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79 章
“小賤蹄子, 你說誰生不出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此刻齊母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似的發瘋一般地就要向餘瑤撲來。
這一舉動簡直把屋內其他三人都嚇得夠嗆，尤其是齊良盛險些被嚇出心臟病。
誰不知道顧副團把這個媳婦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他雖然也很生氣餘瑤說出那樣拂他面子的話, 可這事一開始確實是他家理虧。
就算不是，他媽要是敢碰餘瑤一根毫毛, 只怕顧副團得天天找他切磋。
“媽，您消停點吧。”他剛把人攔下，林西就帶著幾個嬸子烏泱泱地沖了進來。
“鬧什麽, 到底是鬧什麽, 怎麽天天都有事兒鬧的？”
她這婦女主任當得實在是讓人生氣，她看了一眼餘瑤, 不由得有些後悔，她怎麽就沒早點下手呢，要是她能早點把餘瑤拉到辦公室來上班，她看這些人還有誰敢成天惹事？
齊母姓嚴, 林西就稱呼她一聲嚴嬸子。
“嚴嬸子，你說說，我都跟你提幾回了？是不是說了這裏是家屬院, 隔壁是有人住的, 你別去擾了別人的清凈行不行？”
她第一回來找這嚴嬸子，是因為廖竹悄悄找到她, 說是看到嚴嬸子天天在顧卿院子外瞅著人家院子裏的菜兩眼發光。
如今餘瑤和曹旅算是有了一層親戚關系，餘瑤兩口子不在的時候, 她種的那些菜都是鄭嬸子來照看著的, 就算沒人照看, 她也不能隨便就讓人打上那些菜的主意。
林主任一開始是不太信的，畢竟這年頭大家的生活水平好了, 已經不像往常那樣眼皮子淺了，她也知道婆媳關系不好處，哪怕知道廖竹是個老實的她也沒有輕信，結果觀察了沒兩天，還真就看到齊母好幾回鬼鬼祟祟在人家院門外徘徊，後面還聽鄭嬸子說院裏的菜好像少了兩窩。
沒有當場抓到，林西去問她時她當然是不承認，林西也只能是敲打敲打，後面見她也沒再那麽幹，想著她膽子也不算打，也就算了。
結果沒多久接連兩天有附近家屬找到她，說是齊母平常有事沒事就在家裏吵，吵得太大聲了，已經快要影響他們的生活了。
她又把人叫到辦公室教育了一頓。
誰知道這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表面答應得好好的，回去又開始吵。
現在好了，餘瑤回來了，這姑娘可不慣著她，看到那倒在地上的門，她就心裏一陣暢快，但兩人要是打起來那可不行。
“林主任，你來評評理啊，你不能直接就說是我的錯啊，我們在家吃飯吃得好好的，這個女人突然沖進來就罵我們，還罵我兒子不能生孩子，這是看著我兒子沒她家男人級別高，這是在欺負我們啊……”
她的聲音極大，餘瑤可算是明白，那聲音是怎麽傳到自己家中的了。
簡直是能震得人的耳膜疼。
林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眼眶通紅的廖竹，哪裏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分明就是這齊母又在說人家廖竹不能生孩子的事情，她就說得人家，人家就說不得她寶貝兒子？
以前廖竹在家屬院雖沒什麽存在感，但客客氣氣的可從來沒惹過事，現在她這婆婆一來，巴不得告訴全世界這兒媳婦不能生，簡直有病。
現在她還惡人先告狀了，不可理喻！
“行了行了，你這聲音簡直吵得我腦仁疼，我是來聽你吵架的不是？”她拿齊母沒辦法，只能瞪向齊良盛，“齊營長，這事兒你到底能不能管，不能管就趕緊的把你娘送回去，我們這家屬院是讓你們在辛苦過後能有一個舒服的棲息之所，不是讓你們來鬧笑話的。”
她這話說得極不客氣，讓齊良盛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可他並不是一個多能說會道的人，這會兒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可林主任並沒有輕易地就放過他。
“還有，你們這生孩子的事兒，生不生得出來的，不去醫院看，在這吵吵嚷嚷得就能生得出來了？真是，要我怎麽說你們才好？”
“就是啊，別人家生不出孩子巴不得把事情藏得嚴嚴實實的，也不知道嚷嚷個什麽勁兒。”
“你就不懂了吧，這是拿捏兒媳婦呢。”
大家都是嫁過人的，這些裏面的彎彎繞繞，有幾個不知道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還都不輕，讓齊家母子臉色難看極了。
“你們……”齊母氣得臉都紅了，她又想開罵，卻被齊良盛攔了下來。
“對不起，林主任，這事兒是我們的不是，我們以後肯定不這樣了，大家夥兒先回去吧。”齊良盛實在抹不開面子了，生怕他親娘又說出什麽不合適的話來。
林西看事情也差不多了，最難管的就是家事了，他都這麽說了，她也不好再多管，只看後面怎麽做吧，實在不行還是只能往齊良盛身上施壓了。
畢竟家屬院是給他們的後方提供保障不假，可也不是為了他一家，那可得緊著大家夥兒。
“行了行了，都別看熱鬧了，都先回去。”
林主任的面子大家還是要給的，都紛紛轉身離開了。
這時餘瑤才看向一旁的廖竹，“廖嫂子，我們今天中午吃菌子，去我們家嘗嘗鮮吧。”
“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別眼皮子淺的到處跑。”齊母管不了別人難道還管不了自己兒媳婦嗎？
果然聽了她這話，廖竹搖了搖頭，“我已經吃過了，不好意思，吵著你們了吧？”
餘瑤抿了抿唇，“沒事，你有事就過來找我們，別白白讓人欺負。”
她說完齊母嘁了一聲，也不知道在陰陽怪氣什麽。
餘瑤沒搭理她，而是看向一旁的齊良盛，說道：“齊營長，剛才你們家鬧得太兇了，我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所以就直接闖進來了，門壞了，一會兒我肯定找人來給你修好。”餘瑤知道這事兒自己不占理，該賠還是要賠的，態度也比較好。
站在邊上還等著處理這件事情的林西嘴角抽了抽，她怎麽覺得餘瑤這丫頭就是故意的呢，跟家裏那混小子一樣，每次犯錯都知道錯了錯了，但就是不改。
“什麽？門壞了？”齊良盛還沒說話，齊母不幹了，“你怎麽能隨便弄壞人東西，你們得賠錢！”
“賠錢？”餘瑤看向齊良盛，“賠多少錢？”
“不……不用了。”這一刻，齊良盛驀地就想起了當初餘瑤和向副團的那場比賽，他哪敢要這潑婦的錢？
可他媽根本就不管那麽多，只管得理不饒人。
“什麽不用了，弄壞了不賠錢，就是說到大領導那裏也說不過去，得賠二十塊。”
餘瑤嗤地笑了一聲，“顧卿，給她二十塊。”
沒想到她這麽爽快，倒是把齊母給整不會了，但她還沒有想到到底哪裏不對勁已經被馬上就要擁有二十塊巨款的喜悅給沖昏了頭腦。
“真不用了，哪裏要得了那麽多錢？”這下就連齊良盛也不好意思了，他知道這錢自家不能要，要了的話有理也變沒理了，還有這餘瑤的笑看起來著實有點可怕。
而且他哪裏敢得罪顧副團啊？
廖竹也道：“不行的，阿瑤這錢我們不能要，把門修好就行了。”廖竹哪裏不知道餘瑤闖進來是為了自己，他們家怎麽能要餘瑤的錢，而且二十塊，那不是訛人嗎？
她不說話還好，她一開口齊母就氣不打一處來，“好啊，你們夫妻大度你們心善，惡人都讓我老婆子一個人給當了，我t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林西還沒出這屋子呢，她就又鬧起來了，看來是真不服管教，“行了，這事兒我會如實報告上去，讓上面來處理吧。”
齊良盛一聽急了，這樣的事情怎麽能報告上去呢？
這一攤子的破事，本來也就是小小的鄰裏糾紛，可要是嚴肅處理起來進了檔案什麽的那對他的影響可就太大了，就算餘瑤這事不占理，可她是曹旅的親戚啊，他媽也是一點也看不清形勢，不早跟她說了隔壁不好惹了嗎？
“林主任，哪裏需要麻煩領導，這是我們的私事，門壞了而已，我們自己修修就好了，實在不必麻煩了。”說完他又看向餘瑤兩人，“顧副團，餘瑤同志，真沒什麽事，一個門而已，我自己就給修了。”
“真沒事嗎？到底是我沖動了，我該賠的。”餘瑤故作沮喪，說話也有點茶言茶語的。
“真沒事，我自己修，你們不是還在吃飯嗎，快回去繼續吃飯吧，我就不留你們了，下回再請你們過來吃飯。”
他都趕人了，餘瑤幾人也沒有強留的道理就走了，誰也沒管一旁吹胡子瞪眼的齊母。
其實林西說的什麽報告上級也不過就是嚇嚇他而已，她一個婦女主任報告上級也還是他們管，這點小事兒總不能告到齊良盛的上級那裏。
但他既然害怕那就說明他也清楚自己不占理，偏偏還縱容自己的親娘，真是……
三人一走到院中，看到那直挺挺地躺在院中的門板，都默默地繞了過去，假裝無事發生。
等跟著餘瑤兩人進了他們家，林西才開口教訓道：“二十塊你也敢給，有些人的胃口那是越餵越大的！”
餘瑤無辜道：“到底是我理虧，弄壞了人家的東西，就是應該要賠的。”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林西怎麽就覺得那麽不對勁呢？
“你知道還每次都這麽幹。”林西佯裝生氣，偏偏這弄壞門也不是什麽多大的事兒，她又積極承認錯誤，事情也只能輕輕揭過了，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丫頭也不是什麽善茬。
無奈，林西也只能勸勸，“下次可別這麽沖動了，不僅對你的名聲不好，也容易影響到顧卿。”
顧卿忍不住為自己媳婦說話，“林主任，剛才那聲音確實有些嚇人，你也知道我家阿瑤和廖嫂子關系好，她是擔心廖嫂子所以沖動了點。”
林西哪裏看不出來他是在為餘瑤說話，但他說得也沒什麽錯，總不能聽著要打起來了也視若無睹吧。
“唉，咋就那麽多事兒呢？”林西看他們兩口子果然是從飯桌上跑出去的，也不好再多留，感嘆兩聲就告辭了，她自己也是從飯桌上下來的呢。
可真是糟心啊！
她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顧卿看餘瑤還不高興呢，忙給她夾菜，“好了，別為不值當的人生氣。”
“我生什麽氣，就是覺得可憐了……”不止是廖嫂子，還有許許多多像她這樣的人。
“你已經做得夠多的了。”顧卿難道看不出來嗎？她剛才做那麽多不就是想讓廖竹看清楚那兩人的真面目嗎？
餘瑤確實是這麽想的，她甚至想讓廖竹選擇自己。
她之前去羊城也聽說過廖竹和齊良盛的事情。
他們是同一個地方的人，以前兩家條件差不了太多，廖家因著在大隊有工作，稍微好一點，但是齊良盛當兵有了出息，齊家算是一朝翻身，比之廖家又略勝一籌。
如今又不同了，因著有醬菜廠在，許多人都說是齊家高攀了。
而齊家卻半點沒有這樣的自覺，他們仗著自己是廖家的姻親，就想插手醬菜廠，好在廖家人都是清醒的，並沒有讓他們如願，因為這事，齊家人對廖家很是不滿。
如果餘瑤猜得沒錯的話，齊母這次來是帶著怨氣來的，她估計是想借著磋磨兒媳婦給廖家施壓以便齊家人要好處。
當然孩子的事估摸著他們也是真在意。
餘瑤想了想，突然有了個主意，不過轉念她又放棄了。
還是順其自然吧，“你說得對，我是做得太多了。”
顧卿眼皮一跳，忙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讓你別太自責，有些事情我們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也不一定能讓事情按照我們的想法走，這事也是一樣的，你該做的都做了，就看她自己的了。”
餘瑤知道是這個理。
看著有些緊張的顧卿，餘瑤噗嗤笑了笑，顧卿是真怕她生氣呀。
自己哪有那麽小氣，但顧卿這樣在乎她的樣子還是讓餘瑤心中甜甜的，剛才的那些煩悶一瞬間就消散了不少。
“我知道了，你多吃一點，一回來就訓練，可別累著了。”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顧卿有點無措，他倒不是懷疑餘瑤對自己的真心，但在他看來餘瑤是一個在感情上比較含蓄的人，關於感情的事，她並不會拿出來到處宣揚，而是會默默地關心她人為他人好，就像現在對廖竹一樣。
而此刻她這麽一本正經地在言語上關心自己，顧卿多少有點不習慣。
“你看著我幹什麽？”餘瑤不解地問。
顧卿：“我很開心，你關心我。”
餘瑤：“……肉麻死了，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他們兩人在這裏你儂我儂的，而隔壁現在的氣氛卻十分凝重。
餘瑤猜得不假，看到齊母那樣去訛餘瑤的錢，她真的很不高興，明明婆婆是知道餘瑤的身份的，不僅她男人比自家男人的級別高，更為重要的是餘瑤是他們醬菜廠很重要的幫手。
可婆婆她還是要這麽做，說到底還是對她不滿，對廖家不滿。
廖竹也沒有心思再吃飯了，坐在那裏只一個勁兒地流淚。
看她這樣子，齊母更加生氣了，成天喪著個臉不說，生不出兒子，幫不上男人的忙，這碰上事兒了胳膊肘還往外拐，真是氣死她了。
但是齊母也不傻，知道現在再鬧恐怕就不好收場了。
她也不鬧了，只一個勁兒地嘆氣，好似遇到了什麽天大的事情似的。
“媽，別氣了，吃飯吧，這是您最喜歡的紅燒肉。”齊良盛就是再生氣也沒有辦法，這可是生他養他的老娘。
“別喊我媽，我不是你媽。”齊母憤憤地一丟筷子，又開始念叨起來，“我把你和你兩個哥哥辛辛苦苦地拉扯大，也不知道是圖的什麽，人家兒子孝順，兒媳也知道伺候婆婆，還能生下大胖小子，我就是想抱孫子我有什麽錯，你們都幫著外人欺負我……”
她一句接一句的，看似在罵齊良盛，其實都在指桑罵槐。
廖竹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她已經有點動搖自己當初的決定了，明明爸爸告訴過他齊家人並不怎麽樣，可她偏偏認定了齊良盛。
這幾年她和婆婆的關系處得一直不怎麽好，但因為他們平常都住在家屬院，雖然她很久都見不到自己家人一面，但同時也見不到齊家人，也就沒覺得有什麽了。
可現在婆婆來了，非說要在這兒督促兩人生孩子，依她看，婆婆要是一直在這兒，他們一輩子都生不了孩子。
廖竹突然覺得沒意思，她起身就往房間裏去，決定眼不見為凈。
眼看著她走開，齊母又炸了，“你看看，你這個媳婦，哪裏有半點規矩？”
齊良盛覺得自己媽太小題大做了，廖竹做錯什麽了？如果是他被人指著鼻子罵，他不打回去算好的了，不走難道留下來受氣嗎？
可是心裏再怎麽覺得齊母不對，他還是有些埋怨廖竹。
就算是他媽做錯了，可她就不能讓著點老人家嗎？
這可是他媽啊。
“我跟你說話呢，你到底聽沒聽見？”
齊母的聲音又大了起來。
齊良盛捏了捏眉心說道：“媽，我頭有點疼，您能不能別說了？我去休息會兒，你慢慢吃吧。”說完他也筷子一扔回屋去了。
“好你個齊良盛，你給老娘站住！”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砰的關門聲。
看著滿桌子的狼藉，齊母越發覺得自己這個兒媳婦娶得不好了，她又開始罵罵咧咧地細數廖竹兩口子的過錯，當然這其中大多都是她自己亂編的。
房間內，廖竹躺在床上面對著墻面留給齊良盛一個背影。
齊良盛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但是他還是上前安慰道：“阿竹，你就別跟媽計較了，你也知道她就是這個性子，其實也沒什麽壞心的。”
“真的嗎？齊良盛，你敢說你媽這些天的所作所為真的不是在洩憤嗎？她氣我爸沒有給t你大哥二哥安排工作，你大哥二哥是什麽德性，難道你不知道嗎？”
她的這話說得齊良盛面紅耳赤的，又見一向溫婉的媳婦對自己疾言厲色，齊良盛心中很是不滿，但他還是盡力壓抑著自己的脾氣，說道：“但他們到底是我的兄長。”
其實齊良盛也有點不平衡，他覺得自己的岳父就是看不起自己，要不然他家兒子怎麽就都能進廠，偏偏自己作為他的女婿想要拉扯一下自己的兩個哥哥就不行。
他廖家的人就真的有那麽好嗎？
“他們是你的兄長又不是我的兄長。”廖竹怎麽會看不出來這個朝夕相處了幾年的男人的心思，她不覺怒從心頭起，說了句氣話。
但這確實也是她的真心話，齊良盛的兩位哥哥，一個好吃懶做游手好閑，一個心比天高好高騖遠，讓他們下地掙工分有時候都比不過那些孩子，他們有什麽資格進廠？
要是把他們安排進廠了，別的鄉親們要怎麽想？
而且他們兩人想做的還不是做醬菜的工人，而是廠子裏的管理層。
他們憑什麽，憑著臉大還是不要臉？
根據廖竹對他們兩人的了解，他們能進廠子當管理，後面就能想直接當廠長，有些人就是這樣，沒有能力還總覺得自己就應該是最厲害的那個人。
這些廖竹從來都沒有跟齊良盛說過，她以為齊良盛都明白，只是想要拉拔自己的兄弟，現在看來他還是對自己家人的決定不滿的。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們是夫妻，我大哥二哥怎麽就不是你大哥二哥了？”齊良盛也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難道你從來都沒把我當成過自己人嗎？”
聽到責問，廖竹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缺了一塊，好似漏風似的，涼颼颼的。
“是的，所以我們離婚吧，反正過得也不幸福。”
實在也沒什麽堅持的必要了。
廖竹很有信心，自己要是現在離婚回家，家裏人也同樣會接納自己，就算自己被村裏人指指點點，家裏人也都會為自己撐腰。
她有關心愛護自己的家人，為什麽非得在這裏受氣呢？
聽到離婚二字，齊良盛眼睛都瞪大了，“你說什麽呢？日子過得好好的，哪至於離婚？”
“而且我們哪裏過得不幸福了，這幾年在家屬院我們不是挺幸福的嗎？我媽那邊我會好好勸說她的，你就別跟她生氣了，日子是我們兩個人的，你管她說什麽，你假裝聽不見就是了。”
廖竹忍不住在心中冷笑，有時候眼睛擦亮了，腦子也好像更清醒了似的。
她問自己的內心，自己這些年真的過得幸福嗎？
以前她覺得是的，因為沒有婆婆在，沒有各種亂七八糟的妯娌關系，家屬院的人都過得雞飛狗跳的，而他們家平平淡淡，好像沒什麽不好。
可是自從餘瑤兩人搬到了隔壁，她才知道真正的幸福是什麽樣子。
真正的幸福不只是能夠保證如今的生活，也不是晚上得到幾句甜言蜜語。
而是在妻子累了的時候丈夫能給一個關心，在妻子渴了的時候，身旁能有丈夫遞過來的一杯水。
可事實上呢？
齊良盛每天回家，哪怕再閑他也從來沒有進過廚房幫忙做飯，燒火，哪怕天氣再冷，他也沒有洗過一件衣服，哪怕家裏再多的灰他也不會拿起掃把掃一掃。
這些都是自己的活，最可怕的是就連自己也都曾覺得這一切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齊良盛在外面工作，她現在靠的是他的工資生活。
可是大概齊良盛已經忘了，她曾經也是靠著自己的努力考進了紡織廠的，就因為齊良盛讓自己隨軍，她就把好不容易考來的工作賣了。
現在的日子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她真的願意一輩子就在家洗衣做飯嗎？
就在這一刻，廖竹慶幸自己還沒有孩子，一切好像都還來得及，可是沒有孩子就會一直被他們念叨，她真的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齊良盛看著她，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可不想離婚，他要是離婚了還不知道被戰友們如何嘲笑，更為重要的是，他要是離婚了還能找到這麽體貼溫柔的媳婦嗎？
每次出去聽到他們說家裏的雞飛狗跳時他都很高興，高興自己有一位體貼的妻子，他跟他們都是不一樣的。
雖說阿竹稍微有些沈悶了，可他卻也不得不承認阿竹把家裏上下都照顧得很好。
對，他一定不能和阿竹離婚，大不了等兩天就想辦法把老太太送回去。
他其實是有辦法勸老太太的，之所以一直沒有那麽做是擔心老太太回去之後宣揚他的不孝，他不想在老家有不好的名聲。
就在齊良盛忐忑不安還想再說什麽的時候，廖竹卻開口了，“可是我生不出孩子來啊。”
齊良盛微微皺眉，又想起今天廖竹提到的事情，他覺得十分不堪，他的媳婦居然懷疑他不行，這是何等的屈辱？
可是現在阿竹要和他離婚，居然拿離婚來要挾他！
“唉，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任性了，罷了，我就去檢查檢查吧，到時候你也再檢查一下吧。”既然都已經去檢查了，肯定這次一定要找出不能懷孕的原因來，畢竟他可不能真的沒有孩子。
誰知廖竹卻道：“不用檢查了，是我的問題，就是我生不出來。”
霎時間，齊良盛就像被驚雷劈中似的，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
“你……你不是說你的檢查結果沒有問題嗎？”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當初他也看過，確實沒有問題的啊。
廖竹看著他的樣子，表情都沒變一下，淡淡道：“後面我又去找別的大夫看了，說是我以前著了涼，懷不了孕了。”
大夫確實說過她著了涼，但只要吃兩副藥就好了，等她第二次去檢查時就已經恢覆了正常。
齊良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為什麽要騙我？檢查單呢，拿出來我看看。”
他堅持這麽幾年不就是因為那檢查單上說廖竹的身體一切正常嗎？
如果她不能生孩子，那自己怎麽辦？
齊良盛恍恍惚惚的，用一臉遭到了背叛的表情看著廖竹，他從來就沒想過或許真的就是自己的問題。
“早就被我燒掉了，我怕被你發現，我當然要先燒掉。”
“好啊！你居然敢騙我兒子，你果然是只不下蛋的母雞！”齊母也不知道在外面聽了多久，這會兒一沖進屋子就指著廖竹破口大罵。
廖竹這次卻不為所動，她沒理齊母，而是看向齊良盛，“我們離婚，你們那麽想要孩子，找別人吧，我沒有。”
“你這個毒婦，害得我兒好苦啊！”她這撕心裂肺的一聲嚎叫，讓周圍好幾戶人家都聽得清清楚楚。
可有了剛剛的那一遭，大家也都懶得上去看熱鬧了。
說的都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聽多了也煩了。
餘瑤兩人當然也聽到了這震耳的聲音。
顧卿正要去上班，聽到這聲音皺起的眉頭能夾死一只蒼蠅。
“要管的話別太沖動，也別讓自己吃了虧，知道了嗎？”顧卿有些不放心地囑咐。
餘瑤點點頭，“放心吧，你什麽時候看我吃過虧，只要別太過分我就不會管了。”
誰知道她不想管，廖竹卻是直接找上了門。
“什麽，你要離婚？”雖然餘瑤一開始是有這樣勸她的想法，可是這不是還沒實施嗎？她怎麽就自己想通了，“他們欺負你了？”
廖竹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沒什麽意思，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和顧副團的感情，我和他看似很好，但他娶我，只是找了一個他覺得適合照顧他的妻子，我感受不到他的愛。”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餘瑤就知道她是真的想通了。
“祝福你。”餘瑤很認真道，“你還年輕，一定能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的。”
廖竹只是笑笑沒有否認，但她已經不抱希望了，她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她還有自己的家人，離婚也沒什麽不好的。
“我的廚藝其實一直都還不錯，回醬菜廠也是能幫上忙的。”
餘瑤當然知道，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廖竹第一次給自己送的紅棗糕呢，味道確實很不錯。
“你想清楚不後悔就好，但是齊營長能輕易地答應離婚嗎？”
齊良盛是個極其大男子主義的人，就算是要離婚，他應該也不允許是廖竹先提出來吧，更何況，他會同意廖竹提離婚嗎？
“我跟他說是我不能生了，就算是他不想離t，他媽也一定會讓他離的。”
餘瑤驚詫於她和自己想了同樣的辦法，看起來一向恬靜溫柔的小姑娘突然爆發，但是她卻很為對方高興。
“不過你這樣說的話，估計以後家屬院的人就都會知道是你不能生了，這對你的名聲實在不怎麽好。”
“這有什麽？”廖竹毫不在意道，“我可算是明白了你完全不在意她們說你是潑婦的感受了，那些人說什麽我真的不在意。”
她更在意的是她的丈夫的心完全不偏向她，好在一切都要結束了。
餘瑤點點頭，“你想通了就好，打算什麽時候走，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一定要來找我們。”
“嗯。”廖竹現在的心情很輕松，她這段時間真的是受夠了，讓她連演戲的精力都沒了，只想立馬回家，“我已經跟我爸媽那邊發了電報，申請離婚可能還要調解幾天，我家裏人會來接我的。”
見她一切都安排好了，餘瑤也就放心了。
沒等兩天，家屬院眾人就都知道了齊營長和他媳婦在鬧離婚的事情。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很快就又成為了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的人說齊母就是個攪家精，自從她來了這裏，就鬧得齊營長家亂七八糟。
也有人指責齊良盛是個心狠的，人家姑娘千裏迢迢背井離鄉來隨軍，他現在卻要拋棄人家姑娘，實在是不該。
但也有人把原因往兩個人沒孩子的事情上扯，有的說是廖竹沒孩子要被趕出去，可是那天餘瑤去鬧了一場，大家都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是齊良盛生不了孩子，所以有人懷疑其實是齊營長生不了孩子，所以廖竹要跟他離婚。
因為廖竹看起來優哉游哉的，還整天和餘瑤一起做吃的，很多人都偏向了最後一種說法，讓齊良盛很不爽。
又過了幾天，謠言的風向突然就變了，大家開始說其實真相是廖竹不能生，而且她還把自己不能生的報告單給燒了。
這話如果是齊母說的，沒幾個人會相信，因為齊母之前就一直貶低廖竹，但是現在這消息卻是從男人堆裏傳出來的，大家自然信得多一點。
男人們雖然也愛八卦，但是他們顧及著自己的前途，一般並不會主動造謠，除非是真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顧卿沒費什麽功夫就打聽出來了，傳出這個消息的人就是齊良盛本人。
他故作很悲傷地在人前晃悠，別人問他發生了什麽，他就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最後“不得已”把所謂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
餘瑤冷笑，“見過道貌岸然的，還真沒見過他這麽不要臉的。”
顧卿也覺得這人有點惡心，就算真是廖竹不能生，他也不應該到處宣揚這件事情啊，他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對女人的傷害有多大嗎？
而他自己若想證明自己能生，再找個媳婦生一個不就好了，偏偏要那樣說自己曾經的妻子，真不是個男人。
餘瑤這時候和他想到一塊去了。
“你看著吧，他總有一天會後悔，廖竹的身體根本就沒有問題，偏偏齊營長還那麽自信不去看醫生，我看廖竹和他分開是對的，也算是脫離苦海了。”
顧卿挑了挑眉，他當然相信自己媳婦的醫術。
李子煜說了，她媳婦於醫術一道很有天賦，想來這點問題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就在顧卿剛跟餘瑤說了這件事情之後，餘瑤轉頭就告訴了廖竹。
廖竹楞了一下，有些淒涼道：“我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算了，當我以前眼瞎，這樣也好，我爸媽也再也不用因為我為難了。”
事情發生後沒幾天廖剛就來了，和廖剛一起來的還有廖家的幾個叔伯。
這時候部隊領導還在審核齊良盛的離婚報告。
說是審核，其實也就是在勸兩人和好。
大家都知道兩人之前的關系好，大家都覺得沒有必要鬧到離婚的這一步，可是兩人都很堅持，領導就打算把離婚報告卡一卡，還提醒齊良盛讓他媽在家屬院收斂一點，別太過分。
但他們做了這麽多一點用也沒有，找齊母更是鬧著要讓兩人立馬離婚。
原本他們是想著等廖竹的家人來了再看看還有沒有商量的餘地，結果看到廖家人帶著四五個男人直接進家屬院和齊母吵了一架，吵了一架沒完還打了齊良盛一頓。
他挨了這頓打，眾人並沒有同情他，試問如果要是他們的女兒被婆婆這樣磋磨，還要離婚，他們也會打那個臭男人。
廖家人確實是很生氣的，因為當初他們本來就不同意女兒跟齊良盛在一起，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齊母和她的兩個好大兒。
可是齊良盛說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把廖竹哄得團團轉不說還把他們也給忽悠了，現在可好，居然還讓齊母那個瘋婆子跑到部隊家屬院來欺負他們齊家的女兒，他們如何能忍？
“我告訴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齊家什麽心思，我話就放在這兒了，你們齊家那兩個沒出息的玩意兒，隨便走到哪裏都成不了才！”
說話的是廖竹的小叔，根據廖松說，他小叔是整個廠子裏最兇的人，他管著上上下下的員工，沒人敢不服他，要是有人敢鬧出什麽幺蛾子，一準被他罵得狗血噴頭。
現在看到了，餘瑤也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麽那麽厲害了。
因為他不僅有那種罵街的戰鬥力，還有腦子，專門揀齊母的痛楚說，說得齊母哇哇叫又不敢上前打人，於是她只能坐在地上大罵齊家人。
“我的老天啊，我是做了什麽孽啊，我好好的一個兒子居然娶了一個不下蛋的母雞，居然還敢瞞著不告訴我們，是想絕我兒子的後啊！”
聽到這話，廖家人齊齊變了臉色。
廖竹忙上前相勸，“爸，叔叔，我們別跟他們計較了，都離婚了，說什麽都不重要了，以後就當陌生人吧。”
聽到這話，一旁的齊良盛說不清楚心中是個什麽感覺。
但他覺得廖竹說得對，不管說什麽都不重要了，他不可能不要孩子。
“媽，您別再鬧了，離婚要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小賤蹄子, 你說誰生不出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此刻齊母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似的發瘋一般地就要向餘瑤撲來。
這一舉動簡直把屋內其他三人都嚇得夠嗆，尤其是齊良盛險些被嚇出心臟病。
誰不知道顧副團把這個媳婦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他雖然也很生氣餘瑤說出那樣拂他面子的話, 可這事一開始確實是他家理虧。
就算不是，他媽要是敢碰餘瑤一根毫毛, 只怕顧副團得天天找他切磋。
“媽，您消停點吧。”他剛把人攔下，林西就帶著幾個嬸子烏泱泱地沖了進來。
“鬧什麽, 到底是鬧什麽, 怎麽天天都有事兒鬧的？”
她這婦女主任當得實在是讓人生氣，她看了一眼餘瑤, 不由得有些後悔，她怎麽就沒早點下手呢，要是她能早點把餘瑤拉到辦公室來上班，她看這些人還有誰敢成天惹事？
齊母姓嚴, 林西就稱呼她一聲嚴嬸子。
“嚴嬸子，你說說，我都跟你提幾回了？是不是說了這裏是家屬院, 隔壁是有人住的, 你別去擾了別人的清凈行不行？”
她第一回來找這嚴嬸子，是因為廖竹悄悄找到她, 說是看到嚴嬸子天天在顧卿院子外瞅著人家院子裏的菜兩眼發光。
如今餘瑤和曹旅算是有了一層親戚關系，餘瑤兩口子不在的時候, 她種的那些菜都是鄭嬸子來照看著的, 就算沒人照看, 她也不能隨便就讓人打上那些菜的主意。
林主任一開始是不太信的，畢竟這年頭大家的生活水平好了, 已經不像往常那樣眼皮子淺了，她也知道婆媳關系不好處，哪怕知道廖竹是個老實的她也沒有輕信，結果觀察了沒兩天，還真就看到齊母好幾回鬼鬼祟祟在人家院門外徘徊，後面還聽鄭嬸子說院裏的菜好像少了兩窩。
沒有當場抓到，林西去問她時她當然是不承認，林西也只能是敲打敲打，後面見她也沒再那麽幹，想著她膽子也不算打，也就算了。
結果沒多久接連兩天有附近家屬找到她，說是齊母平常有事沒事就在家裏吵，吵得太大聲了，已經快要影響他們的生活了。
她又把人叫到辦公室教育了一頓。
誰知道這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表面答應得好好的，回去又開始吵。
現在好了，餘瑤回來了，這姑娘可不慣著她，看到那倒在地上的門，她就心裏一陣暢快，但兩人要是打起來那可不行。
“林主任，你來評評理啊，你不能直接就說是我的錯啊，我們在家吃飯吃得好好的，這個女人突然沖進來就罵我們，還罵我兒子不能生孩子，這是看著我兒子沒她家男人級別高，這是在欺負我們啊……”
她的聲音極大，餘瑤可算是明白，那聲音是怎麽傳到自己家中的了。
簡直是能震得人的耳膜疼。
林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眼眶通紅的廖竹，哪裏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分明就是這齊母又在說人家廖竹不能生孩子的事情，她就說得人家，人家就說不得她寶貝兒子？
以前廖竹在家屬院雖沒什麽存在感，但客客氣氣的可從來沒惹過事，現在她這婆婆一來，巴不得告訴全世界這兒媳婦不能生，簡直有病。
現在她還惡人先告狀了，不可理喻！
“行了行了，你這聲音簡直吵得我腦仁疼，我是來聽你吵架的不是？”她拿齊母沒辦法，只能瞪向齊良盛，“齊營長，這事兒你到底能不能管，不能管就趕緊的把你娘送回去，我們這家屬院是讓你們在辛苦過後能有一個舒服的棲息之所，不是讓你們來鬧笑話的。”
她這話說得極不客氣，讓齊良盛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可他並不是一個多能說會道的人，這會兒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可林主任並沒有輕易地就放過他。
“還有，你們這生孩子的事兒，生不生得出來的，不去醫院看，在這吵吵嚷嚷得就能生得出來了？真是，要我怎麽說你們才好？”
“就是啊，別人家生不出孩子巴不得把事情藏得嚴嚴實實的，也不知道嚷嚷個什麽勁兒。”
“你就不懂了吧，這是拿捏兒媳婦呢。”
大家都是嫁過人的，這些裏面的彎彎繞繞，有幾個不知道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還都不輕，讓齊家母子臉色難看極了。
“你們……”齊母氣得臉都紅了，她又想開罵，卻被齊良盛攔了下來。
“對不起，林主任，這事兒是我們的不是，我們以後肯定不這樣了，大家夥兒先回去吧。”齊良盛實在抹不開面子了，生怕他親娘又說出什麽不合適的話來。
林西看事情也差不多了，最難管的就是家事了，他都這麽說了，她也不好再多管，只看後面怎麽做吧，實在不行還是只能往齊良盛身上施壓了。
畢竟家屬院是給他們的後方提供保障不假，可也不是為了他一家，那可得緊著大家夥兒。
“行了行了，都別看熱鬧了，都先回去。”
林主任的面子大家還是要給的，都紛紛轉身離開了。
這時餘瑤才看向一旁的廖竹，“廖嫂子，我們今天中午吃菌子，去我們家嘗嘗鮮吧。”
“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別眼皮子淺的到處跑。”齊母管不了別人難道還管不了自己兒媳婦嗎？
果然聽了她這話，廖竹搖了搖頭，“我已經吃過了，不好意思，吵著你們了吧？”
餘瑤抿了抿唇，“沒事，你有事就過來找我們，別白白讓人欺負。”
她說完齊母嘁了一聲，也不知道在陰陽怪氣什麽。
餘瑤沒搭理她，而是看向一旁的齊良盛，說道：“齊營長，剛才你們家鬧得太兇了，我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所以就直接闖進來了，門壞了，一會兒我肯定找人來給你修好。”餘瑤知道這事兒自己不占理，該賠還是要賠的，態度也比較好。
站在邊上還等著處理這件事情的林西嘴角抽了抽，她怎麽覺得餘瑤這丫頭就是故意的呢，跟家裏那混小子一樣，每次犯錯都知道錯了錯了，但就是不改。
“什麽？門壞了？”齊良盛還沒說話，齊母不幹了，“你怎麽能隨便弄壞人東西，你們得賠錢！”
“賠錢？”餘瑤看向齊良盛，“賠多少錢？”
“不……不用了。”這一刻，齊良盛驀地就想起了當初餘瑤和向副團的那場比賽，他哪敢要這潑婦的錢？
可他媽根本就不管那麽多，只管得理不饒人。
“什麽不用了，弄壞了不賠錢，就是說到大領導那裏也說不過去，得賠二十塊。”
餘瑤嗤地笑了一聲，“顧卿，給她二十塊。”
沒想到她這麽爽快，倒是把齊母給整不會了，但她還沒有想到到底哪裏不對勁已經被馬上就要擁有二十塊巨款的喜悅給沖昏了頭腦。
“真不用了，哪裏要得了那麽多錢？”這下就連齊良盛也不好意思了，他知道這錢自家不能要，要了的話有理也變沒理了，還有這餘瑤的笑看起來著實有點可怕。
而且他哪裏敢得罪顧副團啊？
廖竹也道：“不行的，阿瑤這錢我們不能要，把門修好就行了。”廖竹哪裏不知道餘瑤闖進來是為了自己，他們家怎麽能要餘瑤的錢，而且二十塊，那不是訛人嗎？
她不說話還好，她一開口齊母就氣不打一處來，“好啊，你們夫妻大度你們心善，惡人都讓我老婆子一個人給當了，我t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林西還沒出這屋子呢，她就又鬧起來了，看來是真不服管教，“行了，這事兒我會如實報告上去，讓上面來處理吧。”
齊良盛一聽急了，這樣的事情怎麽能報告上去呢？
這一攤子的破事，本來也就是小小的鄰裏糾紛，可要是嚴肅處理起來進了檔案什麽的那對他的影響可就太大了，就算餘瑤這事不占理，可她是曹旅的親戚啊，他媽也是一點也看不清形勢，不早跟她說了隔壁不好惹了嗎？
“林主任，哪裏需要麻煩領導，這是我們的私事，門壞了而已，我們自己修修就好了，實在不必麻煩了。”說完他又看向餘瑤兩人，“顧副團，餘瑤同志，真沒什麽事，一個門而已，我自己就給修了。”
“真沒事嗎？到底是我沖動了，我該賠的。”餘瑤故作沮喪，說話也有點茶言茶語的。
“真沒事，我自己修，你們不是還在吃飯嗎，快回去繼續吃飯吧，我就不留你們了，下回再請你們過來吃飯。”
他都趕人了，餘瑤幾人也沒有強留的道理就走了，誰也沒管一旁吹胡子瞪眼的齊母。
其實林西說的什麽報告上級也不過就是嚇嚇他而已，她一個婦女主任報告上級也還是他們管，這點小事兒總不能告到齊良盛的上級那裏。
但他既然害怕那就說明他也清楚自己不占理，偏偏還縱容自己的親娘，真是……
三人一走到院中，看到那直挺挺地躺在院中的門板，都默默地繞了過去，假裝無事發生。
等跟著餘瑤兩人進了他們家，林西才開口教訓道：“二十塊你也敢給，有些人的胃口那是越餵越大的！”
餘瑤無辜道：“到底是我理虧，弄壞了人家的東西，就是應該要賠的。”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林西怎麽就覺得那麽不對勁呢？
“你知道還每次都這麽幹。”林西佯裝生氣，偏偏這弄壞門也不是什麽多大的事兒，她又積極承認錯誤，事情也只能輕輕揭過了，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丫頭也不是什麽善茬。
無奈，林西也只能勸勸，“下次可別這麽沖動了，不僅對你的名聲不好，也容易影響到顧卿。”
顧卿忍不住為自己媳婦說話，“林主任，剛才那聲音確實有些嚇人，你也知道我家阿瑤和廖嫂子關系好，她是擔心廖嫂子所以沖動了點。”
林西哪裏看不出來他是在為餘瑤說話，但他說得也沒什麽錯，總不能聽著要打起來了也視若無睹吧。
“唉，咋就那麽多事兒呢？”林西看他們兩口子果然是從飯桌上跑出去的，也不好再多留，感嘆兩聲就告辭了，她自己也是從飯桌上下來的呢。
可真是糟心啊！
她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顧卿看餘瑤還不高興呢，忙給她夾菜，“好了，別為不值當的人生氣。”
“我生什麽氣，就是覺得可憐了……”不止是廖嫂子，還有許許多多像她這樣的人。
“你已經做得夠多的了。”顧卿難道看不出來嗎？她剛才做那麽多不就是想讓廖竹看清楚那兩人的真面目嗎？
餘瑤確實是這麽想的，她甚至想讓廖竹選擇自己。
她之前去羊城也聽說過廖竹和齊良盛的事情。
他們是同一個地方的人，以前兩家條件差不了太多，廖家因著在大隊有工作，稍微好一點，但是齊良盛當兵有了出息，齊家算是一朝翻身，比之廖家又略勝一籌。
如今又不同了，因著有醬菜廠在，許多人都說是齊家高攀了。
而齊家卻半點沒有這樣的自覺，他們仗著自己是廖家的姻親，就想插手醬菜廠，好在廖家人都是清醒的，並沒有讓他們如願，因為這事，齊家人對廖家很是不滿。
如果餘瑤猜得沒錯的話，齊母這次來是帶著怨氣來的，她估計是想借著磋磨兒媳婦給廖家施壓以便齊家人要好處。
當然孩子的事估摸著他們也是真在意。
餘瑤想了想，突然有了個主意，不過轉念她又放棄了。
還是順其自然吧，“你說得對，我是做得太多了。”
顧卿眼皮一跳，忙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讓你別太自責，有些事情我們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也不一定能讓事情按照我們的想法走，這事也是一樣的，你該做的都做了，就看她自己的了。”
餘瑤知道是這個理。
看著有些緊張的顧卿，餘瑤噗嗤笑了笑，顧卿是真怕她生氣呀。
自己哪有那麽小氣，但顧卿這樣在乎她的樣子還是讓餘瑤心中甜甜的，剛才的那些煩悶一瞬間就消散了不少。
“我知道了，你多吃一點，一回來就訓練，可別累著了。”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顧卿有點無措，他倒不是懷疑餘瑤對自己的真心，但在他看來餘瑤是一個在感情上比較含蓄的人，關於感情的事，她並不會拿出來到處宣揚，而是會默默地關心她人為他人好，就像現在對廖竹一樣。
而此刻她這麽一本正經地在言語上關心自己，顧卿多少有點不習慣。
“你看著我幹什麽？”餘瑤不解地問。
顧卿：“我很開心，你關心我。”
餘瑤：“……肉麻死了，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他們兩人在這裏你儂我儂的，而隔壁現在的氣氛卻十分凝重。
餘瑤猜得不假，看到齊母那樣去訛餘瑤的錢，她真的很不高興，明明婆婆是知道餘瑤的身份的，不僅她男人比自家男人的級別高，更為重要的是餘瑤是他們醬菜廠很重要的幫手。
可婆婆她還是要這麽做，說到底還是對她不滿，對廖家不滿。
廖竹也沒有心思再吃飯了，坐在那裏只一個勁兒地流淚。
看她這樣子，齊母更加生氣了，成天喪著個臉不說，生不出兒子，幫不上男人的忙，這碰上事兒了胳膊肘還往外拐，真是氣死她了。
但是齊母也不傻，知道現在再鬧恐怕就不好收場了。
她也不鬧了，只一個勁兒地嘆氣，好似遇到了什麽天大的事情似的。
“媽，別氣了，吃飯吧，這是您最喜歡的紅燒肉。”齊良盛就是再生氣也沒有辦法，這可是生他養他的老娘。
“別喊我媽，我不是你媽。”齊母憤憤地一丟筷子，又開始念叨起來，“我把你和你兩個哥哥辛辛苦苦地拉扯大，也不知道是圖的什麽，人家兒子孝順，兒媳也知道伺候婆婆，還能生下大胖小子，我就是想抱孫子我有什麽錯，你們都幫著外人欺負我……”
她一句接一句的，看似在罵齊良盛，其實都在指桑罵槐。
廖竹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她已經有點動搖自己當初的決定了，明明爸爸告訴過他齊家人並不怎麽樣，可她偏偏認定了齊良盛。
這幾年她和婆婆的關系處得一直不怎麽好，但因為他們平常都住在家屬院，雖然她很久都見不到自己家人一面，但同時也見不到齊家人，也就沒覺得有什麽了。
可現在婆婆來了，非說要在這兒督促兩人生孩子，依她看，婆婆要是一直在這兒，他們一輩子都生不了孩子。
廖竹突然覺得沒意思，她起身就往房間裏去，決定眼不見為凈。
眼看著她走開，齊母又炸了，“你看看，你這個媳婦，哪裏有半點規矩？”
齊良盛覺得自己媽太小題大做了，廖竹做錯什麽了？如果是他被人指著鼻子罵，他不打回去算好的了，不走難道留下來受氣嗎？
可是心裏再怎麽覺得齊母不對，他還是有些埋怨廖竹。
就算是他媽做錯了，可她就不能讓著點老人家嗎？
這可是他媽啊。
“我跟你說話呢，你到底聽沒聽見？”
齊母的聲音又大了起來。
齊良盛捏了捏眉心說道：“媽，我頭有點疼，您能不能別說了？我去休息會兒，你慢慢吃吧。”說完他也筷子一扔回屋去了。
“好你個齊良盛，你給老娘站住！”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砰的關門聲。
看著滿桌子的狼藉，齊母越發覺得自己這個兒媳婦娶得不好了，她又開始罵罵咧咧地細數廖竹兩口子的過錯，當然這其中大多都是她自己亂編的。
房間內，廖竹躺在床上面對著墻面留給齊良盛一個背影。
齊良盛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但是他還是上前安慰道：“阿竹，你就別跟媽計較了，你也知道她就是這個性子，其實也沒什麽壞心的。”
“真的嗎？齊良盛，你敢說你媽這些天的所作所為真的不是在洩憤嗎？她氣我爸沒有給t你大哥二哥安排工作，你大哥二哥是什麽德性，難道你不知道嗎？”
她的這話說得齊良盛面紅耳赤的，又見一向溫婉的媳婦對自己疾言厲色，齊良盛心中很是不滿，但他還是盡力壓抑著自己的脾氣，說道：“但他們到底是我的兄長。”
其實齊良盛也有點不平衡，他覺得自己的岳父就是看不起自己，要不然他家兒子怎麽就都能進廠，偏偏自己作為他的女婿想要拉扯一下自己的兩個哥哥就不行。
他廖家的人就真的有那麽好嗎？
“他們是你的兄長又不是我的兄長。”廖竹怎麽會看不出來這個朝夕相處了幾年的男人的心思，她不覺怒從心頭起，說了句氣話。
但這確實也是她的真心話，齊良盛的兩位哥哥，一個好吃懶做游手好閑，一個心比天高好高騖遠，讓他們下地掙工分有時候都比不過那些孩子，他們有什麽資格進廠？
要是把他們安排進廠了，別的鄉親們要怎麽想？
而且他們兩人想做的還不是做醬菜的工人，而是廠子裏的管理層。
他們憑什麽，憑著臉大還是不要臉？
根據廖竹對他們兩人的了解，他們能進廠子當管理，後面就能想直接當廠長，有些人就是這樣，沒有能力還總覺得自己就應該是最厲害的那個人。
這些廖竹從來都沒有跟齊良盛說過，她以為齊良盛都明白，只是想要拉拔自己的兄弟，現在看來他還是對自己家人的決定不滿的。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們是夫妻，我大哥二哥怎麽就不是你大哥二哥了？”齊良盛也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難道你從來都沒把我當成過自己人嗎？”
聽到責問，廖竹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缺了一塊，好似漏風似的，涼颼颼的。
“是的，所以我們離婚吧，反正過得也不幸福。”
實在也沒什麽堅持的必要了。
廖竹很有信心，自己要是現在離婚回家，家裏人也同樣會接納自己，就算自己被村裏人指指點點，家裏人也都會為自己撐腰。
她有關心愛護自己的家人，為什麽非得在這裏受氣呢？
聽到離婚二字，齊良盛眼睛都瞪大了，“你說什麽呢？日子過得好好的，哪至於離婚？”
“而且我們哪裏過得不幸福了，這幾年在家屬院我們不是挺幸福的嗎？我媽那邊我會好好勸說她的，你就別跟她生氣了，日子是我們兩個人的，你管她說什麽，你假裝聽不見就是了。”
廖竹忍不住在心中冷笑，有時候眼睛擦亮了，腦子也好像更清醒了似的。
她問自己的內心，自己這些年真的過得幸福嗎？
以前她覺得是的，因為沒有婆婆在，沒有各種亂七八糟的妯娌關系，家屬院的人都過得雞飛狗跳的，而他們家平平淡淡，好像沒什麽不好。
可是自從餘瑤兩人搬到了隔壁，她才知道真正的幸福是什麽樣子。
真正的幸福不只是能夠保證如今的生活，也不是晚上得到幾句甜言蜜語。
而是在妻子累了的時候丈夫能給一個關心，在妻子渴了的時候，身旁能有丈夫遞過來的一杯水。
可事實上呢？
齊良盛每天回家，哪怕再閑他也從來沒有進過廚房幫忙做飯，燒火，哪怕天氣再冷，他也沒有洗過一件衣服，哪怕家裏再多的灰他也不會拿起掃把掃一掃。
這些都是自己的活，最可怕的是就連自己也都曾覺得這一切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齊良盛在外面工作，她現在靠的是他的工資生活。
可是大概齊良盛已經忘了，她曾經也是靠著自己的努力考進了紡織廠的，就因為齊良盛讓自己隨軍，她就把好不容易考來的工作賣了。
現在的日子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她真的願意一輩子就在家洗衣做飯嗎？
就在這一刻，廖竹慶幸自己還沒有孩子，一切好像都還來得及，可是沒有孩子就會一直被他們念叨，她真的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齊良盛看著她，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可不想離婚，他要是離婚了還不知道被戰友們如何嘲笑，更為重要的是，他要是離婚了還能找到這麽體貼溫柔的媳婦嗎？
每次出去聽到他們說家裏的雞飛狗跳時他都很高興，高興自己有一位體貼的妻子，他跟他們都是不一樣的。
雖說阿竹稍微有些沈悶了，可他卻也不得不承認阿竹把家裏上下都照顧得很好。
對，他一定不能和阿竹離婚，大不了等兩天就想辦法把老太太送回去。
他其實是有辦法勸老太太的，之所以一直沒有那麽做是擔心老太太回去之後宣揚他的不孝，他不想在老家有不好的名聲。
就在齊良盛忐忑不安還想再說什麽的時候，廖竹卻開口了，“可是我生不出孩子來啊。”
齊良盛微微皺眉，又想起今天廖竹提到的事情，他覺得十分不堪，他的媳婦居然懷疑他不行，這是何等的屈辱？
可是現在阿竹要和他離婚，居然拿離婚來要挾他！
“唉，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任性了，罷了，我就去檢查檢查吧，到時候你也再檢查一下吧。”既然都已經去檢查了，肯定這次一定要找出不能懷孕的原因來，畢竟他可不能真的沒有孩子。
誰知廖竹卻道：“不用檢查了，是我的問題，就是我生不出來。”
霎時間，齊良盛就像被驚雷劈中似的，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
“你……你不是說你的檢查結果沒有問題嗎？”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當初他也看過，確實沒有問題的啊。
廖竹看著他的樣子，表情都沒變一下，淡淡道：“後面我又去找別的大夫看了，說是我以前著了涼，懷不了孕了。”
大夫確實說過她著了涼，但只要吃兩副藥就好了，等她第二次去檢查時就已經恢覆了正常。
齊良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為什麽要騙我？檢查單呢，拿出來我看看。”
他堅持這麽幾年不就是因為那檢查單上說廖竹的身體一切正常嗎？
如果她不能生孩子，那自己怎麽辦？
齊良盛恍恍惚惚的，用一臉遭到了背叛的表情看著廖竹，他從來就沒想過或許真的就是自己的問題。
“早就被我燒掉了，我怕被你發現，我當然要先燒掉。”
“好啊！你居然敢騙我兒子，你果然是只不下蛋的母雞！”齊母也不知道在外面聽了多久，這會兒一沖進屋子就指著廖竹破口大罵。
廖竹這次卻不為所動，她沒理齊母，而是看向齊良盛，“我們離婚，你們那麽想要孩子，找別人吧，我沒有。”
“你這個毒婦，害得我兒好苦啊！”她這撕心裂肺的一聲嚎叫，讓周圍好幾戶人家都聽得清清楚楚。
可有了剛剛的那一遭，大家也都懶得上去看熱鬧了。
說的都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聽多了也煩了。
餘瑤兩人當然也聽到了這震耳的聲音。
顧卿正要去上班，聽到這聲音皺起的眉頭能夾死一只蒼蠅。
“要管的話別太沖動，也別讓自己吃了虧，知道了嗎？”顧卿有些不放心地囑咐。
餘瑤點點頭，“放心吧，你什麽時候看我吃過虧，只要別太過分我就不會管了。”
誰知道她不想管，廖竹卻是直接找上了門。
“什麽，你要離婚？”雖然餘瑤一開始是有這樣勸她的想法，可是這不是還沒實施嗎？她怎麽就自己想通了，“他們欺負你了？”
廖竹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沒什麽意思，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和顧副團的感情，我和他看似很好，但他娶我，只是找了一個他覺得適合照顧他的妻子，我感受不到他的愛。”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餘瑤就知道她是真的想通了。
“祝福你。”餘瑤很認真道，“你還年輕，一定能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的。”
廖竹只是笑笑沒有否認，但她已經不抱希望了，她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她還有自己的家人，離婚也沒什麽不好的。
“我的廚藝其實一直都還不錯，回醬菜廠也是能幫上忙的。”
餘瑤當然知道，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廖竹第一次給自己送的紅棗糕呢，味道確實很不錯。
“你想清楚不後悔就好，但是齊營長能輕易地答應離婚嗎？”
齊良盛是個極其大男子主義的人，就算是要離婚，他應該也不允許是廖竹先提出來吧，更何況，他會同意廖竹提離婚嗎？
“我跟他說是我不能生了，就算是他不想離t，他媽也一定會讓他離的。”
餘瑤驚詫於她和自己想了同樣的辦法，看起來一向恬靜溫柔的小姑娘突然爆發，但是她卻很為對方高興。
“不過你這樣說的話，估計以後家屬院的人就都會知道是你不能生了，這對你的名聲實在不怎麽好。”
“這有什麽？”廖竹毫不在意道，“我可算是明白了你完全不在意她們說你是潑婦的感受了，那些人說什麽我真的不在意。”
她更在意的是她的丈夫的心完全不偏向她，好在一切都要結束了。
餘瑤點點頭，“你想通了就好，打算什麽時候走，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一定要來找我們。”
“嗯。”廖竹現在的心情很輕松，她這段時間真的是受夠了，讓她連演戲的精力都沒了，只想立馬回家，“我已經跟我爸媽那邊發了電報，申請離婚可能還要調解幾天，我家裏人會來接我的。”
見她一切都安排好了，餘瑤也就放心了。
沒等兩天，家屬院眾人就都知道了齊營長和他媳婦在鬧離婚的事情。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很快就又成為了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的人說齊母就是個攪家精，自從她來了這裏，就鬧得齊營長家亂七八糟。
也有人指責齊良盛是個心狠的，人家姑娘千裏迢迢背井離鄉來隨軍，他現在卻要拋棄人家姑娘，實在是不該。
但也有人把原因往兩個人沒孩子的事情上扯，有的說是廖竹沒孩子要被趕出去，可是那天餘瑤去鬧了一場，大家都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是齊良盛生不了孩子，所以有人懷疑其實是齊營長生不了孩子，所以廖竹要跟他離婚。
因為廖竹看起來優哉游哉的，還整天和餘瑤一起做吃的，很多人都偏向了最後一種說法，讓齊良盛很不爽。
又過了幾天，謠言的風向突然就變了，大家開始說其實真相是廖竹不能生，而且她還把自己不能生的報告單給燒了。
這話如果是齊母說的，沒幾個人會相信，因為齊母之前就一直貶低廖竹，但是現在這消息卻是從男人堆裏傳出來的，大家自然信得多一點。
男人們雖然也愛八卦，但是他們顧及著自己的前途，一般並不會主動造謠，除非是真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顧卿沒費什麽功夫就打聽出來了，傳出這個消息的人就是齊良盛本人。
他故作很悲傷地在人前晃悠，別人問他發生了什麽，他就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最後“不得已”把所謂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
餘瑤冷笑，“見過道貌岸然的，還真沒見過他這麽不要臉的。”
顧卿也覺得這人有點惡心，就算真是廖竹不能生，他也不應該到處宣揚這件事情啊，他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對女人的傷害有多大嗎？
而他自己若想證明自己能生，再找個媳婦生一個不就好了，偏偏要那樣說自己曾經的妻子，真不是個男人。
餘瑤這時候和他想到一塊去了。
“你看著吧，他總有一天會後悔，廖竹的身體根本就沒有問題，偏偏齊營長還那麽自信不去看醫生，我看廖竹和他分開是對的，也算是脫離苦海了。”
顧卿挑了挑眉，他當然相信自己媳婦的醫術。
李子煜說了，她媳婦於醫術一道很有天賦，想來這點問題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就在顧卿剛跟餘瑤說了這件事情之後，餘瑤轉頭就告訴了廖竹。
廖竹楞了一下，有些淒涼道：“我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算了，當我以前眼瞎，這樣也好，我爸媽也再也不用因為我為難了。”
事情發生後沒幾天廖剛就來了，和廖剛一起來的還有廖家的幾個叔伯。
這時候部隊領導還在審核齊良盛的離婚報告。
說是審核，其實也就是在勸兩人和好。
大家都知道兩人之前的關系好，大家都覺得沒有必要鬧到離婚的這一步，可是兩人都很堅持，領導就打算把離婚報告卡一卡，還提醒齊良盛讓他媽在家屬院收斂一點，別太過分。
但他們做了這麽多一點用也沒有，找齊母更是鬧著要讓兩人立馬離婚。
原本他們是想著等廖竹的家人來了再看看還有沒有商量的餘地，結果看到廖家人帶著四五個男人直接進家屬院和齊母吵了一架，吵了一架沒完還打了齊良盛一頓。
他挨了這頓打，眾人並沒有同情他，試問如果要是他們的女兒被婆婆這樣磋磨，還要離婚，他們也會打那個臭男人。
廖家人確實是很生氣的，因為當初他們本來就不同意女兒跟齊良盛在一起，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齊母和她的兩個好大兒。
可是齊良盛說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把廖竹哄得團團轉不說還把他們也給忽悠了，現在可好，居然還讓齊母那個瘋婆子跑到部隊家屬院來欺負他們齊家的女兒，他們如何能忍？
“我告訴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齊家什麽心思，我話就放在這兒了，你們齊家那兩個沒出息的玩意兒，隨便走到哪裏都成不了才！”
說話的是廖竹的小叔，根據廖松說，他小叔是整個廠子裏最兇的人，他管著上上下下的員工，沒人敢不服他，要是有人敢鬧出什麽幺蛾子，一準被他罵得狗血噴頭。
現在看到了，餘瑤也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麽那麽厲害了。
因為他不僅有那種罵街的戰鬥力，還有腦子，專門揀齊母的痛楚說，說得齊母哇哇叫又不敢上前打人，於是她只能坐在地上大罵齊家人。
“我的老天啊，我是做了什麽孽啊，我好好的一個兒子居然娶了一個不下蛋的母雞，居然還敢瞞著不告訴我們，是想絕我兒子的後啊！”
聽到這話，廖家人齊齊變了臉色。
廖竹忙上前相勸，“爸，叔叔，我們別跟他們計較了，都離婚了，說什麽都不重要了，以後就當陌生人吧。”
聽到這話，一旁的齊良盛說不清楚心中是個什麽感覺。
但他覺得廖竹說得對，不管說什麽都不重要了，他不可能不要孩子。
“媽，您別再鬧了，離婚要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