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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信不信,我把你的頭再弄個洞,填上棉花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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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信不信,我把你的頭再弄個洞,填上棉花縫起來

夜色已深,霍家的燈還亮著。

“老霍,霍琰跟明伊是不是吵架啦?”霍媽媽睡不著,翻來覆去幾遍之後,幹脆坐起身來。房間裏的風扇正呼呼地吹著,多少有些悶熱。

“你想多了。”

霍爸爸有點睜不開眼,悶悶地答了一句。

“我看霍琰這次從顧家回來有些不對勁,似乎心情不太好。上個月我腳受傷的時候,七嬸就在電話裏提過結婚的事。霍琰好像不想結婚。這回去顧家,七嬸肯定也跟他提了。這個老太太呀,七十多了,精神頭比你我都好,腦子轉得也比你我快……”

“都那麽多年了,現在能說不結嗎?再說了,明伊能幹,沒什麽不好。”

“當初,哎……”霍媽媽嘆了口氣。“要不是那時候家裏困難……”

“你沒瞧出來嗎?七嬸是打定了主意要咱們兒子做孫女婿,就算沒有借錢這件事,早晚的事……別擔心她會虧待霍琰,她疼霍琰還來不及呢!”

“虧待是不會,可是,這畢竟要過一輩子,他們倆這不溫不火的,真要結婚了,還不知道會怎麽樣。”霍媽媽又嘆了口氣。

“你這是只顧著心疼你兒子啦。”

“我以前是只顧心疼兒子,現在吧,我也心疼明伊那丫頭。那丫頭沒有相處的時候,確實看著冷冰冰的,說話也不客氣。這相處下來吧,發現她心也細,又體貼,就是有時候說話真讓人受不了。我從醫院回來那晚,疼得完全睡不著。她就拿那冰袋給我冰敷,我睡不著,她也就在旁邊守著,一個晚上幾乎就沒怎麽睡過……”

“那你今天還說她沒人情味?”霍爸爸突然坐起身來,他已經讓老婆吵得完全沒了睡意。

“我這不是習慣了嘛。本來呀,我還給她做了兩條裙子,想讓她試試,要有什麽不合身的地方再改改,哪知道那丫頭走到門口了也沒進來……”

霍琰也沒有睡著,他原本是想來跟父母說一說退婚的事。可是,剛走到父母門口,聽到屋裏父母的對話,他便沒有推門進去,站在那虛掩的門邊靜靜聽著。

晚飯的時候,霍琰在跟父親的聊天中得知,他考一建的事是父親告訴顧明伊的。想想自己說顧明伊監視他,當時如何的怒火中燒,也才不管不顧地去找顧七娘說了退婚的事。被顧七娘痛擊他並不意外,但顧明伊在送他回來的途中同意退婚,這事他現在都覺得像是做夢。

把身子靠在墻壁上,一下又下地輕輕敲打,直到腦袋有點疼了,他才停了下來。他不在家的時候,顧明伊雖不常來,但中秋、端午這樣的節日是肯定會走一趟的。不過,顧明伊通常都沒有多作停留,一般都是吃過午飯就走。不管父母對顧明伊,還是顧明伊對父母也一直是尷尬有禮的狀態。

這一夜,沒能睡下的還有顧七娘與顧明伊。

顧明伊依舊坐在搖椅裏,而顧七娘則躺在雕花大床上。這一回,手機裏沒有再播放熟悉的川劇,房間裏連燈也沒開,安靜得有點嚇人。

“你想罵就罵,別憋著,萬一把你憋出個好歹來,伯伯們還不拆了我的骨頭。”

房間裏響起了顧明伊的聲音,那搖椅也隨之搖動起來,發出些許聲響。

“你的翅膀硬了……”

顧七娘的聲音有點蒼涼。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的翅膀硬起來嗎?”

“你是窮瘋啦……”顧七娘突然坐身來,“你缺那二十幾萬嗎?你要缺那二十幾萬,你跟我說呀,就算是老太婆我拿不出來,舍了我這張老臉,還不能跟你借來這點錢?上回……上回你怎麽給我保證的?”

顧七娘開了燈,一臉怒氣。顧明伊這才從搖椅上站起來,然後走到那雕花大床前跪下。

“說,上回你怎麽跟我保證的?”

“不擅自挪用顧家基金,不擅動霍琰。”

顧明伊一字一句,說得非常清楚。前者好理解,畢竟顧家基金有專門的用途,作為管理者自然不能擅自挪用。當然,顧明伊既然說了這話,肯定就是已經幹過挪用顧家基金的事了。

這件事得往前倒幾年。那時候,顧明伊也就二十一二歲,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因為夏家院子的經營成功,似乎也讓她償到了成功的滋味。這生意人嘛,自然是覺得錢生錢更快,人賺錢,再有能耐能賺多少。

彼時,市裏的房價也才三千多,而且還是挺好的地段。顧明伊便挪用了顧家基金在市裏買了兩套住房一個商鋪。在她看來,這就是一種投資,而且這種投資是只賺不賠的,畢竟中國的房子這些年漲得很快。可是,這件事被顧七娘知道了,私自挪用顧家基金受罰是免不了的。

當時,顧七娘與海外幾位掏錢的侄子商量了一下,念她是初犯,加上買房產也是為了給基金賺錢,並沒有私用,只是對其進行了訓誡。那一回,顧七娘罰明伊在祠堂裏跪了三天三夜,要讓她長記性。

顧七娘讓她當著祖宗的面保證,一是不準挪用顧家基金,二就是不準擅動霍琰。當時為什麽會提到霍琰呢?那時候,顧明伊正好有個追求者,這攻勢還挺猛烈,顧七娘是害怕時間長了明伊會真喜歡上那小子,所以借著這事便讓顧明伊一並保證,顧家基金不能動,霍琰也不能動。霍琰不能動,這很好理解。說破了天,這未婚夫是絕對不能換人的。

“你的記性還沒讓狗給吃了,那你給我說說,誰允許你退婚的?”

顧七娘一個枕頭扔了過去,那枕頭是藤編的,夏天睡著最是涼快。這種藤編的枕頭裏邊有木質支撐,這一個枕頭扔出去,砸在顧明伊的額頭上,那額頭瞬間就流出血來。

一看孫女破了頭,顧七娘也有些慌了,從床上撲到明伊身上,便用那紙巾按住了出血的地方。

“你傻呀,扔你不知道躲開!”顧七娘嚷嚷著,心都快跳出來。看著手上都是血,那白色的紙巾瞬間被染紅,怎麽按都按不住出血,她也慌了。

“老羅,快,快來……明伊的額頭破了,好多血……”

慌亂之餘,顧七娘能想起來的醫生只有常來給她診脈的羅大夫。這羅大夫可是中醫,診脈開藥,哪怕是紮針都沒問題,可顧明伊這是外傷。不過,顧七娘這會兒也想不到那麽多。明伊只覺得頭很疼,還覺得臉上有些粘乎乎的,有血流到了眼睛裏,然後是顧七娘的慌亂。

十來分鐘後,羅大夫和一位年輕人一起來了,顧明輝一家也在前後腳趕到。

“老羅,你快給明伊看看……”

羅大夫拉住了顧七娘的手,忙讓一起來的年輕人先給明伊查看傷口。明伊身上的白色 T 恤被血染血了一大血,按著傷口的手臂上也都是血,看著頗有些嚇人。

地上有些血,那摔在地上的枕頭也有些許血漬,發生了什麽事,這現場大抵也就能看出來。

顧明伊有點暈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流太多了,這會腦子充血不足。

顧天宇和父母親站在一邊,不敢多說一句。這祖孫倆是一個脾氣,好的時候能好得穿一條褲子,但鬧起來也沒人敢勸。但是,這回都弄出血來,肯定是大事。

與羅大夫同來的年輕人動作很快,沒幾下就清理了傷口。

“傷口不深,只是出血多了些,但以後可能會留下疤痕。”年輕人簡單地說了要點,眾人一聽,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擔心。

“疤痕?她一個女孩子,這怎麽行……”

“老姐姐,沒關系。以現在的醫學技術,除去疤痕也是很簡單的。沒事啦!”羅大夫輕輕拍了拍顧七娘的手。

年輕人也沒管旁人說什麽,動作麻利地上了藥,然後把貼上紗布,這才完事。

“謝謝,謝謝!”顧七娘一個勁地點頭,像是不太放心一樣,又一把抓住了那年輕人的手問道:“孩子,這腦子受了傷,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癥吧?”

“不會!”

年輕人這幹脆的倆字,算是給顧七娘吃了定心丸一樣。

“那就好,那就好。”顧七娘回頭看向羅大夫,又問:“老羅,這是南星吧?”

“是,是南星。”羅大夫忙頭。

“顧奶奶!”羅南星叫了一聲。

羅南星,羅大夫的孫子。羅家世代行醫,祖上幾代就不必說了,到了羅大夫兒子這一代依舊還是醫生,不只兒子,連孫子、孫女都是醫生。羅南星比顧明伊小一歲,從醫科大學畢業之後就回了他父母親開的骨科醫院工作。羅氏骨科,在市裏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二甲民營專科醫院。

“哎喲,長大啦……”

顧七娘一聲感慨,頭還疼著的明伊便仰頭看了一眼羅南星,這可是個精雕玉琢的美男子。唇紅齒白,面如冠玉,睫毛修長,微微帶卷,在眨眼之間,似有萬種風情在眼底流動。薄唇微啟,白皙而修長的十指把一應藥品和工具裝入藥箱裏。側目看她時,卻覺得有些冷冽,這股子寒氣讓人說不出來。

如果說顧天宇是唇紅齒白,英俊瀟灑的讀書郎,那這羅南星就是高冷到讓人驚艷的‘白衣天使’。這個形容有點矛盾,但確實就是如此。

顧七娘與羅大夫在旁邊閑話,顧明輝一家也沒言語,只在旁邊擔心地看著。羅南星把東西收拾好後,又撩起明伊額前的頭發看了一眼,道:“頭還暈嗎?”

“暈!你給我抹的藥沒問題吧?”

“信不信,我把你的頭再弄個洞,填上棉花縫起來。”

羅南星這冷冰冰的話語從嘴裏飄出來的時候,顧明伊瞬間有種被冰刺萬劍穿心之感,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額頭。

“姑姑,你怎麽樣?”天宇在旁邊倒是沒有聽清楚羅南星都說了什麽,但看明伊這表情,像是被嚇倒了,便有幾分擔心。

“沒事……羅醫生妙手回春……”

羅南星又給了她一個冷酷的眼神,顧明伊裝著沒看見,低下了頭。

顧七娘跟羅大夫聊了幾句,看著這邊也處理得差不多,時間也不早了,便對顧明輝道:“明輝、天宇,你們幫著我送一送羅大夫和南星回去。”

顧明輝等人離去,屋裏留下祖孫二人及顧家大嫂。明伊很知趣,這眾人都走了之後,她便跪在了顧七娘跟前。頭是被老太太砸破了,可是這事肯定不算完。

“七奶奶,明伊有錯,你罰她罵她都行。可這,頭也破了,還流了那麽多血,今晚就先讓她去休息吧。”顧大嫂心疼明伊,但她也知道,能氣得老太太用枕頭砸了明伊的頭,那肯定不是小事。她不敢問原由,畢竟有些事也不是她能多嘴的,但這大半夜了,一老一小總不能就這麽耗著都不睡覺。

“去睡覺,明天再跟你算賬!”

顧七娘開了口,明伊卻沒有起來。顧大嫂上前拉了拉明伊,硬是沒有把人給拉起來。

“怎麽?還得讓我請你?”

顧明伊這才起了身。往外走了幾步,又倒回來道:“明天一早我送媽去醫院,你要罰,要出氣,等我從醫院回來再說。”

“你……”

顧七娘想罵人來著,被顧大嫂給勸住了。顧大嫂是個勤勞善良的女人,跟她老公一樣,沒什麽心眼。打發明伊趕快走人,這邊又勸慰了一陣,才扶了老太太睡下。就這樣,顧大嫂還不放心,也不敢回自己家,當晚便住在了顧家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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