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解死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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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解死局（中）
這裏的時間仍然在一天一天地流逝著：京郊的春耕即將完結, 江南的新茶準備上市，東邊的海域上又興起了一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抗清勢力，而在後世普遍認知中的西部, 此時正上演著清、準、俄三方勢力你來我往的糾葛……
在這看上去並無不同的絢爛春光裏，只有蘇曉星的時間按下了暫停鍵——或者說，她現在一心想自我隔絕於這個世界。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每天睜著眼睛就在想，閉上眼睛還在想，就連夢裏都在苦思冥想……
可是這麽多天想下來的結果，也只能讓她起初怨憤的麻木心態, 變成更加冷靜的麻木。
悲哀的是，無論她怎麽預設怎麽推演，今日這樣的局面也是註定的。
如果抽離掉全部情緒，僅以冷靜到無情的歷史研究者的角度來看的話, 念兒在整個孕期的生活條件, 已經是當下所有孕婦中最好的那一批了——從肉蛋奶到蔬菜水果甚至到適當運動和保持心情愉悅……
這幾乎是最接近於現代孕婦標準的生活。
蘇曉星的痛苦和不甘心就在於, 她的知識儲備裏, 是有同一時代的更多記載的：所謂“康乾盛世”中不可或缺的一項, 就是這一百多年來快速增加的人口數目；就算其中有賦稅優待、戶籍改革和清查瞞報等種種因素,t 人口多增加也是事實。
而這快速增加穩步破億的人口總數，其下又有多少按“三年抱倆”頻率生孩子的女性？
在這個溫飽還是最大問題的時代, 又有多少孕婦能天天吃得一口飽飯, 甚至十指不沾陽春水地在家裏“安胎”一年？
這些冷冰冰的數據分析之下，是令人不能深思也不敢深思的苦痛——蘇曉星也只有在現在這種痛到麻木的心情中, 才不會介意往自己的心上再紮這一刀。
那些看得見或看不見的悲劇，似乎都要把她給說服了：不要再掙紮了, “這是她的命”。
命？想到這裏的蘇曉星下意識眨了眨眼——她大概有四五天都沒好好合過眼了，眼睛幹的很。
如果有救護車呢？如果有剖腹產呢？如果有ICU呢？念兒的命還能不能救？
所以，要說起“這就是命”之類的話，她只能再度把怨氣集中在自己身上：為什麽你就不是一個點滿醫療金手指的穿越女？憑你這所謂的“先知先覺”，哪怕那天你就在她身邊，又能起到什麽作用？
蘇曉星每這樣質問自己一次，就在自己的心上劃開一條口子；而當痛苦累積到無法察覺的時候，這些問題也歸結成了一條終極疑問：
到底怎麽做才能救“她”，又或者，怎麽做才能救“她們”？
一旦開始思考這個問題，蘇曉星的“麻木”就直接進化到了一種近於“入定”的狀態。
這可把這些天來想方設法看著她的凝綠嚇得不輕：和大多數人一樣，她的哀痛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變淡；可她家格格這樣的情況，怎麽看都是比剛回來的時候更嚴重了——那時候好歹問一句話能有一句回應，但現在她往往是一個人說了半天，都聽不到格格的半句回覆。
這三四年下來，凝綠已經習慣了有什麽困惑就去找自家格格，然後從她那裏得到一些有用或者離奇的支招；但現在是格格變成了這樣，她該去找誰？她能去找誰？
在凝綠的認知中，眼下以她的身份能求到，而且真的有可能勸好格格的，只有一個人了。
“……這樣下去的確不行。”被凝綠找上的兆佳丹若，聽到蘇曉星現在的狀態時也是緊鎖著眉頭。
和蘇曉星遇到事情總是要剝離情緒客觀思考一番的歷史思維相似，以兆佳丹若受到的教育和這些年來的經歷，“顧全大局”已經成了她為人處世的準則乃至本能。
此刻的她不僅要考慮蘇曉星的痛苦，還要對念兒有個最後的交代——在她看來，安排好她的後事、安頓好她的家人、保護好她留下的這個孩子，才不枉大家姐妹一場。
只是身在皇家，所有哀思都被禮數嚴格卡死的情況下，她能做的也極其有限：以表面緊貼著禮制上限實則超出不少的規格送走了念兒；遠在一方的石大人夫婦，她此後也會常派人去致意奉養；只是逝者已矣，最重要的也是念兒托給她的最後一件事……
兆佳丹若定了定神，喚人給凝綠搬上一個繡墩來：“你也是一開始就跟在這府裏的人了……我有件事要問你。”
“福晉只管吩咐便是。”凝綠看見福晉神情嚴肅，便坐直了身體回答道。
“別的你也暫且不用考慮。”兆佳丹若邊說邊想，語速不快：“我只要你一句話……如果把小阿哥抱回西側院，你們上上下下的丫環婆子們，能不能用十二分的心照顧好他。”
這不是福晉第一次表現出要把小阿哥放在西側院養的意思了。
凝綠照樣回答的斬釘截鐵：“奴才們若有半點粗漏，甘領死罪……”話似乎說完了，但她卻糾結地望著福晉。
兆佳丹若也早就從凝綠這裏聽過了這些話：“只是，格格她……”
“這件事，你不必管。”兆佳丹若長眉微蹙，搖了搖頭：“等再過五天，我自去同她說。”
再過五天，小阿哥就來到這個世上整整二十一天；而這一天，同樣也是他親娘的“三七”。
兆佳丹若會“氣勢洶洶”地不顧凝綠阻攔“闖”進她的房間，蘇曉星其實早就能猜到了；她也知道，這恐怕是凝綠和丹若姐姐顧及到她的心情，將自己的急切壓了又壓的結果——
凝綠去了好幾趟北院的事，她知道；南屋裏原本伺候念兒的那些丫環婆子都沒撤走，她也知道。
只是了解歸了解，她現在一點管這些事的精神都沒有。
此刻看著兆佳丹若進來，她也只是微微移動了一下眼神，擠出了一句她現在能說的最客氣的話。
“姐姐來了。”
兆佳丹若這些天做了許多的心裏準備，連想說的話都打了幾遍腹稿；可在看到這副模樣的蘇曉星後，她想說的話想做的事，一下子全都堵在了心口。
蘇曉星半天沒聽到動靜，不得不擡頭看了看，發現兆佳丹若還立在那裏。啊，我是不是要行個禮——後知後覺的她開始僵硬地移動。
兆佳丹若看著她有動作了，卻只見她拜倒在自己身前——她是再守禮不過的人，卻在這一刻心裏仿佛被紮了一個窟窿。
“行了！”
既然是“闖”進來的，她也就“順水推舟”地開始“責備”蘇曉星：“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
她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恢覆麻木的蘇曉星坐在床邊。
“念兒和你在一塊，也就比我們多了一個月吧？難道這麽多年過來，你就一點顧及我們的心思也沒有？”
兆佳丹若說到此處，想起這些年的風風雨雨，眼裏也不由得泛起了水光。
“如今念兒把我們拋下走了，你難道真的就一心要跟了她去，那，你讓我們怎麽辦？”
蘇曉星很少見到兆佳丹若落淚，似乎從一開始，她就是那位主持中饋養育子女、落落大方風姿卓然的正室福晉——但這些年來她明裏暗裏的照顧、幾次三番地為自己破了規矩，還鼓勵自己只管放手去做……這些，蘇曉星都是看在眼裏的。
當初還懷有幾分戒備和疑慮之心的蘇曉星，這些年下來，一聲“丹若姐姐”早已叫得真心實意。
如果放在數百年後她的時代，這可以是一個“始於顏值，終於人品”的故事——關於一個楞頭青和她最好的姐姐。
從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回過神，蘇曉星露出了這些天的第一個表情。
她苦笑著對兆佳丹若解釋：“不是姐姐想的那樣，您別擔心，再給我一點時間吧，我……”
兆佳丹若的手搭在蘇曉星略顯瘦削的肩頭：“我當然明白你有多難過，可是……我們總要替離開的人好好活下去，是不是？”
她說到此處，聲音也有些顫抖；在努力調整心情後，想到“離開的人”留下的那句話，她故作輕松地繼續說：“我本來是可以留你一人在這裏傷心個夠的。”
等到蘇曉星有了反應——轉過臉看向她之後，兆佳丹若才認真地對她說：“但我這裏還有一件事，你無論如何都要答應。”
蘇曉星沒有回答她，而是垂下了頭。
好半晌之後，兆佳丹若才聽到她悶悶的聲音：“其他的都好說，但要是讓我養育念兒的孩子……您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兆佳丹若搬正了她的臉，讓她和自己對視：“念兒親口告訴我的，你讓我考慮什麽？”
“……我可以不在乎自己是誰。”蘇曉星用手移開了兆佳丹若放在自己臉上的手，二人雙手交疊：“可這孩子是要在乎他母家的出身的。”
兆佳丹若將她冰冷的手攥在掌心裏：“傻丫頭……這些東西，說穿了也不過就憑咱們一張嘴罷了——你向來是最不拘於這些東西的人，如今這孩子跟著你才能成材，你又何必推三阻四？”
“什麽成材，百無一用是書生罷了……”
又說了好久，但蘇曉星一直固執己見，只在最後被丹若姐姐繞來繞去實在說不出其他話了，才不得不退讓了一步：
“我如今這副模樣，是因為心裏還有個坎兒——這件事，還是等我想通了再和您商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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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時間仍然在一天一天地流逝著：京郊的春耕即將完結, 江南的新茶準備上市，東邊的海域上又興起了一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抗清勢力，而在後世普遍認知中的西部, 此時正上演著清、準、俄三方勢力你來我往的糾葛……
在這看上去並無不同的絢爛春光裏，只有蘇曉星的時間按下了暫停鍵——或者說，她現在一心想自我隔絕於這個世界。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每天睜著眼睛就在想，閉上眼睛還在想，就連夢裏都在苦思冥想……
可是這麽多天想下來的結果，也只能讓她起初怨憤的麻木心態, 變成更加冷靜的麻木。
悲哀的是，無論她怎麽預設怎麽推演，今日這樣的局面也是註定的。
如果抽離掉全部情緒，僅以冷靜到無情的歷史研究者的角度來看的話, 念兒在整個孕期的生活條件, 已經是當下所有孕婦中最好的那一批了——從肉蛋奶到蔬菜水果甚至到適當運動和保持心情愉悅……
這幾乎是最接近於現代孕婦標準的生活。
蘇曉星的痛苦和不甘心就在於, 她的知識儲備裏, 是有同一時代的更多記載的：所謂“康乾盛世”中不可或缺的一項, 就是這一百多年來快速增加的人口數目；就算其中有賦稅優待、戶籍改革和清查瞞報等種種因素,t 人口多增加也是事實。
而這快速增加穩步破億的人口總數，其下又有多少按“三年抱倆”頻率生孩子的女性？
在這個溫飽還是最大問題的時代, 又有多少孕婦能天天吃得一口飽飯, 甚至十指不沾陽春水地在家裏“安胎”一年？
這些冷冰冰的數據分析之下，是令人不能深思也不敢深思的苦痛——蘇曉星也只有在現在這種痛到麻木的心情中, 才不會介意往自己的心上再紮這一刀。
那些看得見或看不見的悲劇，似乎都要把她給說服了：不要再掙紮了, “這是她的命”。
命？想到這裏的蘇曉星下意識眨了眨眼——她大概有四五天都沒好好合過眼了，眼睛幹的很。
如果有救護車呢？如果有剖腹產呢？如果有ICU呢？念兒的命還能不能救？
所以，要說起“這就是命”之類的話，她只能再度把怨氣集中在自己身上：為什麽你就不是一個點滿醫療金手指的穿越女？憑你這所謂的“先知先覺”，哪怕那天你就在她身邊，又能起到什麽作用？
蘇曉星每這樣質問自己一次，就在自己的心上劃開一條口子；而當痛苦累積到無法察覺的時候，這些問題也歸結成了一條終極疑問：
到底怎麽做才能救“她”，又或者，怎麽做才能救“她們”？
一旦開始思考這個問題，蘇曉星的“麻木”就直接進化到了一種近於“入定”的狀態。
這可把這些天來想方設法看著她的凝綠嚇得不輕：和大多數人一樣，她的哀痛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變淡；可她家格格這樣的情況，怎麽看都是比剛回來的時候更嚴重了——那時候好歹問一句話能有一句回應，但現在她往往是一個人說了半天，都聽不到格格的半句回覆。
這三四年下來，凝綠已經習慣了有什麽困惑就去找自家格格，然後從她那裏得到一些有用或者離奇的支招；但現在是格格變成了這樣，她該去找誰？她能去找誰？
在凝綠的認知中，眼下以她的身份能求到，而且真的有可能勸好格格的，只有一個人了。
“……這樣下去的確不行。”被凝綠找上的兆佳丹若，聽到蘇曉星現在的狀態時也是緊鎖著眉頭。
和蘇曉星遇到事情總是要剝離情緒客觀思考一番的歷史思維相似，以兆佳丹若受到的教育和這些年來的經歷，“顧全大局”已經成了她為人處世的準則乃至本能。
此刻的她不僅要考慮蘇曉星的痛苦，還要對念兒有個最後的交代——在她看來，安排好她的後事、安頓好她的家人、保護好她留下的這個孩子，才不枉大家姐妹一場。
只是身在皇家，所有哀思都被禮數嚴格卡死的情況下，她能做的也極其有限：以表面緊貼著禮制上限實則超出不少的規格送走了念兒；遠在一方的石大人夫婦，她此後也會常派人去致意奉養；只是逝者已矣，最重要的也是念兒托給她的最後一件事……
兆佳丹若定了定神，喚人給凝綠搬上一個繡墩來：“你也是一開始就跟在這府裏的人了……我有件事要問你。”
“福晉只管吩咐便是。”凝綠看見福晉神情嚴肅，便坐直了身體回答道。
“別的你也暫且不用考慮。”兆佳丹若邊說邊想，語速不快：“我只要你一句話……如果把小阿哥抱回西側院，你們上上下下的丫環婆子們，能不能用十二分的心照顧好他。”
這不是福晉第一次表現出要把小阿哥放在西側院養的意思了。
凝綠照樣回答的斬釘截鐵：“奴才們若有半點粗漏，甘領死罪……”話似乎說完了，但她卻糾結地望著福晉。
兆佳丹若也早就從凝綠這裏聽過了這些話：“只是，格格她……”
“這件事，你不必管。”兆佳丹若長眉微蹙，搖了搖頭：“等再過五天，我自去同她說。”
再過五天，小阿哥就來到這個世上整整二十一天；而這一天，同樣也是他親娘的“三七”。
兆佳丹若會“氣勢洶洶”地不顧凝綠阻攔“闖”進她的房間，蘇曉星其實早就能猜到了；她也知道，這恐怕是凝綠和丹若姐姐顧及到她的心情，將自己的急切壓了又壓的結果——
凝綠去了好幾趟北院的事，她知道；南屋裏原本伺候念兒的那些丫環婆子都沒撤走，她也知道。
只是了解歸了解，她現在一點管這些事的精神都沒有。
此刻看著兆佳丹若進來，她也只是微微移動了一下眼神，擠出了一句她現在能說的最客氣的話。
“姐姐來了。”
兆佳丹若這些天做了許多的心裏準備，連想說的話都打了幾遍腹稿；可在看到這副模樣的蘇曉星後，她想說的話想做的事，一下子全都堵在了心口。
蘇曉星半天沒聽到動靜，不得不擡頭看了看，發現兆佳丹若還立在那裏。啊，我是不是要行個禮——後知後覺的她開始僵硬地移動。
兆佳丹若看著她有動作了，卻只見她拜倒在自己身前——她是再守禮不過的人，卻在這一刻心裏仿佛被紮了一個窟窿。
“行了！”
既然是“闖”進來的，她也就“順水推舟”地開始“責備”蘇曉星：“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
她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恢覆麻木的蘇曉星坐在床邊。
“念兒和你在一塊，也就比我們多了一個月吧？難道這麽多年過來，你就一點顧及我們的心思也沒有？”
兆佳丹若說到此處，想起這些年的風風雨雨，眼裏也不由得泛起了水光。
“如今念兒把我們拋下走了，你難道真的就一心要跟了她去，那，你讓我們怎麽辦？”
蘇曉星很少見到兆佳丹若落淚，似乎從一開始，她就是那位主持中饋養育子女、落落大方風姿卓然的正室福晉——但這些年來她明裏暗裏的照顧、幾次三番地為自己破了規矩，還鼓勵自己只管放手去做……這些，蘇曉星都是看在眼裏的。
當初還懷有幾分戒備和疑慮之心的蘇曉星，這些年下來，一聲“丹若姐姐”早已叫得真心實意。
如果放在數百年後她的時代，這可以是一個“始於顏值，終於人品”的故事——關於一個楞頭青和她最好的姐姐。
從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回過神，蘇曉星露出了這些天的第一個表情。
她苦笑著對兆佳丹若解釋：“不是姐姐想的那樣，您別擔心，再給我一點時間吧，我……”
兆佳丹若的手搭在蘇曉星略顯瘦削的肩頭：“我當然明白你有多難過，可是……我們總要替離開的人好好活下去，是不是？”
她說到此處，聲音也有些顫抖；在努力調整心情後，想到“離開的人”留下的那句話，她故作輕松地繼續說：“我本來是可以留你一人在這裏傷心個夠的。”
等到蘇曉星有了反應——轉過臉看向她之後，兆佳丹若才認真地對她說：“但我這裏還有一件事，你無論如何都要答應。”
蘇曉星沒有回答她，而是垂下了頭。
好半晌之後，兆佳丹若才聽到她悶悶的聲音：“其他的都好說，但要是讓我養育念兒的孩子……您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兆佳丹若搬正了她的臉，讓她和自己對視：“念兒親口告訴我的，你讓我考慮什麽？”
“……我可以不在乎自己是誰。”蘇曉星用手移開了兆佳丹若放在自己臉上的手，二人雙手交疊：“可這孩子是要在乎他母家的出身的。”
兆佳丹若將她冰冷的手攥在掌心裏：“傻丫頭……這些東西，說穿了也不過就憑咱們一張嘴罷了——你向來是最不拘於這些東西的人，如今這孩子跟著你才能成材，你又何必推三阻四？”
“什麽成材，百無一用是書生罷了……”
又說了好久，但蘇曉星一直固執己見，只在最後被丹若姐姐繞來繞去實在說不出其他話了，才不得不退讓了一步：
“我如今這副模樣，是因為心裏還有個坎兒——這件事，還是等我想通了再和您商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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