥家,就是為了和二哥一起聽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果不其然,餘盛跟她一樣激動。

他眼眶微紅,說道:“我聽到了,阿瑜,終於……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其實不管是餘瑤還是曹美玲都跟餘盛透露過高考可能會恢覆的事情。

這些天他都要把那些書給翻爛了,如今終於聽到這個好消息,他沒辦法不高興。

兩人正激動著,房門突然被打開了,只見曹美玲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走進來,看到餘瑤時她楞了一下才露出笑容來。

“阿瑤來了。”

餘瑤見狀忙迎上去,“二嫂,你臉色不好,是不舒服嗎?怎麽這時候回來了?”

曹美玲坐到沙發上,看了一眼擔心自己的餘盛,她才有些焦心道:“我懷孕了。”

在那一瞬間,餘瑤和餘盛露出同樣的震驚表情。

“美玲……你你說什麽?”餘盛驚訝道。

“二嫂你懷孕了!這是好事啊!”餘瑤也反應過來,她自己雖暫時沒有生孩子的打算,但是她知道孩子對於這年代的人的重要性。

不管怎麽說,懷了身孕都是好事。

曹美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餘盛,有些不情願道:“也是,確實是好事。”

餘瑤不解地看向她二哥,這怎麽回事?

她二嫂看起來並不怎麽開心的樣子。

“你二嫂她現在正準備去執行一項任務,有了孩子怕是不能去了。”

“而且高考這時候恢覆了,你不還得去考試嗎?考完了還要讀書,我們的孩子怎麽辦呀?”曹美玲看起來是真的擔憂,“都怪你。”她打了一下餘盛。

餘盛瞬間輕咳了一下。

這時曹美玲也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頭。

話都說到這兒了,他們的顧慮也是真實存在的。

“那要不,我先不考了?”餘盛抿唇說道。

曹美玲哼了一聲,隨即她才咯咯笑起來,“逗你呢,我媽說了她會過來照顧我的。”

剛才從醫院出來她就給西川那邊打電話了,鄭萍當即就說要來照顧她。

“還有我大哥他們在,難不成還養不好一個孩子嗎?”

餘盛笑笑,“那你的任務怎麽辦?”

“任務總有人做,但我孩子的母親可就只能有我。”

兩人說話酸溜溜的,餘瑤雖然高興,但也實在有些聽不下去了。

“二哥二嫂,體己話還是一會兒再單獨說吧,二嫂你給我媽他們報喜了嗎?”

曹美玲蹭地站起身來,“忘了忘了,我找你一起報喜呢,阿瑤也一起吧。”

餘盛忙虛扶著她,“慢點。”

看他們兩人這膩歪勁兒,餘瑤嘿嘿搖頭,“算了,我下次吧,我得回去跟顧卿他們說這個好消息啊。”說著她就直接開門往外走,“我就先走了,別送了啊,嫂子慢點出門啊。”

現在在京市是沒人催她生孩子,但姜麗梅實在不是一般人,每次打電話三句不離孩子,現在二嫂有孩子了,那不得把她耳朵給念起繭子啊。

“這丫頭!”曹美玲忍不住嗤笑,可一看餘盛笑她就煩死了,“你還笑,笑什麽呢!都怪你!你不是說那東西好使嗎?”

餘盛:“……”不怪醫院,怪他,也是怪他,他笑道,“是是是,怪我。”

“你還笑!”

餘盛斂了笑容,“你放心,我肯定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的。”

曹美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自己當初怎麽就找了這麽個“黑心”蘿蔔呢,“走了走了,給媽報喜去啊。”

餘瑤騎著自行車,看著隨風飄落的梧桐雨下,一路上都有著激動談論的人,大家面上都是喜悅,好似都在討論著高考的事情。

路邊也已經有了偷偷摸摸做生意的小商販,雖然現在是沒人管這些人了,但大多數的人還是不敢太過於明目張膽,不過很快這樣的情況就會有所好轉,一切事情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只可惜餘瑤的歡快心情並沒有能持續太久,等她騎著自行車回到家屬院的門口時卻突然被守門的小戰士給攔了下來。

“餘瑤同志,曾大夫讓我跟你說一聲,顧瑜同志進醫院了,讓你也過去一趟。”

“什麽?”餘瑤那雀躍的心陡然沈了下去,“去醫院了?她有沒有說是出了什麽事?”

小戰士搖頭,“只說不是什麽大事,讓你慢慢過去就行。”

聽他如此說,餘瑤這才放了點心,但她t還是飛快地騎著車往醫院趕。

還好醫院並不遠,不過是幾分鐘的路程。

到了醫院,她直奔曾月的辦公室。

“媽,阿瑜這是怎麽了?”餘瑤又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姜南,在看到對方臉上的傷口時忍不住地皺了皺眉。

“沒事,就是一點擦傷而已。”顧瑜有些歉疚地說道。

她剛說完就嘶了一聲,隨即委屈地看了曾月一眼。

曾月故作不知,但臉上的擔心顯然也是真的,“什麽沒事,這擦傷一時半會兒可好不了,要是發炎了更是麻煩,平常註意了,可別碰水,也別吃辛辣刺激的東西。”

顧瑜點點頭,“我知道了。”

餘瑤還真不覺得曾月是在危言聳聽,那擦傷幾乎有嬰兒手掌大小,皮都快蹭沒了,看起來真的挺恐怖的。

很快,曾月冷著臉上完了藥就把紗布丟給了餘瑤,“你給她包紮一下。”然後她掃了眼姜南,“你,過來。”

彼時的姜南正像個受罰的小學生的一樣乖乖地站在那裏,聽到曾月的話,他趕忙走了過去。

“坐下!”

餘瑤還是第一次見到曾月發這麽大的火,她乖乖幫顧瑜上藥,什麽也不敢問,只用餘光掃著他們二人。

但這時候顧瑜卻開了口,說道:“媽,您別對姜南同志那麽兇,是他救了我。”

曾月瞪她一眼,顧瑜也不敢說話了,但她不明白,明明剛剛都已經說了啊,她媽怎麽不講道理呢?

餘瑤適時地插話,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了?怎麽還傷成這樣呢?”

“沒事,就是今天馮亮來找我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我不想理他,他非要跟著我,結果就碰到姜南同志了,是他幫我趕走了馮亮。”顧瑜難得在外人面前說這麽多話,看來是真不把這姜南當外人了啊。

“那你這胳膊?”餘瑤輕輕給她纏上紗布,這麽大的傷疤,她要是疤痕體質,怕是好不了了。

這時,就聽姜南道:“都是我的錯,沒能保護好顧瑜同志。”

曾月嗤笑一聲,“我家阿瑜跟你又沒關系,哪裏需要你的保護?”一句話說得兩個人都皺起了眉頭,姜南的眼眸也垂了下去。

“對不起。”他說。

曾月給他上藥那可沒註意輕重,看得餘瑤都有些疼,她說:“你說什麽對不起,今天到底是你救了阿瑜,我們還是要感謝你的,你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我們肯定報答你。”

這話簡直就差說要和姜南把關系斷得幹幹凈凈了。

餘瑤完全能理解曾月,不管是誰,只怕都沒辦法給讓自己女兒傷心的男人好臉色。

“不用了,曾嬸。”

曾月又是一聲輕哼,沒再說話。

倒是顧瑜道:“要感謝的,一會兒我去供銷社買點紅糖和肉給你帶回去吧,多謝你今天救我。”

“真的不用了。”

“我不想欠你。”顧瑜淡淡道。

這下連曾月也不敢再多餘說些什麽了,病房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餘瑤幫顧瑜纏好紗布,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水,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可真是太無語了,在二哥那邊看那兩口子甜蜜秀恩愛,到這兒來又見證了這樣的修羅場,她這一天過得那叫一個起伏啊。

姜南臉上的淤青雖然看著嚴重,但沒怎麽破皮,很快就處理好了。

顧瑜在一旁盯著,見狀便道:“走吧,去供銷社。”

聞言姜南只是動了動嘴唇,還是沒說什麽,只是轉頭對曾月兩人道,“曾嬸,嫂子,那我就先走了。”

餘瑤在他眼神看過來時點了點頭,到底是沒跟顧瑜一起去,想來姜南現在也欺負不了她了。

“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那馮亮是欺負阿瑜了嗎?”餘瑤一邊動手幫曾月把藥水和紗布棉簽都給收好,一邊問道。

曾月:“我也不知道,她剛才也沒細說,你沒看她胳膊肘都往外拐去了?”

這語氣聽起來還在生氣呢。

餘瑤笑道:“媽您可別氣壞了身子,我看阿瑤是真打算放下了,昨天我不還跟你說起那個叫範安年的男同志嗎?”

他們這些天偶爾練習射擊偶爾練習拳法偶爾跑跑步之類,但最近一段時間總是會遇上一個叫範安年的男同志。

那男同志也是京市本地人,當初他和顧卿一起參加過任務,據顧卿說,他是他們那一次任務參與人員中的神槍手,每一次狙擊都是精準命中,連他都比不過。

在練習射擊的時候,餘瑤也終於見識到了他的厲害之處,他免費給餘瑤兩人指導,很是耐心,讓餘瑤學到很多。

但好幾次下來,餘瑤就發現他對阿瑜的眼神有些奇怪。

餘瑤只是跟顧卿說了說,前兩天顧卿去打聽了一下,對方確實有那意思只是還沒向阿瑜表明心跡。

這事兒餘瑤也沒插手,感情的事是最不好插手的了。

因而就連餘瑤也不知道顧瑜的心思,以她的經驗來看,對方不一定能那麽快就把喜歡的人給放下,但是她和姜南能走到一起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

“那丫頭認死理,我真擔心她要是真嫁到不合適的人家,吃虧的是她。”曾月實在是擔心。

那天她和顧武談了談之後,曾月才算是了解了姜南。

姜南還算是有本事,可是他們兩家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她擔心顧瑜嫁過去吃苦。

從前顧卿和餘瑤也是家庭差距很大,曾月也同樣擔心過,但那只是對於人際交往上的擔憂,她相信自己兒子能給兒媳婦好日子,可她總不能讓自己女兒去養他一個大男人吧?

如果他一心一意卯足了勁兒地對顧瑜好也就罷了,可看他處理事情的方式也不像是能真的給顧瑜幸福的樣子,曾月實在是操心。

“媽,您也不用太擔心,有我們在,肯定不能讓阿瑜受了委屈。”

而此時,顧瑜和姜南已經快到供銷社門口了。

顧瑜走得飛快,就連身高腿長的姜南都差點沒能追上他。

“阿瑜,你等一下,真的不用麻煩了,我幫你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你何必這麽客氣?”他攔在顧瑜的面前,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不想要紅糖和肉嗎,是有點少,要不手表?收音機?還是其他的什麽?”顧瑜輕蹙眉頭,好似真的在苦惱這個問題。

“阿瑜,你非要這樣嗎?你是覺得我多管閑事了?”今天的事情確實是他沖動了,如果自己不那樣直接沖上去,阿瑜不一定會受傷,馮亮根本不敢和他動手。

但是他看到顧瑜被人纏著時,他真的忍不住,他也是知道顧瑜不會喜歡那個人,所以才動手的。

就那樣一個人,對顧瑜表白卻那麽不正經,與其和他那樣的人在一起,她不如和自己在一起。

想到這裏,姜南整個人都沸騰起來了。

當初領導要撮合他和顧瑜他早就是知道的,和她在一起時他也盡力表現自己,給顧瑜最大的關心,可是誰叫天意弄人,他不能再在部隊裏待下去,他還配得上她嗎?

可自己即便轉業,也比今天那小子強吧?

姜南正要開口,卻聽顧瑜冷冷道:“以後你還是叫我顧瑜同志吧,我也不知道今天這種情況應該怎麽感謝你,等我回去,會讓我爸來感謝你的,再次感謝。”說著她還對姜南鞠了一躬這才轉身離開,留下姜南一個人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許久。

顧瑜回家時,家中只有餘瑤一個人。

一見到餘瑤,她癟嘴就要哭出來。

“嫂子,大哥說讓我不能隨便哭,可是我真的好想哭啊。”

餘瑤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別聽你哥的,咱們活就要活得暢快,想哭就哭,什麽也不用管。”

“嫂子……”

原本是應該開心的一天,因為顧瑜的事變得沈重了不少。

好在等顧卿幾人回來時,她的情緒已經調節好了,就連一向感知敏銳的顧卿也沒發現顧瑜的異常,因為他今天也被高考恢覆得消息給刺激到了。

拖他媳婦的福,這事他早就知道了,可是架不住所有人都喜氣洋洋的,他也為他媳婦能去參加高考而高興。

這高興勁兒一直等到晚上聽餘瑤說起今天馮亮去找顧瑜的事才結束。

“那馮亮總給人一種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感覺。”那天在袁來婚宴第一次見他餘瑤就有那種感覺,還有他們那一群人中間有幾個看起來也都怪怪的。

果然就聽顧卿道:“他們幾個都不是什麽善茬,以後他們要是跟你套近乎你都別理,面上過得去就行了。”

緊接著顧卿就說起了當年的往事。

其實當年顧卿和t他們這些人相處的時候大家都還是孩子,能有什麽深仇大怨?不過就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矛盾罷了。

小的時候馮亮和顧卿的關系是不錯的,那時候兩個人經常一起玩,鬧遍了家屬院各個角落,他們身邊自然也會帶上各自的妹妹馮月和顧瑜。

跟顧瑜的乖巧和沈默不同,馮月從小就是大家心目中的可愛妹妹,不管是對誰都很好,有什麽東西也都願意跟大家分享,而且還很有愛心,尤其還會幫著他們這一群人對家長說謊,對於他們這一群人來說簡直是個完美妹妹,甚至那時候顧卿也很喜歡帶著她一起玩。

直到後來,眼看著大家越來越喜歡馮月,卻都不怎麽待見顧瑜的時候,顧卿也才慢慢地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有一次他無意之間聽到兩個女生討論阿瑜,說阿瑜是個告狀精還經常欺負馮月,她們要拉著馮月把阿瑜推到水池裏去為馮月報仇。

那件事情給顧卿的沖擊太大,他不明白女生對於另一個女生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惡意,以至於過去這麽多年顧卿都還記得她們的對話。

“我真是越來越不喜歡顧瑜了,她怎麽是那種人啊,成績好了不起啊,要不是她是顧卿的妹妹,我才不要和她玩呢!”

“馮月,你怎麽那麽好欺負,借一下筆而已,她至於這樣針對你嗎,還有上次明明有傘下雨卻不願意和你一起走害你生病,她為什麽總是這樣,討厭死了,而且男生們都還總是為她說話。”

“要不然我們教訓她一下好了?等放學的時候走水池邊吧,到時候我們讓她走邊上,打鬧一下直接把她推到水裏去。”

“這樣好啊,最好是再讓我們學校最醜的男生下去把她撈起來,讓醜男娶她做媳婦。”

聽到這兒,餘瑤已經開始生氣了,這不就是活脫脫的校園霸淩嗎?

顧瑜那麽乖巧,她為什麽會被這樣針對?

根據餘瑤對她的了解,顧瑜做任何事情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她會那樣對那個叫馮月的女生肯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的,她現在會變得那麽沈默,或許也跟小時候的一些經歷有關。

“這些都是那個叫馮月的搞出來的?”

有些孩子很受其他孩子的歡迎,但其實也就是從小會玩心機而已。

“對,一開始我還不知道,但是筆的事我是知道的。”

當時她在考試的時候非要跟阿瑜借筆,但阿瑜只帶了那麽兩支,考試前借給她一支,她說阿瑜沒給她,後面考試的時候還一直纏著阿瑜,阿瑜就報告給了老師,老師把筆借給了她,她哭了一場,考試沒考好話裏話外怪阿瑜。

很久之後顧卿無意之間看到過她用阿瑜的那支筆,那時候顧卿會沒事在阿瑜筆上刻東西,所以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當時我並不相信阿瑜會有筆不借給她,還無緣無故地告狀,但是你也知道阿瑜的性子,她根本就不會去過多的解釋,我問她時,她也只是說她把筆借給了對方。事實證明我對阿瑜的相信是對的。”

傘的事情更是令人無語。

那個時候的男生都很皮,什麽傘、雨衣之類的東西對於他們來說就跟什麽燙手山芋一樣,他們是說什麽也不願意把那些東西帶到學校去的。

即便顧卿不需要傘,他覺得自己沖回去也行,但是每次顧瑜都會乖乖地在他教室門口等著他一起放學。

那次馮月自己為了討好老師,然後把傘借給了老師,說她可以和同學一起回家。

以顧瑜的性子,她肯定是要緊著自己哥哥的啊,於是便沒管馮月。

最後馮月在教室待了很久,一直等到她爸去把人接才回了家。

結果她大概是怕被罵,就強說是阿瑜讓她把傘借給老師的。

“你說阿瑜會說這樣的話嗎?阿瑜才懶得管她。”原本確實是很小的事情,可顧卿現在想起來依舊覺得有些生氣,“後面聽到了大家的討論,我也問過阿瑜,阿瑜說是她自己要把傘借給老師的,當時馮月那個表情我現在都還記得,直到現在我也無法想象一個孩子會有那麽多小心思。”

馮月要哭不哭的樣子,委委屈屈的說是自己要借的,好像誰逼她這麽說的似的。

“可把我給氣死了。後來還發生了很多類似的事情,有些事情最後解釋是誤會,有些就徹底讓阿瑜背了黑鍋,但追根溯源很多事情都能和馮月扯上關系。”

因為那時候顧卿和馮亮的關系好,顧卿也不是很看得清楚事情到底是不是馮月故意的,就像傘那次,她在父母面前撒謊說是因為害怕也沒問題,後來在說明真相時吞吞吐吐說是因為心虛也沒問題。

直到那件事情之後。

“我原本是想提醒阿瑜不要靠近水池邊的,結果沒來得及,因為他們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就動手了,你知道阿瑜落水後,第一個沖上去的是誰嗎?”

餘瑤握著顧卿的手靜靜地聽他說著,“是馮亮?”

“沒錯。”顧卿冷笑一聲道,“平常我們根本不會走那邊,是馮亮說他前一天惹妹妹生氣了,要去接他一起吃飯。他要是會管他妹,就不會在大雨天把她妹一個人丟在學校裏了。”

“小小年紀怎麽那麽惡毒?他們家裏人也不怎麽樣吧?”

“呵,他們大哥當初在委員會胡作非為,家裏人根本不管的,最近一家人正夾著尾巴做人呢,馮亮現在居然還敢來招惹阿瑜,我不直接把他們家摁死我就不姓顧。”

顧卿真的沒想到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了,他們還是那副樣子。

那天馮月在林玲面前煽風點火他不是沒有聽見,兄妹兩人一個比一個壞心眼兒。

“你可別犯錯誤。”餘瑤知道他有時候發起狠來有點不管不顧的,他要是為了阿瑜做出什麽事情來餘瑤不會覺得奇怪。

顧卿微斂了神色,說道:“你放心吧,我還有你還有家人,我要是想做什麽,早在讀書那會兒就不可能放過他們。”

說起這個餘瑤倒是好奇,那時候顧卿應該是狗憎人厭的叛逆期,怎麽就那麽輕易地就放過了那兄妹兩人。

餘瑤問起,顧卿才神秘兮兮道:“我當然不可能就那麽輕易地放過他們。”

原來當時顧卿天不怕地不怕,拿了麻袋找了個機會把馮亮給狠揍了一頓,又在馮月的抽屜裏放了一條蛇,雖說沒毒,卻還是把他們整個班的人都嚇得不輕。

借著這個理由,顧卿和顧瑜兩人就直接轉了學,從此和他們幾人之間的關系就淡了。

“當時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顧瑜,我苦口婆心跟她講了很多,目的就是為了告訴她馮家兄妹不是什麽好東西,那群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結果你猜那丫頭怎麽說?”顧卿微微抿了一下唇,顯然這事情於他而言並不算是多好的回憶。

“她說,‘我知道啊,但是哥哥你喜歡和他們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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