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羅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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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羅家（下）
從城裏到望川，這條路，羅南星走過無數次。
在望川停車場停好車後，他在車裏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古鎮上亮起了燈，夜晚也就來臨。
從前，望川之於羅南星是童年的回憶，是爺爺奶奶的家，是他喜歡的那個人。如今，仿佛只剩下童年回憶了。
前幾日，羅大夫和一幫退休的老同事一起出去旅游了，也不在望川。此時，迎接羅南星的只有越來越暗的天色，還一打開車門就撲面而來的熱氣。
行走在望川的老街上，擦肩而過的都是些陌生人。直到他的腳步停留在夏家院子門前，很多關於他與顧明伊的過往又湧上了心頭。
想當初，顧明伊剛剛接手夏家院子的時候，他還一度擔心這丫頭連這院子都一起賠掉了。那時候，他還上高中，顧明伊只要一進城，肯定就會去學校看他。久而久之，學校的門衛和老師都認識顧明伊了。
一開始，老師以為他早戀了，為此還特地找他談話，分析早戀對學習的種種不利。後來老師見對他的教育沒有什麽成果，還曾單獨約談過顧明伊。就顧明伊那張嘴，最後把老師說得無言以對，最終放棄對他們的監控。
他喜歡天不怕地不怕的顧明伊，因為很多時候他都做不到顧明伊那樣。顧明伊想找他，就可以理所當然地跑到學校來，才不管老師是不是有意見，門衛是不是讓她進去。顧明伊想關心他，就可以把關心表達得淋漓盡致，不給他半點拒絕的機會。而他，做不到這樣明目張膽。
有人說，對一個人明目張膽的偏愛，就是救贖。
性格沈默寡言的羅南星一直認為，顧明伊對他的好就是救贖。可惜，對顧明伊來說，那不是愛情。
愛情，沒有辦法勉強，無論他是早一點表白，還是晚一點表白。他雖然在明伊心裏，但卻不是明伊想一起過日子的那個男人，這種無力讓他輸得哭不出來。
在老街的一家小餐館裏要了一碗面，然後加上些辣椒，把自己吃得滿頭大汗。出來時，正好遇到霍琰與顧七娘出來散步。顧七娘挽著霍琰的手，滿眼都是對孫女婿的喜愛。
“你爺爺也不在，要不，今晚住我那裏去，也熱鬧。”顧七娘笑著看南星。在老太太心裏，若是自己的孫子沒有出事，南星便是他最理想的孫女婿。可惜，造化弄人。
“顧奶奶，不用了。我回來拿些東西，一會兒就走。”
“吃晚飯了嗎？”顧七娘又問。
“吃過了。”南星答道。
“聽說醫院在擴建，最近應該挺忙吧？”霍琰閑話了一句。
羅南星點點頭。
“之前我媽的事，還沒有好好謝你。等你休息的時候，一起吃個飯吧！”霍琰又道。
“客氣了。醫生治病，無須感謝。再說了，明伊與我，也不見外。”
霍琰笑著點了點頭。前些日子，霍琰母親腰疼，去羅氏骨科住了一個星期。羅院長是他母親的主治醫生，羅南星也沒有少關照。這也都是因為顧明伊，若是沒了顧明伊這層關系，別說是讓羅院長親自看診了，恐怕連床位也沒有，根本住不進去。
羅南星原本話就少，與顧七娘和霍琰更是沒什麽可聊。幾句話之後，也就各自散去。
在望川古鎮上，你會覺得時間過得很慢。那些遠來的游人，每天穿梭在古鎮的街巷裏，尋找舊去的時光，這裏隔絕了外面的紛紛擾擾，就好像世外桃源一般。
羅南星在鎮上住了幾日，自己做飯，自己洗衣。無聊的時候便拿著爺爺的魚桿，帶上一個小椅子，去務川江邊找棵大樹下，支上桿，就那樣閑坐一下午。若是運氣好，還會釣上幾條魚來，然後回家煮上一碗美味的魚湯。
就算是運氣不好，沒能釣到魚，那也沒有關系。想吃魚了，給顧明輝打個電話，顧大哥的地籠裏總是有幾條魚的，即便沒有魚，新鮮的活蝦或是螃蟹也總是有的。這個季節，活鮮肥美，是能飽口福的時候。
“羅醫生，今天的收獲如何？”
盧珊像往常一樣坐到了旁邊的石頭上。不過，今日剛坐下，羅南星便叫她起來，然後把帶的另一把椅子遞給了盧珊。
這幾日，羅南星差不多每天都會來釣魚，盧珊也就每日都來看看。兩個人說幾句話，也就那樣靜靜待著。
盧珊通常也不會待太久，一般不會超過半小時。這就好像一個路過的熟人，碰到了，坐下來閑話幾句，然後又走開，彼此不打擾。
可是，今天羅南星給盧珊準備了一把椅子，這讓盧珊有點意外。
“石頭上熱氣重，坐在上面對身體不好。”
羅南星似乎是在解釋他的這一行為，盧珊也沒說多，拿過椅子便坐了下來。
“今天收獲不錯，晚上請你吃魚！”羅南星又道。
“你會做菜？”盧珊似乎有點驚訝。
“勉強！”羅南星笑道。
他笑起來特別好看，讓人有如沐春密切之感。盧珊很少看到他笑。不，應該說羅南星的笑容都留給顧明伊。今天羅南星對自己笑了，盧珊有點分不清楚真假，一手托著下巴看南星，一邊又在想自己是不是幻覺。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盧珊怔了一下，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看羅南星的目光太熱烈。羅南星接起電話，但卻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上十個字。不過，掛了電話之後，他又笑了。
“有什麽開心的事嗎？”盧珊試探著問。
“我妹，結婚了！”
“結婚？好事！”盧珊說完這話，腦子裏突然在想，跟誰結婚了，這也沒聽說羅淩霄有男朋友啊。雖然心裏這樣想，但盧珊也沒問。
羅淩霄幹了件大事。那天兩兄妹談過之後，羅淩霄連夜就去了省城。因為突然扔下工作，父母親多有不滿。這才幾天，紅色炸彈就這樣扔了出來，把他們的父母搞得都不知道怎麽回事。羅淩霄做了最瘋狂的一件事，沒有告訴任何人，拉著顧天宇去辦了結婚證。這恐怕也是顧天宇這輩子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片刻之後，羅南星收到顧明伊的信息，一張大紅的結婚證書照片，後面附了一句話：你知道這事？
羅南星回覆了一句：剛知道。
顧明伊：這麽說，以後你得叫我姑姑了。後面還附了個賊眉鼠眼的笑臉。
羅南星：做夢。
顧明伊：從前讓你叫我姐，你一次都沒叫過。真小氣！
羅南星：你可以叫我哥。
顧明伊：是，南星哥哥！
羅南星看著那信息笑得有些合不攏嘴。盧珊坐在旁邊，她不知道南星笑什麽，但她知道，能讓羅南星笑得這麽開心，那也只有一個人。她很羨慕她的明伊姐，非常羨慕。
“能吃辣嗎？”
盧珊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羅南星卻突然問了一句。
“什麽？”
“不能吃辣的話，我就做酸菜魚！”
羅南星開始收桿，然後把一應該東西都整齊收納進漁具箱裏，這才拉起浸在水裏的魚簍，幾條魚在裏邊活蹦亂跳。
“看樣子，我們倆吃不了這麽多。”羅南星一邊說著，一邊又抓了幾尾小一點的魚出來，扔進了江裏。
這是羅南星在望川古鎮的最後一晚，明天一早，他就要回醫院去工作了。不過，盧珊並不知道，羅南星也沒有要說。
月明星稀下，望川古鎮浸染在月色裏。遠處是黑壓壓的群山，近出是璀璨的燈火，在城市的喧囂之外，這是一方心靈的凈土。有些人，永遠也離不開。而有些人，永遠也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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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城裏到望川，這條路，羅南星走過無數次。
在望川停車場停好車後，他在車裏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古鎮上亮起了燈，夜晚也就來臨。
從前，望川之於羅南星是童年的回憶，是爺爺奶奶的家，是他喜歡的那個人。如今，仿佛只剩下童年回憶了。
前幾日，羅大夫和一幫退休的老同事一起出去旅游了，也不在望川。此時，迎接羅南星的只有越來越暗的天色，還一打開車門就撲面而來的熱氣。
行走在望川的老街上，擦肩而過的都是些陌生人。直到他的腳步停留在夏家院子門前，很多關於他與顧明伊的過往又湧上了心頭。
想當初，顧明伊剛剛接手夏家院子的時候，他還一度擔心這丫頭連這院子都一起賠掉了。那時候，他還上高中，顧明伊只要一進城，肯定就會去學校看他。久而久之，學校的門衛和老師都認識顧明伊了。
一開始，老師以為他早戀了，為此還特地找他談話，分析早戀對學習的種種不利。後來老師見對他的教育沒有什麽成果，還曾單獨約談過顧明伊。就顧明伊那張嘴，最後把老師說得無言以對，最終放棄對他們的監控。
他喜歡天不怕地不怕的顧明伊，因為很多時候他都做不到顧明伊那樣。顧明伊想找他，就可以理所當然地跑到學校來，才不管老師是不是有意見，門衛是不是讓她進去。顧明伊想關心他，就可以把關心表達得淋漓盡致，不給他半點拒絕的機會。而他，做不到這樣明目張膽。
有人說，對一個人明目張膽的偏愛，就是救贖。
性格沈默寡言的羅南星一直認為，顧明伊對他的好就是救贖。可惜，對顧明伊來說，那不是愛情。
愛情，沒有辦法勉強，無論他是早一點表白，還是晚一點表白。他雖然在明伊心裏，但卻不是明伊想一起過日子的那個男人，這種無力讓他輸得哭不出來。
在老街的一家小餐館裏要了一碗面，然後加上些辣椒，把自己吃得滿頭大汗。出來時，正好遇到霍琰與顧七娘出來散步。顧七娘挽著霍琰的手，滿眼都是對孫女婿的喜愛。
“你爺爺也不在，要不，今晚住我那裏去，也熱鬧。”顧七娘笑著看南星。在老太太心裏，若是自己的孫子沒有出事，南星便是他最理想的孫女婿。可惜，造化弄人。
“顧奶奶，不用了。我回來拿些東西，一會兒就走。”
“吃晚飯了嗎？”顧七娘又問。
“吃過了。”南星答道。
“聽說醫院在擴建，最近應該挺忙吧？”霍琰閑話了一句。
羅南星點點頭。
“之前我媽的事，還沒有好好謝你。等你休息的時候，一起吃個飯吧！”霍琰又道。
“客氣了。醫生治病，無須感謝。再說了，明伊與我，也不見外。”
霍琰笑著點了點頭。前些日子，霍琰母親腰疼，去羅氏骨科住了一個星期。羅院長是他母親的主治醫生，羅南星也沒有少關照。這也都是因為顧明伊，若是沒了顧明伊這層關系，別說是讓羅院長親自看診了，恐怕連床位也沒有，根本住不進去。
羅南星原本話就少，與顧七娘和霍琰更是沒什麽可聊。幾句話之後，也就各自散去。
在望川古鎮上，你會覺得時間過得很慢。那些遠來的游人，每天穿梭在古鎮的街巷裏，尋找舊去的時光，這裏隔絕了外面的紛紛擾擾，就好像世外桃源一般。
羅南星在鎮上住了幾日，自己做飯，自己洗衣。無聊的時候便拿著爺爺的魚桿，帶上一個小椅子，去務川江邊找棵大樹下，支上桿，就那樣閑坐一下午。若是運氣好，還會釣上幾條魚來，然後回家煮上一碗美味的魚湯。
就算是運氣不好，沒能釣到魚，那也沒有關系。想吃魚了，給顧明輝打個電話，顧大哥的地籠裏總是有幾條魚的，即便沒有魚，新鮮的活蝦或是螃蟹也總是有的。這個季節，活鮮肥美，是能飽口福的時候。
“羅醫生，今天的收獲如何？”
盧珊像往常一樣坐到了旁邊的石頭上。不過，今日剛坐下，羅南星便叫她起來，然後把帶的另一把椅子遞給了盧珊。
這幾日，羅南星差不多每天都會來釣魚，盧珊也就每日都來看看。兩個人說幾句話，也就那樣靜靜待著。
盧珊通常也不會待太久，一般不會超過半小時。這就好像一個路過的熟人，碰到了，坐下來閑話幾句，然後又走開，彼此不打擾。
可是，今天羅南星給盧珊準備了一把椅子，這讓盧珊有點意外。
“石頭上熱氣重，坐在上面對身體不好。”
羅南星似乎是在解釋他的這一行為，盧珊也沒說多，拿過椅子便坐了下來。
“今天收獲不錯，晚上請你吃魚！”羅南星又道。
“你會做菜？”盧珊似乎有點驚訝。
“勉強！”羅南星笑道。
他笑起來特別好看，讓人有如沐春密切之感。盧珊很少看到他笑。不，應該說羅南星的笑容都留給顧明伊。今天羅南星對自己笑了，盧珊有點分不清楚真假，一手托著下巴看南星，一邊又在想自己是不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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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開心的事嗎？”盧珊試探著問。
“我妹，結婚了！”
“結婚？好事！”盧珊說完這話，腦子裏突然在想，跟誰結婚了，這也沒聽說羅淩霄有男朋友啊。雖然心裏這樣想，但盧珊也沒問。
羅淩霄幹了件大事。那天兩兄妹談過之後，羅淩霄連夜就去了省城。因為突然扔下工作，父母親多有不滿。這才幾天，紅色炸彈就這樣扔了出來，把他們的父母搞得都不知道怎麽回事。羅淩霄做了最瘋狂的一件事，沒有告訴任何人，拉著顧天宇去辦了結婚證。這恐怕也是顧天宇這輩子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片刻之後，羅南星收到顧明伊的信息，一張大紅的結婚證書照片，後面附了一句話：你知道這事？
羅南星回覆了一句：剛知道。
顧明伊：這麽說，以後你得叫我姑姑了。後面還附了個賊眉鼠眼的笑臉。
羅南星：做夢。
顧明伊：從前讓你叫我姐，你一次都沒叫過。真小氣！
羅南星：你可以叫我哥。
顧明伊：是，南星哥哥！
羅南星看著那信息笑得有些合不攏嘴。盧珊坐在旁邊，她不知道南星笑什麽，但她知道，能讓羅南星笑得這麽開心，那也只有一個人。她很羨慕她的明伊姐，非常羨慕。
“能吃辣嗎？”
盧珊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羅南星卻突然問了一句。
“什麽？”
“不能吃辣的話，我就做酸菜魚！”
羅南星開始收桿，然後把一應該東西都整齊收納進漁具箱裏，這才拉起浸在水裏的魚簍，幾條魚在裏邊活蹦亂跳。
“看樣子，我們倆吃不了這麽多。”羅南星一邊說著，一邊又抓了幾尾小一點的魚出來，扔進了江裏。
這是羅南星在望川古鎮的最後一晚，明天一早，他就要回醫院去工作了。不過，盧珊並不知道，羅南星也沒有要說。
月明星稀下，望川古鎮浸染在月色裏。遠處是黑壓壓的群山，近出是璀璨的燈火，在城市的喧囂之外，這是一方心靈的凈土。有些人，永遠也離不開。而有些人，永遠也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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