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我奶奶也死了男人，我媽也是，怎麽，還不讓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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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我奶奶也死了男人，我媽也是，怎麽，還不讓人活了？
從鶴山到望川，顧明伊開著車，後邊坐著霍琰和顧七娘。
老太太估計昨晚沒有睡好，上車後就睡著了，霍琰拿了明伊買的那件外套給她蓋上。
“你也休息一會兒，昨晚應該沒有睡好，到了我叫你。”
通常，這話是男人對女人說的，不過，今天顧明伊搶了男人的臺詞。
“你不是一夜沒睡嗎？一會兒到前面停下，還是讓我來開車吧。”
“這邊的道路彎道比較多，你不熟悉。回望川也要不了多久，我沒關系。”
霍琰看了一眼車窗外，遠處是大山，近處有峽谷，車子每轉過一道彎都有峰回路轉的感覺，總能帶給人驚喜。
“謝謝你。”霍琰突然說道。
“謝我什麽？”
“讓天宇專程來接我，還給我買了衣服。還有，藥！”
“一件衣服而已，你要覺得不踏實，可以給我回禮。”
霍琰乍聽顧明伊這話似乎很有道理，但細一想，總覺得哪裏不對。他們之間，沒有彼此送禮物的習慣。雖然每次他來望川，都會給奶奶帶些禮物，但從沒給明伊帶過。
剛剛聽到這話，霍琰心想，顧明伊是不是在提醒他，他從來沒有送過禮物給她。他們畢竟還是未婚夫妻，連個禮物都沒有送過，確實太過冷淡了。
顧明伊在室內鏡裏瞄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扯，淺淺的笑意稍縱即逝。
顧家院子沒有在望川古鎮上，而是在古鎮的邊上，也是鎮子最高的位置，無論你從哪個方向來，遠遠地就能看到。
車子停在古鎮的停車場。
古鎮大抵是與停車場平行，沿務川江延伸，一排排吊腳樓就像是鑲嵌在岸邊的巖石上。 從停車場往有點陡的石階上去，走上兩百米左右，便站在了顧家院子的大門外。
推開古色古香的大木門，霍琰又一次踏進了顧家院子。他第一次來的時候覺得這個地方太神奇，居然有保存這麽好的民居。
作為一個學建築的人，與其說好奇這個院子的主人，他更好奇這些古老的建築。雕梁畫棟，房屋格局，甚至是地漏的設計，他都覺得堪稱完美。足可見，當年這個院子的主人是花了大價錢來修建的。
“媽，你們回來啦？”
此時，從堂屋裏出來的是顧明伊的母親。五十多歲的女人，臉上也沒什麽皺紋，頭發烏黑，看著就像是四十來歲，年輕著呢。
“伯母！”霍琰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
“霍琰回來啦？”
“是啊，我回來啦。伯母，你的身體好嗎？”
“好，好。昨天我還跟天宇媽說，這快鬼節了，你也該回來了。我看看，”顧媽媽拉著霍琰的手，“又瘦啦！更黑啦！”
“伯母，我這天天在工地上，曬黑了是自然的。”
顧明伊也不管他二人寒暄，扶了奶奶進屋去。這兩天，顧七娘也折騰得夠嗆，畢竟她也是七十幾歲的人啦，加上又有些傷懷。這不，回到屋裏便躺下了。
“明伊，今晚就別做飯了，打電話讓‘胡記’送一桌飯菜過來。你也累了，坐下來歇會，跟琰琰說說話。”
顧明伊‘嗯’了一聲，替老太太蓋上涼被，便出了房間。剛出門，她便拿起手機撥了電話。不過，她可不是給‘胡記’訂餐，她是打電話請鎮上的老中醫羅大夫過來一趟，替老太太檢查一下身體。
霍琰被顧媽媽帶著上了樓，領進了早就為他準備好的房間。每回來，霍琰都住這間。推開窗，可以居高臨下看務川江，江風在峽谷間旋轉之後來到窗前，即便是在最熱的八月中旬，這間屋子裏也很涼快。
“霍琰，你先休息一下，我去一趟鎮上，很快就回來。”顧明伊站在門口說了一句。剛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麽，便又道：“媽，你幫霍琰拿點水果。”
“好，好，我馬上就去。”顧媽媽動作很快，應聲就出了門。
“我跟你一塊去吧？”霍琰問了一句。
顧明伊有點意外。她猶豫了一下道：“現在外面很熱。”
“我天天在工地上曬，也不涼快。”
顧明伊想了想，沒再說什麽。霍琰把背包放下，緊跟著也出了門。
兩人剛下樓，顧媽媽就拿了水果準備上樓。果盤裏除西瓜，還有葡萄、桃子、李子、黃皮果，倒是很豐富。
“霍琰，看看喜歡吃什麽？”
“媽，霍琰要跟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顧媽媽有點失望，但很快就笑了起來。
“嗯，記得給霍琰買些好吃的，他可難得來。”
顧明伊沒有理會母親，徑直往大門外走。顧媽媽的精神狀態不太好，霍琰看出來了。從前他來，顧媽媽不是這個樣子。他想起曾聽人說顧媽媽以前瘋癲過，疑心顧媽媽是不是犯病了，但卻不敢問。
一夜沒睡，又折騰了兩天。顧明伊這身子也不是鐵打的。她也累，但夏家院子出了點事，她不去處理不行。所以，這會兒不只是身子困乏，心情也不太美麗。
從顧家院子到鎮上的夏家院子，走路也就十來分鐘的時間。顧明伊步伐快，霍琰覺得自己差點跟不上她。在鎮上遇到背著醫藥箱準備去顧家看診的羅大夫，明伊又說了幾句，都是關於顧七娘的情況。
“我聽說過這位羅大夫，說是在大醫院退休了，便和老伴回了望川生活。平常幫鎮上的人看看病，閑時寫寫字，畫畫花鳥山川。”霍琰看著羅大夫遠去的背影說道。
“羅家世代行醫，羅大夫學的也是中醫。退休之後，醫院想返聘他回去，再坐診幾年。他不願意，跟老伴兩人回了望川。落葉歸根吧，很多中國人都有這樣的想法。大城市自然有大城市的好，可是老家，那才是根！”
霍琰覺得顧明伊這話有點傷感，還有點哲理。不過，顧明伊卻沒給他時間去思考這句話，快步往夏家院子去。
夏家院子是望川古鎮上數一數二的客棧。不說別的，就沖這古色古香的院子，那也是很多新客棧沒有辦法比的。顧家買下夏家院子之後，又對院子進行了修繕和加固。院子是民國時期的建築，磚木結構，近百年啦，倒也算堅固。院子基本保留了當初的格局，只是應客棧之需要新添了一些設施。
霍琰也是第一次走進夏家院子。
從前，他只知道夏家院子是顧家經營的客棧，也從門口路過幾回，但從沒進去過。今天這一進門，才發現這夏家院子的建築也是非常考究的。雖說跟顧家院子比，占地面積小了一些，但雕梁畫棟，樓閣軒窗，頗有些江南庭院的小巧與精致。顧家院子的建築風格更粗獷一些，各有各的特色。
“明伊姐！”
一個年輕姑娘迎了上來，看著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她叫盧珊，客棧的經理，平常顧明伊不在的時候，客棧的所有事務都由她來管理。
“人呢？”
“我讓她倆在寒字號房待著。”
顧明伊穿過庭院，到了一間門上寫著‘寒’字的客房，隨手一推，那房門便開了。盧珊則緊跟在顧明伊身後，也進了房間。
霍琰沒有跟進去，瞧了瞧房門上的字覺得有點奇怪，又看了看別的房間號，這才明白過來。這些房間號是按《千字文》的順序排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樓上樓下加在一起正好二十四間客房。
從鶴山回來的路上，顧明伊接到盧珊電話，說客棧裏有兩個服務員打了起來，還是住客幫忙拉著才拉開了這二人。這件事可不是小事，在客人面前打架，砸的可是夏家院子的招牌。所以，顧明伊才急急忙忙去處理這件事。
按說這件事盧珊就能處理，但盧珊的為難之處在於，這打架的二人中有一人是顧明伊的三嫂。那可是顧家人，盧珊自然不好處理，所以打了電話給顧明伊。
“你們倆，誰先說。”
顧明伊拉了把椅子坐下，略顯疲憊。
“明伊，你可得給我評評理啊！我這好好收拾房間，她，”顧三嫂指著旁邊的劉嬸，“她上來揪著我就打。你看看，把我的臉打得。我這可是在顧家的院子裏工作，還讓外人給欺負了，說出去都沒臉……”
咋咋呼呼先開口的是明伊的堂嫂，頭發有些零亂，臉上還有紅印，衣服也扯掉了扣子，完全是一副剛打完架的殘局。她一邊說一邊哭起來，似乎相當委屈。
“你也說說看。”顧明伊面無表情地看著劉嬸。
劉嬸看著也不像是占了便宜。頭發散亂，遮住了半邊臉。嘴角還在流血，脖子上有幾個指甲撓過的血印。
“今天下午客人退了房，我和她就一起去收拾客房。她嫌棄我幹活慢，又說我這也沒做好，那也沒弄幹凈，我就頂了她一句，說，我沒做好，那你來呀，不要光說不練。也就是這話，她就……”
“明伊，我可都是為顧家好。她做事偷懶不說，動作還慢吞吞的，我也就說了她幾句，上來就跟我動手啊！好歹我也是顧家人，她這不是沒把我放在眼裏，這是沒把明伊你放在眼裏呀……”不等對方說完，顧三嫂就打斷了劉嬸，先訴起苦來。
“劉嬸，你繼續說。”
顧明伊沒有理會三嫂。
“她就說，你男人死了這些年，你又是個殘疾，若不是顧家可憐你，留你在這客棧工作，你哪來的錢供你兒子讀書？……”劉嬸說到此處哽咽著沒能說下去，可是那眼淚卻滑落下來，一張強忍著悲傷的臉，看起來都有些變形了。她那雙粗糙的手下意識地捏著衣角，左手三個手指彎曲變形，這是天生的殘疾。
顧明伊的眼睛狠狠掃過顧三嫂，顧三嫂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又道：“明伊，我說的也是事實。你讓一個殘疾在客棧裏，客人看到也覺得不好。再說了……”
“再說什麽？劉嬸是死了男人，也身帶殘疾。怎麽啦？我奶奶也死了男人，我媽也是。怎麽？還不讓人活了？”
顧明伊不怒而威。
霍琰走到門口，正好聽到這樣一句，也不知道裏邊發生了什麽情況，便沒敢進去，只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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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估計昨晚沒有睡好，上車後就睡著了，霍琰拿了明伊買的那件外套給她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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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這話是男人對女人說的，不過，今天顧明伊搶了男人的臺詞。
“你不是一夜沒睡嗎？一會兒到前面停下，還是讓我來開車吧。”
“這邊的道路彎道比較多，你不熟悉。回望川也要不了多久，我沒關系。”
霍琰看了一眼車窗外，遠處是大山，近處有峽谷，車子每轉過一道彎都有峰回路轉的感覺，總能帶給人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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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我什麽？”
“讓天宇專程來接我，還給我買了衣服。還有，藥！”
“一件衣服而已，你要覺得不踏實，可以給我回禮。”
霍琰乍聽顧明伊這話似乎很有道理，但細一想，總覺得哪裏不對。他們之間，沒有彼此送禮物的習慣。雖然每次他來望川，都會給奶奶帶些禮物，但從沒給明伊帶過。
剛剛聽到這話，霍琰心想，顧明伊是不是在提醒他，他從來沒有送過禮物給她。他們畢竟還是未婚夫妻，連個禮物都沒有送過，確實太過冷淡了。
顧明伊在室內鏡裏瞄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扯，淺淺的笑意稍縱即逝。
顧家院子沒有在望川古鎮上，而是在古鎮的邊上，也是鎮子最高的位置，無論你從哪個方向來，遠遠地就能看到。
車子停在古鎮的停車場。
古鎮大抵是與停車場平行，沿務川江延伸，一排排吊腳樓就像是鑲嵌在岸邊的巖石上。 從停車場往有點陡的石階上去，走上兩百米左右，便站在了顧家院子的大門外。
推開古色古香的大木門，霍琰又一次踏進了顧家院子。他第一次來的時候覺得這個地方太神奇，居然有保存這麽好的民居。
作為一個學建築的人，與其說好奇這個院子的主人，他更好奇這些古老的建築。雕梁畫棟，房屋格局，甚至是地漏的設計，他都覺得堪稱完美。足可見，當年這個院子的主人是花了大價錢來修建的。
“媽，你們回來啦？”
此時，從堂屋裏出來的是顧明伊的母親。五十多歲的女人，臉上也沒什麽皺紋，頭發烏黑，看著就像是四十來歲，年輕著呢。
“伯母！”霍琰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
“霍琰回來啦？”
“是啊，我回來啦。伯母，你的身體好嗎？”
“好，好。昨天我還跟天宇媽說，這快鬼節了，你也該回來了。我看看，”顧媽媽拉著霍琰的手，“又瘦啦！更黑啦！”
“伯母，我這天天在工地上，曬黑了是自然的。”
顧明伊也不管他二人寒暄，扶了奶奶進屋去。這兩天，顧七娘也折騰得夠嗆，畢竟她也是七十幾歲的人啦，加上又有些傷懷。這不，回到屋裏便躺下了。
“明伊，今晚就別做飯了，打電話讓‘胡記’送一桌飯菜過來。你也累了，坐下來歇會，跟琰琰說說話。”
顧明伊‘嗯’了一聲，替老太太蓋上涼被，便出了房間。剛出門，她便拿起手機撥了電話。不過，她可不是給‘胡記’訂餐，她是打電話請鎮上的老中醫羅大夫過來一趟，替老太太檢查一下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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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琰，你先休息一下，我去一趟鎮上，很快就回來。”顧明伊站在門口說了一句。剛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麽，便又道：“媽，你幫霍琰拿點水果。”
“好，好，我馬上就去。”顧媽媽動作很快，應聲就出了門。
“我跟你一塊去吧？”霍琰問了一句。
顧明伊有點意外。她猶豫了一下道：“現在外面很熱。”
“我天天在工地上曬，也不涼快。”
顧明伊想了想，沒再說什麽。霍琰把背包放下，緊跟著也出了門。
兩人剛下樓，顧媽媽就拿了水果準備上樓。果盤裏除西瓜，還有葡萄、桃子、李子、黃皮果，倒是很豐富。
“霍琰，看看喜歡吃什麽？”
“媽，霍琰要跟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顧媽媽有點失望，但很快就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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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顧家院子到鎮上的夏家院子，走路也就十來分鐘的時間。顧明伊步伐快，霍琰覺得自己差點跟不上她。在鎮上遇到背著醫藥箱準備去顧家看診的羅大夫，明伊又說了幾句，都是關於顧七娘的情況。
“我聽說過這位羅大夫，說是在大醫院退休了，便和老伴回了望川生活。平常幫鎮上的人看看病，閑時寫寫字，畫畫花鳥山川。”霍琰看著羅大夫遠去的背影說道。
“羅家世代行醫，羅大夫學的也是中醫。退休之後，醫院想返聘他回去，再坐診幾年。他不願意，跟老伴兩人回了望川。落葉歸根吧，很多中國人都有這樣的想法。大城市自然有大城市的好，可是老家，那才是根！”
霍琰覺得顧明伊這話有點傷感，還有點哲理。不過，顧明伊卻沒給他時間去思考這句話，快步往夏家院子去。
夏家院子是望川古鎮上數一數二的客棧。不說別的，就沖這古色古香的院子，那也是很多新客棧沒有辦法比的。顧家買下夏家院子之後，又對院子進行了修繕和加固。院子是民國時期的建築，磚木結構，近百年啦，倒也算堅固。院子基本保留了當初的格局，只是應客棧之需要新添了一些設施。
霍琰也是第一次走進夏家院子。
從前，他只知道夏家院子是顧家經營的客棧，也從門口路過幾回，但從沒進去過。今天這一進門，才發現這夏家院子的建築也是非常考究的。雖說跟顧家院子比，占地面積小了一些，但雕梁畫棟，樓閣軒窗，頗有些江南庭院的小巧與精致。顧家院子的建築風格更粗獷一些，各有各的特色。
“明伊姐！”
一個年輕姑娘迎了上來，看著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她叫盧珊，客棧的經理，平常顧明伊不在的時候，客棧的所有事務都由她來管理。
“人呢？”
“我讓她倆在寒字號房待著。”
顧明伊穿過庭院，到了一間門上寫著‘寒’字的客房，隨手一推，那房門便開了。盧珊則緊跟在顧明伊身後，也進了房間。
霍琰沒有跟進去，瞧了瞧房門上的字覺得有點奇怪，又看了看別的房間號，這才明白過來。這些房間號是按《千字文》的順序排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樓上樓下加在一起正好二十四間客房。
從鶴山回來的路上，顧明伊接到盧珊電話，說客棧裏有兩個服務員打了起來，還是住客幫忙拉著才拉開了這二人。這件事可不是小事，在客人面前打架，砸的可是夏家院子的招牌。所以，顧明伊才急急忙忙去處理這件事。
按說這件事盧珊就能處理，但盧珊的為難之處在於，這打架的二人中有一人是顧明伊的三嫂。那可是顧家人，盧珊自然不好處理，所以打了電話給顧明伊。
“你們倆，誰先說。”
顧明伊拉了把椅子坐下，略顯疲憊。
“明伊，你可得給我評評理啊！我這好好收拾房間，她，”顧三嫂指著旁邊的劉嬸，“她上來揪著我就打。你看看，把我的臉打得。我這可是在顧家的院子裏工作，還讓外人給欺負了，說出去都沒臉……”
咋咋呼呼先開口的是明伊的堂嫂，頭發有些零亂，臉上還有紅印，衣服也扯掉了扣子，完全是一副剛打完架的殘局。她一邊說一邊哭起來，似乎相當委屈。
“你也說說看。”顧明伊面無表情地看著劉嬸。
劉嬸看著也不像是占了便宜。頭發散亂，遮住了半邊臉。嘴角還在流血，脖子上有幾個指甲撓過的血印。
“今天下午客人退了房，我和她就一起去收拾客房。她嫌棄我幹活慢，又說我這也沒做好，那也沒弄幹凈，我就頂了她一句，說，我沒做好，那你來呀，不要光說不練。也就是這話，她就……”
“明伊，我可都是為顧家好。她做事偷懶不說，動作還慢吞吞的，我也就說了她幾句，上來就跟我動手啊！好歹我也是顧家人，她這不是沒把我放在眼裏，這是沒把明伊你放在眼裏呀……”不等對方說完，顧三嫂就打斷了劉嬸，先訴起苦來。
“劉嬸，你繼續說。”
顧明伊沒有理會三嫂。
“她就說，你男人死了這些年，你又是個殘疾，若不是顧家可憐你，留你在這客棧工作，你哪來的錢供你兒子讀書？……”劉嬸說到此處哽咽著沒能說下去，可是那眼淚卻滑落下來，一張強忍著悲傷的臉，看起來都有些變形了。她那雙粗糙的手下意識地捏著衣角，左手三個手指彎曲變形，這是天生的殘疾。
顧明伊的眼睛狠狠掃過顧三嫂，顧三嫂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又道：“明伊，我說的也是事實。你讓一個殘疾在客棧裏，客人看到也覺得不好。再說了……”
“再說什麽？劉嬸是死了男人，也身帶殘疾。怎麽啦？我奶奶也死了男人，我媽也是。怎麽？還不讓人活了？”
顧明伊不怒而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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